第四卷新的開始 一章 兼職(上) 文 / 破陣岳
一章兼職(上)
幾名身形矯健的年輕人出其不意地奔到司馬雲的面前，為首的大個子出示了證件，司馬雲沒有採取任何反抗的舉動，相當配合他們的行動，順從地跟著那幾個人後邊離開了宴會大廳。
看著這一幕，林悅突然感覺雙腿有些發軟，腳步踉踉蹌蹌的，好像隨時要癱倒在地上。余福祥玩味的眼神從林悅身上一掠而過，在王佩雲的臉上頓了下來。這個一心想與自己分庭抗禮，甚至取自己而代之的傢伙，這一次應該遭到最沉重的打擊了吧？
余福祥從王佩雲一臉沮喪的表情中獲得陣陣快感的同時，林悅的目光也悄然在注視著他。望著余福祥，林悅冷厲的目光漸漸柔和了起來。她也在審時度勢。其實，在鏡池方面與瑞特公司接觸之前，省政府秘書長鄭肅就向林悅轉達過張漢生省長的指示。
鄭秘書長告知林悅，張省長認為：「從長遠來看，要樹立和國際接軌的信心，我們就必須提高h省的知名度。為什麼大家對硅谷、底特律和休斯頓等城市比較熟悉？令這些城市舉世聞名的正是當地的電子產業、汽車產業和航天產業。我們h省要想發展，做大做強自己，首先要有一個適合國際知名企業來投資發展的良好環境。沒有梧桐樹，又怎麼可能引來金鳳凰？其次，必須要有千金買馬骨的精神，打響第一炮。像瑞特公司這樣具有一定知名度的跨國公司，如果最終能夠在鏡州進行投資，對於提高h省的區域知名度，發展區域經濟具有重大影響。」
正是因為張漢生省長的態度非常明確，林悅對瑞特公司在鏡池投資一事上顯得也比較積極，多次指示相關部門要簡化程序，為瑞特公司這樣知名的跨國公司創造良好的投資環境；甚至在省委辦公廳副主任胡皓月傳達了省委副書記蔣作敏的指示精神後，她依然抱定這個宗旨，全力支持鏡池方面與瑞特公司的合作。
但今天這個形勢已經不容她有任何猶豫不決的念頭，瑞特公司不止在投資資金方面存在問題，負責投資談判的公司高級行政人員居然涉嫌黑社會活動……
陳浩注意到林悅書記在步出宴會大廳的時候，腳步趔趄了一下，若不是一旁的焦曉玉反應快，身手攙扶住她，只怕林悅書記當場會出洋相，跌倒在地。林悅書記離開後，余福祥也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大廳，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其他人一眼。
儘管兩位重量級的市委領導和瑞特公司的談判代表均莫名其妙地離開了宴會大廳，但其他人還是沒有離去的意思，無數雙眼睛，幾十道目光聚在的王佩雲的臉上，王佩雲彷彿徹底呆傻了一般，對四周的情形渾然不覺，耷拉著一顆腦袋，任那無數目光肆意在自己臉上掃視。
「王縣長，林書記她們已經離開了。瑞特公司的談判代表司馬雲也被警方帶走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陳浩走到王佩雲身後，輕聲問道。
王佩雲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抬起頭，茫然地看了一眼陳浩，臉部的肌肉抽搐了幾下：「陳助理，這裡交給你了。記住，安撫一下大家的情緒，尤其是鏡池化工的同志。我……我出去看看情況。」
陳浩微微點了點頭：「好的，王縣長，我這就遵照你的吩咐去做。」
王佩雲突然用力握住陳浩的手，什麼話也沒有說，握著使勁晃了兩下，猛地一把鬆開，轉身向外邊走去。
望著王佩雲佝僂著的背影，陳浩不知道是該放聲大笑，還是替他惋惜……
一直忙碌到下午兩點鐘左右，陳浩才將鏡池化工集團的代表的思想工作做通，陪著他們在賓館隨便吃了點東西，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市公安局。在公安局他瞭解到，司馬雲作為重要人證，已經被市公安局移交給省監察廳派出的特別小組。
離開公安局，他接到老海打來的電話。老海懊喪的告訴他，派去追蹤秦真的兄弟把秦真給跟丟了。據他那個兄弟說，秦真是在中途唯一停靠的雲山車站下的火車，出了火車站，秦真就被等在火車站外的一輛神秘轎車接走了。
聽老海講敘完事情的經過，陳浩不禁感到相當的意外。按道理，秦真她又不用擔心會牽涉進司馬雲的問題，完全沒有必要像這樣提前安排自己的退路。難道她有什麼難言之隱麼？陳浩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此時他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去考慮秦真的事情，掛斷老海的電話，他又返回了「五環大廈」。
這一回，失蹤了半天的王佩雲終於出現了，不過王縣長的神情更加沮喪，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聲音就似蚊子哼哼：「辛苦啦，司馬先生……司馬雲的問題公安局搞清楚了麼？」
陳浩忙活了半天，喉嚨干的直冒煙，也不及跟他細說，大致將在公安局探訪到的情況介紹了一遍，隨即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猛灌了幾口。卻沒有注意到王佩雲聽完這番話，那張臉「刷」地一下變得煞白煞白，沒有一絲血色，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陳浩，努了好長時間的嘴巴，好不容易才張開口問道：「你……是說省監……察……廳出面帶走了司馬雲？這不太對勁啊，不是說司馬雲涉黑嘛？監察廳為什麼要橫插一槓子？」
陳浩放下杯子，詳細解釋了一遍。
豈料，王佩雲一聽之後，聲音完全變了，氣軟無力，臉上更是蠟黃一片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頹然地靠在沙發上，「你是說司馬那個傢伙不止涉黑，還牽涉到官員**的案件？現在被省監……察……廳帶回去協助調……查？」
「應該是吧。」眼見短短半天的工夫，意氣風發，神采奕奕的王大縣長驟然轉了性子，變得失魂落魄，膽戰心驚，猶如一條喪家犬，陳浩感慨之餘，暗暗又有些警惕：司馬雲涉黑也好，賄賂過官員也罷。只要他王佩雲行得正，坐得端，與司馬雲之間沒有任何其他勾當，單單只是在工作上出現失誤，似乎沒有必要像現在這樣驚懼？
陳浩的懷疑很快就得到了證實。第二天返回鏡池，陳浩發現王佩雲並沒有出現在他縣長的辦公室裡。下午四點多，他和其他幾位副縣長均接到縣委辦的通知，5點30分召開縣委擴大會議。
縣委會議廳內，氣氛莊嚴而凝重，空氣緊得有點逼人。進入會場，陳浩還是沒有看到王佩雲，他暗自揣測，王佩雲莫不是要在今天的大會上做檢討？不過這想法也只是那麼一閃，很快就讓會議室裡的沉重和肅穆趕走了。坐下的一瞬，陳浩發現，余福祥進天很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余福祥今天還真是憋了股勁，他要挾昨天抗爭市委林書記的餘威，讓鏡池的大小官員見識一下自己這個縣委書記的赫赫虎威。余福祥自己也清楚，在經歷了昨天那一場火星四濺的碰撞後，自己與市委林悅書記之間的關係是徹底降至冰點，再也沒有任何修補的可能。
人都是給逼出來的。昨天那場碰撞，他也是在被林悅書記逼到了絕境後，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會挺身而出。索性的是，林悅書記被他那突然一擊，搞得不僅下不了台，失了面子，更是藉機將王佩雲那個傢伙掀翻在地，徹底掃除了自己的後顧之憂。
在昨天晚上緊急召開的市委常委會上，余福祥把心一橫，矛頭乾脆直接對準了林悅書記。挨了悶棍，又有口難辯的滋味，余福祥是受夠了，昨天總算是連本帶利一股腦地換給了林悅書記。
令余福祥最歡欣鼓舞的還不是王佩雲的落馬；也不是自己反客為主，將一肚子窩囊氣統統擲還給林悅書記。而是省委那邊對鏡州的情況有了新的考慮，準備拿掉林悅身兼的市長一職，安排劉勇任鏡州市市長。同時，省委辦公廳副主任胡皓月空降至鏡州，接替劉勇，擔任市委副書記。
在多年的至交好友嚴從文的引見下，余福祥與胡皓月聚了一次，感覺大家性格還是挺投緣的，話談的也非常投機。相信，有胡皓月的鼎立襄助，以後自己在人事任免方面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
余福祥知道，考驗自己的時候到了，這個時候如果拿不出特別手段，不來點奇招狠招，這輩子，只怕再也沒機會了。他真不願意在這個位置上栽跟頭，這位置上要是栽了，不說別人，林悅那個把自己恨之入骨的婆娘肯定會設法公報私仇。
他掃了一眼會場，除了縣政法委書記丁貴、縣人大主任曲志高，其他人的臉色，都有點那麼驚恐，包括縣委辦主任黃子強，臉色也很難看。看起來這些人或多或少對昨天在五環大廈發生的情況都有些瞭解。知道把我余福祥惹毛了，這好好先生也是要咬人的。
余福祥清了下嗓子，鄭重地宣佈：現在開會！
對第一個議題，余福祥幾乎沒有容任何人插言，順著昨晚想好的思路，一氣兒將話講到了頭。余福祥的大致意思是：招募商機，吸引投資，是經濟發展的一個趨勢。但不能為了吸引資金，盲目招商。更不能借招商合作之際，收受投資商對你私人的饋贈。他話鋒隨即一轉，道：「王佩雲同志作為鏡池縣人民政府縣長，利用招商，與外商合作談判之際，提出非分的個人要求，並私下裡收受對方巨額的賄賂……這股風要不得。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諸位，省紀委，省監察廳特別聯合調查組正在鏡州，與會的同志有哪位自覺與王佩雲有牽連的話，我奉勸你們一句，早點向組織把問題交代清楚，不要等真查到你們的頭上，哭都找不到墳頭！」
與會絕大部分的人聽余福祥說完，一個個目瞪口呆，惟有少數幾位已經得到確切消息的縣委常委們還顯得比較震驚。陳浩雖然預感王佩雲出了事情，但經余福祥親口證實後，他還是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