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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兵戈中原 第228章 節度天下 司牧黎元 文 / 巨人肩膀上的木木

    第228章節度天下司牧黎元

    大唐乾寧四年,李存煥分別向太原、洛陽派出使者,直言要求賜予九錫。

    這個九錫是什麼呢?自然不是九種錫器了,分別是九種物品,車馬、斧鉞、虎賁、青銅樂器等。而錫在古代則是通「賜」,所以正確解釋就是九種賞賜。

    不過九錫在東、西漢交替的時候就變了味道了,在古代九錫是天子賜予殊勳者和對國家有大功勞的大諸侯。不過在西漢末年,王莽被授予九錫,結果就是出現歷史上著名的事件,王莽篡位。

    曹操被授予九錫,其子篡位,滅漢建魏朝。

    司馬昭被授予九錫,其子篡位,滅魏建晉朝。

    孫權被魏朝授予九錫,最後叛魏自立稱帝。

    南北朝時代,南朝四個朝代的開國皇帝,劉裕、蕭道成、蕭衍、陳霸先都接受過九錫。

    李淵從隋朝手中接過九錫,結果就是滅了隋朝,建立唐朝。

    林林總總的例子,到了現在九錫已經成為篡位的代言詞。李存煥公開要九錫,可是讓天下所有人都震驚。

    十二月的盧龍已經完全進入了冬季,寒冷的天氣襲擊著所有人,但就是在這個時候,十七名士子身穿單薄長衫,來到李存煥的節度使府外跪下,奉上血書,勸諫李存煥要忠君。在他們背後還有十七副棺材,擺明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態度。

    對於這類型的士子,李存煥一向都不如何看得起,皆因他們只會空談。除了噴出一通口水花外,什麼實務都幹不了。李存煥派鐵鷹都的士兵將這十七名士子送去檀州,勞動改造。丫的,這麼有空去造福盧龍!

    看到十七名士子如此下場,所有準備勸諫的人都定住腳步了。李存煥現在大有一意孤行的意思。這個時候可不同和平時代,和平時代,士子這種行為叫有風骨,會得到眾人大加讚揚,名聲自然也水漲船高。不過現在是軍閥當世,李存煥只需要動下嘴皮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亂說話的士子丟腦袋,死了,名聲再高又有什麼用?

    不過這個世界永遠不缺乏不怕死的人,十二月十一日,三鎮監察御史聶夷中風塵僕僕的從平壤城趕回來。飯都沒有吃上一口,氣都沒有喘上一分,腳都沒有停下一步,直接來到了節度使府外。這個已經六十歲高齡的老頭子,可是比那些年輕的士子還要激烈,直接抱著一卷草蓆過來。抱草蓆過來幹什麼?墊在雪地上,坐草蓆不成?不是,是用來卷屍的。

    而且聶夷中還在一張大草紙上書,妄稱帝者!十惡不赦!八個大字可是明晃晃的直言,換上一個暴虐的主公,聶夷中早就不知道是被凌遲處死,還是五馬分屍了。反正有的聶夷中享受這些古人創造出來的傑出酷刑。

    對於聶夷中,李存煥沒有辦法了,那些空談的士子,李存煥還可以不理會。但聶夷中李存煥可是寶貝的要緊,主要是聶夷中敢直言,敢說出李存煥的缺點,維護了李存煥的統治。

    所以別看聶夷中的監察御史不過是正八品上的官銜,但他的權勢之重,卻是在文官中僅次於張承業的。有人還將聶夷中比擬魏征,當然這有恭維李存煥的充分,因為魏征的主公就是唐太宗。但也側面說明了聶夷中的強硬和李存煥對他的信任。

    李存煥顧不上穿上狐裘了,身上穿著便衣,腳下套上木屐。匆匆忙忙就衝出節度使府。李存煥這個形象可謂是很失禮儀,雖然在李存煥眼中這沒有什麼,但在古代一向講究服飾正裝禮儀的人們,李存煥如此的裝束,就彷彿我們穿著短褲去接客,非常失禮的。不過如果用來迎接聶夷中,這就是莫大的榮譽。

    「大將軍!」聶夷中一見李存煥就板起臉來,渾然沒有一點對李存煥知道他來了匆匆忙忙來接見他的感動,反而呵斥道:「此如何是大將軍之姿態?」

    李存煥沒有理會聶夷中那硬邦邦的話,逕直雙手托起跪下來的聶夷中,聶夷中雖然強硬的反抗,但他一個六十老頭那裡是年輕力壯的李存煥的對手呢?等聶夷中站起來了,李存煥還親自為聶夷中的膝蓋拍去雪屑,開口埋怨道:「先生,你這是幹什麼呢?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來隨我進府吧!」

    「不!」聶夷中非常強硬的否決了李存煥的建議,他的立場非常堅決,並沒有因為李存煥的放低姿態而鬆動上半分。「大將軍莫非想篡位嗎?」

    「非也!」李存煥無奈的表態道,「我不過是想稱王罷了,而且我也是皇室中人,建立如此大功,得個王爵也不過分啊!」

    「當真?」聶夷中有些不信任的反問道。

    「當真!」李存煥沒好氣的應道,不過他也沒有這個老頭子的辦法。

    「此言當真?」聶夷中還是不相信的再次追問了一句。

    「當真!」李存煥已經被聶夷中打敗了,他甚至在琢磨如何打發這個老頭子。

    「此言大善!」聶夷中這才轉憂為喜,高興的說道。

    「大善!」李存煥有氣無力的附和道,他有點感覺到唐太宗面對魏征的那種感覺了。開始同情起,唐太宗如何能夠忍耐的了魏征這種倔強的脾氣。估計唐太宗如常短命,五十歲就去見閻羅王,有魏征的成分存在。李存煥腦海非常不厚道的想道。

    在聶夷中一再逼問的情況下,李存煥終於在眾人面前表態了,只稱王,不稱帝。不過李存煥也就是稱王的命,朱溫和李克用很難得的統一了戰線,封其他都可以,但就是不封王。

    李存煥管他娘的,在幽州城東面修建天壇,乾寧五年一月一日,登壇稱王。自稱秦王,以盧龍、安東、義昌、熊津等四鎮為秦國。

    不過輪到秦王的印章的時候,倒是犯難了。按道理來說,秦王的印章應該是「大秦王印」四個字。但馮道卻說:「大將軍非常人,何以常人之事處理!應該以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為例子,加以刻印。」馮道的意思是給李存煥加上天子的色彩。

    韓延徽立刻上表,建議李存煥的印章用上『司牧黎元』四個字,司牧意思是管理統治的意思,黎元就是指黎民百姓。韓延徽在這裡暗喻李存煥管理天下。

    楊師厚則是上表,建議李存煥採用「天下兵獵」,直言李存煥武力得天下。

    李存煥最後選擇了八字大印「節度天下,司牧黎元,」八個大字,磅礡大氣,雖未稱帝,但已經有帝皇氣勢。自此,李存煥這個名字出現在天下人的心中,他們都知道,北方,不再是李克用和朱溫兩人之間的爭霸了。

    「朱溫,老子要你好看!」剛剛稱王的李存煥一把將郭大忠剛剛遞上來的文書摔在几案上,在散落的文書中赫然有幾個顯眼的字樣,朱溫、稱帝、樹敵。

    事後李存煥感覺這次稱帝風波有些不對勁,立刻派錦衣衛去調查,果然查出不對勁的地方。這次稱帝風波居然是朱溫這個傢伙在背後搞起來的,李存煥想起都有些後怕,差點自己就著了朱溫的陰謀。

    的確,稱帝了的李存煥無疑是站在了所有人的檯面,要知道哪怕是朱溫和李克用如此強大的勢力都不敢稱帝,只是敢樹立一個傀儡皇帝。可以想像到李存煥稱帝后所承受的壓力。

    「殿下,請冷靜,現在最主要的是定下日後大計。」郭大忠在一邊勸說道。

    錄事參軍樸景輝也開口勸說:「殿下,郭鎮撫使所言甚是。現在北方鼎足三立,誰也不敢貿然進攻對方,現在殿下需要冷靜的考慮,究竟是聯李(克用)攻朱(溫),還是聯朱(溫)攻李(克用),還要防備李克用和朱溫聯手,萬萬不能意氣用事!」

    李存煥深呼吸一口氣,開口說道:「我知道,不過我想不到往日都是我李存煥坑人,想不到這次差點著了朱溫的道。我不能夠這樣算了的!」

    郭大忠苦笑道:「恐怕殿下派人去行刺朱溫也很難成功!」

    來了這個時代時間已經不短了,李存煥知道哪些所謂的刺客並沒有小說裡面那麼厲害,什麼飛牆走壁的是有,一招斃敵的也有,殺人於無形的也有,但那僅僅是對付尋常百姓。一般類似李存煥這種大人物,可是守衛嚴密。平時出行就不用說了,就連飯菜也經過專人試毒、銀針試毒、狗試毒,三道程序,再重新蒸熱,這才拿上李存煥的飯桌。

    在食物原材料方面,更是在節度使府裡面專門開闢出一塊田地,供應李存煥的食用。雖然談不上如何嚴密,但想投毒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更加重要的是,這個時代的江湖人士學習一身武藝是幹什麼的?真的強身健體嗎?那是吹出來的。

    學習到一身好武藝,自然是賣與帝皇家。真正的武功好手,其實都是官府的鷹犬,要不然就是隱士高人。流落到江湖做刺客的,那是不入流的才去幹這種事情。所以一般權貴身邊的護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想要殺死這名權貴,恐怕還沒有接近他身邊就被人發現了。想要在同等級的武功好手眼皮子下刺殺他的主子,恐怕比登天還難,要不然郭大忠也不會臉露苦笑了。

    李存煥露出一抹猙獰的冷笑,「他朱溫既然做初一,我李存煥自然要做十五了。派人通知孫定史,他知道該怎麼辦的!」

    「是!」郭大忠心頭一凜,臉色如常的點頭應道。

    且不提李存煥,再說回河中,自從李克用在洛陽被朱溫大敗後,朱溫打不開河東南大門潞州,河中的戰略位置越發重要。相比表裡山河的潞州相比,河中的地勢明顯是更加平坦。他的地理位置也更加適合大軍長驅直入太原府。

    自古行軍,多半都沿著水源充足的道路行走,皆因古代可沒有自來水,人類的聚居地也集中在河流一帶。汾水是自太原府西北部嵐州涔山流出,途徑嵐州、太原府、晉州、絳州,而順著黃河南下,沒有多遠就是河中府。

    從這條路線可以看出,汾水流域簡直就是一條天然的道路,汾水流域都是平原,道路平坦不說,還可以有水源供給。大軍可以長驅直入太原府,朱溫對於河中是虎視眈眈的。

    乾寧四年三月開春,朱溫在和敬翔商討過後,決定放過李存煥。下令劉知俊聯合河中節度使王珂的死敵,保義節度使王珙出兵河中府。

    不過這不是朱溫最大的目標,河中不過是吸引李克用的注意力罷了。朱溫的目標是在成德和義武,或者說,朱溫是給李克用一個難題,究竟是放棄成德和義武兩個附屬藩鎮,還是放棄河東的西南大門河中呢?

    為此朱溫不惜放下對李存煥的忌憚,派出使者來到幽州,求見李存煥。

    使者是李存煥的熟人,謝瞳,當初李存煥可是在他手中狠狠的敲詐了一筆。不過身為謀士的謝瞳,無論他到底是胸襟廣闊,還是喜怒不形於色,在李存煥面前,謝瞳表現的非常得體,不亢不卑的。彷彿已經忘記了昔日的不快。

    李存煥揚了揚朱溫給他的書信,笑著開口問道:「你是說朱溫,哦,應該是梁王殿下說,只要我在這場戰爭中袖手旁觀,他就無償割讓義武的易州於我?另外居然還如此大手筆,五十萬石糧食,我僅僅是需要什麼也不幹!」

    「殿下所言甚是,這一切都是梁王殿下親口所說,另外還有這白紙黑字。我相信殿下應該明白梁王殿下對殿下你的誠意。而殿下需要做的僅僅是袖手旁觀,什麼也不幹,而且說起來,義武和成德還是盧龍的敵人,如果殿下願意助梁王殿下一臂之力,我想梁王殿下很高興有殿下如此得力的盟友。」謝瞳笑著說道。

    「嗯,這真是一個不錯的提議!」李存煥撫摸著下巴,笑瞇瞇的附和道。不過李存煥打心眼不相信朱溫會這麼好人,朱溫的為人李存煥如何不知道,簡直就是一個食碗麵反碗底的人。想想朱宣、朱瑾、李克用這些朱溫前盟友的下場就知道了,朱宣被朱溫這個當初死皮賴臉認他作大哥的弟弟卡嚓了,朱瑾也幾乎被朱溫卡嚓,如果不是平盧節度使王師範接納,恐怕也不知道跑到那個角落苟然殘喘。

    李克用就不用說了,在上源驛幾乎連小命也沒有,現在更是被朱溫咄咄逼人。朱溫渾然沒有記起昔日他被黃巢打的沒命逃跑,自己向李克用苦苦哀求支援的情景。也忘記了是誰在危難中幫助他擊敗黃巢的。

    「如此甚好,請謝先生回去回復梁王殿下,孤王自當滿足梁王殿下的請求!」沉吟了一下,李存煥很快就想出答覆,笑呵呵的應道。

    謝瞳眼中閃過一絲惱色,李存煥說的是請求,這就不免弱了朱溫的氣勢,彷彿朱溫在求李存煥一般。不過謝瞳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故作沒有聽明白,笑呵呵的向李存煥道謝,雙方各懷鬼胎的客套一番。第二天謝瞳就返回汴州,並沒有在幽州久留。

    謝瞳回來,仔細的和朱溫陳述了這次出使的經過。雖然謝瞳出使十多天,但真正重要的不過是和李存煥那段短暫的談話,所以陳述的時間不長,很快就說完了。

    謝瞳話音剛落,敬翔歎息一聲,開口說道:「恐怕這次出兵河北多有波瀾,李存煥一定會出兵。不知道此戰後,天下大勢如何了!」

    朱溫最寵愛的養子朱友文不由驚疑不定的問道:「軍師,你這話有什麼根據啊?方才謝先生不是已經說了,李存煥答應了父王的條件嗎?為什麼你說李存煥會出兵?」

    「李存煥答應的太過爽快了!」不等敬翔回答朱友文的問題,朱溫已經黑著臉,低吼道。「這個李存煥太過狡猾了!可惡!」

    「這次殿下需防止多面開戰,莫不如和李克用握手言歡如何?」謝瞳皺著眉頭,開口建議道。他的建議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我宣武百萬大軍何懼獨眼龍和李存煥這小子!這次寡人御駕親征,我倒要看看李存煥這小子如何厲害!不過是欺負了三個遼海蠻夷小國,居然如此囂張。寡人教他如何為中原之兵威!」

    朱溫實在是被李存煥惹火了,當初在青州被李存煥敲詐了一筆。現在那李存煥肯定又在打青州那次一般的主意,準備在背後給朱溫一悶棍。朱溫發誓,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會給李存煥在背後偷襲自己的機會,不會再給李存煥得逞的機會!而且還要李存煥好好享受一下他朱溫的怒火的滋味。

    「殿下息怒,兵法有云: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這次出兵應當做好萬全之策!」敬翔無奈勸諫道。

    「不!」朱溫強硬的一擺手,語氣堅定的說道:「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出兵河北!占成德、義武,斷河東一臂!」

    隨便也教訓教訓李存煥那小子!朱溫在心中接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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