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 第八十六章 、屍膏 文 / 小希十八

    只見她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斂去，定定注視著那東西似陷入了某種思緒，「小領主記憶完全恢復尚待些時日，不過關於這個就此告訴您也無妨，此乃屍膏，積結成這麼大一塊至少要三千年。」

    「三千年！」還有她說什麼？屍膏？

    「是的，三千年，很多生物的壽命若不經外力破壞都是很長的，一如這些虻蛆，它們有頑強的存活能力，並會隨環境的改變而進行以適應生存的進化，想您過來時已看到那些避讓您的屍骨和流質了吧，這並不是說屍骨真的具有某種靈異的力量，而是因為蛀生在它們之內的虻蛆，它們懼怕您身上的七世地龍毒，因而觸發了避讓行為，而你看到的那些流質，不過是眾多虻蛆聚集而成，類同的東西想必您在通過龍蠱時已經見識過了，只是您不一定會將兩者聯繫起來。」

    「……！」竟是這般解釋的，我聽得有些合不攏嘴，那這屍膏？我將滿含驚疑和迫解的目光一同投向她。

    「呵呵！」這就見她忽然搖搖頭慘淡一笑，一瞬間就讓我在那張臉上看到了無盡的滄桑與無奈，連帶著自己的情緒好像也蕭瑟了下去，幸好她此刻所表現出來的並不像敵人，否則……這便聽她又道：「所謂屍膏，其實並不神秘，它只是這些虻蛆的排泄物，和這變異蠱人體內的一些腺液融合，經久年月，自成了這屍膏。」

    「變異蠱人？」

    「是，在沒有成為石精前。它們是人，但被強行丟入萬毒蠱坑，受群蠱咬噬，活下來的人基本會變成這副樣子，而活下來的蠱——」她略微停頓才道：「紅兒便是其中之一了，她是個苦命的孩子！」

    不用問我也知道她自始至終所提到的紅兒便是半截人，只是半截人竟不是人，不，確切地說她是蠱的這一事實讓我太震驚了，那她現如今的模樣……綜合老太婆的這段陳述，這……這太讓人……抱歉，我真不知該用何詞彙形容內心的感受了。然而她的話竟還沒完，在我震驚之際她忽似若有所思地道：「但無論是人是蠱，他們只不過都是失敗品，而據我所知這些年唯一的成功品就是……」

    就是什麼？

    操，沒出任何意外，等了足足有一分多鐘，老太婆竟愣是再沒張口，並且一幅閉上了眼睛欲再度靜息休養的模樣。

    ……

    崩兒——崩兒——崩兒，我只感覺自己額角上連串往出蹦加號，根本不受控制，不帶這樣的，怎麼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給我掐斷，再……再這麼下去我會生病的。可看老太婆一副就是任務完成送客離去的樣子，我一時還真有些不知所措，可那答案我太想知道了，怎麼辦？究竟怎麼辦……咦，不應該啊，她既然覺得不方便說那完全就可以從一開始就什麼都不告訴我，何必說到此處方又停下呢？看她一副老態龍鍾……等等，我怎麼把這個都忘了，她不會是跟這兒故意賣個關子等我充滿敬意的討教呢吧？老人有時會有這種心理，嗯，絕對不排除這個可能。

    這麼一想我便再度向她那張鋪滿褶皺的老臉打量了過去，這一打量讓我眼前霍然浮現了一幕曾經嚮往過千百回的場景，那就是在看見別家的奶奶坐在小馬扎上於牆根下曬太陽時，她們腿上都或坐或蹭著的小子孫們，我每每便十分渴望也有這麼一位奶奶……所以，今天我也嘗試一次，只一次，看看用近似於撒嬌的手段纏問長輩問題時會得到怎樣的解答，要知道這特權我從未在爺爺面前行使過。

    這麼想著，我便腦子中默念了好幾遍那兩個字眼，才十分不習慣地結結巴巴張口，「奶，奶奶……」可就在我叫到第二聲時，我忽然發現她的氣色看上去竟和先前不大一樣了，一種直覺，一股不好的預感突然撲面而來，幾欲將我撲倒。

    我不敢相信不願面對……可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她已經去了。

    是的，她死了，帶著有可能未盡的話，而我的蠢竟讓我自始至終一點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