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連戰兩場 文 / 傭肖
第六十二章連戰兩場
「砰!砰!」
兩記氣勁交擊之聲響起,龐玉被震得連退兩步。抬手一掌,將射往他胸前要穴的三道無聲無息的拈花指勁擊散。只是這一掌倉促而出,雖將這三道拈花指勁擊散,卻被反震之力震得再退三步。
身形尚未站穩,沈醉的攻擊便已緊接而至。站在原處未動,仍是以拈花指攻擊。但見他出指輕柔無比,左手每一次彈出,都像是要彈去右手鮮花上的露珠,卻又生怕震落了花瓣,臉上則始終慈和微笑,顯得深有會心。
這甫一接觸,龐玉便知自己攻功力不如沈醉。本應避敵鋒銳,尋隙進攻,施展避實擊虛之策,待突進得沈醉近身處,施以精妙劍招對敵。奈何沈醉的攻擊緊密相連,拈花指勁又射往他身週四處,將他周圍空間封鎖,實讓他避無可避。
當下只得採取守勢,兩手劍指舞得密不透風,將沈醉攻擊而來的拈花指勁一一擊散絞碎。
但他本身功力便不如沈醉,且拈花指勁又是無形無聲無息,讓人極難察覺判斷其進攻方位,非到近身處才能察覺得到。因此只堪堪化解了沈醉二十幾指後,便已是被迫得連連後退。如此打法,讓他連對手的身都近不得,當真是讓他心中鬱悶無比。略一思忖,心中歎了一聲,叫道:「沈兄且慢!」
沈醉聞言收手,左手垂在了身側。右手卻仍是拇指、食指輕輕搭住,保持拈花的姿勢,臉帶微笑,靜待龐玉接下之言。
龐玉輕舒了一口氣,抱拳道:「沈兄果然武藝高強,小弟不是對手,這便認輸了!」他倒也提得起放得下。這話也是說得不卑不亢,顯得極有風度。
李世民等人都是眼露驚色。料不到龐玉敗得連樣快。更料不到沈醉指法如此高明厲害,竟讓龐玉連身都近不得。
沈醉右手收回垂下,道了聲「承讓!」眼光從李世民等人身上掃過,最後停駐在尉遲敬德身上,道:「擇日不如撞日,尉遲兄若要來領教,便趁此時吧!」
「敬德正有此意!」尉遲敬德隨聲而出。來到沈醉對面站定。龐玉與他交錯而過,回到己方陣中。
尉遲敬德右手往左腰一抹,一根混身漆黑地長鞭已到手中。鞭身有擀面杖般粗細,鞭梢則為尖細。除手柄外整個鞭身還滿佈著吸盤似的突出小圓點,有若章魚的觸鬚一般,顯得詭異莫名。
沈醉卻是最不喜章魚這類生物,瞧著這根鞭子,不禁眉頭微皺。
尉遲敬德將沈醉表情瞧在眼內。卻是心下奇怪,想不明白他是何意。只道:「沈兄武藝高強,在下自知拳腳不敵,只得以擅長的兵刃請教,還請沈兄莫怪在下佔了兵刃的便宜。」
沈醉略有些不耐煩,道:「你且出手便是。」
尉遲敬德執鞭的右手往上微揚。鞭子像變魔術似的倏地蹬得筆直,斜上直達沈醉頭頂上空,朗聲道:「此鞭名歸藏,長兩丈三尺,請沈兄賜教。」
他並沒有抖回鞭子,輕輕鬆鬆地像持著一根兩丈多長地黝黑鐵棍,教人無法相信那本是一條長鞭,只是這份持恆的內力,便已知他功力不凡。
「歸藏,章魚還差不多!」沈醉心中咕噥了一句。卻將左手負在了身後。右手擺了個請地手勢,道:「你請先!」
「得罪!」尉遲敬德聲落。揚起的歸藏鞭一個盤旋回了自己頭頂,然後如蟒蛇出洞一般,鞭梢帶著一溜烏光向著沈醉胸口疾點而去。
沈醉負手而立,瞧著那鞭梢疾點而來,卻是既不封擋,亦不閃讓,仍是紋絲不動。直待得那鞭梢快點至胸口時,才突然出手如電,右手食、中兩指向著鞭梢夾去。
那鞭卻如有生命的靈物一般,突地往回一縮躲了過去,然後又急伸而出,反向沈醉手腕打來。沈醉手腕一翻,復又伸指夾至。那鞭梢又急回躲了過去,鞘來手往,如穿梭一般幾個來回後。
尉遲敬德見進擊不得,鞭梢一轉,向著沈醉腳腕纏繞而去。
沈醉揮手下斬,「嗤嗤嗤」三記火焰刀氣刃脫掌而出,帶著銳嘯破空之聲,分往尉遲敬德的鞭身處斬去。只聽得「噌噌噌」三聲,尉遲敬德那如章魚觸鬚似的歸藏鞭連鞭梢在內被斬落三截在地。
沈醉得勢不饒人,趁著尉遲敬德大驚之下,右手連揮,九記火焰刀氣刃接連脫掌而出,帶起一片銳嘯之聲。房中一片灼熱之氣,在旁觀戰的李世民、侯希白等人亦能感覺到九記火焰刀氣刃相連所出的灼灼熱浪。但是這聲威,便已是叫人心驚。
「噌噌」聲中,尉遲敬德地歸藏鞭被一截截斬斷,落地咚咚有聲,直斬至只剩他手中握著的那截鞭柄。
李世民等人瞧得沈醉這般武功,皆是心中大驚。
尉遲敬德則是瞧著滿地的一截截歸藏鞭心疼不已,這鞭他所制不易,耗費了許多功夫心血,想不到今日片刻之內便盡毀於沈醉手中,卻叫他如何不心疼。但他終是高手,心疼歸心疼,卻是不失風度,向著沈醉抱拳一禮,道:「沈兄武藝果然高強,在下也認輸了!」
「承讓!」沈醉含笑抱拳還禮。
尉遲敬德心下惱火,任誰都看得出沈醉是故意要毀他的歸藏鞭。復瞧了眼地下斷作數截散落一地的鞭段,沉著臉回到了己方陣中自己先前所站的位置去。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沈兄果然技藝不凡,所用武技也是令人聞所未聞,不但讓世民佩服更讓世民開了眼界。未知沈兄剛才所用的那路指法與掌法是何武藝,如若方便的話還望沈兄告之。」
「嘿,還怕你查我底嗎?你能查到可真算你本事了!」沈醉心中暗道,微微一笑,大方相告,道:「我方纔所用那路指法叫做拈花指;掌法嘛,則叫做火焰刀,乃以內力凝聚成刀,可無堅不摧,實已算不得是掌法。」
侯希白踱步上前,道:「提起這『拈花』二字,小弟想起一則典故。據佛教禪宗歷來傳說,釋迦牟尼在靈山會上說法,手拈金色波羅花遍示諸眾,眾人默然不語,只迦葉尊者破顏微笑,領悟心法,自此傳下講心傳頓悟地禪宗法門。我看沈兄方才施展之時,手呈拈花之勢,又臉帶微笑,正是『拈花微笑』之意。料來沈兄這門『拈花指』,必是出自於佛門武學。」
沈醉道:「侯兄果然博學,我這路『拈花指』,正是佛門武學。」
侯希白道:「『火焰』亦有『光明』之意,而『光明』二字也常見於佛經之中,指佛、菩薩所之光。如《無量壽經》上云:『無量壽佛威神光明最尊第一,諸佛光明所不能及』;《觀無量壽經》說,阿彌陀佛有八萬四千隨形好,一一好中復有八萬四千光明,一一光明照遍十方世界,念佛眾生攝取不捨;觀世音菩薩的舉身光明中現五道眾生,大勢至菩薩的舉身光明照十方國。沈兄這武功名之為『火焰刀』,除所刀勁灼熱外,當亦有此意。雖無堅不摧,卻並無殺伐之氣,而有光明之像,料來也當是佛門武學,不知小弟所說然否?」
沈醉不得不佩服侯希白的博學多識與推斷猜測,至於那火焰刀之名到底有沒有佛教光明之意,他卻是不知道了,要問只能問起名字的鳩摩智。當下只道:「侯兄所猜不錯,我這門『火焰刀』亦是出自於佛門,乃一名曰大輪明王的大賢高僧所創。」心道:「老鳩呀,看咱夠朋友吧,跑幾百年前宣傳你大名來了!」
李世民道:「這樣說來,沈兄原來卻是佛門弟子了?」
沈醉搖頭道:「非也!這兩項絕學我只是有幸學得而已,卻並非是什麼佛門弟子。」
侯希白笑道:「我曾聽落雁說過沈兄自稱是逍遙派弟子。」
李世民聽聞,忙在腦中搜索「逍遙派」三字,卻是並無所聞。轉眼去瞧李靖、紅拂女等人詢問,眾人也是一臉茫然苦思之色,顯然也是從未聽聞。因問道:「不知這逍遙派是何門何派,在下竟從未聽聞?」
沈醉答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辨,以游無窮,是為逍遙。」
李世民道:「這句話出自於莊子地《逍遙游》,看來沈兄這門派是屬於道家門派了。」
沈醉道:「非佛非道,只為逍遙。」
窗外的雨下的愈急了。此時本就已是黃昏,外面陰雨連綿,屋中更是陰暗,房中的燈籠早已點亮。
李世民指著桌旁上的椅子笑道:「兩位請上座,咱們邊談邊吃不遲!」
二人隨他所指上前就座,新加的兩張椅子與兩副懷筷在龐玉下去請二人時就已備好。當下又遣人叫來了小二,吩咐將房中收拾後,又徵求二人意見,重新點了一桌酒菜。
李世民自知招攬二人無望,卻是仍說了幾句天下大勢後,見沈醉與侯希白二人都表現的不感興趣,便再不提。只談些各地風土人情與一些風景及名勝古跡,說些各人遊歷江湖的有趣經歷,倒也聊的甚是融洽。
一番晚宴罷,沈醉與侯希白先行向李世民告辭,臨出門時,沈醉忽然轉過頭來向著李靖笑道:「李靖兄,你將來若生了兒子,一定要取名叫哪吒!」
說罷與侯希白飄然而去,只留下屋內眾人一臉的愕然與紅拂女地俏臉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