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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萬曆五年 第三十九章: 削藩大計 文 / 小二上酒嘍

    第三十九章:削藩大計

    皇帝大婚,舉國同慶。京城大街小巷、每家每戶都掛上了大紅燈籠,不少人家還放起了鞭炮,明朝開國二百年來,加上這次,總共也就兩個皇帝舉行過大婚,百姓們都相信,自己這一輩子也就只能趕上這麼一回了,大婚很快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談論的主要話題。

    今天是大婚後的第二天,內閣次輔、武英殿大學士申時行早早地起來,到了內閣與另一個大學士呂調陽碰了頭,處理完一些日常政務,心裡面想著這兩天皇上大婚,不開早朝,自己也是難得清閒,正要出宮去拜訪幾個同卿,卻看到皇上的貼身太監張直走進內閣,說皇上請申大學士到乾清宮覲見。

    皇上剛剛大婚,就要單獨召見自己,申時行料知皇上定有要事。以往他是次輔,資歷又淺,皇上一有大事,往往都是先找張居正,很少單獨召見自己,這次想必是因為張居正已經離職丁憂,故而……想到這兒,申時行又有些擔憂:莫非皇上找他,是跟張居正有關?依照慣例,如果首輔告老離職,或者被人彈劾,那麼接替首輔位子的便是次輔,徐階之於高拱,高拱之於張居正,莫不如此。

    但是,這一次有所不同,張居正只是回鄉丁憂,為父守孝,要讓自己在這個時候趁人之危,玩弄權術,奪取首輔位子,這種事他是不會做的。

    申時行這樣想著,進了乾清宮,跪拜道:「微臣參見皇上。」

    「申愛卿快請起。」萬曆放下書,笑道。

    申時行站起身,看到萬曆的表情,不像是有什麼大事,疑道:「皇上剛剛大婚,不知有什麼事召見微臣?」

    「申愛卿,這些日子內閣事務是否繁重?」

    「回皇上,現在雖已接近年末,但今年並非京察之年,各地的賦稅也還沒開始上繳朝廷,所以閣事不是很繁重。」

    「嗯,」萬曆停了一下,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對了,張大學士已經走了有兩月了吧?」

    申時行心中微驚,忙看皇上的表情,見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放心道:「是的,皇上,張大學士任首輔五年來,日夜操勞,這次回鄉丁憂,一來為父守孝,二來也正好讓他的身體作一陣休養。」

    萬曆知道申時行為人正直,又是張居正舉薦進入內閣的,多半不會對張居正不利,現在聽到他說張居正「日夜操勞」,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問道:「張大學士為政勤勉,朕也知道,你說他需要休養,可是在說他的身體不好?」

    「回皇上,以往每日早晨於內閣之中,或早朝之前,一遇涼風,微臣就常見張大學士身有不適,咳出血痰,數月前又聽聞他患了腰疾,以微臣看,他的身體實是每況日下,呂大學士與微臣都曾勸過他不要過度操勞,但收效甚微。」

    聽到這些,萬曆覺得有些心痛,君臣一場,多少有些感情,歷史上的張居正的確是因為勞累過度而死,看來,這一次決定讓張居正回鄉丁憂是明智的。

    「申愛卿,張大學士既然已不在朝中,你就代為首輔,這二三年間,朝中諸事,就要煩勞申愛卿了。」

    申時行聞言大驚,忙道:「皇上,恕微臣不敢從命。」

    萬曆疑問:「難道申愛卿不想與朕分憂?」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能替皇上分憂,是臣子的本份,微臣是指代為首輔一事。」

    萬曆明白了他的意思,讓申時行在這個時候代為首輔,對他來說,顯然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但要像張居正那樣得罪他的敵人,而且在支持張居正的人看來,還有擅權的嫌疑,實在是兩邊都不討好。

    萬曆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申愛卿的顧慮,這代首輔的事就先不提了,愛卿與呂大學士共同執掌內閣就是。」

    「謝皇上,」申時行謝了恩,遲疑了一下,說道:「啟稟皇上,微臣之所以不願代為首輔,並不是因為微臣怕事,而是為了朝政穩定著想。」

    萬曆知道申時行一定有所見解,忙道:「申愛卿請接著說。」

    「皇上,朝中多數大臣一直對張大學士的改革頗有微詞,現在他已離職回鄉、丁憂盡孝,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人說些什麼,但如果微臣代為首輔,大臣們有了攻擊目標,恐怕……」申時行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看著皇上的神情,知道皇上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才接著說道,「到時候又起事端,微臣仕途事小,但朝政穩定事大啊。」

    萬曆心想申時行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不讓他代首輔,那些大臣真的能放過回鄉的張居正嗎?

    想到這兒,萬曆看向申時行,問道:「申愛卿,依你看,朝中反對新政的大臣,主要都是誰呢?」

    「回皇上,微臣也只是猜測,並不知道是哪些人。」

    萬曆知道這種事申時行也不方便明說,當下也不再問,轉移了話題,說道:「新政利國利民,申愛卿往後應多加以扶持,不要辜負了張大學士一片苦心才是。申愛卿,朕今天找你來,是另有一件事情要和愛卿商議。」

    「皇上請說。」

    「朕前日大婚,全國各路藩王進京朝賀,現在他們都居住在皇城之中,申愛卿應該都知道吧。」

    「微臣知道。」

    「嗯,」萬曆從桌上拿起一疊案卷,讓張直遞給申時行,說道:「申愛卿看看這些。」

    等申時行看得差不多了,萬曆說道:「這些藩王作惡多端,為害一方,佔據著大量的土地,而且他們的歲祿豐厚,已經是國家財政的一大負擔。這也就算了,想不到這次他們進京朝賀,竟然一路上強行拉夫索役,沿途百姓莫不怨聲載道。如此不將王法放在眼裡,朕不能不管。」

    申時行遲疑道:「皇上的意思是……」

    「朕要削藩。」萬曆緩緩說道。

    申時行思慮了好一會,才說道:「皇上,恕臣直言,藩王雖然為惡,但這畢竟是皇家自己的事情,微臣不敢妄加干預。」

    萬曆暗歎了一口氣,心想這要是換作張居正,他可不會跟這些王爺客氣,申時行畢竟太過老實謹慎。萬曆說道:「削藩一事,朕意已決,只是想問問應該如何削藩,申愛卿如有見解,但說無妨。」

    「是,皇上。削藩之舉,前朝已有先例,無非是以下三點:一是剝奪兵權,二是分化封地,三是限制他們的行為。依微臣看,前朝數次削藩,藩王們兵權已所剩無幾,並且不得擅自離開封地,不得出仕,所以如今可以削弱的,只剩封地而已。」

    「申愛卿說的有理,讓藩王擁有大片封地,實在是有很多不合理之處,朕的意思是,國家把這些封地收回,然後分還給佃農耕種,只要佃農們能交足十年的田租,這些田地從此就歸他們所有,以後只需向國家上繳田賦即可。這田租,按照各地收成而定,大致要比平時田賦多出一半,而多出的一半,就返還給各藩王,作為補償。」

    申時行很是驚訝,沒有想到皇上如此大動干戈,忙道:「皇上,此法雖然可行,但是一下子盡奪藩王封地,這……」

    「怎麼,申愛卿可是怕藩王們有異議?」萬曆笑道:「朕卻並不擔心,多數藩王罪行纍纍,朕如果要治罪,恐怕他們這一生都要在中都度過了,只要他們知道有獲罪的可能,也就不敢說些什麼了。」

    中都就是鳳陽,當年太祖皇帝的故鄉,中都皇城高牆之內,軟禁著無數獲罪的王公貴族,他們在裡面豐衣足食,但卻永遠無法重見天日,是皇子皇孫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地方。

    現在皇上這麼說,顯然是要下大手筆了,申時行心中大為驚訝,他想不到皇上為了封地,居然要脅迫自己的近親們,但此舉畢竟於國於民有利,而且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插口,只是說道:

    「既然如此,微臣有一個提議,這十年田租換一張地契,如果是平常百姓,自然只能租一畝兩畝,但若是富商人家,一口氣買百十畝不在話下,這樣勢必會導致土地兼併,應當加以限制。」

    萬曆喜道:「愛卿所言極是,士、農、工、商中,除了佃農外,其他人都不應當租憑這些藩王封地,這具體該如何界定,朝廷應該明文規定,就事交給愛卿去辦吧。」

    「微臣遵旨。」申時行應道。

    萬曆停下來喝了口茶,看了看那些錦衣衛收集的藩王罪證,又說道:「不過,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藩王之害,不在於兵權,不在於封地,也不在於其巨額的歲祿,朕覺得,罪魁禍首,在於他們不能自謀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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