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 第七十六章 、疊錯時空 文 / 小希十八

    約摸有一分多鐘我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就看著他翻，等著他轉過身來……

    果真是陌生的，一臉的灰土相，很是邋遢，像剛從墳裡爬出來，這會兒仔細一看才發現他身上穿的竟是套野戰服，但是顏色已髒得看不清了，肋骨處攔腰綁著一排炸藥，右胯前還垂了把手槍，這會兒沒拿在手裡可能是嫌翻東西礙事吧，而在我這麼看著他時他也停了下來，直盯盯的望著我，大眼對小眼……

    我一邊這樣瞪著他，一邊只動手指將小盒子塞進了褲子口袋裡，而後手掌緩緩地落下了地面，如果他開槍，我便只好側空翻了。

    這樣又僵持了兩三秒，忽然就見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而後輕抬手緩緩扣到了槍把子上，這才朝我這邊躡手躡腳的走過來……

    咦？片刻後，我猛然想起，他是不是和十八支一樣，也在眼睛上和我存在有某種特別的差異？可是，他是誰，又是怎麼出現的？十八支哪裡去了？就算他是在十八支出去後又進來的，那他也不應該是這種狀態吧？因為按人的正常思維來說，在這種處境下，進入一間屋子卻發現燭火點著了，並且燭台只剩下一隻，他首先要想的就應該是這火是誰點的，而另一隻燭台又哪去了吧？引發的結論就是他應該拿起燭台或是用自己照明的工具先來打量打量這間屋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翻東西，而後再來關注處境？

    所以這個人從一出現就充滿了不合理，可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又該怎麼辦呢？假使他真的看不清我，那不知道我幅度小一點挪動可不可以，這樣或許會比一會兒被他拿槍指著我腦袋好，而對這種似人似鬼的傢伙，我想還是能避就避的好。

    這麼想著，我便用手撐住地向後挪去，果然他還在那般「鬼子進村」般探進。而一邊挪我已一邊在想，後方有什麼可藏身的地方？喔，應該就是那床了，即便藏不住那也應該是個絕佳的伏擊處。

    不料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了聲音，「十八，莫十八？」

    誰，誰在叫我？十八支！

    「莫十八。」果真是他的聲音！可是，他在哪？

    而那「小鬼子」就在這一瞬間驀然停了下來，抬頭向四上方望去。

    「莫十八，你還在不在？」十八支還在叫。

    「……」怎麼回事，這究竟是什麼狀況，而關鍵是，我現在回還是不回啊？

    腳步聲，我聽見了走過來的腳步聲。而「小鬼子」也端起槍朝四下戒備起來，一會兒朝這邊指一下……停頓……緩緩移動……猝然又指向那邊。

    那一刻我無法確定他聽到的是不是和我一樣的聲音，可是，我卻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十八支的腳步聲已離我越來越近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他會將「小鬼子」引過來的——腳步聲真的頓住了……屏息……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什麼響動，片刻後十八支腳步一折，便似要尋去。

    不行，假使他走了的話……，「喂！」我忽然彈了起來，等反應出自己的衝動時已經晚了，因為「小鬼子」這一下就似徹底發現我了，黑洞洞的槍口指向我。

    對恃……

    我們，將拼一次誰出手更快！

    我的背微微弓起，重心向下放，因為我知道我必須在他勾動槍栓的那一剎那團下身去，然後攻擊他的下盤。

    一秒，兩秒，三秒！

    啊——幾乎是在他發出爆發聲的同時我也行動了，然而就在我蹲下的一剎那，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小鬼子」調頭就跑，我為他這一舉動一愣，卻就有一道黑影從我處拖出一串流星般的虛影，直掠而去，穿透——小鬼子」驀然一挺，就如被在瞬間割斷喉嚨的那種死法，直直的僵在那了，片刻後噗的一聲，堆了下來，成灰……

    黑色的影子一個大迴旋，虛影重重……層層疊合……最後，交匯成了一道魂魄般的實影。

    她飄蕩著……那一身繡著蜻蜓點荷尖兒繡圖的苗族服飾，那一套雕著九蟾吞天珠的項圈，那一張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大的臉兒，甜甜的……衝我一笑。

    我，卻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