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進修篇 第084章 披掛上醫場 文 / 山鳳
第084章披掛上醫場
這個時候，程龍口袋裡的手機傳來短暫的震動，根據震動的長短他判斷出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下意識望了前面的沈倩倩一眼，見沈倩倩正走進護士站跟一個護士說話中，根本就沒有注意他們兩個，他拿出手機按了快捷鍵進入閱讀短信息。
「大明星，你很不厚道喲，回來不聯繫哥們不說，竟然在這工作了也不說聲，今晚你得請客，知道不？」
呃，這條短信上面顯示是余曉香發過來的，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他才剛想到余曉香呢，她人雖然沒有到，卻用手機發了這麼一條短信息給他，聽她的口氣，她好像也在附屬醫院裡工作了，他回來幾天都沒有碰見過她，估計是在別的科室裡了，程龍本想回個短信問余曉香的，但這個時候沈倩倩從護士站拿著一本病例向他們走來，連忙關掉手機收回了口袋，叫了胡莉莉一聲向著沈倩倩那邊迎過去。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吧？」胡莉莉就站在程龍身邊，程龍拿出手機看短信她是知道的，但她沒有去偷看程龍接到了什麼短信。
余曉香算是他在附屬醫院裡最親近的人了，程龍也早把她當成了朋友來看待，見到胡莉莉發問，他就像介紹朋友般地答道：「香子發來的，你也認識的，余曉香，你爸爸住院的時候她也在這裡實習的，還記得不？」
「哦，我知道她，她找你做什麼？」胡莉莉臉色有些不太自然，余曉香是她父親主治醫生的學生，她對這個活潑的女孩還是有很深刻的印象的，再後來她聽了程龍的建議到附屬醫院應聘，主考她的就是沈倩倩，碰巧問她的問題多數是心臟疾病類的，她父親就是有冠心病，心臟疾病這個方面她也特別注意，所以很順利的通過面試，記得當時那個余曉香也在應聘者之列的，只是不知道她應聘那個科室，後面結果怎麼樣了。
「呵呵，她聽說我在這裡工作了，和你一樣要我請客呢。」程龍一笑，這只是一個普通短信，既然學姐好奇，告訴她也無妨，不過這余曉香消息也太靈通了，他才正式被聘請一會兒的時間，就給她聽到了，女孩的八卦之魂果然真是不可小視，還沒見面就要他請客，嘿嘿，個個都要他請客，今晚他就買點菜來宴請請他們，既省錢又能順從她們的意思。
胡莉莉臉色一黯，低聲道：「哦，我還沒有謝謝你和她呢，我聽說了，那次我爸爸的手術就是你們兩個完成的，如果不是你……」
「呃？」程龍梗了一下，那個手術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意外，還好手術成功了，要是失敗，學姐是病人的女兒，那時他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當時的他還只是一個實習生呢，程龍打斷胡莉莉的話，「沈老師來了，我們先去看病人。」
「病人在24床，我們先過去。」沈倩倩和程龍胡莉莉會合在一起後，她只是疑惑的撇了他們兩個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她接著在前邊帶路，一邊走一邊翻開手中的門診病歷，看完了之後就轉交她身後的胡莉莉，「門診診斷心臟腫瘤，你們兩個先看看門診病歷。」
對於住院部來說，門診的診斷並不是最終診斷，但也**不離十，胡莉莉接過門診病歷時正好他們也到了病房門前，三人魚貫而入，沈倩倩問診到一半的時候胡莉莉也翻完了病例，隨手傳給了程龍。
程龍打開門診病例，這個是一位三十二歲的男患者，門診病例上所寫的患者症狀和沈倩倩的問診所得的答案基本一致，都是主要體症為心悸、氣短、咳嗽、胸口煩悶等症狀，沈倩倩問診之後，又給患者做了身子檢查，三個人走出病房後，就在走廊上站住了。
沈倩倩向程龍和胡莉莉訴說了患者的主要症狀及門診醫療儀器輔助檢查的結果，然後向他們兩個問道：「你們兩個怎麼看？小莉，你先說。」
胡莉莉猶豫了一下，這個患者門診的初診是良性心臟腫瘤，所以才建議患者住院治療，但心臟腫瘤只是一個比較廣泛的醫學綜合疾病，它還要細分出有很多種心臟具體某部位的病症，胡莉莉約摸想了上一分鐘，才答道：「而根據患者現在的體征和輔助檢查的結果，應該是心包囊腫，也極有可能是肺囊腫。」
聽了胡莉莉的回答，沈倩倩面露微笑的點了點頭，然後轉向程龍，問道：「小程，你怎麼看？」
程龍瞥了沈倩倩一眼，兩個月不在附屬醫院，怎麼他好像感覺沈倩倩也換了個人似的，以前實習時她在診斷上總是胸有成竹，下了診斷之後才跟他解釋分析那個病症的，而今沈倩倩卻不下診斷而先問他們的意見，當然，程龍不是質疑沈倩倩的醫療水平，只是有些奇怪罷了。
「我同意胡學姐的診斷，不過我比較傾向心包囊腫。」程龍也想了一下，他從患者的門診病歷裡抽出患者的輔助檢查單，指著檢查單上面說道，「患者的體征符合學姐的兩個診斷，不過在患者的輔助檢查中，心膈角處有塊明顯病變陰影，邊緣清楚銳利，密度均勻，患者在深呼吸和體位改變時，陰影的形態和大小都有明顯改變，可卻一直保持著圓形或橢圓形，這完全符合心包囊腫的診斷，所以，我認為應該是心包囊腫。」
沈倩倩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胡莉莉，胡莉莉看到沈倩倩看她，明顯有些慌亂，她知道沈倩倩這是要她拿出醫學根據來反駁或者同意程龍的觀點。
胡莉莉伸手向程龍要來了患者的檢查單，其實她剛才也早看了那些檢查單，此舉不過是順手拖延一點時間，以便整理她的思路，等她把這些檢查單翻完之後，她才緩緩的說道：「陰影位於右心膈角部位，雖然肺部右心膈角病變的機率比較小，但我想也是有可能的，兩者之間的陰影部位也是隨呼吸和體位改變而發生變化，雖然肺內囊腫多數呈三角形，但肺內囊腫是沒有一定的形態，也有極少數呈圓形的，邊緣也一樣清楚整齊，所以我想也有可能是肺內囊腫……」
沈倩倩聽了程龍和胡莉莉的分析，其實患者現在這樣情況要明確的診斷還得做一些更具體的檢查，像程龍和胡莉莉這樣的爭論是不可能有答案的，她也不想耽誤太多時間，打斷兩個人的分析道：「就僅心包囊腫和肺內囊腫麼？」
程龍望了胡莉莉一眼，見她沒有回答的意思，就答道：「脂肪瘤或者前縱隔皮樣囊腫，不過從陰影部位可鑒別出來，脂肪瘤的陰影沒有一定形態，邊緣也不很清楚，病灶密度較淡，這跟患者的陰影部位不符。」
程龍答完了，胡莉莉接口道：「也有可能是中葉慢性炎，跟大明……阿龍一樣，從檢查單上也可以排除……」
「嗯，那麼就剩下心包囊腫和肺囊腫了。」沈倩倩向兩個人點了點頭，拍了下手，對著兩個人道，「那麼，我們就來做個人工氣胸來鑒別診斷下，看到底是哪個？」
沈倩倩說完，從胡莉莉手中拿過門診病歷，然後吩咐胡莉莉道：「小莉，你去準備下。」
「我就去。」胡莉莉欣然點了下頭，向著程龍輕笑了下轉身離開了，這沈倩倩要求鑒別診斷，那麼說明沈倩倩也贊同她的意見了，不然也不會準備給病人做鑒別診斷了。
「小程，你還認為是心包囊腫嗎？」沈倩倩似乎有些玩味的看著程龍，「你這個學姐很不錯喲。」
「嗯，學姐她確實是很聰明。」程龍避開沈倩倩的詢問而不答，沒有詳細檢查出來，誰也不敢作出百分百的診斷，不然醫學上也不會有『鑒別診斷』這個術詞了，囊腫也是一種水瘤，不管這個患者最後的診斷結果是哪一樣，都逃脫不了門診初診給予腫瘤的診斷了。
程龍瞥了沈倩倩一眼之後就轉過了目光，沈倩倩還是和以前一樣明艷照人，只是她待人的態度上似乎發生了一些轉變，說話的語氣也不像以前那樣的冷冰，就是對病人的治療也似乎也開始發生一些改變，不過她在程龍眼中還是一樣高不可攀，即使程龍知道他如今在醫學上的能力不輸給沈倩倩，但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沒有透穿他人心理的能力……
她要怎麼做，她在想什麼，關自己什麼事呢，程龍這樣告訴自己，她不過是自己實習時的導師，以後最多也只不過是自己的同事，或許她也是一個病人……
「回來見她在這裡工作是不是很意外？」在等胡莉莉準備器械的同時，沈倩倩也沒有閒下來，不過她這話問得，好像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了。
「有一點。」程龍誠實點了點頭，他第一次見到胡莉莉在心血管外科工作時確實讓他有些意外，以前他叫胡莉莉到附屬醫院應聘，也只是抱著玩笑的性質，卻沒有想到他的話卻讓胡莉莉認真去執行了。
這個時候，胡莉莉拿著一些器械向他們兩個走來，沈倩倩看了她一眼，眼裡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神情，緩緩說道：「以後她會是一個不錯的醫生。」
「嗯。」程龍真的有些迷糊了，他不知道沈倩倩跟她說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只得順從沈倩倩的意思同意胡莉莉以後肯定成為一個好醫生。
「好了，就讓我們過去鑒別下患者到底是心包囊腫還是肺囊腫。」等到胡莉莉到了他們身邊，她也就把心思轉移到了患者的診斷上，其實她內心也早有了一個診斷，和程龍一樣比較趨向於心包囊腫的，雖然三個人同時有一致的診斷，但檢查還是必須的。
這心包囊腫在病例上屬於比較少見，在各種心臟腫瘤中發病率較低，雖然患者的症狀符合了，但必要的鑒別診斷還是要做的，既然能診斷是發病率較低心包囊腫，就怕也有可能是胡莉莉說的肺囊腫，肺囊腫和心包囊腫一樣是發病率不高的疾病，同樣有咳嗽、胸悶等症狀，所以，鑒別診斷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沈倩倩也不得不慎重一點，避免發生了誤診。
其實誤診這樣的事情在醫院裡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在沈倩倩幾年來接管的病人中，唯一發生過一次誤診，就是胡大富的病例，那是她事後才從李秋口中得知的，如果不是她手術中忽然病發暈倒的話，她也會在手術時發現誤診並給予對應治療的，但老天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陰陽差錯之下卻為科室挖掘出程龍這個特殊的人才……
胡莉莉和程龍兩個人一左一右跟在她身邊，一個是她誤診病人的女兒，一個是接手她為誤診病人主刀手術的學生，也就是這兩個人在她身邊，才讓她時刻保持著最高的警惕，她不想再犯一次相同的錯誤，不過在手術室暈倒之後，她的病情隱瞞不住了，李秋雖然同意她繼續留在科室工作，但卻不允許她往後主刀較大的手術，她從而集中精力在病人的診斷上，明確的診斷對患者的治療百利無一害……
當程龍剛想和沈倩倩一起進入病房時，護士站那邊忽然喧嘩起來，好像是科室又來了一位新病人，程龍想起在辦公室時沈倩倩說科室的下一個病人將由他來接管，所以遲疑了下，跟沈倩倩說了一聲，放棄進入病房幫手的打算，反正他不在沈倩倩和胡莉莉也能完成。
程龍急步回到辦公室，果然他才進門，值班醫生李冰清主治醫師一看到他就衝著他叫道：「小程，呃，程醫生……」
「在，李醫生，是不是來了新病人？」如果科室來了新病人，那麼將是他真正接管的第一個病人，程龍翹首以待，心中隱隱把握不住的興奮。
「嗯，來了一個，這個輪到你接了。」李冰清衝著程龍點了點頭，他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叫程龍才合適，現在程龍也是他的同事，直呼程龍的名字有點不合適，他本來想叫小程嘛，可程龍的年紀跟他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叫程醫生又有些彆扭，程龍還沒有醫師執照，嚴格來說，程龍還不是醫生，如果不是李秋已經吩咐下來的話，程龍是沒有資格接管病人的。
「知道了，謝謝，我這就安排。」程龍也衝著李冰清頷首表示他知道了，接著趕緊找了一台電腦打開李秋的工作站，上面只有一個叫方海的病人還沒有接入科室，目前被護士安排在26床的病房，他想也不想就把方海拉進李秋的工作站中，然後急匆匆趕出了辦公室。
李冰清一直目送程龍走出辦公室，不由低聲喃喃道：「我怎麼感覺他好像很興奮的樣子？」
不僅是李冰清，在辦公室裡的其他醫生也在偷偷注意著程龍，他們也想看看這位受主任看重的醫學專科生在得知即將要接管第一個病人時會有怎麼樣的反應，一開始他們都一致認為程龍肯定會緊張的，卻不想程龍在接病人時雖然有些異樣，但怎麼看也不像是緊張的樣子，反而顯得有些興奮，期待的神態，這與眾醫生意願相反，讓他們不由心生失落感。
「是騾還是馬，等溜過不就知道了。」說話的是科室另一個主治醫師林成志，他對程龍此舉不以為意，在他眼中，程龍還只是一個剛從學校出來的醫專生罷了，就算在醫院實習後懂得接管病人也不代表什麼。
「我賭是馬！」張政醫師也來湊熱鬧，他們幾個雖然相處不久，但同在一個科室下一段時間了，之間也能開下玩笑什麼的。
「我看小程應付得來。」龔漢傑主治醫師也轉過頭，看得出他也關心科室新人的表現。
林成志看到龔漢傑和張政都力頂程龍能處理好第一個病人，他把目光看向還沒有表態的李冰清，問道：「冰清，你呢？」
「我？我想他應該行吧……」李冰清低頭想了一會才小聲喃喃道，雖然他站在支持程龍這一邊，但從說話的口氣中透露出他也不是很有信心，這也不怪李冰清，這也是主要在於程龍，李冰清經過在醫院實習一年，畢業後又醫院裡進修了整整一年才正式接管他的第一個病人，當時的他還非常緊張，僅僅是一個小病他都差點搞砸了，現在程龍連畢業證都還沒有拿到就直接接管病人，雖然程龍表現和以前的他不太一樣，但李冰清不甚瞭解程龍，所以遲遲不敢對程龍有信心。
「既然你們三個都支持，嘿，不如我們賭一把，一包芙蓉王就行。」林成志興趣滿滿的準備以程龍來開賭局。
張政很爽快的接口道：「ok，壓了！」
「跟！」龔漢傑也沒有太多猶豫，一包芙蓉王對他來說，也就是多抽一天或者少抽一天的煙罷了。
「你們兩個的都接了。」林成志見李冰清還在猶豫不己，於是催他道，「冰清，你呢，來不來？」
李冰清搖搖頭道：「我……我不抽煙……」
「那你的算了，才張政和老龔兩個呀，都不夠我抽一天！」李冰清不抽煙科室裡的人都知道的，林成志也不勉強李冰清，他把頭轉向張進，「小張，你要不要也來？」
「我？」張進指著自己的胸口，得到林成志肯定的眼光後，望了身邊的吳藝珍一眼，有些猶豫的搖了搖頭，他就是要下，也是下莊家那一邊的，還是算了。
吳藝珍忽然放下手中的活兒，轉過頭對著林成志道：「一條，你接不接？」
怎麼吳藝珍副主任也來湊著這個熱鬧，她不是反對程龍接管病人的嗎？怎麼也變成支持程龍這一邊了，林成志有些猶豫了，他來時程龍已經離開了附屬醫院，程龍的事情還是他斷斷續續從其他人口中聽到的，他認為是那些人誇大了程龍，但如果吳藝珍也表示支持程龍那就不一樣了，吳藝珍算是他們之中最瞭解程龍的人，而且一向處事謹慎，如果連吳藝珍也表示支持的話，他的贏面就不大了，幾包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不過輸了眼光，丟了面子就不太好看了。
「不敢接？」吳藝珍嘴角一撇，諷刺的味道非常明顯，她雖然看不起程龍以前的作風，但她也沒有否認程龍的能力，以前的兩台手術，幫沈倩倩寫的病例，無不表示程龍在醫學上還是有一些能力的。
本來拿同事來對賭這種事情她是不屑為之的，雖然醫院沒有明文規定禁止這樣的事情，但她更看不慣林成志開這個玩笑，所以她就也跟著下了大注，就讓林成志長長記性也好。
「接了！一條芙蓉王！」相處了一些日子，吳藝珍的為人林成志也清楚得很，他咬咬牙接了吳藝珍的賭注。
「你要接，我偏就不下了。」吳藝珍盯著張政和龔漢傑，「你們兩個也一樣，真的覺得有必要賭這個嗎？」
張政龔漢傑林成志六目相視，立即達成了共識，聽吳藝珍這麼一說，他們好像做得過分了一些，嘴上說說還沒有什麼，真要對賭的話，以後讓程龍知道了，肯定讓他們之間產生膈膜。
「哈，那不玩了，我去看病人。」張政自覺心虛，他不敢看向吳藝珍，說什麼吳藝珍也是高他兩級的醫師呢。
「嗯，我也撤掉，寫病歷先。」龔漢傑也自覺沒趣，轉過身寫他的病例去了。
辦公室裡的鬧劇程龍肯定是不知道了，他一出辦公室匆匆趕到護士站，護士站剛才喧嘩的場景已經不見了，裡面就一個護士在操作護士站工作電腦，程龍在病歷架上找出26床的病歷夾，上面卻只是一個空夾子。
「護士，方海的病歷在哪裡？」心血管外科的護士幾乎都是新面孔，這護士站裡面的那個護士程龍也不認識，對方又背著他坐在電腦前，他看不到對方的工作牌。
「這裡。」那個護士從她身前抽出一份門診病歷，轉過身準備遞給程龍，她看到程龍時卻是一愣，這個不是早上在醫院裡傳得沸沸揚揚的程龍？
「謝謝！」程龍接過方海的門診病例，走之前不忘順眼瞥了對方的工作牌一下，游雯斐，程龍在心中默默記下了對方的名字，以後他就是這裡的員工了，這科室裡所有的人都應該記下名字，免得以後見面叫不出對方的名字。
實習醫生？游雯斐望著程龍的背影喃喃著，什麼時候實習醫生也可以單獨接管病人了，怎麼她沒有聽說過……
程龍一邊走一邊打開門診病歷，門診病歷上密密麻麻寫著病人的主訴和體征，只看到一半他心中不由一沉，第一頁下面的檢查也不看了，直接翻到第二頁看門診的初診，短短幾個字的診斷讓他頓下了腳步！
肺癌！怎麼會是肺癌？程龍也不走了，他飛快的把門診病歷和所有的檢查單都看過了一遍，臉上的那股興奮勁一下消失無蹤，天啊，他接的第一個病人怎麼會是肺癌，但願這個患者還只是個肺癌早期，那就還有得救，如果是晚期，就是治好了也沒有多長壽命了！
時運不濟，程龍歎了一口氣，不過既然輪到他接這個病人了，還得先去看看病人再說了，附屬醫院的病床號都是按從左到右的順序逐個病房排序的，他剛剛才從24床的病房出來，所以很輕易的找到26床的病房，站在病房門前整了整衣裝，好吧，保持平常心，只是一個肺癌而已。
程龍推門而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讓他氣妥的肺癌患者方海，也不是方海的家屬，而是正準備走出病房的肖紅寶，他推進去的門差點就撞到肖紅寶的頭上，他趕緊向還在受驚的肖紅寶道歉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要出來。」
「算了，下次小心點。」肖紅寶看是程龍，鼻孔就直冒氣，要不是病房裡還有人，她肯定罵程龍幾聲，這門上面還有探視窗呢，也不懂得先看看就亂推門進來，還好她退得快，不然她的腦袋就要和這門來一次親密接吻了。
「絕對沒有下次了。」看著肖紅寶，程龍覺得沉重的心頓時輕鬆了很多，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也許肖紅寶就是那麼賞心悅目吧，他見肖紅寶還沒有出去的打算，就問道，「寶寶，26床是你管床？」
「是又咋樣？」肖紅寶對程龍似乎沒有好氣。
程龍打哈哈道：「呵呵，我們真是有緣呀，正好我也接管26床。」
「誰跟你有緣，讓開，我要出去。」肖紅寶今早也聽到程龍被心血管外科聘請的那點破事了，她瞥了程龍的工作牌一眼，見上面寫著實習醫生才稍微心裡平衡了一點點，只是代某個醫生來看病人的吧，還接管，說得好像他就是主治醫生似的。
「請便。」程龍閃身讓過肖紅寶，然後徑直進入病房裡。
「你是這裡醫生？」程龍才到病床邊，沒等他開口，方海的家屬就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擺明了不相信他的樣子。
「嗯，我是，過來看病人的。」對方是一位中年女子，看得出應該和方海關係密切，對於病人的家屬，程龍一向都是報以微笑的，以增加他們對他的信心。
「你們醫院沒有別的醫生了嗎？怎麼派一個小伙子過來……」方海的家屬貌似對程龍很不放心，
「對不起，26床目前是我接管。」程龍看向方海的家屬，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可以讓我先看看病人嗎？」
程龍也知道很多病人或者家屬都認為醫生都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恨不得醫院裡個個都是白髮滄桑，鬍子一大截老醫生，不過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也算是習慣了吧，以前實習時他已經碰見這樣的事情不知道多少次，特別是在武警醫院時，他接觸的病人比較多，都被質問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後還不是歡歡喜喜的謝著他出院了。
「我老公只是感冒了，咳嗽一下而已，你們醫生偏偏要說他得了什麼肺癌，這不是亂說嗎？」中年女子沒有再阻止程龍看病，不過嘴上還是嘮嘮叨叨個不停，「還要我們一定要來住院，這不是要花更多的錢嗎……」
「老婆子，你懂什麼，咳咳~你從到醫院來就沒有停過，就先停一會兒吧。」躺在病床上的方海好像也看不過去了，出聲勸阻他的老婆，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們花錢來看醫生，我說下也不行麼……」中年女子瞪了方海一眼，接著又開始說起他們之間的雜七亂八的舊事，「都怪你一天到晚不停吸煙，看，這不吸出個什麼肺癌來著。」
程龍眉頭緊皺，這婦女神經也太強了，他老公都被懷疑得了肺癌了，她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說這說那，難道她就無知到不知道癌症是什麼，癌症中的肺癌又代表什麼，他們不知道，可不代表程龍沒有這方面的常識，肺癌也叫支氣管癌，發生於支氣管粘膜上皮，癌腫可向支氣管腔內及臨近的肺組織生長，還可通過淋巴血行或經支氣管轉移擴散，治療難度非常之大不為而知，每年死於肺癌的人有幾十萬，從目前全世界因癌症而死的所有病人中，得肺癌的人數排在首位，可見這個肺癌是多麼恐怖了。
「醫生，她就是這樣，你別管她，你看病吧，咳，咳~」方海向程龍報一個歉意的笑意。
「嗯。」程龍點了點頭，這個方海倒也看得開，被門診診斷成這麼重的病還能保持這樣的心態，很不錯，越是保持平和或者向上心態的病人，經治療後康復的機率就比那些消沉的病人大多了。
這也許是一個好的開端，程龍也不廢話，問了方海履歷之後，開始問他發病的情況。
方海很合作，向程龍述說道：「大概一個月前我感冒了，吃了幾片感冒通之後就退燒了，然後就天天咳嗽，一直到現在，昨天又開始燒了回來，這次燒得比較重，我就來醫院看看了，剛才在門診掛了點滴，燒已經退了，不過門診說我很可能得了肺癌，要我上來複診。」
咳嗽了一個月，還等發重燒了才來醫院，程龍差點暈死，只好方式化的先問他的基本體征，道：「你咳嗽的時候有痰嗎？」
方海點了點頭，答道：「有。」
程龍又問道：「痰是怎麼樣的？」
方海想了一下，答道：「剛開始的時候很綠，還帶一些血，現在沒有血了，痰也變淡了。」
「就是抽煙太多才這樣的，我咳嗽就從沒有見到有血……」方海的老婆在一邊忍不住插進話來。
程龍皺了下眉頭，並不搭理她，他繼續問方海道：「你咳嗽的時候胸悶嗎，或者胸口痛嗎？」
「有一點，」方海乾咳了一下，然後撫著胸口又道，「現在還是有些疼……」
程龍比了比自己的喉嚨，道：「喉嚨呢，比如咽東西的時候？」
方海下意識的嚥下了一口水，咽得有些困難，他然後如實答道：「也有點疼。」
程龍把聽診器放到了方海的胸口上，聽了一會後吩咐方海道：「你再咳一下。」
方海照著程龍的話咳了一下，緊接著程龍又換了幾個部位，讓方海同時做出相應的動作，完成了整個聽診，接著又給方海檢查了其他的體征，最後程龍結合方海的各種輔助檢查，他雖然不願意面對，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方海確實極有可能患有肺癌，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肺部疾病，這還得詳細檢查再作明確診斷。
肺癌的發病率雖然很高，但目前為止肺癌病因尚不完全明確，不過中年女子說得也有一點道理，方海的煙癮太大了，從大量研究資料表明，長期大量吸煙是肺癌的一個重要致病因素，因為長期吸煙可引致支氣管粘膜上皮細胞增生，磷狀上皮生，誘發鱗狀上皮癌或未分化小細胞癌。當然不吸煙的人也有患肺癌的，但研究資料表明，多年吸紙煙每日40支以上者，肺鱗癌和未分化癌的發病率比不吸煙者高4——10倍。
當然肺癌也有其他的致病因素，比如家族遺傳下來的癌症基因，原先的肺部慢性疾病發生病變啊，或者大氣污染誘發肺部產生癌變等等很多，但程龍結合問診中得知方海每日抽煙多則達兩三包，認為方海是吸煙過多引起肺癌的可能性最大。
「目前你的病症，我也是認為你得了肺癌，不過我會先安排你一些檢查，然後才能確診。」對患者要誠實，是醫生的基本道德，程龍也不打算隱瞞這個事實，反正這兩夫妻也從門診那得知可能得肺癌了。
「醫生，我這病能治好嗎？」老婆無知，不代表方海也無知，但他並不像某些人那樣聞癌色變，然後歇斯底里哭叫，他盡量保持著嘴角上的笑容。
「如果真是肺癌的話……」程龍從方海眼裡看到對方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才知道原來這個方海不是不怕，只是不想在別人面前顯示出他脆弱的一面，程龍把他原本想吐出來的話都吞了回去，他覺得這個時候，他應該做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