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 第九十四章 、以棺為城 文 / 小希十八

    準備什麼？我還沒等反應過來他就用力將我向上一提，我只感覺好像衝破了一層膜一般的東西，緊隨而至的是那膜又彌合了。

    「到了。」

    我一抬頭，卻驀就為眼前所見——所聞都呆住了。

    一座超大型的制棺廠？是該這麼理解吧？

    紅煙裊裊，很多的工匠，正在進行著流水線般的操作，四圍環置的古鏡相互映照，籠罩出了一層似無形又勝有形的穹罩，亙古的神秘的氣息在這之內緩緩流動……說不出的幽謐。

    按八卦乾坤坎離位排布，各有四條不知是什麼骨骼的旋梯通向上方，和先前看到的那種隱在黑煙中的骨骼很是類似，它們隱沒進一方淺紅色的上面布有血管狀紋路、似玉質的遮頂平台裡。正對著那下方，相當于于八卦太極心的位置，有一圓形漆池，直徑有五米愈寬，內盛一池深紅色的液態漆。

    我不由就又看了看手，那鮮紅的顏色還在，看來我沒有認錯，這的確是棺漆。

    「麝月，帶他們上來吧。」玉台之上忽然傳下一道女聲，腔調不失溫柔。

    那一瞬間我只是不經意地回了下頭，驀就見十八支不覺何時已站在我身後了，臉上仍舊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

    麝月嘻嘻一笑，鬆開我的手，兩個彈縱就到了骨梯前，而後手腳並用猴子般向上爬去，很快便不見了。

    十八支的手在我後肩上拍了一下，也面無表情地跟了上去。

    我怔了一怔，不過似乎明白，沒事他不會拍我的，多半還是在提醒我不要放鬆警惕。

    通過骨梯時並沒太吃力。

    可一經抵達我再次為之一怔，這裡的一切在一次比一次更強勁地挑戰著我的認知極限。

    如同一座城門樓，正門前的鎮門獸不是麒麟獅子造型，卻是兩尊上半部是四面朝向的女人身子，下半部卻連著一條蟲體的雕塑，女子均面含微笑，雙手擎玉瓶，似在向那基座下的溝槽內傾倒著什麼。

    青石城門就這時徐徐開啟，少頃裡面迎出一人，一見之下登時讓我大吃一驚，這……這不是老喬家媳婦麼？

    「瓊姨。」麝月很熟絡地衝她這麼叫了一聲。

    老喬家媳婦呵呵一笑，面現鄰家大嬸的那種神態，目光在麝月身上稍一停頓便轉向我和十八支，在我臉上停頓的時間最長，但她也沒說什麼。只在最後又轉向十八支時才一躬禮道：「妤在六爻殿等候。」

    ……

    狗屁六爻殿，感情竟是口大槨，不知是用什麼做的，總之是這一路過來是看上去最為華貴的了。

    那道門之內，竟整個是一座城，有街道弄堂，不同的是城中無人，也無鋪子酒肆什麼的，每一屋每一宇其實就是口棺材，「宅院」大點的就是外套槨了，頭上方霧氣沼沼，也不知是什麼透過那霧打落下來，在起著照明的作用，整座城透著一股死一般的沉寂，似乎連鬼，都不敢進入這種地方。

    話說進入「六爻殿」後，經過了三道儀門，才見到那名叫作「妤」女子，她著一身紫衣，端坐在一方石碑狀的石台上，身姿曼妙，那臉蛋生的……嘖嘖，我真有些懊惱自己為何不是真正的男人。

    妤起身，迤迤然而下，舉手投足間皆是名門淑媛之姿……

    她在我們身前三步開外的地方駐足，一雙妙目依次在十八支和我身上掃過，最後落定在麝月身上時抿唇微一笑，道：「你先回房，祭師已經在等候。」

    至於究竟是祭師還是祭司，我沒聽清，而這似乎也不太重要。

    麝月聞言也沒搭話，只是忽隔著十八支衝我嗨了下道：「大概需要四個時辰，好了我去找你。」言罷一笑即轉身跑開了。

    麝月走後，妤的美目似很刻意地在我身上下游轉了一圈兒，才一轉頭對十八支道：「我準備了很多，但是三葉蠱王……」說著，似有意無意地又朝我掃了一眼。

    「喔。」

    這叫什麼回答？可十八支就是這麼回復的，再沒其它的話了。

    妤的眼睛就好似忽然濕潤了，片刻後有絲哽噎地道：「這些年，他受了很多苦。」

    十八支聞言沉默……過了有一會兒才道：「你都準備了什麼？」

    妤似為自己的失態感到失禮，忙輕拾袖拭去了眼角那一滴不慎淌落的淚滴，轉泣為笑道：「您看看就知道了。」

    ……

    話說當她的素手輕輕推開那扇所謂的庫房之門時，我的第一眼就讓我決定了，如果這些東西帶不走，那我就留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