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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地海之境 第一百二十章 過命和相依為命 文 / 奧爾良烤鱘魚堡

    洪荒時代就湧現出了繁星般的修行者。

    楊澤怔在原處。

    比起從前的結論,涅發長老口中所言,還更要給人以震撼!

    就算在另一個時空,達到現代文明,也需要動輒數以幾千年的積累和發展。

    如果貴霜陸洲在洪荒之時,就已經是天玄多如狗,道通滿天走的地步。那就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不亞於古人類時期,就已經掌握了所有的現代基礎科學,高等數學,量子物理,高分子化學

    這一切唯一的解釋,就是神的存在!有某種凌駕於這一切的存在,引導人踏足修行,甚至可能創建了整個大陸文明,在當初活動,並留下了種種痕跡。

    「列王山有很多封存第一百二十章過命和相依為命的古籍,這些古籍都是誕生在千年以前,從古籍記錄來看,可以確認如今的人類社會構成,和「神」有太多不可割裂的關係!」

    「如果洪荒時有神,那麼為何現在卻沒有任何神的蹤跡,難道他們也有壽命的限制,或者他們只是一批非同尋常的修行者?有極為漫長的壽命,但最終卻無法長生?」楊澤迫不及待問,「所以所謂的神,其實只是一群接近天道的修行者,為了讓人銘記膜拜,所以披上了所謂「神」的外衣。」

    涅法長老搖了搖頭,「列王山有關的古籍,在神所謂壽命限制的記錄中,曾經綿延了數千年。沒有任何人哪怕是修行者可以活這麼長的時間,所以他們應該是真正的「神」,而我們現在世間見不到任何神的蹤影,只有西陀殿這樣曾經神的遺留產物留存世間,則是因為曾經的神,都進入了神廟。」

    「神廟?」

    「神廟即是神最終的歸屬,亦是人類修行,甚至人類社會如今構成最初的來源。當然這個神廟,也可以普遍的稱之為神國。」

    「神國那第一百二十章過命和相依為命意味著是一個國度,難道當年有一批神,獨立於世間之外,創造了一個國度?或者,那裡就是神的誕生地?」楊澤問道。

    「我不知道,」涅法長老搖了搖頭,看向未知的天穹,「因為除了神之外,誰都沒有親眼見過神國,西陀殿據說每百年都會有一對聖使踏足神國侍神左右,這也確有其事,然而近千年時光過去,這些聖使都從未有人從神國歸來。神國彷彿是一個和現世永世隔絕之所,一旦進入,便從此從人間抹去了存在的印記。」

    楊澤想到新一代踏入神國的西陀聖使紀靈兒和宇文靖,突然覺得胸口某個部位,有些隱隱生痛。

    「誰都沒有見過真正的神國,那可能是一座島,可能是一座廟,也可能是真正神的國度,擁有巨大幅員遼闊的神土,但也有可能,那只是一個房子,只是一座宮殿。供曾經的世間神歸憩的場所。」

    「而我等四人窮一生時間,走過東方大陸,甚至走過這片陸洲,乃至陸洲以外的很多地方,就是為了探尋神的存在。」涅法長老,終於淡淡說出秘聞。

    楊澤只有瞠目結舌以對,不說東方大陸的遼闊,貴霜陸洲的浩瀚,在沒有交通工具的前提下聖者居然環遊陸洲,甚至極有可能環遊過世界,這幾人到底腳程到達了怎樣的地步?果然是大修行者無所不能?

    「最終我們可以確認的一點,便是考證了這世間真正存在過的神,總共有六位。」

    「六,位」

    「遠古時代,存在了六位神,他們分別是蒼龍,伏羲,女媧,炎熾,蚩尤,刑天。根據最古老最考究可信的記錄,六個神曾經出現在世間,創造或者說改造著這個世間,然而出於某種原因,他們之間出現了分歧,分歧巨大而不可調和於是眾神之間,展開了一場激戰。」

    「為了不給人間帶來毀滅性的災難,那場神戰在神國展開,然而卻破壞了神國和世間的通道。這場戰爭不知勝負,也不知道結果,有說眾神都因為戰爭神力殆盡最終消亡了,也有說仍然有遺留神存在沒有了人間通路的神國,正伺機尋求機會,重返世間。而因為現在的世間是曾經的神祇所創造,並不符合殘留神最初的構架,所以他一直期望重臨世間重塑人間。」

    涅法長老輕聲歎道,「而我們歷經半世的調查,更傾向於後一種可能。」

    「重塑人間」楊澤喃喃咀嚼這句話,尚未從最根本的震驚中醒轉,「那我身上所謂的神脈到底是什麼!」

    「能夠改造天地元氣,改變元氣最本源的組成構造,這本就是屬於創造這個世界神的能力。那位被困於神國無法離開的至高神,便想出了種種辦法,積蓄力量,期待重新打開從神國重回人間的通道,這些辦法,便是散落在世間屬於神的遺跡我們有理由相信,當這些遺跡的能力累積到一定程度,那位在神國的殘存之神,便能獲得足夠打通人間的力量,重降世間。」

    頓了頓,涅法長老續道,「這些遺跡,散落世間,西陀殿肯定擁有。四大聖門也或多或少奉為瑰寶。而你身上的神脈,也屬於這一類。你擁有神脈,只能證明一點,那就是你曾經,和神有過密切的接觸!所以會受其影響,產生了和神有所維繫的神脈。」

    楊澤宛如醍醐灌頂。

    如果塑靈是神的能力,他的上古靈脈是神脈,那麼帶給他這一切的來源,元神老頭,伴隨著他當時灰飛煙滅時那一併湮沒的記憶碎片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元神老頭到底為何會身消道亡,只餘半縷殘魂穿越時空附體在他身上?

    在另一個平行時空裡,國破家亡流浪異地的元神老頭,在最終的那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可以知道的是,元神老頭,他一定見到過「神」!正是如此,穿越在他身上,才讓他擁有了神脈!

    只是元神記憶已經破碎,這一切都成了謎團。

    「所以我們很想知道,當初你在列王宮見到神木王鼎的雕刻,對上面的雕像目不轉睛,是不是由此可以推知,你的確見到過雕像上面的神?」

    「我不知道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對神木王鼎的雕像,我當初之所以入神,並不因為上面的神像,而是那和神對峙的人,像極了我曾經見到的一個人,興許這不過是一個巧合」楊澤於是將自己在天墟的奇遇如實相告。

    四聖者聽完之後,沉默片刻紛紛點頭,「陸地之上居然有那樣一個浮島,當真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只是那天墟中人非同小可,你有此奇遇,也不知日後是福是禍。」

    「是福是禍,暫時未為可知。不過我可知道明日到來的那場戰鬥,興許將成為一場禍事。如聖師所言神真的存在,那麼據說迦繆已經被西陀祭祀授予神術,如果他以神術對敵,明天我恐怕就凶多吉少,再沒有以前樂觀了」

    幻滅長老戲笑道,「你不是很光棍的天不怕地不怕,之前敢那般挑戰對方,如今怎麼先已經有了怯意。」

    「挑戰並不是送死,之前的自信是我相信這將是一場公平的挑戰,因為我對自己修行的天分和戰鬥的經驗很有自信,哪怕他境界高過與我,我仍然有把握戰勝對方,因為我曾經無數次的這樣勝利過,」楊澤抿嘴,隨後皺了皺眉頭,「然而現在如果對方擁有了那深不可測神的力量,那還要怎麼打?這已經變成了不公平,我能不能選擇取消?」

    楊澤面容現出惴惴之色,毫不在意幻滅長老鄙視的眼神。

    就像是一個仗勢欺人的痞子,有底氣的時候恨不得整死對方,然而發現對方很燙手的時候,之前的大義凜然都立即捲鋪蓋捲滾蛋了,節操比起小命來說,值幾個錢?保不住命就報不了仇,就無法伺機反咬一口,這才是最大的重點。

    涅緣長老卻笑了,但卻並不是因為他前後反覆的滑稽而笑,只是另一種神秘的笑容,「世人總愛作繭自縛,卻不知早已藏刀在手。瞻前顧後,不過庸人自擾。當你挑戰之時,早已有了應戰之法。當你行於道而發現路受阻,卻忘了自己的一雙腳所踩之地,那就是本沒有的道路。就如面對巨門百思不得入,卻早已忘了鑰匙已經在自己的手」

    「天道無情,如何能破?唯有謹守本心而已!」

    「說了這麼多大道理,你們卻仍然沒有教會我怎麼去和神術戰鬥?」楊澤咧咧嘴。

    涅法長老搖頭,「你吃飯要不要人教,穿衣要不要人教,走路要不要人教。如果你將這些當作是本能,那為何不能把戰鬥也當作是一種本能,你需要最本能的突破。我們四人從最初到現在,一直都處於風口浪尖,並置身於可以說整個盛唐最危險的位置,最終還能活到現在,盡情享受人世間的安樂祥和,並不是因為我們沒有經歷過危險,而是我們能將那一個個的坎走過去。怎麼過去,難道是老師的手牽著我們走。在無數歷史的變化進程中,沒有來自天神的那隻手,只有無數眾生螞蟻般芸芸的奮鬥努力。所以在你要走的路上,如果一直有一隻手牽著你,突然有天失去了,你或許會跌得極為慘痛,所以不應該有那之手,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楊澤歎了一口氣,「說到底,你們仍然沒有解開我的疑惑。之前你們說想要從我身上獲得困惑的解答,那我是否又為你們做出了解答?」

    三聖者閉口不言,涅法長老仰望晴空微歎一口氣,「見到你之前,我們還有些難明之處,這些難明之處終是讓人對這個世間還有些棧念。和你見過,終於能有些釋然了。這樣就算去迎接我等的宿命,也不算太遺憾。」

    「可我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有說過,連我也不知道如何就解了你們的困惑?」楊澤搖頭。而且從大聖者的這句話中,他隱約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你上了列王山,梨花神樹選擇了你,又成了我等四人最後一名弟子,所以你就是我們的機緣。雖然我看不到這之後的事,但我總是這麼想著,興許多年以後回過頭來看,准許你成為列王山弟子,也許會成為未來世間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楊澤看著四位聖者,雖然他們平時各有嗔怒冷穩的性格,然而在這一刻聖都顯得很安詳。

    「山中的那些師兄師姐們,皆是刀子嘴豆腐心日後你要多多擔待。」涅緣微笑道。

    「不省心的是我,多擔待的應該是他們,更何況四位老師日後一直都在,怎麼都應該護著我這位輩分最小的。」這是楊澤第一次稱呼四聖為「老師」,但這聲稱呼過後,他破天荒的有點難過。

    四聖修為超凡入聖,所以他們是否已經看到了某種難以預測的未來?

    四聖微微仰頭,涅法長老淡淡笑道,「你是我們的機緣,但我們仍要迎來宿命。興衰罔替,本就是世間最普遍的規律,所以如果有那麼一天到來,請擔負著這座山,堅持走下去。」

    楊澤一時不知如何言語。

    「你去吧。順便說一句,我等四人很長時間沒有和弟子這樣聊過天了。和你說話,很愉快。剛才那句「老師」也比較真誠,讓我等很寬慰。」

    「希望以後閒暇時,能常常叫你們一聲老師。」楊澤五指合十行禮,和四聖相見的時候不多,更多時候也只是出現在盛唐人的口中,然而若不是列王山,他估計連公平挑戰迦繆的資格都沒有,他也不可能獲得被盛唐認可的身份。所以和四聖者相處的時間不多,他們交談得更少,但正是因為列王山和四人的威名,他楊澤才能安然無恙如同處於搖籃中的呆在這裡,而不是被西陀殿乃至那些親近西陀派的高門大閥客卿們出手碾殺。甚至極有可能連大曄國都會受到牽累威脅,畢竟大曄達到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屈指可數。在這個力量和拳頭說話的世界,的確是微弱了一點。

    所以這聲「老師」,他叫得很認真。

    從那方晴崖離開之後,楊澤仍然沒有找到克制神術的辦法。他還有底氣,元神老頭已經在識海歸息了極長的時間,這足夠讓他積蓄很大的一部分元氣,而如今那些天地元氣就聚集在他的靈脈中,像是一片雲海。如果不是因為他天生靈脈,也可以說是「神脈」,他早無法容納這麼巨量的元氣爆體而亡。

    不過這些都是屬於元神老頭的財產,他無法動用,然而如此巨量的天地元氣,本身就有足夠的份量。用於養身可以讓元神老頭凝聚虛體,一天天壯大元神。用於戰鬥便可以短時間砸出可怕的力量,用於搏命。

    除此之外,道尊獬澤仍然他的得力助手,如果要逃跑,天下極少有靈獸追得上道尊的速度。

    但是他不可能永遠都依靠這些力量渡過難關,就如四聖者所說的那樣,他需要獨自上路。

    所以他一直在苦苦思索涅法長老的那句話。

    他擁有神脈,而塑靈本就是一種神術。所以西陀的神術大概也是類同於此,劈開木門的斧子就在他的手中,但問題是他仍然不知道那把斧子到底是什麼。

    塑靈可以分解物體的靈氣,然而楊澤通過無數次的嘗試最終證明,滅氣根本就無法作用到生靈的身上。更遑論用其戰鬥。如果說用來破敵人的靈寶,也需要解析靈寶內部構成。而戰鬥電光火石,這樣的時間幾乎是奢侈。所以他不得不得出很無奈的一個結論,塑靈無法在戰鬥中起到作用。

    但對手能夠以神術戰鬥,對方又是如何做到的?

    走出山崖的迷霧,楊澤出現在議事樓閣和溪水淺坡處所有人的視野中。

    然而他並沒有看到這些人。

    他若有所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迎來了紀靈兒的列王山諸弟子,正一併站在溪畔邊的露台上,遠遠看著他,都沒有上前打擾。

    「楊兄有所悟。」宋徽和紀靈兒並排而站,抬頭仰望突然在坡地上坐下去的楊澤,「聖女殿下今日不顧客卿攔截,來到這裡,宋徽著實為楊兄欣慰,也極欣賞他的眼光。」

    紀靈兒唇角牽起一個促狹的笑容,「噢,不叫我弟妹了?」

    宋徽微微一怔,隨即啞然失笑,「我這人喜歡開玩笑。若有冒犯到殿下,還望恕罪。」

    紀靈兒轉過頭去,挑長的睫毛律動,目視前方,卻毫無焦點,「我到這裡來,並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只是希望確認,楊澤明日並不是去送死。畢竟相識一場,不願見到他在我面前再死一次。」

    「不惜拼著數百名客卿的攔截,甚至可能和祭祀大人翻臉的風險,聖女也要前來。僅僅只是這一個原因?」宋徽開口道。

    紀靈兒美眸掠過一絲閃爍,「我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自以為是的阻止我很討厭別人為我做決定。而至於祭祀大人,我的決定,也與他無關。既然無關,他也不能干涉。所以和近百客卿交戰,只是我討厭他們的阻攔,並不是因為楊澤他之於我,只是一個朋友。」

    「朋友?」宋徽確認。

    沒有注視他的目光,紀靈兒螓首輕點,「確是朋友。」

    宋徽搖頭微笑,「朋友這種東西,聖女難道不覺得對於你的身份本身而言,就是並不存在的事物。我知道這一點,宇文靖知道,西陀祭祀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只有殿下你自己以此欺人。」

    「你是認為我自欺欺人?」

    「不敢,我只是覺得你在嘴硬。」

    紀靈兒唇角微彎,「我從不嘴硬。你是宋家未來的繼承人,既然你都有朋友,為什麼我不能有。」

    「因為男人間的交情可以過命但男人和女人間便只能相依為命。」

    紀靈兒雙眸似乎沉入深淵之中,然後道,「和我未來相依為命的,是另一個人。」

    「那麼你為何在這裡?」

    「你是在害怕失去。興許你連自己都不清楚,你為什麼這麼害怕失去。」

    「你在乎一個人,所以才會在乎是否有一天,再也無法見到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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