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文 / 流浪的狐狸
第一百零九章
身體墜落。
天龍的那招直拳含合強大的勁氣,隨著暴喝一洩而出,魂試著用二年來體會的回力來阻擋,左掌壓肘內,右手反撥,想將天龍的直拳折返回去,沒想到如同撥到一根鐵柱上,被穿過,心臟部位挨上了致命一擊。
心臟沒有跳動,魂在下落的過程中幾乎快失去對身體的控制,魂魄隨時有從身體裡盪開的感覺,沉睡在體內的趙宇涵立有所感,驚醒。
魂再鎮靜此時也不免大驚,趙宇涵一醒更是加速了身體對他的排斥。
「交給我。」
魂不得不出聲提醒趙宇涵,趙宇涵察覺到身體的異常,驚恐萬分,「你……」
「相信我。」
天龍在接近,魂再次提醒,趙宇涵再度沉睡下去,他不能不去相信魂,魂所不能對付的拳手他又怎麼能夠應對?
趙宇涵從來都相信,魂的實力與父親處在同一水平線上,遠超自己的能力。
在即將落到地面,魂右拳竭力連擊左胸兩下,左掌撐到地面,短暫離去的心跳聲重歸,左掌發力空翻開,天龍的墊步側踢差之毫裡的貼身擊到身後的鐵網上,發出強大的撞擊聲,鐵網「嗡嗡」的余聲激擊著新一輪的狂呼熱潮。
還是不行嗎?光頭靠坐在椅子上閉上雙眼,僅用耳朵去感受場中的變化,他現在反而是沒有先前的不安,鬼面能夠打到現在,已經遠出意料之外。
優劣的不斷轉化,時刻揪著何永待的心,誰強誰弱現在無法看出,多年的經驗在此時也不管作用,心只能隨著起伏。
天龍此時並不好受,身體各處挨了鬼面太多的拳,雙足已經不如先前般靈活,那招直拳是他積身體所有力量發出的一拳,擊打的還是心臟位置,震心拳,被擊中的人心臟會出現近十秒的停止,身體不能動彈,如果力量夠大,也可能造成永久性停跳,在多場黑拳賽中,這一招所過之處無人能抗。
但是事情總是會有意外產生,鬼面不止能動,還能夠在間不容髮的時間裡重新擊活心臟的跳動,也就在天龍側踢擊空的瞬間,生出一種鬼面不是人的感覺,難道說,鬼面真的是鬼嗎?
這種念頭一產生,心底不可止抑的升起輕微的恐慌,再看鬼面那雙紅色的雙眼,這種感覺如春雨後的小草,滋長、再滋長。
兩人靜止了,相隔四米有餘。
胸腹都在不停起伏。
看似調整氣息,實際上不是。
天龍恐懼心一起,氣勢難免下落,眼神中開始有了一絲猶豫,他不確定用什麼樣的攻擊才能打敗面前的鬼面,也許,撕下鬼面的雙臂才能夠獲的勝利,只是他能撕下鬼面的雙臂嗎?
魂恢復了鎮靜,翻躍開後身體有一陣麻痺,幾乎不能動彈,好在天龍現在起了畏懼,沒有立即上前攻擊,思海中將天龍重新定了位。
二年了,終於擁有成熟的身體,本應該一展心中理念的時候,為什麼會遇到如此的窘境,是天龍太強還是自己太弱,魂暗暗思忖,甦醒過來後,一直無比堅信當今之世除了少數幾人能夠和他一戰,如今卻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這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說他的實力僅限於此嗎?
魂抬起右拳,伸開握緊,再伸開再握緊。
感受著力量的鬆弛,不是那樣,魂有些明白了,實戰,他還是缺少實戰。常年的螫伏,格鬥理念到達前所未有的高度,但那只是理念,缺少將這些理念轉化為實力的高水平比賽。
「怎麼不打了?」
「不懂別亂說話,再打就要決勝負了。」
「我怎麼覺得不大對?」
「怎麼不對?」
「天龍的氣勢是不是變弱了?」
「老兄,別嚇我,我下了有50萬在他身上。」
「靠,嚇你?老子這是在嚇自己,媽的,老子投了有100萬。」
「……」
在拳手對視的空閒中觀眾低聲議論。
感覺到身體差不多了,魂衝了上去,這次他不能再讓身體受到重創,要一口氣擊倒天龍,拳賽打到這個時候趙宇涵的身體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再承受這樣的重創,他必須為趙宇涵的身體著想。
又聽到了天龍全身骨骼的悶響,還想通過積壓來爆發嗎?魂冷笑,沒有那個機會了。
為什麼笑?天龍寒意遍佈全身,本想沖膝藉機抓鬼面雙臂的動作不由變成了簡單的右擺拳。
魂左臂屈起擋,接觸的同時肘尖上磕,而天龍此時右拳伸開轉變成爪去抓他的左腕,那一磕正好磕在天龍手腕上,天龍的右臂折向斜上,從魂的頭頂上方滑過。
天龍吃了一驚,快速扭腰回身,左拳如風般快速回擊過來,就好像右拳擊完本就要連出左橫擺拳一樣,動作之間完全看不出間隙。
魂右臂用同樣的方式讓天龍的左拳從頭頂滑過,回力不了就用卸力,先擋去一部份力再來改變方向,這是魂衝過去時想好的,全神貫注的卸開天龍的拳讓其不能利用反作力自如的控制重心,讓天龍產生擊空的感覺,如果天龍害怕因全力出的拳導致重心失去,那麼出拳力量就會收斂,其結果只能讓魂應付自如。
無論是全力出拳,還是留有餘地,天龍都會不可避免的處在挨打的位置,從任何方面來講,鬼面是強手,全力出拳都不一定能夠擊倒,何況留有餘地,這是一種兩難的選擇,但是又不能不選,如果真不選那就只能是全面防守。
天龍不愧實力強橫,第二拳擊空後重心還是拉了回來,後小跳拉開雙臂呈現完全防守的狀態,在幾年的黑拳生涯中他學會了忍,忍住**,忍住疼痛,忍住一切,只要神智未失,最後將這些全轉化到最後的爆發上,也就是那招震心拳,他不信鬼面還能再承受那一下。
魂見狀知道天龍完全防棄了進攻,身體上的異響警告著他天龍又想用先前那一招。
「不會再有機會了。」
魂突然大叫一聲,這一聲意外且響亮,無論是觀眾,還是何永待、候爺、光頭、姚文沛,心都是突地一跳,更別說是當場身受的天龍。
說時遲那時快,魂前躍起弓身壓肘。
天龍雙臂抬起橫擋,抬起的剎那突然發現空中哪裡有鬼面的人影。
虛招?
不,是偽招,眼中所射出的出招意圖配合身體上的假動作,讓天龍大腦生出魂已經騰空出招的假象。
不是身臨其境無法想像。
所有人,對,拳台外的所有人,看到的是天龍莫名其妙的橫臂露出胸腹間的空當,而鬼面則矮身鑽到天龍的身下,身體再前衝爆起。
「硼硼硼硼……」
快速密集,拳頭如雨的擊打在天龍胸腹交結處的同一位置上。
想像不出,世上還有如此快的拳,那一秒彷彿被定格。
天龍腹內翻江倒海,踉蹌後退。
「硼硼硼硼……」
拳擊打在**上的聲音未停,魂貼著出拳,還是那一個位置。
狂風駭浪,無休無止。
第一擊是二段寸勁,後面如雨的拳沉重如山。
千擊匯於一點,好像萬馬奔騰的爆布永遠擊打在底處同一塊岩石上。
誰人能擋,誰人能抗?
天龍靠到了鐵網上,神智模糊的靠到鐵網上,迷幻中看到的是空空噹噹的拳台,不真切,白茫茫一片,身體不再屬於自己,飛到了空中,一個黑黑的影子擋住了頭頂的燈光,「轟」,胸口震動,將整個神經震散,再看不到任何事物,接著是身體撞在地上的悶響,然後一切遠去,只剩下黑暗。
鬼面,驚人的爆發力,鬼魅般的速度,在拳賽的最後揚起一片鬼影。
時間空間在鬼面驚人的爆發後靜止,拳場內外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眾人才在抑壓的氣氛中有所恢復,是驚歎,是懊悔,手中所下的票據紛紛拋到空中,就見彩票在全場滿天飛舞,如同下雨一般。
偏偏他們在這個時候罵不出一聲來。
光頭笑了,候爺面色鐵青。
「小李子,你這是在扮豬吃老虎,今天才算是認識你了。」
「候爺說笑了,今天這場拳賽的變化我也是沒有想到。」
「哼,下次再來。」
「沒問題候爺。」
光頭春風滿面,離開後破例的摟著姚文沛的肩頭,「小姚,這次做的非常不錯,非常非常好,哈哈,這次按s級拳賽的標準付帳。」
姚文沛大喜,s級標準就是200萬,對他來說這是巨大的數字,加上場內的下注,這一場比賽帶給他350萬的收入。
搓搓手,「謝謝老大。」
「誒~不要那麼見外,我們是兄弟嘛,今後只要是和候爺有關的比賽,允許你前去下注,下多少都可以。」
這句話更讓姚文沛高興,如果真能這樣,他就可以不用躲躲藏藏的啦,下一場就投400萬,再賺一場收手,過他夢寐以求的安詳日子。
「等下你去告訴一下魂,就說我要見見他,在出口處等他。」
「老大……有什麼事嗎?」
「看,又不會做人了,他是棵搖錢樹,今天又為我漲了臉面,怎麼說也得當面謝謝他吧,還有,通知完後你就先走吧。」
光頭說完扭頭離開。
姚文沛心中七上八下,站立片刻,朝魂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裡,魂正在接聽何永待的電話,電話那頭是喋喋不休的提問。
姚文沛進去沒注意魂在通電話,直接說:「光頭要見你。」
這還真是意外,光頭要見他準沒什麼好事,如果不見,對趙宇涵肯定會有不好的影響,魂想了想對何永待說等下有事,要其先走,電話那頭何永待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好,說明天會把錢轉到他的帳戶中。
掛斷電話,「為什麼要見我?」
「不知道,」姚文沛低聲說:「記著別惹他,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如果要我成為他的拳手呢?」魂想到了最初和光頭的承諾。
姚文沛愣了愣,看著魂的紅眼打了個寒磣,坐到魂身邊道:「我是個為錢而生的人,但是會知足,你的這場比賽帶給我豐厚的利益,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如果光頭真的提出這個要求,你答應他吧,但是希望你能再為我比賽一場。」
魂冷聲道:「最後一場好大大賺一筆是嗎?」
姚文沛苦笑,「是,我不否認,但這也是給你一個脫離黑拳的機會。」
魂重新打量了一下姚文沛,「憑什麼認為我想脫離黑市拳賽。」
「不是認為,是希望。你的實力很強,很有天份,每場比賽實力都會大幅度增長,如果繼續打下去,繼續贏下去,也許有一天會遇上死神張狄,他不是人,是一個惡夢般的存在,沒人會是他的對手,即使是你也不行,最後的結果你會死在他的拳下。也許在你的眼中,我是個為錢不顧拳手生死的冷血人,但是我自己知道,我不是毫無血性的人。以前我擁有過三名拳手,他們最後都成為了我的惡夢,我不想再看到這類事情在我的身上發生,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下一場比賽完了之後,得到醫生的一份不能再打拳的診斷,這名醫生我可以安排,整件事情結束後我會離開這裡,而你也可以安心的在職業比賽中發展。要知道光頭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只要你改變一下髮型,相信他不會輕易想到是你,即使今後想到,你也已經成為名人,他不可能去打名人的主意。」
「我想和死神打。」魂淡淡地說,他不是沒為趙宇涵想過,現在他不是為了打黑拳而打黑拳,而是張狄這人是必須要會面的,他不打,徐進明遲早有一天會找到張狄,就趙宇涵自身的想法,讓父親去打不如由他控制身體去戰張狄。
姚文沛沒想到魂的目標就是張狄,「你……你……算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如果光頭真的要你歸於他,只希望你還能為我打一場。」
「我不會屬於光頭,永遠不會。」魂站起身換衣。
姚文沛怔了怔,接著十分激動地說:「好,我能擁有你真是十分幸運,祝願你坐上死神的位置,今後有什麼事我都站在你這邊。」
面對姚文沛的激動,魂沒有感覺的換上衣服,姚文沛在想什麼他根本就不在意,摸了摸臉上的油彩,心想就以這個樣子去見光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