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集中行動 文 / 回海
中午時分，黨群書記陸書記又打了個電話來，那時候左小龍的酒已經完全醒了，其他人對他的酒量已經留下了深刻印象。他還沒有正式到綜治辦報到，就呆在黨政辦辦公室看報紙。
陸書記說，「你是分在綜治辦的，但是早上綜治辦主任林新法不在，所以沒有帶你過去報到。不過據說中午你和他們的副主任王美華已經吃過飯了？」
「是，馮鎮請客。」左小龍只好承認，一邊又驚訝機關裡消息傳得還真快，誰跟誰吃飯，領導馬上知道了。
「應該的，本來我也應該請你吃飯的，只是手頭有些事情。」陸書記找借口道，她心裡也感覺自己實在有些太小心翼翼。作為副書記按常理是應該在新公務員來的頭一天，出席請新人吃飯的午餐，可自己畏於黨委書記可能不高興而沒有這麼做。女人總是比較小心謹慎。她轉移話題道，「下午本來也是要帶你去綜治辦的，但鎮黨委臨時通知，下午要去集中行動。你們綜治辦的林新法主任，上午就在拆遷現場了，下午就不到辦公室了，你也一起參加集中行動，順便熟悉一下環境。」
紅旗村的村黨支部書記和村主任都是臨時接到通知，要到他們村裡去進行集中行動。他們也都匆匆趕回去了。幸好村書記和村主任，中午都是看著左小龍和馬斌拼酒的好戲，顧不上自己喝，否則可能就要誤事了。
左小龍問黨政辦的陳燕姿是不是也去參加集中行動。陳燕姿說，「我是大學生村官，又是女的，他們一般不叫我去參加，但鎮上的其他有編製的幹部，遇上集中行動，一般都傾巢而出。」
左小龍又問，今天集中行動要去做些什麼？
陳燕姿說，具體也不知道，一般都是要集中之後，領導才會發指示。
左小龍道，「怎麼搞得這麼神秘？」
他的這句話，不小心給出去了剛回來的曹主任聽到了。曹主任以前輩自居道，「小左，你剛到鎮上，還不瞭解情況。鎮黨委事先不告訴做什麼事情，是因為鎮上情況複雜，有些幹部跟村裡老百姓的關係很密切，如果事件洩露出去，集中行動效果就會大打折扣。幸好，你是外面來的，在各個村都沒有親屬關係，否則我也要好好跟你講講這方面要注意的事情。」
按照上下級分工，左小龍不歸辦公室管。經過了飯桌上的觀察，他已經知道這個曹漢林很有點喜歡倚老賣老，他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對於這種倚老賣老、又喜歡在背後打小報告的人，他得留點心眼。「哦，原來這樣。謝謝曹主任提醒。」
果然，他的謙虛，讓曹主任比較受用，「小左不錯，謙虛，酒量又好。我們辦公室就缺少這樣的人。」
這意思似乎明顯在說，陳燕姿不謙虛，又不肯喝酒。
陳燕姿在曹主任背後，朝左小龍吐了吐舌頭，樣子頗為調皮可愛。
下午一點鐘，曹主任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於這個電話，曹主任唯唯諾諾地答應，腦袋不斷對著話筒點頭，「知道了，書記，我馬上通知。」然後吩咐陳燕姿，「你給每個辦公室打個電話，半小時後大廳外面集中，我到各個辦公室跑跑，通知他們一下。」
半個小時後，大廳外面的水泥坪空地上，已經集中了七八十人，這不僅僅是公務員和事業人員，還包括鎮上的聘用人員，真的可以說是「傾巢而出」。
接著，一輛車身不怎麼乾淨的麵包車，開進了機關大門。
上車之前，一個身材粗短的中年人從人群中站到了中央，看了看身邊的人員，向黨群書記陸彩娣道，「人都齊了嗎？」
「除了少數幾人，在外面開會，有一人身體不好請假，其他機關幹部都已經到齊了。」
「好，那我們可以出發了。出發之前，我有幾句話要強調。」中年男人道。
左小龍問了身邊綜治辦副主任王美華。
王美華因為中午的酒，臉上還有些許紅暈。她聽到左小龍問，解釋道，「這是我們鎮上的另一位副書記，管政法。面上有些集中行動之類的，一般都是他帶班。」
左小龍到鄉鎮工作時，鄉鎮領導職數中，還有兩個副書記，後來機構改革，鄉鎮只設兩名副書記，其中還有鄉鎮長兼職。這樣一來副書記的職數減少，原本副書記的，很多都降為黨委委員。不過好景不長，一屆下來後，有些縣區考慮到為了激發某些人員的積極性，又開始私下設置政法副書記。此時左小龍所在鄉鎮，除了鎮長兼任副書記，還有分管黨群的副書記、分管政法的副書記和分管工業的副書記。
這次帶隊去進行集中行動的就是政法副書記費有為。
費有為道，「按照鎮黨委、政府的決策部署，今天下午，我們要到紅旗村進行集中行動。紅旗村狼彎水庫，是今天省重點工程項目，拆遷任務必須在年底前完成。經過前一階段的工作，大部分涉及的村民已經簽約，拆遷工作也已經啟動。但是，到了今天，還是有少部分村民，不願意簽約、不願拆遷，漫天要價，無理阻攔拆遷，嚴重影響拆遷進度，同時也嚴重影響其他已經簽約的農戶。如果不及時對這極少數農戶，採取強制行動，我們無法向省、市委交待，無法向區委、區政府交待，也無法向已經簽約和拆遷的老百姓交待。為此，鎮黨委、政府經過部署研究，決定對其中兩戶村民，就是吳天耀和吳天榮兄弟兩家，進行強制拆遷。這是我們今天下午的主要工作。」
費有為講話中氣很足，氣勢磅礡，讓左小龍覺得這人很適合當鄉鎮領導幹部。其他機關幹部，在他講話時，也沒有什麼雜音，與左小龍印象中，「上面開大會、下面開小會」的情況大為不同。當然，這大概是因為不在會議室也有關係。
直到費有為講完了話，下面才有一兩個人小聲道，「事先好像聽說，集中行動是放在明天的啊。」
這句話很快被費有為聽到了，他就針對這句話道，「剛才有人說，這次集中行動原本是放在明天的，這話不錯，消息是對的。但是，就在上午快吃中飯的時候，我們收到消息，就是這兄弟倆也已經知道了我們明天要給他們來硬的，因此已經在像親戚朋友搬救兵了，據說還要去買煤氣瓶和其他器械，說要對抗我們的行動。為此，我們臨時決定，將集中行動提前到下午，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把房子給拆了。」
「這麼強拆，會不會犯法啊？」又有一個聲音低聲道。
費有為只是稍微轉了一下念，然後又提高聲線，大聲道，「犯不犯法，大家不需要過問。漫天要價、阻礙國家重點工程進度，才是犯法。其他，這次行動任務就是順利完成強拆任務，責任由鎮黨委政府來挑，背後我們又區委、區政府的強大支撐，大家不需要由顧慮。我們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如果我們完不成這個工程的拆遷任務，今天區委、區政府對我們工作的考核，肯定不合格，到時候不僅僅使我們領導班子，更是廣大機關幹部的年終獎就要不保了！其餘不多說了，大家馬上上車，班子成員小車也可以坐人。」
其他的話都只是官話，但是關於年終獎的話，涉及到了每個幹部的切身利益，終於發生了魔力般的作用，大家紛紛上車。
有些人，上了班子成員的專車。左小龍認識的班子成員目前才3個，當然擠不上他們的專車，當然他也沒有要擠上去的意思。於是跟著其他人，上了麵包車。他身邊坐的人是綜治辦副主任王美華。王美華身上還散發著酒味，但混合著她身體的香味，聞著倒也不難受。
王美華靠近他道，「你知道，集中行動請假的那一個人是誰嗎？」
左小龍奇怪她為什麼會問他，然後環視了一下車內，馬上會意道，「是馬斌？」
「呵呵，這是你的功勞。沒想到你的酒量簡直是海量，鎮上沒有人把馬斌喝成這樣過。」
「哎，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王美華朝他神秘笑笑，轉移話題道，「今天這吳天耀、吳天榮兩兄弟，是鎮上最著名的釘子戶了，我感覺今天的集中行動有些急促了，待會結果不知會怎麼樣。鎮幹部都不敢得罪他們，他們橫著呢。你是新來的，呆會悠著點，別往前衝。」
左小龍朝她看了一眼，感覺到了她是真的關心自己，心下溫暖，「知道了，謝謝王主任關心。」
「別叫什麼主任不主任，我不興這一套，叫我美華。」
左小龍瞧著她粉紅的臉孔，頓時覺得這粉紅色，隱藏著嬌艷和一絲**人。他道，「謝謝美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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