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 第三十七章 、十八支的城府 文 / 小希十八

    隨著這聲尖叫，我霍地睜開了眼睛。這就感覺週身上下沒有任何禁錮的力道，呼吸也通暢起來。

    夢？

    可很快就發現不是！小腿上赫然還血漬一片，地上也是血，甚至被那東西咬下的一塊肉，還安靜地躺在不遠處。不過這一切似乎都沒剛才那一驚可怕，我究竟看到了一雙眼睛，本來閉著的，在我努力看它的一瞬突然睜開了，這真的是件很可怖的事情，即便不是發生在這個時候，就你平常去看一個活人，在本以為他睡著了的情況下，意圖去接近時他突然睜開了眼睛，也會嚇得你一激靈，不信的可以去試試，當然也得有幸能夠遇上愛搞這種惡作劇的人。還好我這一睜眼它就消失了，我用力甩了甩頭，想籍此甩去那種心驚的感覺。視角的餘光掃過眼前的事物，恍然就見十八支正跪在我面前，神情呆滯，視線緊緊盯著我的……脖子？

    我蹙蹙眉，循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就見脖子身上掛了好幾綹如稻草灰般的東西，發黑扭曲著。我微微一愣，但馬上就似明白了，這麼說，我已經幹掉了那個橡皮人？

    抬眼，我看向十八支，他的身體在這時忽然微微顫抖起來。我呆愣了一下，學著他平常的樣子臉色也一沉，道：「你到底是誰？」

    他一瞬間就抖得厲害了。

    我故意讓他又抖了幾下才道：「找一處你認為安全的地方，從他的身體裡出來，我可以什麼都不追究。」

    他的牙齒立即發出咯咯嗒嗒打架的聲音，然後從空隙間勉強崩出了一個子，「是。」

    其實我是真想放他的，不不，誠實點說是想他趕緊走，剛剛那母的橡皮人就險些要了我的命，雖然最後僥倖被我贏了，可究竟怎麼把她弄死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看這架勢，他們像是一公一母，那麼，一般公的好像都比母的厲害吧？所以現在我還是別裝大半蒜了，能詐就詐，能誑就誑吧，支走一個是一個，誰讓我現在如此的勢單力薄。然而，大大出乎我意料的是，在他即將轉身的一剎那他突然抓起了地上的刀，正在我以為他又要攻擊我時，就見他一刀插在了自己腿上，血還沒等冒出來我就聽到一聲慘叫，而後他的另一隻手抓了上去！

    伴著一聲裂帛聲我就看到一塊青黑色的皮被那隻手揪了起來，緊接著一個渾身赤光溜滑的青皮人扭擺著現出形來，那隻手攥住的正是他的腰眼。怎，怎麼回事？一時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青皮人就已開始邊掙扎邊道：「左領，左領大人饒命！」

    左領？

    十八支面色一沉，五指一張，那東西就身形一團落了下來。十八支連看都沒看它一眼，也不吭聲，直接從地上扯過之前白衣女子的一片衣服碎片，撕扯著往他腿上的傷口纏。我看得一愣一愣的。青皮人此刻卻也不再逃，而是就蜷在地上，對著他瑟瑟發抖。

    「你想吃她？」十八支包紮完了忽對青皮人丟來一句。

    青皮人似微愣，轉即將頭搖得像撥浪鼓。

    十八支忽然笑了，轉過來扯住我那條好腿一邊往他那拖，一邊對青皮人道：「你是不是想，只要附在我身體上，她就拿你沒辦法，再找機會周旋？。」

    青皮人一下子縮得更緊了，吊著一副顫抖的哭腔道：「小的知錯，再也不敢了。」

    十八支看了他兩眼臉上的笑意倏然收去，我感歎他變臉的速度真是驚人，這時就道：「雪姑的死，當做對你的懲罰，接下來要做什麼，用我說嗎？」

    「不不不，小的這就去，這就去。」黑皮人雞啄米似的點了番頭，匆匆忙忙向外爬去了。

    洞裡一時間只剩下了我和十八支，他看了我一眼，扶起了他手上我的那只腿，看樣子似要給我包紮。

    我突然向後一掙。

    他便一抬頭看我，眉頭緊蹙著。我不想哭的，可眼圈不知為何就止不住地發熱。

    他看了我一會兒，眼皮再度垂了下去，聲雖輕，但語調仍平白如板，「時機未到之時，說出來，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所以，你就假裝被附了體，失去了自我意識，眼見著我與兩隻惡物殊死搏鬥，垂死掙扎？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實現那個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的目的。」可這樣的話，只能在心裡吶喊卻無法說出來，因為即便說了，他也是無動於衷不是嗎？對他來說，情緒和情感都是個屁，屁！

    他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郁色，但仍舊沒有抬頭，只道：「包紮吧……」

    我一下子掙離了腿，衝他大吼，「我不要！」那一刻再也隱忍不住連日來的壓抑，嗚咽出聲，滿腔委屈，邊哭邊從他的身邊忿忿爬了過去，可是那一刻，心裡多麼希望他能拽住我，然後緊緊地抱住我，不止是因為心底那縷似有若無的情意，最主要的是因為我怕，其實每一時每一刻，我的心都在發抖。

    可是，他沒有……

    等我們再聚首在中間的場子上時，我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算是整理好了吧，路還要走下去，一切僅僅是開始，還沒到彼此說再見的時候，而人生有的時候，能說再見，已經是一種幸福了不是嗎？

    下一站，誰又能料到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