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四章 我要站起來 文 / 南海十三郎
. 兩夫婦肉麻地說了一會兒情話之後，鄧秋楓還是去客房睡了。他剛一離開，夏眉就罵道：「死女人！表面上裝睡覺，杯子底下掐我！」
董雯在夏眉的責罵之下，一面抵擋著進攻，一面繼續笑個不停，好一陣子才停下來說：「你還說我，你們那麼肉麻，既然那麼難捨難分的，幹嗎不把他留下來啊。」
「留下來？」夏眉眼睛一鼓說：「美死你了。」
董雯說：「切！那只癩蛤蟆啊，只有你把他當寶貝，送我我都不要。」
夏眉毫不示弱地說：「你想要也得有人送啊。」
董雯笑道：「就怕有人捨不得送。」
夏眉也笑道：「反正我活著的時候誰也別想接手，我要是死了，你們愛怎麼著，怎麼著，反正我也看不見。」
「掌嘴！」董雯說：「盡胡說八道，你現在沒那麼辛苦了，正是享福的時候啊。」
夏眉一臉壞笑，卻又有些得意地說：「沒那麼辛苦？不辛苦才怪呢。你過來我和你說啊……(*^__^*)嘻嘻……」
董雯附過耳朵去，夏眉對她耳語了幾句，董雯臉微微一紅說：「耶……你現在怎麼變的這麼色嘛……」
夏眉笑著說：「羨慕嘛嫉妒嘛。」
「不羨慕也不嫉妒。」董雯說著就要下床。
夏眉問：「還早呢，你要幹什麼啊。」
董雯說：「回家化妝換衣服再去相親。」
夏眉伸手招招說：「你今天哪裡也別去，陪我去公司看看。」
董雯說：「不是有那只癩蛤蟆嘛，有老公不用可是過期作廢哦。」
夏眉把手枕在頭下說：「他昨晚沒睡好啊，讓他睡睡。再說，不知道怎麼了，我特想回公司一趟，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啊。」
董雯在她身邊坐下說：「陪……當然陪，我們是共患難過來的嘛。」
鄧秋楓原本只想悶一會兒就去公司，可這人的精神一放鬆下來又哪裡收的住，直到下午3點多才勉強醒來。
洗了澡，隨便吃了點東西，鄧秋楓才慢悠悠的去公司，走到半路的時候突然接到電話，一看是董雯的。
「你在哪裡啊。」董雯的語氣似乎很急。
「我在去公司的路上？怎麼？有事嗎？」鄧秋楓並沒有想到可能發生的嚴重性。
「我們在公司。」董雯說「你快點來，眉眉的狀況有點不對！」
「怎麼回事？」鄧秋楓急問。
董雯說：「電話裡說不清楚，你來了再說。」
鄧秋楓放下電話，立即叫司機加快速度。到了公司，董雯正在門口等候，他忙問：「眉眉……」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董雯就說：「眉眉今早死活要來公司看看，來了就忙裡忙外的，幾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指派了個遍，我看不太對頭。」
鄧秋楓一邊和她往電梯裡走，一邊說：「叫醫生了嗎？眉眉最近臉色很差……」
鄧秋楓個兒高腿長，身材嬌小的董雯要小跑才跟的上他，但依然一步不拉地跟在後面說：「醫生已經就位了，可眉眉情況是在反常，精神似乎好的不得了。」
「等下見了，先讓她做個體檢再說。」二人說著話就進了電梯。
電梯啟動的時候，鄧秋楓覺得心中一懸，然後就空落落的再也放不下來。「我這是怎麼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他的心頭。
「你來了啊，正好我有件事情要給你看。」見鄧秋楓進來，夏眉興奮地說。
鄧秋楓放眼望去，發現夏眉的臉色雖然不像前幾次那樣的蒼白，卻浮現著非常不正常的紅暈，在這種天氣裡，她的額頭上居然有了細細的汗珠。鄧秋楓上前用手一抹，發現汗水粘粘的，心中暗叫不好，忙叫董雯：「快讓醫生進來。」
「等等。」夏眉果斷地制止了董雯，然後柔聲對鄧秋楓說：「本想再過幾天，但我怕來不及了……大家暫時出去一下，我有悄悄話和我老公說。」
「眉眉！」鄧秋楓話未說完，夏眉就伸手按了他的嘴說：「你別急，這次聽我的，」然後又大聲說：「請大家出去一下好嗎？拜託了。」
儘管遲疑不決，大家還是出去了，不過都沒敢走遠。
見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夏眉說：「楓哥哥，你往後退幾步……就幾步，放心吧好老公，我沒事的。」
鄧秋楓往後退了幾步，眼睛卻一刻也不敢離開夏眉。
夏眉把雙手放到輪椅的扶手上，眼瞅著用上了力氣，她的身子盡力向前傾斜著，牙齒也咬的邦緊。
「眉眉……你……」鄧秋楓見狀就想衝上前，可是夏眉制止了他。她眼眶裡晶瑩著淚水說：「老公啊，我只是……只是想站起來啊，你就在那裡不要動，看著我。」
鄧秋楓鼻子一酸說：「眉眉，別這樣，我可以一輩子幫你洗澡，抱你去廁所，我許諾過的。」
夏眉經歷了一次失敗的嘗試後，喘息著積蓄著體力說：「可我想站起來啊，想了好多年了，你認識還要久，現在，我要你親眼看見我自己站起來。」
鄧秋楓說：「眉眉，其實你早就站起來了。你看看你周圍，這些都是你的，都是你奮鬥來的，你早就站起來了，而且比好多人站的都高啊，好眉眉，求求你，別和自己過不去了，咱們馬上體檢一下，然後回家休息好嗎？」
夏眉的也對呢，不過我還是想……」說著，她的雙手又緊緊抓住了輪椅把手。
「眉眉……」鄧秋楓的眼淚奪眶而出。
「快來人啊，救她！！」一聽見鄧秋楓在屋內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在外面久候的一群人立即破門而入。卻看見鄧秋楓坐在距離輪椅三四步的地方，懷裡抱著夏眉。
「眉眉怎麼樣？」董雯急切地問。
鄧秋楓有些癡了，只是喃喃地說：「你們都沒看見，眉眉能站起來了。」
董雯見夏眉虛弱的很，忙吩咐：「快！送去醫院。」
夏眉費力地睜開眼睛，勉強笑了一下說：「就去秋萍那家醫院吧，免的這個花心的男人兩頭跑。」
幾個男人想上來抬夏眉，可鄧秋楓就是不鬆手，夏眉也抓著鄧秋楓的衣服不放，董雯忙拍了鄧秋楓的後背一下說：「你是男人，穩住！抱眉眉下樓！」
鄧秋楓此時才如夢方醒，掙扎著站起來，抱著夏眉往外走，步履卻不免有些踉蹌，董雯忙吩咐兩個男職員一路護持著到了樓下，上了救護車。
「沒辦法，她會一直衰弱下去，直到那一天。」醫生說這話時不帶任何表情語氣，或許這和職業有關，見多了生死的人多是如此。
鄧秋楓對醫生說：「多用好藥啊，我有錢，我現在有錢。」
一旁董雯忙拉住他說：「醫生，真的沒辦法了嗎？」
醫生只是搖搖頭，什麼也沒有。
眼見鄧秋楓又要發飆，董雯馬上趁他沒發作之前，連推戴桑地把他弄出了醫生的辦公室，她雖然身材嬌小，確實鄧秋楓少數幾個不敢動粗的人。
「你冷靜點。」董雯說「你早知道這個結果的，就是為了這個，你才娶的她啊，堅強點啊。」
鄧秋楓抱了頭，沿著著牆壁滑了下去，痛苦地說：「就是因為想起我當初的想法，我現在才難受，那種想法真的很卑鄙啊，就像是一種施捨。」
董雯安慰他說：「你別這樣，夏眉不是覺得很幸福嗎？她和我說過，這段日子是她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日子。」
「可是還不到一年啊……」鄧秋楓說。
董雯若有所思地說：「幸福的感覺，哪怕有一天，也足夠回憶一輩子了。」她用手絹兒幫鄧秋楓擦了擦那不爭氣的眼淚說「你別這樣子，眉眉還沒死呢，你等下可不能哭喪著臉進去，讓眉眉看見了增加她負擔，知道了嗎？」
鄧秋楓點了點頭。
董雯見勸服了鄧秋楓，抽空打了個電話給秦小美問：「秋萍的情況怎麼樣了？」
秦小美說：「現在沒問題啊，可也就這幾天的事兒啦。」
董雯說：「這事兒怎麼都趕到一起了？眉眉這邊也挺危險。蛤蟆現在有點失魂落魄的，秋萍要是有狀況，你先給我電話，不要直接給蛤蟆。」
秦小美忙問：「眉眉怎麼樣，蛤蟆失魂落魄？」
董雯歎氣說：「眉眉你抽空過來看看吧，蛤蟆……不說了……沒見過他這樣過。」
秦小美說：「這邊暫時沒什麼事，我現在過來一趟吧，你們在哪家醫院？」
董雯說：「我們在同家醫院，眉眉專門要到這邊來的。」
「眉眉……她知道啦。」秦小美一驚。
董雯眉毛一佻說：「這省城裡的事，哪件瞞的了她？放心，不會有事的。現在最讓人擔心的就是蛤蟆了。男人啊，都是屬雞蛋的，表面硬朗。」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正如醫生說的，夏眉已經到了油盡燈干的時候，在幾天的時間裡迅速的衰弱下去，她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長，但是每次她醒來，鄧秋楓都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和她聊天。夏眉是知道自己狀況的，所以她談的話題大多都是對以往的回憶，有時她還數鄧秋楓手臂上的傷疤，笑著回憶當時自己對鄧秋楓撕咬的情節，有時候還要模仿一下，在原有的傷疤上輕輕的咬上幾下。忍著心裡的痛苦，鄧秋楓強作笑臉附和著她，然後趁她再度昏睡的時候，悄悄躲到衛生間去哭。自從董雯說了他之後，他已經不敢在外人面前哭泣了，同時他那男人的虛榮心也不允許他再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