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依舊是湊字用的 文 / 風之嵐歌
6
當繪圖告一段落的時候,下去收集情報的哈爾也在族長的陪同下再一次走進涼亭,向風飛揚匯報著收集來的情報。
情況比風飛揚想像中的要好些,有近六十位成年男子都是捕獵的好手,近四十位婦女也能在照料孩子之餘,負責播種、耕種的事宜——那是典型的廣種薄收,只把種子扔進地裡就不再管的。
風飛揚還有製作陶藝的好手六名,在沒有轉盤的情況下,他們都能用手捏出大大小小的各式陶罐。同樣的,還有十名石匠在為這個氏族製作著工具,據哈爾講:「他們的手藝都是最棒的!」
在氏族已掌握文明中,懂得馴養、放牧技巧的人是最少的。全部落只有四個,且其中還有年過四十五歲的老頭,與一名未滿十四週歲的少女。不過叫風飛揚驚奇的是,除了他抽取到的那三對山羊外,這個部族竟然還在馴養著野蜂!
這情況超出了自己的認知,他尋思了好一會才判斷出:這個部族本來有通過馴養野蜂而得到了一定的「馴養」文明研發度,但還沒有完全摸到門路。只是自己的到來,利用卡片幫助他們提前掌握了這個知識,從而將那野蜂也保留了下來。
而且還不僅僅是保留那麼簡單,在幾代人的努力下,他們已經做出了蜂箱的雛形對野蜂進行統一管理,而不再像十多年前一樣,任憑蜂群將巢築在樹上、灌木中。他們已經知道了遮陽,保持溫度、乾燥度能夠幫助蜂群更安穩、順利的渡過冬天……
可以說,如果他們選擇馴養的不是比較麻煩的蜂類,那他們早就應該知曉了馴養的文明。
「你做的很好。」風飛揚誇獎著少年,哈爾的情報收集雖不完美,卻也夠用,尤其以他的年歲來看,這樣的結果自然值得鼓勵。
「我的神,這是我應該做的。」
風飛揚點點頭,再問道,「那麼,這些獵人裡有哪幾個人會捕魚?」漁獵的探索進度最高,他很想將它的卡片弄到手中。
「捕魚?」少年疑惑了下。繼而恍然大悟。他笑道。「我地神。那樣地事情我就會做!」
「哦?」看哈爾地樣子不像是在吹牛。風飛揚就饒有趣味地詢問道。「你是怎麼做地?」
哈爾地捕魚工具是鋒利地樹枝。他特意將樹枝地一頭弄地尖銳。再帶著它潛入水中(有時候則是站在淺水處)。接近魚。在魚沒有反應之前將它刺中。
可這樣地事情並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我覺得我地速度還不夠快……」哈爾有些沮喪地對風飛揚講著。「有地時候我明明已經離它們很近。可還是刺不中它們。一定是我出手太慢地緣故!」
「出手太慢?不。孩子。你地速度已經足夠了。」風飛揚恰巧聽過關於叉魚地故事。也知道它地理論技巧。於是便開口點撥他道。「你刺不中它們地原因。仍然在於離它們還不夠近。」
哈爾仔細的回憶了下,搖頭抗議道,「怎麼會?那時候我離它們就這麼遠。」他拿手比了下距離,不到一米。「再近的話,它們就跑掉了。」
風飛揚再搖頭,「我說的不是你。」
哈爾愣了下,「那是什麼?」
風飛揚不答反問,「你是用身體、用手去抓魚的嗎?」
「不,我的神。我是用樹枝,用我做……」哈爾的話回到一半,就忽然歡呼起來,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向風飛揚確認著,「神,我在刺它們前,應該再把樹枝向它們靠近些。對吧?如果樹枝離的很近的話,它們就很難反應過來了!」
風飛揚點頭提議道,「我們村落的西邊就有條大河,你為什麼不在明天的時候去試試呢?」
「會的,我一定會去做的!」哈爾有些激動的答著,再回頭沖族長說,「您瞧,我說過,那些魚遲早會成為我們的食物,只要我們找對了方法!」
族長冷靜的提醒他,「你現在沒有合適的方法。」
「不,神告訴了我。那就是正確的方法!」少年大笑著回答,誠心的向風飛揚行起禮來。
看見他的反應,風飛揚也總算能出口氣了。他不動聲色的擦著汗,又在心裡不住腹誹著那個混蛋光球,「那是什麼狗屁規定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能直說,必須要提醒!提醒、提醒,還好這個男孩不笨,不然的話不就真成好心辦壞事了嗎!」
他所腹誹的規則,就是他們玩家在下物質界的基本守則之一:在這個世界中,神靈對於他的人民來說,只是「指引者」而並非「領導者」。
這兩個詞彙看著含義接近,但在主神混蛋光球所制定出的規則限制下,卻有了截然不同的含義。
受這樣規則的限制,風飛揚「不能」將自己所知道的知識直接傳授給他的部族,而只能設定一個方向,說出一個提議,叫他們自由的摸索……
如果舉例來說的話,就好比他是在打戰略遊戲。如果缺乏木材了,他可以告訴他的子民,我們現在需要木頭,你們去蓋一個伐木工場弄點木頭回來吧!卻不能指導他的子民具體做法:你先將片狀的石片磨利,再穿出洞來鑲入木柄,對著那些茂盛的樹木不住揮砍,就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木材了……
可我們也都知道,這樣的限制並不絕對,通過主神所設定好的其他規則,風飛揚能用信仰點購買文明卡片對他的子民使用。
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哈爾掌握叉魚的技巧只是時間問題,沒意外的話,風飛揚在最近幾天就能拿到一張漁獵的卡片。
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風飛揚如此鼓勵著自己,再度向哈爾及族長詢問道,「我還聽說,我們有人曾利用過圓木運送過石頭。ashu8那個人是誰?」
聽見他的問話,少年與老人對望了一眼,哈爾再度走上前來,「我的神,那個事情也是我發現的。」
風飛揚再度驚訝了,他好好的打量了少年一番,說道,「這樣說的話,你發現的東西應該不少吧?」
哈爾挺挺胸膛,驕傲的回答,「是的,我的神。哈爾在我們氏族,本就有著智者的含義。」
7
一隻手抓不住兩隻兔子。聽見哈爾就是用到圓木的人後,風飛揚就停止了原本想要繼續的話題。
再與族長、男孩閒聊了一會兒,便打發他們回去了。
到了第二日清早,天還濛濛亮,整個部族的男人們就被調動了起來。剛剛才遷徙過來,他們急需弄清楚周圍的環境,像是那裡有粘土,大河旁的哪段淺灘有蘊含石英的石頭,都是必須要弄清楚的。
其次,他們帶來的食物只能再夠吃數天,他們必須弄清楚,這周圍有沒有大規模的獸群。
這樣的前景看上去並不怎麼好,可他們卻並不擔心——他們可都是遵從神的指示,遷徙而來的,他們的神自然不會放任他們活生生的餓死。
看著他們躍躍欲試的神色,剛才諸神領域回來的風飛揚長長的打了哈欠,又衝身邊的哈爾說了幾句。少年再跑到族長那裡,小聲轉達起來。
按照風飛揚的提議,獵人們分出了二十人前往北方密林,他們會在那裡一探究竟,而風飛揚也好利用結果來判斷,植物親和的具體效用。
餘下四十多位獵人分為四組,上前自石匠那裡取來了石矛等武器,就在一邊說笑著等待隊伍的開拔。
風飛揚也選了其中的一個隊伍,跟他們一同出去看看——他的子民能走到哪,他就能跟到哪裡,可一旦外面他的子民盡數死亡,他就會不由自主的傳送到神廟中。
因為他的決定,原本想去的河邊試驗叉魚的哈爾也被迫加入了小隊。要知道,整個部族能看見風飛揚的傢伙,並不是很多。而在涼亭外面,風飛揚的話語不會被普通人聽見。他需要一個傳聲筒,哈爾就是這樣的角色。
這樣的定位哈爾本人並不滿意,「我還說要去河邊……」他在一旁小聲嘀咕著,沒等說完,就被族長上前打了一個暴栗。
族長將少年拉到一旁,小聲的叮囑了幾句後,就開始命令隊伍出發。
風飛揚所跟隨的小隊,前進的方向是西南,目的地則是大河轉彎時造成的淺灘。那裡地勢平整,河岸幾乎就是平地,周圍也沒有什麼可以作為掩體的東西。
那樣的環境無疑會受到草食性動物的喜愛,像是鹿,就很喜歡在清晨、傍晚的時候,結群去河邊補充些水份。
獵人們起的這麼早,有一大半倒是為了它們。
隊伍前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時常停下來查看某些痕跡,像是糞便,又或是被啃了樹皮及葉子的樹木。出於敬畏,領隊的獵人還會經常詢問哈爾:「我們的神有沒有新的指示?」
指示自然是沒有的,作為打獵的門外漢,風飛揚根本就提不出什麼有用的建議。還好他頗有自知自明,也沒有貿然指揮。
倒是哈爾仗著只有自己能看見神,偶爾會耍些把戲。但那都是玩笑,並不嚴重,幾次下來後,其餘的獵人也都明瞭,便也不再管他。
少年的那點心思,風飛揚也早已看出,卻沒有制止。他想趁這機會看看哈爾的心性——如果合適的話,他就會在回去後選擇男孩做他的話筒——也就是牧師。
只是現在看來,少年還是脫跳了些。牧師的人選,似乎也要有個備選。風飛揚想著,忽被前方獵人的歡呼聲嚇到。
看向哈爾,少年旋即向風飛揚解釋著,「我們周圍的獵物可真不少!只要勤奮一下,今年冬天就很難餓著了!」
有經驗的獵人能從痕跡中判斷出獵物的種類與數量,風飛揚對這解釋並不意外。
隨著一路前行,獵人們發現的痕跡也越來越多,情緒也越來越高漲起來。只是偶爾的,他們也會面色凝重的看著某些爪痕,足跡,小聲交流自己的意見。
不等哈爾說,風飛揚就已經明白:生活在這附近的動物,也不全都是食物。
再走了十數分鐘,吹來的風已有了冰涼與潮濕的氣味,凝神聆聽時,也會有水流聲傳來。有著渡鴉的風飛揚更是清楚,他們已經接近了目的地。
在河邊喝水的動物,並不只有鹿,雖然說,鹿確實是最多的。
它們四十多頭結成一群,在河邊排排站開,附頭喝著水。當然,不管何時,鹿群都會有四隻以上的鹿在監視著四周。
在鹿的旁邊不遠,還有幾隻類似牛的傢伙。而更遠處,幾隻不懷好意的豺狗來回的遊蕩著,不斷看向鹿群,不斷試探的往那邊接近。
可每當他們走到一定的範圍內,所有的鹿都會機警的抬起頭來。
獵手們在領隊的帶領下走到了上風區,遠遠的看望著,不時小聲說笑上幾句,卻沒有動手的意思。風飛揚便看向身邊的少年。哈爾聞聲而知雅意,當即答道,「這時的鹿群最為警覺了,我們要等它們散開以後再動手。」
說完,少年又一臉期盼的詢問道,「您想要幫助我們嗎?」
在少年的印象裡,他曾被風飛揚救過一次,十數人都對付不了的豹子,就被風刃輕鬆解決了。在哈爾看來,那樣的神術端的神奇,是以有此一問。
可風飛揚卻笑著回道,「天救自助者,有手有腳的人兒,不去自食其力,難道還要等著天上掉餡餅下來麼?」
這樣的詭辯說的玄妙,懵懂的男孩似懂非懂,苦著臉想了半響,才從昨天被風飛揚點撥的事情裡,找到了自以為是的答案。
暫且不提哈爾的領悟,只說領隊的獵人在說笑時,瞧見負責監視的雄鹿豎起了自己的尾巴。因為此時沒有危險逼近鹿群,獵人立即判斷出:它們是要撤退了。
他果斷的沖同伴們揮下手,談笑的聲音就在剎那裡消失了。他們俯下身子,開始在上風口遠遠的吊住了鹿群。
如此跟了一會兒,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鹿群,在遠離了河畔後就依照往日的習慣,四散開去。
其中最雄壯的那只公鹿,在原地微微想了會,就決定去吃昨天沒吃完的那些漿果。
可殊不知,危險正向它逼近著。
8
下物質界的鹿與風飛揚所認知的那種鹿略有些不同,或許是「進化」的緣故。
當領隊的獵人成功將其驅趕到埋伏的包圍圈後,面對著七、八人無路可退的公鹿,竟是不再逃避,它低下頭,用頭上的犄角狠狠向驅趕它的領隊撞去。
但這樣的鹿與人之間的較量並不只發生過這麼一起,早在設置埋伏前,公鹿的發應就被獵人們預料了進去。也因此,驅趕鹿的領隊本身就是本領最為高強的獵人。
他見鹿衝來,並不慌亂,只是側身向邊靠去,同時又用腳偷偷勾起了編製的籐蔓繩索。繩索的緊繃來得突然,公鹿想要躍起以是不及,忙降下速度往另一方向轉去。
放低的鹿角剛一偏移,領隊的獵人就以撲上前去,牢牢的抱住了公鹿的細頸。與此同時,用塗抹草汁以做偽裝的另兩位兩人也一躍而出,幫助領隊想要按倒公鹿。
這是力與力間的較量,生存與死亡的對抗。
抱住雄鹿的三人一齊發勁,一邊用腳勾住鹿的前腿,一邊將它狠狠往倒按去。
別看鹿的四肢纖細,可卻甚為有力,若放在平時,再來兩人也未必能夠成功。只是獵人們的時機把握的更好——鹿轉彎時,重心本就不穩。
借力打力下,數百斤的動物轟然倒地。
三人連忙壓在鹿身上,又有數人跑來幫忙,他們牢牢按住雄鹿的犄角,壓死了掙扎踢騰的四肢。抱住鹿頸的領隊獵人騰出手來,自身後摸出把石質匕首,向著雄鹿咽喉處刺去,一下,兩下!
風飛揚一旁的哈爾慌忙上前,他除下背負著的皮囊,掏出陶罐,遞了過去。
匕首拔出,鮮血溢出,向著罐口泊泊流去。
當雄鹿血被放盡時,腥味甚重的鹿血已灌滿了大大小小數個陶罐。周圍獵人接過裝滿鹿血的陶罐,就用帶著的皮毛將它掩蓋住,防止血腥味引來其他「獵人」。他們又拿出一種奇異的紅色果實,放在嘴裡嚼嚼,一股奇怪的氣味就冒了出來。
領隊用帶來的水清洗了鹿的傷口,就將那種果肉細細塗抹在其上。
血腥味頓時淡了下去。看著不住舌頭的獵人,哈爾沖風飛揚笑道,「那是不能吃的,很麻,可卻能讓我們避免很多危險。」
風飛揚自然知道用途,卻對那果子更加好奇,以它的用途來看,似乎不在自己的認知當中。莫非這世界還有些鬼怪的玩意?他尋思著,對哈爾囑咐道,「回去後,將那果子給我拿來些。」
「那些並……」少年話沒有說完,就想起了臨行前族長的叮囑,便點頭應了。
於是在摘取了雄鹿吃剩下的漿果後,眾人就開始返還,今天的主要目的本就是偵查,有此收穫已算是意外之喜。獵人們伐下樹木的巨大枝杈,將雄鹿置於其上,拖著前進,又有幾人在前方引路,以避開某些猛獸的領土。
如此走了約莫兩里地,風飛揚忽然問向哈爾,「那果子並不是一定有效吧?」
哈爾遲疑了下,「我們剛剛的動作很快,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可終究是不敢肯定,忙跑上前去詢問獵人們。
這事起的突然,獵人們原以為哈爾又是在開玩笑,並未理會。倒是領頭那人心思更慎密些,見少年面色凝重,就吩咐眾人停了下來。
一經檢查,才知道有個陶罐在口處裂了道縫,原先並不明顯,可經過這段時間的跋涉,卻也有鹿血滲了出來。獵人忙用水沖洗,又取果子出來想要嚼咬塗抹。風飛揚卻上前對哈爾指示道,「叫他們別做了,我們的客人已經快到了。」
哈爾大驚,「您看見了?」
風飛揚自然是看見了。早在第一隻豺狗綴上他們時,天上的渡鴉就已看見。只是在那時判斷上有了失誤,以為這樣的事情有被獵人們考慮進去的他,想要看看他們的應對,好有個更清楚的認知……直到豺狗的數量增加到三,獵人們依舊沒有反應,風飛揚這才知道不對,告知了哈爾。
不過現在說也不算晚,不算哈爾與他,獵人也足有十二名,應付三隻豺狗應是不在話下。倒是風飛揚通過這事,體會到了渡鴉的妙處。
這就像是兩人在玩|com|bsp;而且在打獵這樣的事情上,告死天使的用處還未曾完全發揮——到了日後與其他氏族交戰,會隱蔽特性的渡鴉不僅能叫他看清對方的動態,甚至還能潛入營地,將戰前討論也一併偷聽了……
哦,當然,那是後話了。ashu8
聽見後有「追兵」,領隊那男子先是一驚,又忙通過哈爾向風飛揚確認追兵的種類、數量、距離、方向,在知道只有三隻豺狗切離的頗遠後方才安心,又對風飛揚那「神力」心生敬畏。
他微一思考,就決定大多數獵人按計劃返回,自己則與其他兩人留在此伏擊——豺狗已經聞過他們的氣味,單靠逃跑怕是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
這樣的熱鬧,風飛揚自然不會錯過,他要留下來觀看,卻苦了當作翻譯的哈爾。少年自知此時的危險,頗有些怕,可偏偏族長在臨行前又叮囑他,叫他「扶持」好神,是以猶豫不決,慌亂裡又忘了神是會保護他的,只是苦個臉在一旁期期艾艾著,不知如何是好。
不一時,眾人幫埋伏的三人做好陷阱,就拖著雄鹿要走,大聲喚他,他拿懇求的目光望向風飛揚。風飛揚見狀一笑,揮了揮手,少年如蒙大賜,急忙趕上。
埋伏的三人手持著石矛伏在地上,又被餘人用浮土掩著,此時動彈不得。可他們周邊還擺放著一陶罐,卻是風飛揚特意要求的。
他用意念喚來渡鴉,命它去抓起那除去蓋著毛皮的裂口陶罐。
告示天使輕鬆的抓起陶罐,帶著飄散的血腥味,向著遠離部落的另一個方向低飛而去。
此時豺狗還未到來,風飛揚便飄上左近的一顆大樹,等待著好戲開演。
9
埋伏總體來說是成功的。
蠢笨的豺狗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踩中了陷阱,它們一路追逐而來,卻在人氣與血味分岔的地方疑惑了許久,不知如何是好。
沒等它們想明白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潛伏著的獵人們就從了上來。
事出突然,最近的豺狗頃刻間喪了命,餘下兩隻也被獵人們圍住。無路可逃,就只得拚命。
毛髮翻飛,血液激濺,銳利的矛頭鈍了斷了。獵人們紛紛掛了輕傷,一隻豺狗吐著血沫不甘的倒地,另一隻卻叼著空衝了出來。
那傢伙遠比獵人要跑的快多了,三人追逐了一會兒,距離卻越拉越遠,不甘的同時又有些懊惱,怕記恨的牲畜會引來同伴尋仇。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聽頭頂上傳來了厚重、淒厲的鳥叫聲。一隻黑鳥快速的越過它們,向著豺狗追去。
那鳥自然是告死天使,一旁看戲的風飛揚見豺狗將要逃脫,就忍不住叫渡鴉上前幫忙——殺應該是殺不死的,但拖延時間卻也應該足夠。
可他料錯了,追趕獵物的渡鴉越飛越快,身上的黑羽幾近化成了流光,它低飛貼近豺狗,低爪探去,正中頸頰。
豺狗吃痛,下意識的回頭,可沒等它看清渡鴉的樣子,就已被帶離了地面。
鮮血四濺,告死天使一拉一送,輕鬆扯斷了豺狗的喉嚨,它在三位獵人目瞪口呆中繞著屍體飛了幾圈,便落了下去。
它陪著風飛揚飛了大半天,也是餓了。
可它方啄開豺狗的毛皮,就被風飛揚意念驚飛了起來。風飛揚讓它返回書中休息,渡鴉雖是不願,卻也抵抗不住主人的命令。
告死天使的出現、撲殺,弄的三位獵人一驚一乍,直到豺狼倒地,渡鴉落下,他們仍然不敢上前,生怕惹到這只黑鳥。待到渡鴉被風飛揚遣返,化成黑霧消逝後,他們才驚覺知曉:原來這是他們的神在一旁援手。
獵人們頓時便歡呼了起來,對風飛揚的敬畏更是平添了幾分。
他們就在這樣的心情下挖了一淺坑,將豺狗的血盡數放盡,埋上浮土,再用紅果塗在傷口處壓住氣味。
其後便開始返回,他們腳程較快,雖是一人背著一隻豺狗,卻也不久後攆上了餘人。他們頗不急待的對他們描述著剛才的事情,講的眾人不斷低呼,只叫一旁的哈爾心生羨艷,頗為遺憾。
而這神色,自然也落在了風飛揚眼裡。
其後一路無事,不久後就返回到村落。
那個時候,只剩下最後一個獵隊仍在外未歸,餘人已盡數安全的返還。他們均有所獲,帶來不少的獵物,為了剝皮割肉,曬制乾果,村裡頓時忙亂了不少。
這樣的事情既不用風飛揚操心,也沒有他插手的餘地——詢問入林那隊人有什麼收穫,也不急在這一時。就選擇了返還涼亭,召喚出說明書。
剛剛使魔的表現叫他頗為驚訝,以常識而言,那樣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
或非它還有著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如此思量著,風飛揚細細查閱起來。
可卻沒有結果,使魔渡鴉的資料依舊是前兩日所看的那麼多,並沒有長什麼來,也沒有忽然領悟出那麼一個「凌空撲擊」的特性來。
他有些懊惱,又覺得不甘,再次回過頭重新查閱時,方在別處找到了答案。
在使魔大項的引子前,有這麼一段話來描述使魔的力量:使魔是神子、眾神忠實的僕人,它們雖是動物,卻不盡相同,常年陪伴在神子左右,叫它們沾食了神性。它們的力量、智慧有了長足的進步,不可與凡物同日而語。
風飛揚這才瞭然,又暗自偷樂——以這話的描述來看,使魔的力量是會隨著主人的神性以提升的。
竊喜中再次喚來告死天使,風飛揚想實質測試下它的力量。那想渡鴉還怨恨著先前的命令,耍起小性子,只站在香案上扭過臉不看他。
這反應叫風飛揚看得直樂,伸手安撫時,渡鴉就透過精神聯絡抱怨、撒嬌著,「我好餓,飛不動了。」
其實說起來,風飛揚倒也不是有意想要餓它。只是它擁有著挑食這一特性,叫人不得不小心應對。在不知道渡鴉究竟能夠挑幾種食物前,貿然接觸豺狗肉並沒有什麼好處。
就是要培養,也應該叫它吃更容易捕獵的鹿或牛類才對。
他只得好言寬慰著,也不知有用沒有。好在一回來,就已傳話給了族長,想來鹿的內臟一會兒就會送到。
風飛揚等的並不久,只是隨鹿下水一併送來的,還有兩位傷員,卻是剛剛返還的第四獵隊成員。
不等詢問,族長帶著眾人叩首下去,「神啊,請您治癒您的勇士吧!」再說及緣由,卻是在捕獵時遭獵物反擊所致,風飛揚上前查看,就發現傷勢其實並不嚴重。
是以他有些蹉跎——施展神術對他而言也是有負擔的。
見風飛揚沒有立即回應,老者當即再度叩首,「仁慈的神,就請您治癒他們吧!」以今天那領隊的獵人為首,餘人馬上也跟著請求道,「請您就救救他們吧!」
「我今天出手援助,是因為那時放那牲畜回去,恐會威脅到你們。」思索下,風飛揚終於回道,「可他們卻是不同,這樣的傷只要休息段時日,自然會痊癒的,對你們而言,也算不上什麼大礙。」
這些人兒對風飛揚而言,固然是提供信仰之力的重要「工具」,可若要是有長久打算,卻也不能叫他們有了依賴心理,若是日後不管出個什麼事,這幫人就懇求自己援手,那麼得到的信仰力怕是還沒有付出的多。
風飛揚這樣說,就是婉拒了。
可眾人卻不想放棄,族長再度解釋道,「我們剛剛遷徙至此,人生地不熟,每個勞力對我們而言都是重要的!卻不是有意叫您為難——渡過這段時日,我們自不會拿這樣的小事來煩您!」
這話說得倒也有理,風飛揚有些心動。再看向眾人時,忽發覺眾人的神色略有不同——昨日來此神廟,他們還沒有這麼重的敬畏心理。以今天那領隊獵人之能,也在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瞄著香案上的告死天使。
風飛揚忽有領悟,忙看向說明書中人民資料部分,這才驚覺出:原來今天歪打正著,先是渡鴉幫助自己成功立威,又有目擊者幫忙宣傳,此時整個部族裡除去懵懂的孩子,餘人對他的信仰態度都已經變作了「盡信」!
於是有了新的計較,風飛揚對他們笑道,「如此的話,他們倒也確實該治。只是在那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你們去做!」
10
趁著此時的機會,風飛揚決定進行以前的計劃。
他對族長說道,「把整個部族的人集聚起來,我要挑選能看見我的人!」
……
人群很快的召集了起來。他們在族長的呼喝下排成數排,用惶恐混雜著好奇的眼神不住向風飛揚這裡看來。而逛了大半天感到疲憊的風飛揚則打著哈欠回望了過去。
只有一百七十人的測試並不會花費太久的時間,可結果出來後,風飛揚卻不僅有些失望。除了哈爾外,能看見他的只有四人……
若不是這四人裡有兩名還是孩子的話,只怕某人就當場罵起街來。
他將這四人點了出來,示意族長叫其他人解散,自己則帶著這連哈爾在內的一共五人,往自己的涼亭走去。可沒走幾步,將事轉交他人的族長就滿臉惶恐,亦步亦趨的追了上來。
他沒有解釋自己想要幹什麼,只是在好動的哈爾詢問的時候,輕笑著答道:「不要問,等會你們就知道了!」
-------
在被稱為神廟的涼亭中,兩名受傷的獵人被扶到了一旁,餓了許久的渡鴉歡快的吃食著鹿下水,風飛揚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能夠看見他的五個人。
而能夠看見他的五人,則被他的目光盯的非常不自然。但迫於風飛揚的壓力,卻是始終不敢將頭抬起來。
這五人中,除卻哈爾外,還有著另外三名男子,分別為超過四十歲,前任薩滿、現任牧羊人的男子(因為風飛揚的緣故,他已經失業了),身材健碩,看起來孔武有力的光頭男獵人,以及剛剛年滿三歲什麼都不懂的小男孩。
最後一人則是名女孩,年滿十三週歲。
如果按風飛揚所在世界的歷史來看,處於這個時代的部族應該還是有著濃密毛髮,神智未開的野人。
但混蛋光球主神卻為了照顧他的玩家們的心情,硬將這些野人變成了與現代人所查無幾的形象。
也就是說前薩滿看起來像是樸實農村老漢,光頭男則像是軍隊的軍人,小男孩自然是小男孩,而少女則是青春可愛的蘿莉一名……
但風飛揚是御姐控而非蘿莉控,這樣的小傢伙還不在他感興趣的範圍之內。
真正叫他感興趣的,反倒是那名前薩滿,他對他的戲法很有瞭解知道的興趣。
就風飛揚目前想來,這個世界是必然存在有神靈及神術的……他自己就是這個推測的最佳證據,而一向與神術所對立的魔法是不是也存在呢?就是他目前關心的重點……
但與那老漢溝通了會後,風飛揚就失望了起來。那個老漢所擁有的東西,只是類似某部小說裡,被稱為「原智」的東西。而其作用,也不過是叫人能與動物進行精神上的溝通、合作。
不過失望歸失望,某人還是很快就想明白:以前遊戲裡出現的所有魔法,都能被他與他們這些神靈所擁有的神術、戲法囊括進去。他們不會的東西,只怕很少……
而且風飛揚還快的知道,這個技巧是與天具來,不能訓練得出的,並且這技巧還不能遺傳而得到……像哈爾他們這個部族,在有記憶的百年多時間裡,擁有這個天賦的尚不超過五人。
如果以能力強弱判定的話,擁有這樣天賦的人自然要比沒有這樣天賦的人要強。也就說,風飛揚他白白撿到寶貝了……而且不止是一個,還是兩個。
除了老漢外,那個小蘿莉也是原智的擁有者。目前她就受訓於前薩滿的教下,一但成年後就會頂替掉老人的工作。
聽見這個消息,風飛揚不禁對那名狼女多看了兩眼——這個稱謂是老者為她起的,而一般說來的話,未成年的孩子是不配擁有自己的名字的。她有著一雙大大綠色的眼睛,雖然不敢正面看向風飛揚,卻也不曾露出懼怕等神色。她的秀髮在黑色為主調的同時洋溢著蔚藍色的餘光。她的身材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消瘦不已——但對於喜歡骨感美的風飛揚來說卻算不上什麼問題。
她穿著非常平凡的毛皮衣物,只是在頸部與手腕處佩戴著動物牙穿制而成的飾品,這卻不是為了美觀,僅僅是工作上的需要。
再交談了一會,風飛揚以覺無話可說,該辦正事了。於是他輕咳了一聲,引起他人的注意,慢慢的問道:「想必你們都知道我的身份了?」
五人恭敬的跪了下去,齊聲說道:「是的,我的神。」
於是風飛揚再道:「我許諾過,只要你們虔誠的信奉我,我就會給你們帶來繁榮……」
「是的,我的神。」
「你們相信嗎?」
「堅信無比,我的神。」有了渡鴉的表演,現在的他們確實這樣想著。
「那麼我說,如果你們這裡中有人願意將自己的生命獻給我。我就將不再畏懼猛獸、治癒眾人的力量賜予你們。你們中有人願意嗎?」
「將生命獻給您?」這五人並沒有完全理解風飛揚所說的話,哈爾更是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可按您先前所說的那樣,我們的生命不都已經屬於您了嗎?我的神。」
「不,我現在說的可不是這樣。我是叫你們為我而死。」風飛揚停頓了一下,想著該如何解說。「我要你們為我而死,是心甘情願而非逼迫的,死前既不能感到害怕,還要對我擁有無比的信任,堅信你對我的死亡是光榮的。」說著,風飛揚反問道:「你願意嗎?哈爾,只要你的死亡,你們的族人就能夠擁有一部分我的力量,像是他們。」風飛揚指指受傷的獵人,「不用我出手,你們也就有力量去治癒他們。」
面對著風飛揚的問話,哈爾疑惑退縮了起來。他雖然不曾懷疑過風飛揚的力量,以及他的承諾。但在他這樣的年紀,叫他就這麼死去卻也是十分不甘心的。雖然他受到教育很明確的告訴他,為部族而死是每個成年男子都應盡的義務……但他依然不甘心,他可是現在族裡的護火者、智者,未來的族長,他還是最初接觸到神靈的人……他堅信在自己帶領下,他的部族能夠變得非常強大!
這是他與老族長都堅信不已的事情。就是因為這樣,老族長才會囑咐他,叫他多接觸神——以昨天的對話來,風飛揚無疑是「喜歡」這個少年的。
風飛揚靜靜的看著他,並沒有催出他說出決定。以風飛揚自己本身的思想來看,目前他所說的一切都是非常無味、無聊的……如果他是哈爾,那麼就會大喊著「你去死」,再向自己揮出拳來,就像他在諸神的空間對那個狗屁光球做的那樣……
當然,揮拳的下場也是蠻淒慘的……
而且風飛揚也能理解哈爾的心情。他能理解哈爾的不甘,雖然在今天的觀察下,他發現哈爾並不適合做自己的牧師——男孩的性格實在是太脫跳了,不夠穩重。可風飛揚也不想否認,面前的這個男孩很是有些「小聰明」,今天的對話裡,異想天開的點子就冒出了不少。而且就今天的發現來看,眼前的少年也擁有著整個部族都很稀少的特質,那就是「自我」。
風飛揚依稀記得,「自我」的覺醒是部族從公有制轉為私有制的關鍵之一。自我能夠叫一個部族四分五裂,矛盾不斷,甚至消亡在歷史的長河中。但另一方面,自我也能叫一個社會群體不斷的進步起來……利益是進步的原動力嘛。
可對於風飛揚來說,自我是最不需要的東西。他需要的是信仰與供奉,他需要手下的信徒最優先考慮的是他的利益,而不是信徒自身的利益……一個越信奉風飛揚人死亡,風飛揚就越能在其中得到好處。
所以哈爾對風飛揚而言,雖然算是個很有用的人。但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下,卻是沒有價值的,他刻意詢問少年,只是想壓壓他的銳氣,打磨下他的心思。
過了好幾分鐘,哈爾果然沒有回答。而除了他外,其他幾人也沒有回答風飛揚的問題,老漢幾次三番的想要張嘴,卻都沒有說出口。漢子則是緊緊握著青筋暴露的拳頭,不敢抬頭看向風飛揚。至於那個小男孩,卻是連風飛揚的意思都不可能理解。
看著這幾人的反應,風飛揚也不覺得失望,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就在他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就聽一旁狼女用她清脆的聲音問道:「我的神,你承諾我的死亡,就能叫我的族人得到您的一部分力量,讓他們能更容易的對抗野獸,對抗危險?」
意外的挑挑眉,風飛揚再度打量了少女一番,接著對話繼續,「是的,我承諾你。」
「那麼,我的神。就請你收下我的性命吧!」狼女站了起來,靜靜的看著風飛揚,她的雙腿雖然忍不住的打起了輕顫,可臉上的笑容卻是依舊。
「我的神。請你收下我的性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