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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數風流衙內還看今朝 第一百五十六章 濮山詩會(中) 文 / 甘子清

    第一百五十六章濮山詩會(中)

    乾清宮中,皇帝換了一身吉服,也就是俗稱的「龍袍」了,說不出的英武,讓人看了就心生畏懼。賈寶玉如今能在乾清宮殿內當值了,看著皇帝龍袍加身,威風八面的樣子,心裡也有些羨慕嫉妒恨啊。

    人和人命運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人家龍袍加身,坐擁天下,俺即使穿越過來卻也只能給他站崗,娘的!

    賈寶玉正心裡發著牢騷,殿外卻忽然衝進來一個不速之客。她身穿一套鵝黃色宮裙,小小的,緊緊的,套在身上把她嬌小婀娜的身姿完全凸顯出來,小小翹『臀』的曲線,隨著宮裙的褶皺,顯得尤其挺翹;粉雕玉琢的臉蛋,笑靨如花,小酒窩兒如梨花般綻放,水嫩水嫩的,讓人真恨不得咬上一口。

    「父皇,我也要隨父皇去濮山詩會。」永陵邁著小步子,不像一般公主那般端莊,走路毛毛躁躁的,賈寶玉看著她,倒覺得像足了自己前世那個世界的初中小女生,不禁莞爾。

    永陵從賈寶玉身邊走過時,發現賈寶玉正對著自己古怪的笑,便狠狠瞪了他一眼,飛快的走過,拉住了康正帝的胳膊撒嬌。

    「哈哈哈」康正帝見到自己這個可愛女兒的時候,笑聲總是這般爽朗,「好,永陵陪朕一起去。」

    時間已接近辰時,濮山上,京城大大小小的宗室王親,公侯將相,該來的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了,此次詩會由禮部侍郎周傑主持,周傑卻是穿著朝服,也顯示了朝廷對此次詩會的重視程度。

    而各大家族即將參賽的公子王孫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只等聖上駕臨,禮部侍郎周傑宣佈詩會開始之時,便一展拳腳,大放異彩。

    時間又過了一陣,在眾人翹首期盼之下,濮山下旌旗蔽天,鼓樂齊鳴,康正帝的鑾駕終於來了。康正帝乘步鑾上山,來至山頂樓閣群之時,樓閣中的眾宗室王公,文武大臣都出來迎接,各家家眷都隔窗憑欄而跪,山呼萬歲,聖上在眾王公近臣的簇擁下,進了忠順親王的樓閣之中。

    賈寶玉自然隨侍在後,也跟著康正帝享受了一把眾人三叩九拜的待遇。經過賈府樓閣之時,賈寶玉還特意向樓上瞄了幾眼,只見樓台之上,在賈母之旁屈膝行禮的可不是自己那個俏生生的林妹妹嗎?在林妹妹後面,卻是嫻雅端莊的寶姐姐。二美人一前一後屈膝跪著時候的模樣,正好把小屁股微微翹了起來,那彎曲的曲線,說不出的誘人。

    賈寶玉跟在聖駕後面,時不時就要朝樓台上面那兩美人兒瞅上幾眼,也算一飽眼福了。然而,在這裡可不光只賈寶玉一人一飽眼福了,跪著接駕的范世傑等一幫垂涎賈府小姐們美色的衙內們,早就找好了最佳位置,正對著賈府樓閣對面,跪接聖駕的時候,逮著機會就要抬頭時不時向樓上瞟一眼,隨即便都口水流了一嘴,成了豬哥樣了。

    賈寶玉無意間發現了這群人都在偷瞟自己的寶姐姐和林妹妹,心裡這個怒啊,要不是這個場合不允許他放肆,他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上前去狠揍他們一頓了。

    在忠順王樓閣之上,露天樓閣十分寬敞,掌鑾儀衛事大臣早已將聖上鑾座安好,康正帝就坐,樓下接駕的眾京城權貴又皆三叩九拜,恭請聖安。隨即,眾大家族的人都各自上了各自的閣樓,禮部侍郎周傑宣佈詩會正式開始。

    隨即大樂奏響,歌舞昇平。眾人欣賞了一回,接下來就是詩會的重頭戲了,眾世家子弟的代表們都登上高台,準備一展詩才。

    閣樓群中的高台之上,各大家族選拔出來的後輩代表都一個個身著錦衣華服,神采奕奕,或閒庭信步,或苦思冥想,裝成一副搜腸刮肚思索佳句的模樣,其實又真有幾個人在思考詩句了?無不都是早作好了,或找人代作了背熟了的。

    在那高台之上,范世傑和賈府的代表賈薔也都在其中。范世傑裝著時而低頭吟哦,時而皺眉的凝思,時而仰天長歎,時而有感而喜,陪上他那不就不賴的外面,倒像個才華橫溢,風流瀟灑的才子。

    在皇帝的身邊,左右有皇親貴族,文武近臣陪侍,范源和賈政便赫然在其中。康正帝一時倒被范世傑表象所迷惑,像人問了一句那是誰家公子,有人答是范相家公子,康正帝哈哈大笑道:「虎父無犬子啊!」

    范源忙行禮謝聖上誇讚,心裡對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的表現也還算滿意的。

    范世傑卻是在借仰頭晃腦之際,不時偷偷向賈府的樓閣之上瞄去,然而此時賈府的寶釵黛玉等絕色觀賞歌舞畢,早就躲進了樓內,再不得讓范世傑看到一絲美景,讓他不免大失所望,哀聲歎了一口氣。

    然而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讓范世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這樣一副憂鬱的表情確得來了許多其他閣樓上的大家閨秀們的青睞,不時從窗戶探出來,頻頻對他拋媚眼。范世傑精神一振,立馬就有些飄起來的感覺,趕緊裝成一副酷酷的樣子,擺了幾個自認為瀟灑無比的造型,倒也真引得一些還算有些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的心跳加速。

    各大世家的才子們在高台上走來走去裝模作樣,在高台的前面,擺著一排桌案,每張桌案上擺著幾份紙筆。也沒過多久,早有人再也忍耐不住了,假裝突發靈感的模樣,往桌案邊走了過去,拿起筆來,擺出一個瀟灑揮墨的姿勢,一氣呵成,寫下了他們早已背熟的詩詞,但不知情的人看起來,卻又有一股說不出的才氣縱橫的感覺。

    旁邊侍立的太監早將才子們已寫好的詩作送上了忠順王樓閣,呈眾大臣評鑒,聖上御覽。

    「……素蝶向林飛,紅花逐風散。花蝶俱不息,紅來還相亂。這是去歲奪魁的付家公子所作,果然妙不可言,依我看,今年還應是付家公子奪魁啊!」有一個大臣拿了一首詩作評價了幾句,又傳遞給身邊大臣品評。眾人看了都是連連點頭,最後呈聖上御覽。

    康正帝看了龍顏大悅,讚道:「果然才華橫溢。」

    眾人讚了一回,不想過了一會兒,立馬又有人發現了一首更好的。

    「空濛如薄霧,散漫似輕埃……耳目暫無擾,懷古信悠哉。……動息無兼遂,歧路多徘徊。瞧瞧這就幾句,堪稱絕唱矣!我以為此次詩會當以這首為最佳。」

    一張張的箋紙傳上了忠順王的樓閣,今年佳作頻出,惹得樓上的皇親重臣意見不一,爭論不休,雖說文無第一,但眾大臣在朝堂上就爭慣了的,即使是無傷大雅的詩詞好壞之爭,他們也不肯落了下風,甚至有些大臣都爭得吹鬍子瞪眼了。

    「哈哈哈」康正帝也不禁止,反而傳旨道:「將眾愛卿家子侄們的佳作多謄寫幾份,遍傳其他閣樓,讓眾人鑒賞。」

    於是各家樓閣中的家眷們也得一睹台上才子們的大作了,在賈府寶釵、黛玉這些才女可就有的品評了。但她們的意見也各不相同,與忠順王府閣樓上爭論的王公大臣們一樣,也唧唧喳喳討論不休。

    「不想今年佳作如此之多,一時倒難以評出第一來了。」

    正當眾人都爭論不休,無法選出最佳之作時,忍了又忍的范世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裝了會兒瀟灑之後,便把求馮班幫自己的作的詩寫了出來。按照聖上吩咐,也謄寫了無數份,分傳閣樓中鑒賞。

    不想此詩作一出,閣樓的爭論聲便漸漸小了下來,尤其是忠順王的閣樓上,在經過一段時間安靜之後,忽聽康正帝龍顏大悅的笑聲道:「范公之子果然才華橫溢,此詩當為第一。」

    「聖上謬讚了,謬讚了」范源自然謙虛,在座列為同僚見聖上都誇讚了,自然忙連聲附和,跟在後面誇讚范源教子有方什麼的。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馮班果然不愧是大華朝第一詩詞大家,范世傑借這首詩作,竟贏得在場所有人好評,一致推舉此詩為第一。雖說也有知情人士,清楚這是范世傑找馮班代寫的,但詩會上大部分人都是找人代寫,又何獨他一人?何況范相的權勢可不是一般人敢得罪的,所謂花花轎子人人抬,很多人雖心中有些妒忌,但也只能隨大流,大肆讚歎不已。

    「雖說這首很不錯,但我覺得遠遠沒有林姐姐那首好呢。」在賈府的樓閣之上,眾女雖然也承認范世傑這首是詩會上最好的一首,但史湘雲卻舉得不如林黛玉那首《詠海棠》。

    「可惜寶哥哥沒有參加這次詩會,要不然以林姐姐那首詠海棠,又豈能由著那范家的公子奪魁?」史湘雲有些忿忿不平道。

    寶釵也認同湘雲,點頭道:「確實不如林妹妹那首,倒真是可惜了。」

    林黛玉聞言低了頭,也不言語。

    高台之上的范世傑,此時可謂出盡了風頭,高台之旁的每個閣樓之上幾乎都能聽到傳來幾句誇讚他的詩,或者誇讚他的聲音,范世傑背手仰頭而立,說不出的風流倜儻,甚至隱隱約約之間,在某些閣樓內,有千金小姐們的尖叫聲,人生得風光如此,夫復何求?范世傑一時有些飄飄然了,身輕骨軟,說不出的快意。

    「切,看這人得意的樣子,不就是作了首好詩嗎?還不知是不是他作的呢。」這時在一家閣樓上,有個小丫頭隔窗望了一眼范世傑,滿臉的鄙夷。

    這人卻是小嬋。原來傅試對於自己這個如今已經二十餘歲還未出閣的妹妹心存愧疚,便想方設法要讓妹妹開心,這次詩會,正好他認識的一個侯爺家在濮山上有閣樓,他便求了一間房間,讓自己的妹妹戴著小嬋來觀詩會解悶。

    「要是賈府那壞小子在,肯定就沒他出風頭的份了。」經過賈寶玉給她的幾次驚艷,小丫頭小嬋如今只覺得天下間再沒那壞小子厲害的人了,雖然嘴上依舊「壞小子」「壞小子」的喊著他,可在心裡卻是不知怎麼佩服,仰慕,外加茶飯不思呢。

    傅秋芳捂嘴兒笑了笑,拍了拍可愛的小嬋,笑道:「你不是說他是壞小子嗎?什麼時候她在你眼裡成了無所不能的了?」

    小嬋扭過頭去不理她,傅秋芳又笑道:「那賈府小子小聰明是有的呢,但人哪有事事皆通的?我可是聽說他如今一首詩也不曾作得,恐怕就算他在這裡,作出詩來,也不一定能抵得過這首。」

    「那是賈府那壞小子不在,你才這麼說,要是他在地話,還不知小姐要怎麼期待他的表現呢?」

    方才聖駕來的時候,傅秋芳和小嬋是隔窗跪著接駕的,自然沒有看到隨駕的賈寶玉,而且這裡又隔著忠順王那樓較遠,賈寶玉又是侍衛在聖上身後,她們即使隔窗而望卻也是看清楚的,自然不知賈寶玉其實就在這裡。

    傅秋芳見小嬋竟敢又來用賈府那小子來調侃自己,自然又羞又惱,罵道:「你個小丫頭蹄子,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便來追她。

    小嬋邊跑邊笑道:「你就是被我說中了才這樣惱的。」

    范世傑詩作奪得詩會頭籌,自然要得聖上接見。在忠順王閣樓上,范世傑山呼萬歲,聖上叫他平身,隨即便笑呵呵的開始誇讚了他幾句。

    范世傑起來後聽見聖上誇讚,自然是意氣風發有些飄飄然,可不想抬頭間,竟猛然瞧見聖上身後的賈寶玉,又見賈寶玉臉色那若有若無的笑容,之前的羞辱一瞬間又湧上了心頭。

    本來範世傑就是要借此詩會,壓過賈寶玉風頭,方能稍解心頭之恨,可偏偏就沒能得逞,這讓范世傑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堵的難受。

    一時間,范世傑因詩會大出風頭的快感也消弱了許多,突然有種沒有賈寶玉作為對手,即使贏了也沒意思的感覺湧上心頭。

    新仇舊怨,讓范世傑咬牙切齒,有種如果不能立馬報仇,就會憋死的感覺。於是范世傑向聖上稟道:「臣才疏學淺,不過僥倖奪得此次詩會頭籌。臣素聞榮國府賈寶玉才華橫溢,乃是年輕一輩中作詩的佼佼者,臣素日仰慕,可惜這次他不曾參加此次詩會,否則定有佳作,也就輪不到臣奪魁了。」

    「哦?哈哈你是說賈寶玉還能作詩?」康正帝一聽賈寶玉還能作詩,便來了興趣,忙轉過頭去,喚道:「速速上前來說話。」

    賈寶玉這個無奈啊,他本來還在為自己不用參加這次詩會而慶幸,卻還是被范世傑這傢伙糾著不放。

    賈寶玉上前行了禮,康正帝便問他:「你既也會作詩,何不代表賈家參加詩會?」

    賈政忙上前代他答道:「回陛下,今日恰是此子當值,臣不敢叫他因私廢公。」

    康正帝點了點頭,勉勵了賈政幾句,又道:「倒也無妨,何不叫他現在就作一首出來,與范愛卿家公子比試比試,倒也可看看他是不是真如范愛卿家公子這般才華。」

    賈政忙推辭道:「論作詩,犬子實無可取之處,不比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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