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二章 永恆 文 / 郭大米
吱嘎吱嘎的踩雪聲響起，兩男一女從雪包後面轉了出來，顯然是沒想到這裡會有人，三人中倒有兩人都發出驚咦的聲音－－這山頂的白毛風，和著大雪像龍捲風似的刮來刮去，距離太遠便很難看到聽到了。
這三人是兩男一女，女的二十多歲，兩個男的一個已人到中年，一個卻是不到二十歲的獨臂青年。三人都是養氣二層的修為。
能來這大雪山冒險的修仙者，一般都在二、三層這個階段，再高一點就可以去封靈關以外了。
「這位道友……」那女子本想和荊飛羽打招呼，猛然看到他腳下的無頭雪人，臉上現出又驚又喜的表情，明顯地吞了口口水，轉而問道：「這雪人可是你殺的？」
荊飛羽皺皺眉，點了點頭，拾起了雪地上的半個雪人爪子。這爪子也是製作暗器的好材料。
這三人對看一眼，臉上表情變幻不定。
在這大雪山上冒險多日，荊飛羽遇到的搶劫也不下十次了，至於「搶怪」更是天天都有發生。一看這三人表情，他心中便有些鬱悶了，這很可能又是一場生死鬥。他們雖然比自己低一層，但有三個人，他不想輕起戰端，盡量息事寧人地拱手道：「三位道友，在下有事先行一步，這雪人剩下的部分就歸你們了。」
這雪人身上還有三隻爪子，皮毛和骨頭也很值錢，荊飛羽的意思相當明顯了，不想和他們發生衝突。
他倒退著向後走去，眼神一直盯著三個人，眼看已快退到雪包後面了，為首那中年男人忽然大喝一聲：「且慢！」
荊飛羽心中暗歎，臉上卻微笑著問道：「三位道友還有何事？」
「這雪人我三人追蹤了多天，道友坐享其成，難道就這樣走了？」中年男子冷聲道。
荊飛羽當然不會相信他這鬼話，雪人的行蹤極端隱秘，真要想藏起來，別說他們幾個養氣二層的了，就是五層六層的也極難尋到。
荊飛羽沒有說話，似乎在猶疑著什麼。
「我們也不難為你，留下儲物袋，人走！」那中年男子嘿的一聲說道。那女子卻拉了拉他的衣襟，小聲道：「他是三層的……」
「怕什麼，一層的差距在養氣期根本不算什麼，何況我們有三個人，足夠對付他。」那獨臂青年目光陰鷙，眼中貪慾卻比那中年男子還旺盛。
荊飛羽本以為他們只是要那「雪人眼睛」，這東西是整個大雪山最有用的寶物，修仙者們到雪山上來狩獵，九成九都是為了這個來的。沒想到這幾人欺負自己人少，竟想來個「趕盡殺絕」。自己這儲物袋裡可是裝著十幾天的收穫，都是自己的血汗錢，這幾人倒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你真想要嗎？」荊飛羽強壓怒氣，瞇縫著眼睛問道。
「當……」這男子「當然」二字尚未說全，猛然一個黑色珠子向他飛了過來。
「是聚雷珠，躲！」中年男子驚叫一聲，三人齊齊向後跳去，轟的一聲聚雷珠在雪地裡炸了個大坑。
這聚雷珠威力雖然巨大，但若不是出其不意，要躲開並不難，荊飛羽也沒指望能靠這個建功。他只是想將三人分開。
「著！」聚雷珠剛出手，荊飛羽便將嬰毛針發了出去，直奔那女修而去。這嬰毛針的發射必須神識高度集中，不然刺不進會陰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以他現在的神識只能刺中一人。
嬰毛針發出，荊飛羽根本不看效果，又一聲「遁」，瞬間便出現在那獨臂青年的身後，一拳擊在他的腰上，只聽卡的一聲讓人牙酸的脆響，這青年男子已是被擊碎脊柱，爛泥般癱了下去。荊飛羽連雪熊都能輕易擊倒，更別提他一個殘疾青年了。同樣不管這獨臂青年的死活，荊飛羽手握鋼劍，鬼魅般出現在那中年人的退路上－－
「連擊！」寒光一閃，荊飛羽出現在那中年人的身前，目光看向那被嬰毛針刺中的女子。她渾身顫抖著正拿出一個小藥瓶吞吃著丹藥。荊飛羽哪裡會給她恢復的機會，遁光一閃已是到了她面前，手掌下揮，照著她的脖子就是一下，將她擊得暈了過去。
直到這時候，身後那中年人才捂著喉嚨，在雪地上轉了兩圈，妄圖堵住噴濺的血沫，但最後仍是頭腦一黑地倒了下去。
「哼，不自量力！」這殺怪獸殺得多了，荊飛羽發現殺人其實也沒什麼區別，只要心夠狠夠硬，不過就是一片紅色而已。在修仙界做人，不能猶豫，必須盡早確立自己的人生觀，否則隨便一個偶然都會斷送性命，荊飛羽早已悟了。他現在的人生觀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決不手軟！」
荊飛羽將他身上的儲物袋收起，又走到那獨臂青年身前補了一劍，將苟延殘喘的他送入地府，收了儲物袋。之後才拎起那女子鑽進了大肚魚，同樣解下儲物袋，將她隨手扔進了湖裡。
那女子變成一條兩米多長的青花大魚，在水面上掙扎蹦跳起來。鳳兒從打坐中清醒過來，歡叫一聲，跳進水中，和那條大魚搏鬥起來。
片刻後，那青花大魚被她擊破肚腹，從裡面摳出一個白色妖丹，跳出湖來。青花大魚落回水面，再變成魚時卻小了一半，只有一米長了。
鳳兒將那枚白色妖丹扔在湖岸上，那裡晾曬著一溜十幾顆的白色妖丹，都是搶劫荊飛羽不成卻被反搶劫的倒霉蛋們。
荊飛羽發現，凡是暈過去被扔進湖裡的修仙者，變成魚之後都會凝結出妖丹來。而屍體則不行，只能變成普通魚，而且體型明顯小很多，即使是修為相同，體型也會小一半。
荊飛羽猜測，那可能是因為人死之後，魂魄離體，丹田靈氣消散，**所能保存的靈氣有限。而大肚魚變魚，主要是根據靈氣的多寡來判斷的，靈氣少了，變的東西就沒什麼價值。丹田散了，變魚的時候沒法凝結內丹，對於荊飛羽來說也就沒什麼用。現在湖裡的魚足夠多，許多大魚都生了小魚，除了那幾個備用湖，其他的湖都生機勃勃。但荊飛羽還是鑽出去將那兩具屍體也拖了進來，扔進湖裡變成了普通魚，這主要是為了掩飾殺人痕跡，這種魚少一條不少，多一條也無所謂。
荊飛羽看了看那一排亮晶晶地、已經質化了的內丹，微微一笑。妖怪的內丹可是好東西，許多極品丹藥都是要用妖怪的內丹做主料、輔料的。不過這些內丹只有放到極品玉盒裡，再在外面隔絕許久，才不會變回來，否則只要一拿到外面，就會化成一團清氣消失無蹤。這團清氣顯然就是修仙者的丹田之氣。
荊飛羽現在只有替李西雲賣藥時，尚未來得及交還給她的一個極品玉盒，根本不夠用，所以這些內丹也沒法全部換成靈石。不過值得欣慰的是，如果將內丹在大肚魚裡煉成丹藥，拿到外面也是不會變的，這大概和那蓮子是一個道理，必須要成為大肚魚土生土長的物品才可以。
鳳兒特別喜歡這些內丹，整日都擺弄幾遍，有些愛不釋手的樣子。荊飛羽查了一下書，發現在傳說中鳳凰就特別喜歡生撕虎豹，食其內丹，這裡「虎豹」指的當然不是普通猛獸，而是一些神通廣大的妖怪，甚至是人類。
「鳳兒，今天進境如何？」荊飛羽見鳳兒又要往自己懷裡撲，忙將她放在自己腿上，笑道：「是不是又趁我不在偷玩了？」
「才沒有呢，人家已經進階養氣二層了。」鳳兒揚了揚頭，哼了一聲。
荊飛羽大吃一驚，和他所預料的一樣，鳳兒修仙的資質只能用「變態」來形容，修煉當天便進階一層了。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還一個月沒到呢，她就二層了？
鳳凰是天地初開時便已存在的靈體，從古至今也不知吸收了多少靈氣，雖然變身為人，但也是那靈體的轉化，能有這樣的效果並不奇怪。荊飛羽雖然這樣想，但還是有些鬱悶，照這樣下去，不久她就可以追上自己了。
「唉……」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算了，讓她修吧，反正就算是現在，除非自己發動禁制，否則鳳兒單靠**力量也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只希望她不要想起前世和自己的恩怨，能一直做自己的小妹妹，否則自己也只有一輩子將她囚在這大肚魚裡了。
「哥，你到底去哪兒了？怎麼人家經常見不到你，也找不到你呢？」鳳兒忽閃著大眼睛，奇怪地道：「有時候看你在島中心那裡閃了一下，結果我剛要過去時你又不見了，你到底躲去哪裡了啊？」
荊飛羽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皺眉道：「鳳兒，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只要你修煉到渡劫期，這些疑問自然就會解開了。再此之前不許再問，知道嗎？」
鳳兒委屈地低下頭來，咬住嘴唇不說話了。
荊飛羽心中暗歎一聲，這小丫頭越來越難對付了，以前自己隨便說說她就信，怎麼騙都行。現在居然也學會生氣了。而且她的疑問越來越多，像這種問題，她竟然還會變著方式來試探。她本來就聰明之極，現在神志恢復，雖然沒有前世的記憶，但自己給她看的那些神仙故事書裡，一切都寫的明明白白－－那雖是故事，但大多都是根據歷史傳說加工而來的，她懂得思考，自然想弄明白。
「好了丫頭，別生氣了，哥並不是故意瞞你……這裡是一個很安全的隱秘所在，而外面是非常危險的。以你現在的實力，不但無法出去，到了外面還很容易被傷害。哥答應你，等你修為高一些時，哥就帶你出去玩好嗎？」荊飛羽哄道。
「hang，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鳳兒攏著舌頭，立即跳起來和荊飛羽拉鉤。荊飛羽鬱悶地和她勾了勾指頭，心裡有些奇怪，她這是和誰學的呢？
「哥，我真是你從火車站撿來的嗎？」她又開始試探。
第一次這樣問的時候，荊飛羽正忙著用妖丹試著煉藥，隨口就把自己小時候父母應付自己的話來應付她，結果她一直念念不忘。
「是……是啦，別問了。」荊飛羽惱道。
「可是，火車站是什麼地方？」鳳兒瞪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荊飛羽。
「再問我可生氣了。」荊飛羽臉色沉了下來。
鳳兒吐了吐舌頭，有些失望。不過她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今天取得的成果十分喜人，得到了一個可以出去的承諾，這比什麼都強。至於自己究竟是誰，從哪裡來，她反倒不怎麼在意，反正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就行了－－她想的其實很簡單。
可荊飛羽心中的隱憂卻無法消散。他不想讓鳳兒出去，一個原因是她現在還太單純，萬一不小心暴露了大肚魚的秘密，自己的修仙路也就到此為止了－－大肚魚這種奇寶，畢將會引起修仙界的腥風血雨，對這個他沒有絲毫懷疑。
另外，心底深處他不想讓鳳兒脫離自己的控制，在外界的刺激下想起自己的鳳凰前世。那樣所造成的後果，可能比大肚魚暴露還要嚴重。
所幸，大肚魚只有自己可以操控，金鏡上的禁制也只有自己可以無視－－作為大肚魚的總開關，金鏡在鳳兒面前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除了自己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她什麼也看不到。這讓荊飛羽能比較放心地、小心翼翼地編出許多讓兩個人都不太受傷的謊言。
可是，當謊言破碎的那一天，也許就是他和鳳兒決裂、甚至生死對決的那一刻吧。荊飛羽希望這一天永遠也不要到來，他要為此而努力再努力，他堅信，這一天永遠也不會有的。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