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縣長助理 十一章 考察(五) 文 / 破陣岳
十一章考察（五）
晚上，婉言謝絕了交通局安排的酒宴，陳浩私人掏腰包請考察組的成員在一起聚餐。位置就選在距離交通局不遠的「迎慶酒樓」。
落座後，趁陳浩下樓去點菜的工夫，陳栩搖了搖頭，略帶抱怨的說道：「陳科長也真是的，其實接受考察對像所在部門的吃請很正常。只要我們大家在考察過程中，堅決依照規章制度……」
李志飛冷冷一笑：「經我考察過的副處以上的幹部沒有一百，差不多也有**十位。我們還不是該吃的時候就吃，該工作的時候就正兒八經的工作，從來沒有耽誤正事。也只有跟著他後邊，才像現在這樣窩囊，連正常的吃喝都不敢沾邊。」
「他沒有見過世面，以前在窮鄉僻壤當什麼鎮長，見到縣裡那些縣處一級的幹部，還不是站得畢恭畢敬的？哪裡知道我們組織部出來的，是見官大三級。」許韜的語氣帶著強烈的情緒化。也難怪，交通局請客的地方可是在「湖海山莊」，那裡的服務質量和檔次又豈能是眼前這家野雞飯店可以媲美的？
其他幾位對陳浩拒絕了交通局的安排，心裡多少也有點怨氣。不說別的，交通局安排的位置比這裡舒適，吃的喝的玩的，肯定是一條龍服務；臨走的時候，人家至少會一人塞上條把夠檔次的香煙。而現在，陳浩他私人掏腰包能夠吃到什麼名堂？
陳浩正和老闆亂侃的工夫，一輛銀灰色桑塔納轎車在酒樓外邊停了下來。三個很時尚的年輕人如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一位身穿交通執法服裝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中年男子用手虛指了一下老闆：「替我安排一個大一點的包廂，待一會兒還有幾個朋友過來。」
老闆忙丟開陳浩，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施處長，二樓第二個大包廂早就給您預備著呢。」
施副處長大咧咧地說道：「晚上你這裡都有啥吃的？標準給我訂高一點，按八百上，另外再給我去搬一件西鳳酒，其他的玩意我喝不慣。」
望著他們上了二樓，陳浩這才問老闆：「老闆，這位施處長在交通局工作？」
老闆正大聲吆喝服務員，根本顧不上答話，倒是在摘菜的小夥計答腔道：「施處長就是交通局運輸管理處的副處長，正兒八經的實權人物。聽我們老闆說，他小時侯和施處長都住交通局大院，關係處得不錯，所以人家現在經常來照顧我們酒樓的生意。」
陳浩掏出香煙，遞了一支給小夥計，接著問道：「你們老闆也是交通局的？聽說交通局待遇不錯，你們老闆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幹，下海經商？」
「誰告訴你我們老闆在交通局工作？」小夥計放下手中正在摘的菜，點著香煙，吸了一口，道：「我告訴你，老闆家的老爺子在交通局燒了一輩子鍋爐。臨了，交通局領導照顧老爺子，給了他一個轉正的指標。可惜我們老闆沒有趕上時候，不然他也可以頂職進交通系統工作。」
酒樓老闆忙了一圈又轉了回來，一眼瞥見正在和陳浩胡吹神侃的小夥計，立即數落道：「又是你在偷懶？快回去幹活！」
「你可千萬別怪他。」望著支支吾吾的小夥計，陳浩心懷歉意，於是替他向老闆解釋：「交通局的施處長，我看著挺面熟的，可又回憶不起來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他，這才向他打聽施處長的情況。」
「你是說施國武？他……可不是一般人。」老闆稍稍楞了一下，道：「國武這兩年是越混越好，前年提的運輸管理處副處長，這回聽說又要提處長了。要換在五年前，說出去誰敢相信。他和我一樣，連高中都沒有畢業。」
副處長提處長？陳浩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他既然是運輸管理處的副處長，應該是要出席民意測評會的。可白天在交通局會議室搞民意測評時，似乎並沒有看見這位施處長。這其中難道有什麼蹊蹺？
返回包廂，陳浩發現大家似乎都有點情緒，眼神很怪異，望向自己的時候冷冰冰的，他滿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少喝點酒，早點回家休息，明天我們分頭去交通局下屬的各個單位，和幹部職工交流交流，聽聽他們對付勝國的評議。」
李志飛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陳組長，你這麼客氣，私人掏腰包請我們吃飯，我本不應該掃大家興的，但是今天累了一天，渾身骨頭就像要散架似的，整個人昏頭昏腦的，就想早點休息……我就不陪大家了，先告辭了！」
見李志飛拔腳向外走去，許韜也沒有遲疑，連忙站起來，道：「陳科長，我和老李一樣是上了年紀勞累不得。今天挺疲勞的，渾身不太得勁，先失陪了，回去休息。」
兩位副科長帶頭拆台，三位科員也紛紛起身，各自找了一個不太蹩腳的借口，匆匆尾隨李志飛和許韜，離席而去，偌大的包廂中頓時人去屋空，只剩下陳浩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桌前。
怪！怪事！
請人吃飯居然都沒有人願意賞臉！
陳浩一個人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中透著一股孤獨和蒼涼。
這時，服務員推門走進包廂，望著空蕩蕩的包廂，她猶豫了一下，問道：「先生，您的朋友都走了嗎？請問您點的菜還照樣上嗎？」
「我點過的菜難道你們這裡還給退？上吧！一道菜也不用退！」
陳浩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望著服務員，很坦然的說道：「等一會兒，麻煩你替我多拿幾個飯盒過來，吃不完我打包帶走。」
服務員忙笑著說好，轉身走出包廂。
這一頓注定是陳浩這一生最難忘懷的一餐。
他一個人風捲殘雲，將滿桌的佳餚一掃而光。以致服務員提著塑料飯盒走進包廂的時候，失聲尖叫了起來。陳浩哈哈一笑，對服務員說道：「看起來，我是很好的完成了任務，不需要你手裡的飯盒了。」
晚上九點。陳浩剛剛回到市委招待所，招待所的工作人員就敲響了他的房門。
「陳科長，晚上七點多鐘的時候，有一位女士來招待所找你，這是她給你留的電話號碼。」
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電話號碼，陳浩立即快步走到一樓總台。
電話撥通後，話筒裡傳來一個神經質的聲音：「你是誰，為什麼這麼晚打電話到我家來？」
陳浩道：「我是市委組織部的工作人員，這個電話號碼是一位女同志給我留的，請問她在嗎？」
「她……被車撞了！你不要再打這個電話了……」
話筒中傳來「嘟……嘟……」的忙音。
陳浩詫異的望著手裡的話筒，直覺告訴他，留下這個號碼的女人，找他肯定與考察付勝國的事情有所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