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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 第六十一章 、復活之棺——落幕 文 / 小希十八

    幾乎是「安魂鎖」被卡上的同時,我就聽到一串哼唧聲從裡面發了出來。

    緣於很多朋友可能不知安魂鎖是什麼,在此簡略介紹幾句。它並不神秘,說白了就是在棺材蓋子內側摳出的一圈凹槽,和主體凸出來的木塞子扣合,這是一種可以省去用釘子封棺的工藝,在我們這裡,有些人認為釘子是鐵器利器,帶有煞性,會衝撞到墓主的靈氣,使魂魄不寧,所以想用這種壽木的都要提前定制,因為相較於一般的棺材,它的工序比較複雜,裡邊也有很多講究,具體說起來未免太過冗長,而且也非必要,故此略去,總之如此一來它的價錢也就比較貴,在我們這樣的村子裡,說實話不是富戶的一般還用不起,只可憐了阿蠻老太太,雖生前富足,卻也終落得個「暴屍」的下場,總之她的棺木沒了,至於她的屍體究竟怎麼處理了,爺爺沒說,我也沒問,此處和事件也無甚關係,不表也罷。

    話說那聲音,聽起來竟十分像「倦」獸被囚於牢籠之中,之所以說是「倦」而不是「困」,那是因為它即便聽上去心有不甘,可也不知真的是疲累了還是懼怕著某種東西,總之讓它不敢有過激的反應……

    不過這樣一來,卻終有一點是可以被證明的,那就是——那裡邊的確有東西!而我,卻看不見。難道……難道我的眼睛?

    「有些東西,只有在特定環境下才會顯形。」爺爺的話從旁遞來。

    ……!

    難不成這世界上還真有鬼?非得念一番急急如律令它才能顯形,可爺爺沒再解釋,我自然也就沒敢追問。很久以後才知道,有些東西,本來看不見,但處在一種特定的環境下,發生一系列化學變化後,是可以變為可見的。只不過這種科學向的理論可能連爺爺也不知道,總之,按他的意思我的任務是完成了,接下來,我仍要聽他從的調遣,乖乖地潛回了家去,靜待著洗刷罪名的消息。

    沒想到,消息竟然來得如此之快,可與之俱來的,還有一則十分聳人聽聞的新聞,人們聞之色變,卻又忍不住竊竊相傳,可能這就是人性的自相矛盾吧!

    故事是這樣的:話說村長做了一個夢,夢見冤死的劉熊貓讓他召集群眾,聚集到大祠堂,大祠堂是我們村裡集中供奉開宗祖宗的地方。然後,於正殿偏殿各點上兩百一十二根蠟燭,酉時一刻,務必到回魂洞去接他靈柩,八抬回至祠堂,他有冤要訴,否則,就先索了村長的命。

    想那村長也是人,自然也就是怕死的,而這事對他來說也並不算難辦,於是便依言而行了。

    第二日,那口破爛的柳木棺材便於酉時一刻被抬進了大祠堂,那個曾對我有著特別意義的洞自此也有了名字——回魂洞。酉時三刻,注意,這個時辰為酉時,大家多聽聞子時鬼門關會打開吧,現如今再說與大家一個軼事兒,那就是酉時為雞上架時,話說雞鳴之時鬼會紛紛找地方隱蔽起來,而這雞上架之時,也就是雞眠之時,百鬼會再行出戶,這可是比子時要早上兩個時辰的呀,所以提醒大家一句,夜路少走為妙……

    話說在兩百一十二根燭火的交相輝映中,現場忽出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劉熊貓的頭如一團霧一般,一點點凝聚在了棺材蓋子上,最後,這顆頭,注意,只有一顆頭,它的眼睛睜著,鼻孔還在鼓動……接下來,他在眾目極度驚愕的睽睽中,開始講述起福貴謀害他的全過程:「他先用軟骨香薰迷暈了我,而後用一把鈍刀鋸我的脖子……我疼醒了過來,可是身中軟骨散讓我絲毫沒有無力反抗……我疼死了過去,我的靈魂飄離了軀體,眼睜睜地看著他雙手沾滿鮮血,還在鋸……我的靈魂可以感受到那種無法形容的劇痛……」

    在場的人,聽說膽子大一些的,都有被嚇尿褲子的,而膽子小的,乾脆當場暈倒,不省人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面對亡靈的親自指證,福貴竟然死活都不肯認罪,他交代了的確是和劉熊貓一起去迫害我的,也交代了劉熊貓昏迷也的確是他所為,他不知道軟骨香劑量過大的話會不會死人,可鋸腦袋的這件事他絕對沒有做過,甚至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那可怕的頭顱在眼睜睜地瞪視著他,雖然它的出現是那樣的離譜……但相較於被公認為「蔫頭王八」的福貴,人們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頭顱,因為似乎誰都不願意為了福貴,而去和這樣一種邪惡的東西「求證」,結果,福貴當晚就被執行了絞刑,屍體被吊在了大殿正中的房樑上,死後還要被人指指點點……

    在這裡我要特別提一嘴,我們這,祠堂是不給女人進的,所以福貴的母親在家中聽到這個噩耗後,當場暈死了過去;而他的兩個哥哥,據傳對此事竟還有幾分竊喜,因為他們覺得一直在給福家丟臉的人終於死了;而親手將他吊起來,竟就是那個有可能非親卻仍舊被他喊了十幾年父親的男人,就不知道即便是條狗,對主人汪汪了十幾年,主人下不下得去這種狠手……

    不知是在嘲笑世人的冷漠,還是作為一條狗,它即便做了鬼也不會捨棄自己的主人,總之在福貴雙腳停止掙扎的一刻,更加詭異的一幕發生了,虎子竟突然破棺而出,而後叼起劉熊貓的頭顱,從祠堂後門疾跑了出去……

    當晚,祠堂起了一場無名大火,不知是不是因為蠟燭真的點得太多了,火沒救住,也有可能誰都沒有用心去救,總之,一切都化為了灰燼。

    ……

    三天後,爺爺不知從哪弄來一副畫,掛在了庫房正西面牆中間,說這就是我們的開宗祖宗,讓我早晚三柱香對著磕頭。除此之外,他還親手刻了三柄小桃木劍,每柄約有一寸多長,用紅繩串起來,系到了我脖子上,對我說:「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切記不要摘下去,劍在人在,劍毀人亡。」聽著很誇張吧,不過我還是謹遵了「吩咐」,至少在他還活著的時候,我會帶著的。

    當天晚上,我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正躺在炕上,半夢半醒之間,突然就聽到了一串咯吱咯吱的響動,尋聲而望,驀然就見靠牆角擺放的那把老式搖椅上坐了個人,椅子在晃,吱咯吱咯……

    光線太暗,我努力看也沒看清,依稀只覺的那人好像穿了身寶藍色的袍子……就在我想起身時,一點妖異的紅芒突然從那裡彈了出來,而後一分為三,直朝我射來,轉即沒入了我脖子上的——那三柄小桃木劍。

    「呣哼哼哼……」一串似從鼻子裡發出的低沉笑聲,似愜意,又似在嘲弄著誰,而後那椅子上,驀然空了!

    卻留下一串清晰的尾音,在這寂夜裡,十分刺耳的響著,吱吱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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