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亂舞 第三十章 蔓延 文 / 零豬
第三十章蔓延
紅月市近郊一條荒僻的道路上……
老舊的路燈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亮過，未經修剪的樹木高高的聳立，遮蔽了遠處的燈光，寂靜得像千米下的深海。
隨著一陣嘈雜的發動機聲，一輛黃色出租車遠遠的駛來，車子似乎超載了，要不是就是車齡實在太老，慢吞吞地爬行在道路上。灰濛濛的燈光在漆黑的道路上掙扎扭動，紅色的車尾燈在粘稠的夜色中劃出兩道詭異的痕跡。
中年出租司機的心思沒有專注在駕駛上，他用眼角窺視著身邊那個疲勞猥褻的男人。這個容裝不整、面容邋遢，還散發著一股奇怪藥液味道的男人，是在幾公里之外一處路邊上的車，從上車之後，他那雙飄遊的瞳孔一直不安地朝外面單一的夜色探視著，企圖發現或逃避某些東西。每當後面有車燈一閃，他全身的肌肉立刻繃緊，直到那輛車超過了出租車，才慢慢的鬆弛下來。
出租司機在心裡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幾天甚至十幾天沒洗澡的男人，是個逃犯或是被黑道追殺的亡命，他身上那陣讓人難以忍受的藥味肯定就是吸毒者的味道。
不過他懷裡緊抱著一個黑色的小箱子，似乎對他極為珍貴，雖然被抓得緊緊的，但是他的雙手依然緊張得不停地顫動。
出租司機一直忍耐著心裡跳躍的**，當然也包括那男人散發出的氣味。直到遠處的城市近了，繁華的燈火佔據了他越來越廣的視野……出租司機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到連那個男人都可以聽到了，這才眨巴著眼說：「老弟，我如果不讓你上車，你大概還在幾十公里外呢。」
那男人的回頭看了看出租司機，又重新將臉朝向了窗外回答說：「可能吧。」
出租司機盡力想引起他的注意，說：「你……被追趕嗎？」
那男人側了側面孔，眼睛瞥了一眼司機，又沉默地窺探著車窗外。
對面一輛車交錯而過，出租司機驚訝的發現這個男人的瞳孔似乎是紅顏色的，不過他現在被男人的心不在焉激怒了，咬著牙單刀直入地說：「怎麼樣，我做好人好事，讓你坐車進城，你也該讓我分享一點你此行的收穫吧？」
那男人回過頭瞟著他，微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出租司機故作輕鬆地朝那箱子甩甩腦袋，故意裝出一副瞭解的語氣說：「你的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麼呢？大家都明白，裡面裝的是鈔票吧，還是毒品？」
那男人的面孔抽搐了幾下，雙手下意識的抓得更緊，搖了搖頭才說：「不是你想的樣子。」
這男人心虛了！出租司機剎那間判斷，這真是個死心眼的蠢傢伙。他決定用點強硬的手段，因為對方看上去非常的瘦小，而且還很虛弱。」吱~嘎」出租車被一腳剎車釘在了原地。
那個男人冷不防被這個動作甩得前傾，差點沒親在前玻璃上，還沒等他說話，出租車司機按動車門開關，順勢一腳把那男人連箱子一起踹下了車，嘴裡惡狠狠的罵道：「你這不識相的傢伙！」
出租司機下了車，轉到了男人摔下來的方向，一下子把腳踩在這男人的臉上，額頭血管暴現，發狠地吼道：「老子原來只想要一半，現在？都要了！」
說著話，他抬腳離開了男人被擠壓得像燒餅般的臉孔，在他的腹部用狠狠地踩了了下去，喉嚨裡迸發出一串得意的咒罵聲。
出租司機看著對方縮成了一團，一邊俯身打開袋子一邊冷笑道：「真是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傢伙。」
黑色的箱子外面沒有鎖，只是被一個開關緊緊地扣住，出租司機嚥了口唾沫，將手放在了開關之上。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褲腿，他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個男人抬起上半身，用力的撐起一點，那血糊糊的面孔非長的駭人。
「別動裡面的東西……危險……」男人的嘴唇翻動著吐出模糊不清的字眼。
「去你媽的！」司機一腳踢開那隻手，毫不猶豫的抱著黑色的箱子坐回了車內。
關好車門，司機興奮的按下開關！
「卡噠」一聲，黑色的箱子打開了……司機屏住了呼吸……
箱子裡露出的東西讓他頗為詫異，失望地把箱子蓋一把打開。
幾隻玻璃管躺在箱子裡，裡面盛放著翠綠色的液體，每隻玻璃管的一端都有一個好像吸盤的東西。
出租司機張大嘴巴，茫然的看著袋子裡的那幾隻泛著幽幽綠光的奇怪玻璃管。他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這是什麼東西？」
在他的眼睛裡完全沒有注意到一行細小的英文字體……當然，也許根本也看不懂。
「生化制劑，嚴禁未經保護的接觸！」
他擰轉脖子朝著車外的男人生氣地問道，「喂，臭傢伙，這是什……」
出租司機的最後一個「麼」字就在回頭間被嚇得硬吞回了肚子裡。
就在車子的旁邊，一道黑色的巨大影子像是膨脹的從地面升了起來。那個被打倒在地上的男人全身的骨骼爆響著伸展，肌肉蠕動著膨脹，皮膚片片開裂，在瞬間變成了一個身高兩米以上，巨大而又醜陋的怪物，吞噬著他同樣醜陋的**和靈魂。
司機歇斯底里地發出了一陣尖銳的慘嚎，緊接著手指又是一個刺痛，他低下頭，發現一隻玻璃管一端的吸盤牢牢的吸在自己的手指上，翠綠色的液體正在迅速的消失！
車外的怪物已經將巨大化的手掌扣在車門之上，長長的指甲在鐵皮上劃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噪音。出租司機慘叫著踩下了油門。
出租車的排氣管爆發出一團黑煙，猛地衝了出去，巨大怪物的爪子在外皮上劃出幾縷火光。
看著出租車的尾燈消失在城市的方向，這個巨大的怪物低聲咆哮了很久，但是他的身體卻佝僂下來，顯得有氣無力，過了一會兒，他鑽進路旁的樹叢，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出租司機瘋狂的踩著油門，狂奔在通向室內的道路之上，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嘴角呼出白色的霧氣……
眼前似乎有許多翠綠色的三稜體在閃動，出租司機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他的手臂似乎有些僵硬，好幾次都戳在了眉骨上。
路兩邊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建築，出租車的速度也放慢下來，司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前面是一個平緩的轉彎，角度不大，路面寬敞，幾個人正在路邊抽著煙互相說笑，司機轉動方向盤，打算拐上這條彎道。
……、
可是……
出租車卻直直的的衝上了人行便道！
「轟光！」一聲！
出租車頭頂在了一根路燈桿上，癟癟的凹了進去，司機也一頭撲在方向盤上，他竟然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這時候，路邊的幾個人才回過神來，漸漸的圍了過來……
「喂！怎麼回事？」
「沒關係吧？你受傷了沒有？」
「剎車失靈了？」
……
嘈雜的詢問聲……
突然「光當」一聲，司機從裡面一腳踹開了車門！
他的身體撲了出來，卻毫不停留，一頭撲向了道路邊黑沉沉的小巷！
「哎？這個人怎麼回事？」差點被撞倒的路人喊叫著。
「是不是偷車的？」一個稍微上了點年紀的路人說道。
「對對對！一定是！這麼慌張……」其他人恍然大悟，紛紛應和。
「嗯？這是什麼？」一個年輕人發現打開放在車座上的黑色小箱子，裡面綠色的玻璃管引起了他的注意。
實際上，跳車而逃的出租車司機頭腦已經開始模糊，他只覺得一股熱量從自己被玻璃管吸盤刺中的手指蔓延開來，身體像是沐浴在地獄的熱火之中！
「是病毒嗎？」他開始為自己的貪心而悔恨，同時聽到圍在車子旁邊路人的對話……
「這些是什麼？綠色的！」
「玻璃的？」
「別是什麼迷幻藥之類的吧？」
「哎哎！這個吸盤怎麼回事？」
「啊！我的手指！」
「有什麼東西在刺我！」
出租司機的腦海中越來越模糊，直覺使他拚命的奔跑……
「去醫院……去醫院就能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