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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掛職幹部 六章 奔赴西北 文 / 破陣岳

    六章奔赴西北()

    九月上旬的一天,中組部幹部管理局一紙傳真電報發到h省省委組織部。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劉進東將傳真電報拿在手中反覆斟酌。

    從高校選派學生下放h省掛職鍛煉的事宜,在上個月中組部黨組成員,幹部管理局局長劉石來h省調研時就這個議題與省委領導曾召開過專項會議。

    根據會議擬定的初案是準備將這批學生全部分派h省比較邊遠的地市。但上星期省常委,組織部長習會武卻著重強調了一點意見,那就是下派掛職的同志的安排不能一概而論,例如,其中的女同志的安置就必須講究點策略,盡量將她們安置在可以發揮女同志優勢的崗位上。

    老狐狸做的也太明顯了!劉進東重重的將傳真電報砸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這次一共就五名掛職幹部,其中也就一位女性同志。習會武他還真能扯淡。

    生氣歸生氣,劉進東還不至於因為這點舉手之牢的小事去拆自己頂頭上司的台。但他卻是將「劉婷」這個名字深深印刻在腦海中,心道:這姑娘家不知道又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習會武那樣刁滑成精的老狐狸冒著被人戳脊樑骨的風險,明目張膽的站出來替她說話?

    在離京赴h省前,陳浩被接到爺爺位於府學巷的居所。這是一座四合院結構的老宅子,正房面積大約在二百多平方,東西廂房也不比正房小多少。院子比景山別墅那裡的園子還要開闊些。院內,用鵝卵石鋪地,四下裡栽種著品種繁多的花木。

    陳浩進來後就看見老爺子在葡萄架下悠閒自得的品茗著龍井茶。看的出,老人家興致挺不錯,正和身前一名站姿筆挺的軍人說笑著。

    遠遠看見陳浩向自己走來,老爺子慈祥的目光很自然的就落在陳浩的身上,他衝著陳浩招了招手,那位背對著陳浩的軍人這時也回頭向他望過來。

    陳浩心悸微動,憑直覺,他能感受到那軍人身上流露出的濃烈的關懷之意,並不亞於老爺子對自己的舔犢之情。

    「孩子,這就是你五叔。」黃皓夫指著軍人向陳浩介紹:「你五叔在西北軍區,難得回京。這不,昨天剛到,聽說你的消息後,要不是俊民攔著他,怕是昨天晚上就趕到你們學校去見你了。」

    陳浩順著老爺子的手勢,怔怔的向五叔望去。如果說自己與爺爺有七分相像,那麼自己與五叔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高大魁梧的身軀,一樣的國字臉型,一樣的劍眉入鬢,甚至連二人皺眉時的神情都是那麼酷似。二人之間唯一的區別就是歲月在各自臉上所留下的痕跡。是的,如果五叔再年輕二十歲左右,與陳浩站在一起的話,只怕就是老爺子也無法辨認清楚誰是誰。

    「五叔!」陳浩叫出這聲『五叔』時表情相當自然。就彷彿他與五叔朝夕相處了二十年,每天都要將這句『五叔』掛在嘴邊念叨幾句那樣。

    黃天武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親熱的在陳浩的肩頭拍了拍,在那一刻,名動全軍的『猛虎軍長』哪裡還有半分讓敵膽寒的殺氣,令屬下震駭的威嚴?

    老爺子對這一對叔侄之間自然流露出的血濃於水的那種親近趕極為欣慰。中午,在孫主任安排的小型家宴中,老爺子感受著天倫之樂的氛圍,儼然破例連飲了六小杯茅台酒。

    在老爺子那裡盤桓了一整天,臨別之際帶著三分醉意的陳浩還是沒能按捺住在心底深藏了多時的那個遺憾:「五叔,你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好麼?」

    黃天武苦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侄兒問的那個『他們』指的是誰。不言而喻,陳浩這孩子是面冷心熱,儘管他嘴上沒有提過『他們』,但『他們』在這孩子心頭的份量……畢竟,『他們』是陳浩的親身父母。

    黃天武對自己的兄長和嫂子不是沒有感情。當年,老爺子將他們一家四口趕出京城時,黃天武甚至也埋怨過老爺子做的太絕。可是現在回過頭看自己的兄嫂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黃天武才理解老爺子當年對他們的評價何其正確:「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個人自私到連自己的子女都可以拋棄,那他為了自己的利益,還有什麼不能拋棄的?」

    但黃天武看著侄兒清澈如泉的眼眸中帶著的那淡淡憂傷,自詡鐵血戰士的他也不禁暗自動容,渾厚的鐵掌用力在侄兒寬闊的肩頭拍了拍,笑著道:「他們過的還好吧。有機會的話,五叔帶你去見見。」

    河西市,h省省會。雖然河西市無論是在城市化的發展建設,還是gdp生產總值都要遠遜於沿海那些發達城市,但它在西北卻是首屈一指的。

    中型豪華麵包車正平穩的行駛在河西市城區主幹道長江中路。陳浩微睜的眼眸不經意間掠過坐在自己前排的劉婷。想起從京城一路來時對方冷厲而又充滿嗔怨的目光,陳浩就不住暗自冷笑,她還真的相當記仇,將自己深深「鐫刻」在腦海深處。

    豪華麵包車在h省望海賓館停了下來。陳浩他們一行在中組部幹部管理局一處處長曹遠明的帶領下,徐徐走進望海賓館。年近五旬的曹處長是典型的市儈官僚。在與人接物方面將他那小官僚的市儈本性發揮的淋漓盡致。

    中午,h省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劉進東代表h省對陳浩他們這批來自首都高校的優秀人才表示熱烈歡迎,並於望海賓館設宴隆重款待他們。

    酒席上,劉進東副部長希望他們這些即將奔赴新的工作崗位的年輕人能夠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你們都是各高校的精英,理論上的知識未必比我這個老頭子要遜色多少。但書本上的理論知識最終還是要聯繫實際的。我由衷的希望各位同學能夠充分把握這次難得的機會,在各自的崗位上將自己的才華完全施展出來,為社會,為廣大人民群眾多做貢獻!」

    儘管大家未必真的相信眼前這位喝酒比喝水還要痛快的中年人在理論層次強於自己,但又有誰會傻到去與這位手裡捏著自己前程的省組領導去較真。

    陳浩看著那些往日眼高於頂的校友們紛紛起身,前倨後恭著向劉副部長、曹處長敬酒,心中猶豫著自己是否應該向這幾位領導意思意思。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眸光向他瞥了過來。

    不用看陳浩也知道,一直冷眼旁觀的劉婷在暗中注視著自己。陳浩不是那麼放不開的人,原本還有些猶豫的他,嘴角反而露出一絲淡然的笑意,舉起酒杯,慢滿站起身,「劉部長,我敬您一杯。」

    劉進東微笑著擺擺手:「坐下喝,咱們這裡不興站著敬酒。」

    「您是省委領導,這一杯酒我應該站著敬您。」陳浩話說的非常恭敬,但神色間卻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諂媚的露骨。

    曹處長對陳浩瞭解也不是太多,這時也只是根據履歷表和檔案中的記錄略微向劉進東介紹了一遍。

    「好嘛!年輕人重在立志,有志者事竟成。我們當年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想法就很單純。工作不分貴賤,只要是組織上的安排,能夠為人民服務就好。希望你們也能時刻在腦海中牢記『為人民服務』這一點。」劉進東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劉進東說這番話是大有深意的。尤其是他在說到『工作不分貴賤』的時候更是特意加重了語氣,神色也隨之凝重了許多。曹遠明處長在事先顯然已經與劉副部長有過溝通,對他所說的意思心領神會,這時站了起來,環視在座的諸位後板著臉很是嚴肅的說道:「剛才劉部長說的好啊,工作不分貴賤。其實,三百六十行,無論哪一行,只要你們盡職盡責的去完成組織上賦予你們的使命,那就是真正履行了『為人民服務』這個宗旨。所以,各位在即將奔赴自己的新的崗位前,一定要做好最充分的準備。等待你們的新的工作環境,可沒有你們想像的那樣輕鬆舒適。」

    這話曹處長即使不說,陳浩的心裡也異常清楚。h省地處西北,面臨著十分嚴重的生態問題。因為缺水,有50萬畝天然灌木林枯萎、死亡,有30萬畝農田棄耕,部分已風蝕為沙漠。h省東部沙漠化最嚴重,已經有百分之三十七的土地面積呈現沙漠化的趨勢。據資料上的數據來看,h省東部和西部的有不下於2。95萬平方千米的土地出現明顯的植被退化。

    大自然的惡劣條件注定了自己的掛職之旅絕不會是一帆風順的。這一點陳浩非常坦然。但劉部長、曹處長二人言外之意似乎是指自己這些人即將身處的工作環境,在某些方面人為的因素或許並不亞於惡劣的自然環境?

    陳浩淡淡的瞥了故作莫測高深的劉進東一眼。杯斛交錯,劉進東酒意甚濃,與曹處長兩人不時交頭接耳。陳浩注意到,劉進東在與曹處長低聲嘀咕的時候,目光卻總是不時的向劉婷投去。

    陳浩心念微動,順勢瞟了瞟劉婷,就見她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清冷的眸光反倒是極為不屑的瞪著自己,對在座的其他人根本是視若無睹。

    這丫頭,估計是被家裡寵得沒邊了。就為嘴上那麼點爭執,至於像現在這樣與自己不共戴天似的麼?陳浩心中暗暗冷笑,劉婷的容貌與她心中的執念到是成正比的,都是那麼出色。所幸的是這樣受煎熬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等明天掛職崗位落實,大家也就各奔東西,天各一方了。

    劉婷如果知道此時陳浩正在暗自腹誹自己的話,肯定會嗤之以鼻的駁斥他:「你以為自己是什麼玩意?關注你?至於麼!我看你十足就是一自作多情的怨男。」

    沒錯,劉婷現在還真沒有什麼心思去計較自己與陳浩之間的那點爭執。現在令她極為犯愁的不是別的,正是困繞她多時情感上的糾葛,印象中那個花花大少如同揮之不去的蒼蠅一般令她極為厭惡。

    在來h省之前,劉婷就已經拒絕了家人將自己安排在京郊掛職鍛煉的機會。這到不是因為陳浩的話令她羞憤的緣故。實際上,劉婷不願意留京的目的很簡單。她不願意屈從家族的安排去與一位她從心裡憎惡的,所謂的門當戶對的少爺交往。她深知,一旦滯留在京城,自己最終很難擰過家族中的那些長輩們的意願。

    離開京城是她的抉擇。也是她逃避的唯一借口。為此,她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那幾位比花崗岩還要頑固的老人家,像只脫離了鳥籠的金絲雀,毅然決然的奔赴西北追尋自己未來的夢想。

    可是下車後,曹遠明處長的一番話又讓她徹底陷入驅之不盡的惆悵中。感情那個大少是完全洞悉了她內心的想法,而且根本不願罷手,就此放任她在西北一個人逍遙自在。不僅請身居中組部常務副部長的伯父出面,將自己安排在h省省委組織部幹部一處,就連那個無所事事的大少,居然從京城追到h省,在他伯父的安排下進了h省省委辦公廳。

    想近水樓台先得月麼?劉婷心中暗暗惱火,腦海中那個傢伙的印象也更加猥瑣起來。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劉婷眼波流動,眸光越發寒厲。

    「劉婷!不錯!可謂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巾幗不讓鬚眉啊。」關注劉婷已經小半天的劉進東不失時機的笑著打趣。

    說者或許無心,但在座的起他幾位校友卻不能不暗自感歎,無論在什麼時候,這女孩子所受到的關照總是男人無法企及的。不經意間,幾個人的眼中閃爍不定,艷羨、嫉妒,兼而有之。

    目送劉進東離開望海賓館,坐著黑色奧迪轎車揚長而去後。劉婷只是向曹遠明處長打了個招呼,隨即從眾人身旁快步掠過。

    同來西北掛職的幾位學生看著她孤傲的背影,相視一笑,各自卻是對劉進東那句讓人很突兀的褒揚之詞暗自思忖起來。惟有領隊的曹遠明曹處長深知其中的關節,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向陳浩他們擺了擺手,「大家先去休息,明天上午省委組織部的同志會分別找你們談話,對你們的工作也會有具體的安排。」

    從h省委組織部走出來,陳浩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阿詩瑪』香煙,掂出一支叼在嘴上,點燃煙後深深吸了一口。一起前來h省掛職的校友孫德剛臉聲色明顯不太好看,說話的聲音也挺沖的:「陳浩,你被指派到什麼地方安置?」

    「我嗎?就在河西市。」陳浩捺滅煙頭,將半截長的煙屁股隨手扔進垃圾箱,笑著反問道:「孫德剛,你的工作安排在什麼地方?」

    「樓台。聽說是邊陲小縣。風沙大,環境差,關鍵是聽說那裡水資源稀缺,一年到頭連洗澡都他麼的是個奢侈的享受。」孫德剛憤憤的說道「還是你小子好,居然留在省會。實話招來,你家裡有沒有替你活動?」

    陳浩苦笑著搖搖頭:「我是留在了河西市,不過不是市區,聽幹部一處的同志介紹,我要去的地方是距離市區三百公里的c縣勝利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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