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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地海之境 第九十九章 歡聚和心痕 文 / 奧爾良烤鱘魚堡

    第九十九章歡聚和心痕

    姜季民是秋道院院長。乃是當今大曄修行聖地秋道學院執掌一門的人物,修為之高,在這大曄之中,屬於鳳毛麟角的人物。一抓探出,御書房中的空氣,瞬間就被攪亂了,無數的氣流在那一瞬間為他五指所繞,瘋狂旋轉繞行,發出極為淒厲的聲響。身前一寸之地,都已經成為了強大氣機的銳利之處,似劍之刃,如刀銳鋒。

    而在他周許之地的龍椅位置上,所有狂躁的氣機都在那一處蕩然而止。絲毫沒有影響到上座的德昭天子。可見他對氣機的掌握運用,玄妙到了極點。

    這一瞬間,他就抽調了半闕御書房的空氣,並將這些空氣,壓縮成轟向楊澤的試探性力量。但若是楊澤稍有差池,也極有可能落個吐血重傷的下場。

    楊澤目力一凝,身子在一瞬間朝後退開。堪堪避開姜季民一抓。然後氣機在那面前「彭!」一聲爆開。但爆而不散,像是衝鋒不成又迅速集結的騎兵,伴隨著姜季民暴漲一寸的手臂,氣團再度朝楊澤加速探進。

    而下一秒,楊澤卻並沒有再後撤避其鋒芒,而是瞬間頓足,毫無花俏和他劈上一掌。

    辟啦!

    氣團顯出裂帛般的撕裂之聲,硬生生從兩人相交間撕裂四濺!楊澤站定,姜季民稍退了半步。但這半步,分毫不差的落在了在場每個人眼中。

    姜季民因為這半步,臉上氣急惱紅之色畢露,但也有幾分驚詫,剛才那一擊,楊澤看似先退,其實是借此削弱了他的進攻氣機,而後在自己以為他還要後撤的瞬間不退反進的進擊。居然用比自己稍強的力量,生生將自己給逼退了半步。

    羞惱掩蓋了他的驚詫,這並非實力的差距,而是對方耍奸取巧,當即怒道,「再來!」

    身旁的谷良極已經按捺不住躥起,手中一柄折扇併攏,朝楊澤點去。

    這一點看似簡單,實則蘊藏他的江山劍氣,瞬間織出了綿密的劍氣網,朝楊澤劈頭蓋臉罩去。

    綿密的劍氣縱橫交錯,呲呲之聲不絕於耳,無數的氣條凌空飛散,包裹至近前。

    這些如勁浪般的氣條看似極為好看,然而卻是谷良極江山劍氣所凝結而成,如果是用他隨身的五品靈器碧浪劍,這些劍氣分金裂石,摧毀這世上極堅硬的東西,根本不在話下。而如今雖然只是一柄骨扇施展,也絕對可以撕開人的肌肉,切斷其中的骨骼。谷良極計算得極好,楊澤如果真的到了他所說的境界,應付這些劍氣,那也就勉強可以做到了。但如果差了些,那麼吃點苦頭,倒是肯定的了。

    這也可以正好給他一個不輕不重的教訓!

    面對這些繁密的氣浪線條,楊澤本能的能感覺到其中綿密相交,剛柔相濟的厲害處。但他只是微微摸了摸鼻頭,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剛才一掌劈退姜季民,他只是用了本身剛剛抵達天玄八品的實力,通過取巧勝了姜季民半籌,並沒有施展三千涅磐功,而此刻,他手在鼻頭上輕輕一摸,龍變相便應心而發,頓時勘破谷良極這道劍網之上最薄弱的一層。

    看到那最弱的一點。楊澤微微一笑,罡氣頓時佈滿整個手臂,然後毫不猶豫的朝那片劍網探出,一把抓住劍網中的那道最弱的激流,如抓住若有形質的漁網,朝下一拉,整面劍網,分崩離析!

    扯碎劍網,楊澤便站在了谷良極面前。

    毫髮無傷!

    被扯碎的劍氣之浪四下激盪,但來到德昭天子面前,便盡數被一股無形的牆逼散。

    在這些狂飆的氣浪之間,楊澤巍然不動站立。

    整個御書房中人,都在這一幕前陷入了極長的沉默之中

    燈火通明,煙火不斷。已經是深藍的夜了,但王城上林依舊是這般狂歡。人們在街道邊相互捧杯而醉。多瑙河邊的新紅樓裡,男人們摟著軟玉溫香盡情相擁。普通的民家裡,一家數口帶著激動感慨的心情,聽著歸家的將士講述戰地的那些大勝,燈火裡的人影歡聲笑語。

    此刻上林城之中一座偌大的府邸之中,紅燈籠已經綿延到了府門外的大街。

    門口的家丁侍立門外左顧右盼,少女丫鬟們也時不時出門來打量。就連在府院裡相聚的各房親戚,也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時不時朝府門那處張望。總是有些心慌的模樣。不過他們還不至於坐立不安,至少那位和楊澤一起旅行,名叫宋臻和宗守的女孩於少年,到成了蘄春侯府上的貴賓!

    叔嬸拉著宋臻的手噓寒問暖,旁敲側擊的詢問和楊澤的關係之類云云,全然不顧宋臻被圍拱其間,眼底有些如受驚飛鳥般惶然無措的神色。更何況宋臻發現,那個角落裡,有名女子一直默默下細的打量自己,當知道那是楊澤母親程英的時候,她有一種說不出來怪怪的感覺

    直到月上高枝,遠處酒樓裡的憑欄酒客已經爛醉如泥,但卻還在囈語拼酒。門口的家丁才開始激動到雙肩顫抖起來,然後險些摔倒跌跌撞撞的衝進門來,衝進院中,原本院裡的各房親戚,男男女女,此時都齊齊的站了起來。

    家丁差一點咬了舌頭,結巴著虛指府門,道,「三,三世子從王宮回來了」

    一駕馬車「嘎!」一聲停在了府門之外。

    說話的聲音便從那裡傳來。

    那個身材頎長而如今有些陌生的青年,在同樣入王宮赴宴,陛下近臣大學士,大叔伯楊偉銘的接引下,步入門來。

    這一刻,無數熟悉的人,無數在三年裡經歷了風霜但卻仍然熟識的面容,出現在視野之中。含著淚早失控的母親程英,父親楊洪遠。驕傲含笑的二叔伯楊遠征。夜色下面容嬌俏的薛冉。歷經戰事顯得堅毅成熟的劉謙。貴氣的大房叔嬸王楠。頭髮披散,身材魁梧,但笑容如向日葵般的獅心侯爺楊業

    侯府所有人。曾經見證過楊澤成長,鬧跳的所有人,如今都在這裡,一個不少。

    望著面前比三年前更加高大挺拔俊逸的青年。

    沒有人比眼前的青年更加的讓人感覺親切,然而也沒有人比眼前的青年更加的令人感覺陌生。

    表姐薛冉一身鵝黃輕衫勾勒出越加卓然的風姿,終於第一個開口,潤濕的眼眶溫婉一笑,「楊澤你回家了。」

    然後楊澤就被這些府上無數人給淹沒了

    三叔伯用洪亮的嗓音逼著他喝酒。大叔伯起身頗有名士之風的雅勸。叔嬸王楠使勁的捏掐他的臉,左揪右扭,一如小時候那樣。老侯爺楊業並沒有過多的表示,只是魁梧著身體,聽大家詢問楊澤的種種事,然後一個勁的用大碗喝蘄春侯府產業裡最好的酒湯溝吟釀。

    劉謙一個勁的要代表此時並沒有在場的楊澤三位大哥跟他喝酒猜拳。薛冉靜待一旁,素手不時為楊澤斟酒。俏臉偶爾忍不住露出笑靨。

    楊父楊洪遠,早在一旁愣愣傻笑著看著自己如今歷練歸來長大成人的兒子。程英不斷抹著眼淚,時不時為楊澤呈上一碗雞湯,並不斷嘮叨得提醒他別光喝酒喝點湯墊肚子。

    酒席持續到了東方天際發白。眾人醉的醉,倒得倒,各自回房歇息的也有。楊澤自然不願見到母親守著自己,讓楊父帶著程英先回去休息了。

    送了父母進了別院,又把早喝醉了的宗守放進自己房裡床上,回過身來,就看到了站在青瓦之上,披著星辰輝光的宋臻。

    楊澤歎了一口氣,上了屋頂,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然後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宋臻微微一愣,隨即俯身,也不顧青瓦上的綠苔,坐了下來。

    這一刻如謫仙降落凡塵。嗅到她紗裙拂起的體香,楊澤有種彷彿喝多了酒眩暈的感覺。

    宋臻的聲音響起,「你放心。我不是來提醒你跟我走的而且,似乎我也不用提醒你了。」

    「這話怎麼說?」楊澤微微一愣。

    宋臻朝他看來,但這麼近的距離,纖毫畢露的看到她臉上的光影和輪廓,楊澤心莫名有些一抖,相信只要是正常男人,此時這麼近距離靠近宋臻,亦會有如此刻般的驚艷。

    「天墟已經和我有了聯繫前來帶走你的長老,已經出發了在他們到來的這段日子,就是你在大曄最後的時日了。」宋臻輕聲道。

    楊澤心頭微微一怔,終於來了。難不成,自己真正和小師尊的關係,到了要在天墟長老暴露的時候?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你當時冒著被誅殺的危險,也要反下天墟救了大曄,也就是救了這些人吧」宋臻注滿繁星的目光投到了下方的蘄春侯府中去,那些殘席之間,還有囈語聲傳來。這頓酒席,上到老侯爺,下到各房族弟,大都醉得個七七八八。這該是蘄春侯府十年內,最快活的一件事了。

    只是可惜了一點,大表哥楊雲,兄嫂董寧,大哥楊闕,二哥楊文淵,都或因為行程不及,或因為此時正在萬里之外的帝國,而無法參與慶祝這場難得的歡聚。

    楊澤望著宋臻絕美的側臉。第一次感覺到她眼睛裡的溫柔。心想她只要不是冷冰冰那一副樣子,成天嚷嚷著要把自己抓回去制裁,其實也是極可愛的。

    只是更多的東西,將她的這份善良質樸,藏得極深極深。

    這讓楊澤,不由得對她產生了想要將她挖掘清楚的念頭。這就像是面對一個絕美的女孩,第一所想必然是如何把她衣服剝下來一樣。話糙理不糙。

    「一定程度上,也是你救了他們」楊澤道。

    宋臻目眺遠處,上林城曠大的展現在他們視野裡,此幕無比清澈。三年以前楊澤還是那個王都紈褲的時候,就經常這麼一個人,看著這上林城。而三年以前,也絕對沒有想到,三年後的今天身邊會有一個女孩和自己一起俯瞰這城市。

    「我六歲時入天墟。但進入天墟之前的事,卻還一直記得有那種被稱之為父母的感覺,也有親屬,極好的玩伴。但是一場災難,是戰爭席捲了這一切那之後,我就從焦土屍堆裡存活了下來。身邊的屍體,都是我的親人因為印象極深,所以不曾忘卻,直至現在,有時我也會被這樣的夢驚醒甚至聽到打雷聲,就徹夜難眠所以我拚命修行,只是為了有朝一日,這樣的悲劇不再重演,然而我明白,這樣的悲劇本就不會再重演了。因為一切都不再存在一無所有,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失去。」

    楊澤震驚的扭頭望著宋臻,他原本以為她是徹底被天墟洗腦的那種女子,從小生長於天墟,被慈眉善目的師父帶大,教授一通武藝,然後就此高高在上,成為天墟中人捧在掌心裡的寶貝。

    但沒有料到,這個強大的女人,這個能一腳把十大宗派之一的宗主雷東來踩在地上的女孩。竟然會時常被自己的夢魘所驚醒。被自然積雨雲碰撞的雷聲驚嚇住這是令人想要放聲大笑,還是悲哀?

    她一無所有麼。

    宋臻掀起手袖,那條令人遐想的潔白玉臂,沿著袖口不斷展露,直到在肩膀處,才看到一道蜿蜒的疤痕,刺目而極不協調的出現在她冰肌玉膚之上。

    但偏偏宋臻對他露出一個淺淺極美的笑容,「當日從焦土堆裡爬出,我就只剩一隻手了後來是師父找到了我為我接續了斷臂。而我則要求保留這道疤,因為有些事,如果忘記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一個灰撲撲秀氣的女孩,被災難的殺戮劈斷手,被親人用生命保護其下,然後直到殺伐遠去,死神都不屑而離去,才從滿是血漿和屍首的環境下爬起來,用一隻手扒開身邊熟悉人失去了生命的軀體,用纖細的腳蹬開壓著自己親人的身體,倔強的求生,倔強而單純的為了活下去。這只是一道不願癒合的傷疤,那麼深刻在她心底的疤痕,到底又有多深?

    宋臻看著下方的蘄春侯府,大概是喝了湯溝大吟,所以面容微微泛紅,輕聲呢喃道,「所以今日在你家中便像是曾經我身邊的親人,都不曾離去過一樣」

    晚風吹拂而來,吹來女孩的體香,卻恬適而安寧。

    楊澤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看著她那條纖細皓潔的手臂,看到那條刺目的疤痕,手遲疑了一下,隨即便輕輕的伸了過去。

    宋臻似乎將他看透,帶著醉意的眼神不失嫵媚,「不要碰我否則後果自負。」

    楊澤伸在半空的手頓了頓,然後遞進,觸及到了她的肌膚。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之上。溫潤順滑的感覺襲來,出奇光滑。

    宋臻真是喝了很多的酒,而總有的時候,不會有人願意逼出酒力,所以她的頭緩緩的,朝旁傾倒到了一邊去。楊澤嚇了一跳,趕忙將她懶腰抱住,這麼一干預,便讓她的頭抵在了自己的下頜邊上。

    楊澤久不敢動,嗅著她的髮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就這麼睡了過去。

    清晨第一縷晨曦升起,暖洋洋的感覺照耀在了身上,楊澤被一片溫潤包裹,睜開眼睛,霞光千道,照耀上林。而他仍然在屋頂之上,只是身邊空空如也,唯余身上殘留繚繚清香。

    但隨即,楊澤就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痛。

    面對著晨曦籠罩,楊澤摸著明顯有五根紅指印的臉頰,痛得哭笑不得,「這是在鬧哪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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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家中所有人送上了出去旅遊的飛機。唯獨我留了下來。半夜三更,依舊奮鬥不息。

    我說過會多更。我說過會好好寫。所以便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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