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四章 地下黑市(四) 文 / 傾覆
還是老規矩，光頭拿著那枚官印繞場一周，官印放在展台上之後，板刷頭說道：「底價兩萬，開始初驗。」他話還沒有說完，陳彥就迫不及待的扯著唐風率先走上展台，唐風搖了搖頭，這傢伙喜形於色，真的很不適合玩收藏。但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應出來這人心機不深，起碼不如自己這般狡詐，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唐朝官印傳世極少，這個跟唐朝的官吏制度有很大的關係，唐時律法有定：凡官員陞遷、告老、罷免、殉職，必須將印信上繳。如果這方官印真的是唐朝官印，價值肯定超過百萬。
唐朝官印都以銅水直接鑄成，上面留有鼻鈕，鈕就是官印的把手，鈕上有眼酷似人鼻，故稱鼻鈕。當時的官印均為正方形朱文大印，邊長約為5.6厘米，印文為朱文小篆，各級官印必有之印二字，這方印信上面就寫著通州之印四個字。唐風從字面上可以肯定這個通州就是指北通州，別看現在通州歸北京管轄，唐宋時期的通州可是跟北京並行的直隸州，那時的北京稱之為幽州。而南通州雖然自南北朝以來一直是經濟重鎮，但直到清雍正二年才被開為直隸州，這個是軍事上的原因，因為幽雲十六州都是軍事重鎮。
唐風他們上去的動作比較快，他看過之後其他人才圍過來，這些人才一靠近展台，唐風就聽到陣陣歎息之聲。那些一直冷眼旁觀的大戶們本來蠢蠢欲動，看過之後也搖著頭坐了回去。但有兩個人例外，就是那位中年男子和短髮美女，他們似乎對這方官印很感興趣。
這個所謂的通州官印無論尺寸樣式印文都跟唐朝官印相同，但沒有鼻鈕，這還不是最致命的，令他們失去興趣的是這方官印是用陶土燒製的。陳彥低聲問唐風道：「怎麼樣？」
唐風小聲在他耳邊說道：「不是真正的唐朝官印。」
「唉。」陳彥失去了興致，很是沮喪的回到了座位。
唐風回到自己的座位，輕聲對陳彥說道：「我跟你說個事，但你的表情不能有變化？」
「你是」陳彥知道唐風這麼說那就肯定有轉機，他的臉色又開始變化，但很快，他就將興奮收斂起來，面無表情的低聲問唐風道：「快說吧。」
唐風低聲說道：「雖然這不是真正的唐朝官印，但這卻是唐朝官員的殉葬印。」中國古代帝王駕崩之後下葬都會放入大量的隨葬品；有點身份的平民死後一般會在墓碑上表明自己身前的功績，有碑就有墓，裡面多少都會放些罈罈罐罐的隨葬。而古代官員死後會將官印殉葬，但唐朝的官印又要上繳，不符合民間習俗，怎麼辦呢？於是，唐朝又規定，州以上的官員殉職後可以用陶土燒製的專用殉葬官印隨葬。這種殉葬官印是沒有鼻鈕的，當然，它的價值就遠遠不如正式的官印了。
唐風接著說道：「不管怎麼樣吧，這玩意兒也是有市場行情的，一般的怎麼說也該值個兩萬多的，但」
「不要！不要！」唐風話還沒有說完，陳彥馬上低聲說道：「死人的東西，晦氣，而且還不值錢。」他的這種想法很據廣泛性，如果剛才那些搖頭的人都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就大錯特錯了，全國那麼多博物館有哪一家沒有收藏死人東西的，說白了，考古就是合法的盜墓。
「你倒是聽我說完呀。」唐風說道：「但這是一個唐朝名人的殉葬官印，有收藏的價值。」
「名人官印？」陳彥馬上問道：「哪個名人？」
這邊還在交流，板刷頭那邊說話了，他說道：「各位老闆，底價兩萬，現在可以競價了。」他看到諸人這模樣，就知道這次只怕要「流拍」了，所以中氣有點不足。
果然，台下一片安靜，無人競價，這個時候，唐風舉起了競價牌。
總算有人競價了，板刷頭也不認為會有人搶，走過場似的詢問了一下其他人之後就宣佈成交了。
成交之後，唐風問陳彥道：「你要不要？不要我要了」
這回陳彥沒有說話，直接跑上去付錢了，他對唐風的眼光非常信任，名人就是名人，死了他還是名人。
陳彥拿回官印壓低了聲音問唐風道：「哪個名人？李白還是杜甫，白居易的也行啊。」這傢伙，盡想好事兒了。
前面說過殉葬官印，但有些官員一生任過多個官職，朝廷不可能在人還沒死的時候就發個殉葬官印，所以，一般都是以該官員所任的最後一個職位為準。不過，當時有些官員的後人為了證明先輩生前平步青雲的過程，會將歷任官職的官印隨葬，這就有了非官方的殉葬官印。正式的殉葬官印是沒有署名的，但非正式的官印就有，唐風剛才就在這方殉葬官印上看到了「大唐李適之」五個蠅頭小篆。
「李適之？名人？」陳彥問道：「怎麼沒聽說過啊。」
能證明李適之是唐朝名人的是詩聖杜甫，杜甫的《飲中八仙歌》中的第三句寫道：左相日興費萬錢，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避賢。詩中的左相就是指李適之，飲中八仙另外七仙中；到現代還有名氣的有賀知章、汝陽王李璡、詩仙李白、草聖張旭等人。李適之曾當過通州刺史，所以才有了這方非官方的殉葬官印。
唐風低聲說道：「收好吧，這玩意兒很有收藏價值的。」
接著又是幾件拍品草草收場，但都是不是什麼好東西，都快睡著了的那些大戶們終於忍無可忍了。一個大腹便便穿著一身皮爾卡丹的中年人大聲問道：「板刷頭，都是老主顧了，我忍你很久了，你倒是拿點好東西出來啊，沒有趁早說一聲，誰有工夫在這裡陪你耗著呢？」
他開了這個頭，其他人也開始起哄，另一個說道：「是你打電話讓我們來的，來了又都是這些不入流的貨色，這都幾點了呀，你這叫什麼事兒啊？」
儘管是地下黑市，但顧客就是上帝的理念依然存在，板刷頭不得不陪著笑說道：「諸位，別著急啊，馬上就有好東西出來了，哥幾個，把那尊唐朝佛像給請出來。」
很快，長頭髮就從後門捧出來一尊銅質佛像，這尊佛像有普通電腦機箱正面一般大小，看上去挺沉，但佛像表面斑駁，上面充斥著大量的銅銹，品相不好。
看到大家都要動身去初驗，板刷頭不緊不慢的說道：「諸位，別著急，已經到飯點了，這是晚場的拍品，今天的晚場都是好貨色，該準備的可以準備了，晚場兩個小時之後開始。」
做生意的都會吊胃口，但這次沒有人再多說話，不是他們怕了板刷頭，因為這傢伙甩下暗語了。該準備的可以準備了的意思是說這玩意兒比較貴，而且接下來還有更好的東西，可以準備錢了。在這種場合，就算是大戶也不會帶太多現錢，因此，他們需要一點時間來準備。
這樣，下午的專場就散場了，唐風不緊不慢的走到板刷頭面前，問道：「這東西什麼價錢？」板刷頭並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他先打量了一下唐風，這個時候，長頭髮走過來對著板刷頭耳語了幾句，板刷頭的態度立即有所改變，他笑著說道：「這個底價十五萬，後面還有上檔次的東西。」看來他已經知道其貌不揚的唐風身邊光是現金就有二十萬。
十五萬的底價，這讓唐風既興奮又擔心，他興奮是因為這幫傢伙沒有把握到這尊佛像的真正價值，但他又擔心身邊的錢不夠，競爭不過那些人，這東西太有誘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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