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八八、出賣 文 / 易崑崙
八八、出賣
「剛才逃掉的那個人是誰？」這是趙傭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所以很希望眼前這個漢子能告訴自己。
他這個問題說出口，俘虜的明教教眾中立刻有人叫了起來：「不能說！」「李青你個混蛋，你要說了老子非剁了你！」……
那被叫做李青的漢子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是妙風法王！」
趙傭愕然：「原來他就是妙風法王明章！好，那你可知道，不平道人現在在哪裡麼？還躲在洞中？」
李青搖了搖頭：「右使的行蹤我們沒人知道。不過先前跟他一起出去辦事的兄弟們，這次都出來了。」
趙傭思索了一下又問道：「這裡是你們的總壇嗎？洞裡面還有多少人？」
李青點頭道：「的確是我明教的總壇。至於裡面還有多少人麼，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知道的。」
趙傭歎了口氣道：「如果你不願說實話，那麼可以告訴我，你不願回答。」聲音倏然轉為嚴厲，「但是你這傢伙居然想蒙騙我！實在罪無可恕！」
李青冷笑一聲，眼睛裡滿是嘲弄：「我哪裡騙你了？早知道你這朝廷的走狗不過是想套取消息而已。你若想殺我，不必找借口了。」
趙傭摸了摸鼻子，微笑道：「你身在總壇，居然不知道這裡有多少人？」
李青曬道：「我不過是幾天前才到總壇的，自然不清楚這些。」
趙傭順口道：「哦？那你原來是在哪裡的？」
李青搖了搖頭：「我不能說！」
趙傭瞪著他，好一會才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好，你這傢伙有意思！」他此時已經看出來，這傢伙外貌樸實，其實心眼挺多。這是有意要誘使自己多問他幾個問題。趙傭笑夠了，才板著臉對他道：「你回答了我六個問題。我現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自己還有什麼重要的消息，值得我放了你們所有人嗎？」
李青悠悠的道：「我知道慕容復去了哪裡？」
他那神態之悠閒，好像此刻不是身為俘虜，而是在瓦子裡看戲聽曲一樣。讓趙傭看得一呆。想了想笑道：「好！你的確是個人才！我就答應你，如果你所說的慕容復的消息能讓我滿意，我就放了你們這些人。」
李青盯著他雙眼，緩緩的道：「君子一言？」
趙傭摸了摸鼻子：「我可不跟你們這些傢伙對切口。來人，去拖七個人出來，趕下山去。任何人不得阻攔！」
那李青詫異的看了趙傭一眼，眼中多了一絲讚賞。趙傭吩咐完了，轉頭對他說道：「好了，你可以說了。如果讓我覺得你在戲耍我，那麼你會受三天酷刑才會死掉。」
李青此時已經對他的話有些信服，聞言也是心裡打鼓，不知道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是否對這朝廷大官有用。但事已至此，為了教中眾弟兄的性命，只能一博了。於是他開口說道：「我本不是總壇弟子。七天前，我們頭兒與慕容復見了面後，讓我帶了消息回總壇來請示妙風法王。因此我知道了那慕容復的計劃。本來他與妙風法王商議好了，以教主的命令為由，讓右使前去京城刺殺一個朝廷的重要人物。實際上他們早就料定右使不能成事，是想行使借刀殺人之計！可是慕容復那奸詐傢伙沒想到的是，不但右使逃脫了性命，而且在他後面更尾隨了你們這些鷹犬。所以他找到了我們頭兒，讓他通風報訊，想讓法王能利用地利，使你們栽個大跟頭。而他則帶領他的人，跟在你們後面，準備找到機會偷襲一下。」
趙傭搖了搖腦袋：「慕容覆沒有這麼蠢。他既然在我後面，那麼見到我調動地方兵馬，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李青點頭道：「不錯！所以妙風法王發現你們人數太多後，才決定突圍的。」
趙傭想了想道：「你說的消息對我沒用！不過你這傢伙我看著順眼，所以決定放了你們。來人，押他們下山。」說完站起身來，來見被安置在林中的明教教主。
明教教主中了毒後，一直有氣無力的。趙傭對他笑道：「教主閣下，我想，你應該聽到剛才外面的喊殺聲了吧？」
明教教主看了他一眼，眼神如古井不波，沒有說話。
趙傭又道：「現在我就要攻進你明教總壇，所以特請教主你一同前往。走吧！」提著明教教主，走向洞中。韓嘉彥等人連忙跟隨其後。
沿著那條讓曾經讓九翼道人弒羽的岔道，眾人終於來到一個巨大的溶洞中。
這洞極大，旁邊更有七八個洞口。洞的中央有一座法壇，壇上的大鼎中，燃燒著熊熊火焰。不平道人與百多個明教教徒正圍坐在法壇前。見到趙傭等人到來，都是一愣。便有幾人叫了起來：「教主！您……」
不平道人見到趙傭，卻神色並不慌亂，只是歎了口氣：「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追到了這裡。教主，屬下無能，沒能保護好您。」
明教教主被趙傭提在手中，歎了口氣：「罷了！不平兄弟，現在還說這麼多幹什麼？想不到最後能堅守總壇的，不是明章、也不是韋敦，卻是你這個後來加入教中的右使。我明教中人向來個個都是好漢。不必做這兒女之態，讓敵人瞧得小了！」
趙傭冷笑道：「有趣，都要死了，還撐什麼好漢？如果不想死的話，把乾坤大挪移交給我，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他如此說，也不過是調侃明教教主而已。
明教教主只淡淡一笑，不搭理他。口中慢慢念誦起來：「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他內力全失，聲音並不大。但他一開始誦經，那些明教教徒都神態莊嚴，開始跟著他念誦經文。
趙傭聽了，知道這些人已心存死志。自己所能做的，只能是讓手下去跟這些一心拚命的傢伙搏命了。這種事實在太不划算，腦筋轉動，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不平道人，教主閣下，難道你們就甘心讓明章與韋敦兩個傢伙逍遙自在的活著？」
一句話，頓時讓不平道人與明教教主停止了誦經。
那明教教主歎息一聲：「他們雖然背叛了我，但依舊是我明教延續的希望。我只望他們能為我明教留下種子，別無他求了。」
不平道人卻狠狠的道：「教主所說，屬下不能贊同。想我教教義深得人心，也不必就要由那兩個小人傳揚。我只恨自己已無法去殺了他們報仇！」
趙傭一樂，悠悠的道：「不平道人，我倒替你想到個法子報復明章。你應該知道那明章不少的把柄吧？不然他也不會行使借刀殺人之計，派你去送死。直接用你們教主的命令，在教中把你處死就可以了。你現在也都是快死的人了，不妨告訴我，也好讓我多點手段去抓這傢伙。」
不平道人尚在猶豫，那明教教主卻已說道：「不平兄弟，你如果幫了他，那麼你也就是本教叛徒了！」
趙傭氣得給了他一個嘴巴：「老傢伙，冥頑不靈，還如此多嘴。」
他這舉動使得明教教徒群情洶湧，一個個高叫著「不得傷害教主！」衝了上來。趙傭與眾人連忙還擊。一時間洞內拳腳著肉聲大作，兵刃寒光隨處閃耀。
趙傭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一手提著明教教主，一手擊殺著靠近的明教教徒，慢慢走近了法壇。卻見法壇下，不平道人依然苦笑著盤坐地上，居然不上來動手。趙傭走到了他身邊，問道：「不平道人，你就這樣放棄了？還是想明白了我的話，準備告訴我些對付明章的法子？」
不平道人點了點頭：「我的確是心中不甘，想在臨死前告訴你些事情。讓你能更容易的對付明章這個混蛋。不過，我還有別的條件！」
趙傭微笑道：「你說說看！」
不平道人慢慢的說道：「我本不是明教中人，原來在東海為盜。之所以投身明教，是因為當年我得罪了天山飄渺峰靈鷲宮，被她們毀了我的水寨，打得我身受重傷落海。幸虧被明教兄弟搭救，才能活到今日。這大仇多年來我一直耿耿於懷，但卻始終沒有機會報仇。所以我想你答應我，去殺了那靈鷲宮主人，滅了靈鷲宮。」
趙傭吸了口冷氣，罵道：「不平道人，你這混蛋還真會開條件啊！你倒看得起我，難道你覺得我如今的武功，能勝過天山童姥了？就算勝過了，我難道能夠單挑她整個靈鷲宮不成？你個王八蛋，你幹嗎不說讓我『自殺』？」
不平道人冷笑道：「你這小子倒有自知之明！既然不肯答應，那麼你這就殺了我吧！」
趙傭二話不說，一掌拍在了他天靈蓋上。口中兀自罵罵咧咧的：「早知道不跟你這混蛋廢話了。居然讓我去殺天山童姥？她遠在天山，等我帶兵打過去，她早死得渣都不剩了……嘿，所有明教教眾聽著。立刻放棄抵抗，否則我把你們教主胳膊擰下來！」這後面的話他大聲說出，在山洞中顯得格外清晰。功力差的人只覺得耳中「嗡嗡」直響。
趙傭現在的火氣不小，只因為不平道人的條件，讓他感覺到了自身實力仍然有所不足。與靈鷲宮想比，自己雖然有青龍會眾人，再加上韓嘉彥、黃裳兩大高手，算來稱得上高手的也有十幾個人。但是不見得能強過天山童姥的下屬去。何況天山童姥還以生死符掌握著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許多高手性命，隨時可以調動他們辦事。這樣一股龐大的力量，趙傭一直就是敬而遠之，生怕惹上這大麻煩。他想辦法拉攏控制還來不及，這不平道人居然要自己去殺天山童姥。實在是太難為自己了。同時這也讓他心頭火起，暗恨自己實力不及。因此二話不說，把那不平道人殺了。
此時見那些明教教眾聽了他的話後，依舊持械激鬥，心頭火氣更盛。把明教教主高高舉起，抖手一拽，已把他一條左臂扯了下來。那明教教主疼得叫了一聲，昏暈過去。
這一下，立刻便有不少明教教徒心中猶豫著，拋棄了兵器。但跟隨趙傭進洞的宋軍也已死傷不少，都殺紅了眼，須臾間，便把那些拋棄了兵刃的明教教徒砍翻在地。隨著雙方勢力的消長，進入山洞中的宋軍終於佔據了絕對優勢，開始了一面倒的屠戮。在最後一個明教教徒倒下後，趙傭下令：「搜索所有的山洞，不許留下一個活口！把所有東西全搬出洞外！」
他自己則拍醒了那明教教主，問道：「老傢伙，我最後問你一遍，是否願意把乾坤大挪移心法交給我？」
明教教主掃視了一遍山洞中狼籍的屍首，紅著雙眼，搖了搖頭。
趙傭於是陰笑著下令：「把那鼎中的火給我滅了。」
那明教教主怒瞪著他，終於眼睜睜看著眾軍士用水把那鼎中的火給澆滅了。一口氣上不來，活活的氣斃當場。
趙傭看著他的屍體搖了搖頭：「你何必生這麼大氣？如果不是你所用非人，惹到了我，也不會遭此滅教慘禍。要知道，我當初可是想留著你們明教的。畢竟你教中大多人都是些貧苦百姓！」感慨了一會，又尋思起逃脫的妙風法王明章來。這傢伙現在既然逃脫，那麼必定會在江南搞點事情出來。明教基礎廣大，信徒不少。如果他以護教為由，聚眾鬧事，實在是有些麻煩。而這次自己已經把明教總壇毀了，那韋敦便失去了不少利用價值，或許可以讓他去破壞明章的計劃，使他們自相殘殺得好。
拿定主意，再不多去想明章、慕容復有什麼陰謀算計。只想著自己如今實力已頗為可觀，只要滅了明教，再籠絡了丐幫，那麼完全可以控制住大宋武林了。這也是因為趙傭心中憂慮天山童姥罹難之日已近，自己如果不早些下手，一旦讓靈鷲宮與那些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被敵人拉攏了，自己麻煩不小。因此改變了控制明教的初衷，打算盡快滅掉這個隨時可能爆發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