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 第五十四章 、復活之棺——三日之命（6） 文 / 小希十八

    不是爺爺，卻是一隻貓，純黑色的，優雅地站在我肩膀上，一雙眼睛如寶石般綻放著光彩，它看著我，我也看著它，人眼對貓眼，足足僵持了約摸有一分鐘之久，以它舔舔嘴角，神態傲慢地從我的肩膀上跳下去為節點，而後，它踱，注意，是踱著隱沒進了叢林……

    咳咳，一聲咳嗽正這時在身旁響起，我猛一轉頭，就見爺爺背著手，神色間看不出喜怒，正站在我眼前，這會兒朝一個方向昂了昂下巴。

    我會意，不多時，我們便抵達了那裡，這裡是一處山洞，話說在我們這裡山洞太過稀鬆平常，素有「十步一洞，百步一窟」的說法，窟比洞深，但人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進去的，源於它們在此地特殊的用途，那都是用來做墳塋地的地方，這是我們當地的習俗，而你要問我有什麼典故傳說沒有，答案是，沒有。至於洞，就沒什麼講究了，但眼前這個對我來說，卻有著特殊的意義，緣於很多次上山來為爺爺「辦事」，都會在這裡盤桓上一下，有時是情勢所需，有時也是為了自己呆一會兒，不受任何人任何情緒干擾，久而久之，我對它就有了感情，這裡就像是我的第二個家一樣。

    爺爺和我相繼進了洞，這會兒才問道：「人是誰殺的？」

    我不敢猶豫也不需要猶豫，直答：「福貴。」

    「福貴？」他臉上一瞬間浮現出一絲驚訝，我卻在心裡一聲冷笑，很奇怪麼！和你比，他差得還遠吧！

    片刻後，他臉色略有恢復，負起手道：「這樣的話，我就知道了，這幾天，你暫且留在山上。」多的他沒說，而我也早已習慣了不問。他又沉默了片刻，忽似笑非笑地道：「鬼笑山那個地方……呵呵，你倒和我說說，你想去嗎？」

    我看向他，沒吱聲，只將老喬家媳婦給的包裹遞向了他，不需要過多的解釋，「識相」這個名詞，我必須深刻理解它的意義。

    他一手接過了布包，一手撫上了我的頭頂，笑道：「呵呵，乖孫子……」

    接下來幾日沒有任何「意外」，我遵從爺爺的「懿旨」，留在了洞中，但也就是從這時開始，每每入睡，都會夢到那個場景那本書，它反覆對我說著，「黑貓血十五錢，……」然後，這一天，我正掙扎在同樣的夢境中，因為我漸漸發現，這樣的夢境越來越長，有時我想醒都醒不過來，突然感到鎖骨一陣生痛，我霍然睜眼，就見爺爺眉頭緊鎖，正蹲在我眼前，雙目如鶩地盯著我。

    我略微怔愣，片刻後忙坐了起來。在我所接受的倫理教育中，如果做爺爺的蹲著，當孫子的卻躺著，這就是乃大逆不道的，而我起身時爺爺已站了起來，我又連忙跟著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垂手站在一旁。洞外的月暉一瞬間似乎清冷了許多。

    爺爺沉默了有一會兒才道：「事情有點難辦，他們不肯相信你，但現在找不到有力的證據，也沒有證人，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默默聽著……

    「說說看，你認為該怎麼辦？」

    這句話很出乎我的意料，他還會問詢我的意見？可我很快就發現我誤會了，略微沉吟，我道：「是要我去自首嗎？」因為放我走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態的發展已經很明顯地擺在那裡了，如果找不到我，劉熊貓的家人肯定會將仇恨轉加到爺爺身上去，而試想以我們這種祖孫關係，他又怎麼會代替我去承受那份罪責。

    「哼！」他突然哼了一聲，隨後冷冷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算了，如今我給你指條明路，但做與不做，你自己決定。要想證明福貴殺了人，現如今只有兩個辦法，一、他自己承認，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二、逼他承認，而能逼出這個真相又讓大家都相信的就是——劉國寶本人！」

    劉國寶本人！我一驚，爺爺就這時將臉轉向了我，眼睛微微瞇起了……似預感到了什麼，我不由得便向後縮了一縮。

    「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嗎？」

    ……

    他突然一聲大吼，「說出來！」

    我一哆嗦，一字不漏地，將那段話脫口而出。

    笑容在他臉上緩緩漾開了，「呵呵，看來，你終還是記起一頁了。」

    我忽然感到莫名的、深深的恐慌，從未有過的……

    可我知道，我已經無力改變。

    「好了，你準備一下了，儀式今晚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