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八二、水下 文 / 易崑崙

    八二、水下

    趙傭被栓在了馬背上，疾弛一夜，天明時分已棄馬登舟，身處運河之上。

    上了船，趙傭終於等到了苦侯一晚的機會。那刺客首領大概是覺得已經安全，把被點了穴道的阿碧與趙傭關進了底艙，就去休息了。

    趙傭凝神細聽，發現艙外僅有四人在看守，不免在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阿碧看在眼裡，悄聲問他：「大哥，你是來救我的，並未受制？」

    趙傭笑了一下，對她眨了眨眼睛，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小手。阿碧驚奇了一下，也微笑起來。只覺被趙傭握住的手掌上，緩緩傳來一股渾厚溫暖的內力。不到片刻，已經衝開了自己被封的穴道。

    輕輕活動了一下稍微麻木的手腳，阿碧抬頭對趙傭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趙傭傳音對她說道：「別著急，此刻暫時沒有危險，但是我們身在船上，想走可能會有些麻煩。你的水性怎麼樣？」

    阿碧白了他一眼。她沒有趙傭那般功力，不能密語傳音。

    趙傭撓了撓頭又道：「嗯，你應該是會水的了！水性很好？」見阿碧輕輕搖了搖頭，才又笑道：「明白了！你是女孩子，不過是會水而已。」

    拉著阿碧，悄悄靠近了艙壁，趙傭說道：「我現在把這船給弄個窟窿，然後我們從水中走。這裡是運河，水深最多不過兩三丈。到岸邊也不算遠，你能游過去嗎？」

    阿碧想了想，把頭一點。趙傭一笑：「好！那你且稍退開一點。」說完手貼艙壁，運起暗勁。艙壁雖然厚，但是畢竟是木材，因此很快的，便已經酥軟。在水壓之下，一條條裂縫很快佈滿了整個艙壁。

    甲板上，撐船的船夫只覺得船身微微一震，緊接著開始傾斜起來。連忙大聲叫喊起來：「不好，船撞上暗礁了！」

    一眾刺客都聽得一愣。就有人罵了起來：「娘希匹，怎麼運河都會有暗礁？」「方老七，你是不是腦袋在城裡被打壞了？同番錢！」罵聲未歇，眾人也都紛紛感受到了船身的傾斜。那方老七又叫嚷起來：「抬灣塘！哪個下去看看，好像這船不行了！」（抬灣塘、同番錢與娘希匹屬於同類詞彙。感謝網友雙兒大義凜然友情援助。）

    聽到他的話，甲板上的幾個人也顧不得再罵回去。只聽得「撲通！」連聲，已經跳下去三四個人。

    趙傭在船身一震時，已經料到必定被船家發現。當下毫不遲疑，在那進水的豁口處又補了幾掌。見那進水口處已足夠大，抱著阿碧就跳了出去。

    剛進入水中，便看到水面上黑影連閃，已經有幾個人跳了下來。連忙運足了內力，在船上蹬了一腳，斜著向水面劃去。

    那些刺客個個水性精良，雖然在水下，但是很快就發現了趙傭的行蹤，便有人探頭露出水面，對船上高聲叫道：「快告訴老大，那兩個犯人跑了！」

    那刺客老大這時也已經到了甲板上，聞聲喝道：「所有人下水，一定得把那兩個人給抓回來。哼！」說完當先一個魚躍，縱身入水。

    趙傭此刻已經被兩個刺客纏住，無奈下只得單臂用力，把阿碧給推上了水面，自己回過身來，對著離得最近那人就是一腳。

    他功力高深，這一腳出去，水中竟然能清楚的看出一道水柱直奔那人胸膛而來。嚇得那人連忙側身劃過，閃躲開來。

    趙傭看得一愣，卻隨即明白過來。這是因為自己雖然內力強勁，但是在水中這麼打，卻是速度變得慢了。看那人閃避的姿勢，靈活輕巧，竟好像是水中功夫更強了幾分。心中不由得有些驚訝，暗叫不妙。連忙趁這空檔，探頭升上了水面，呼了一口氣。

    剛看清楚阿碧的位置，便覺得腳下水流湧動，知道是有人靠近。連忙一個翻身，紮了下去，揮掌斬向靠近的那人。這下因為他反應迅速，來勢迅捷，那人雖然想要躲閃，卻還是被斬中了肩頭，疼的一呲牙，沉了下去。

    等到趙傭劃開了丈許遠，再次探頭出來，也不由得有些無奈的感覺。只見不遠處的阿碧四周，已經聚集了四五個人。正以合圍之勢，向她飛速而去。料想水下一定還有人在靠近阿碧，趙傭尖嘯一聲，雙手運足功力在水面上連拍五掌，身體已凌空拔起，飛向阿碧。半空中，又用腳點了一下一個刺客的背脊，已到了阿碧上方。探手成抓，一把提起了阿碧。

    突然間被人從水中提出了水面，阿碧不免失聲驚呼。卻隨即聽到耳邊響起趙傭的聲音：「快上岸！」只覺得自己已經如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

    趙傭全力把阿碧扔向岸邊，卻也已無法在水面上停留，「撲通！」一聲，再次落入了水中。水中雖然視線不能及遠，但也看見了此刻四周都是人影，足有十餘人之多。心頭冷笑一聲，扭動身形，劃向一個刺客。

    這次他已心裡有數，不再使內力外放。只仗著精純的內力，快捷的速度，在水下快速游動。只要接近一人，就硬捱一記，同時使出重手，將那人擊殺。不過片刻，已被他料理了六、七人。其餘眾人見勢不妙，紛紛上浮。

    那刺客首領在水面上看到趙傭落水，便趕了過來。正看到自己的手下紛紛退避，心中暗怒，將單刀咬在嘴中，快速劃向趙傭。

    趙傭剛想也浮上去換口氣，卻忽然覺得身後水流有異，連忙翻身後望。正見到一把單刀已刺至面門，連忙雙手合掌，夾住了刀身。

    那刺客首領的水中功夫，可算天下少有的。單刀剛被趙傭夾住，他已在刀柄上一扳，借力一腳，踹向趙傭小腹，同時左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向趙傭頸間刺來。

    趙傭見狀，右掌下切，斬向刺客首領的腳踝，左掌叫勁，將那單刀反向他推去，已順勢避開刺來的匕首。

    那首領功力不及趙傭，被他將單刀推向了自己，連忙豎起匕首，擋住了單刀。同時收腳避開趙傭斬向腳踝的一掌，挺胸翻身，竟然到了趙傭上方。同時揮動著一長一短兩般利刃，分襲趙傭頭頂和面門。

    趙傭翻身抬腳，踹在單刀上，將那首領踹出了老遠，但卻也瞥見他嘴角的一絲陰笑。心中一怔，已明白過來。自己如今是身在水中，剛才這一腳雖然把那首領踹開，但他離水面較近，這一下等於把他推上了水面，自己的身體卻反而更向水底沉去。看來這首領多半打得就是不讓自己換氣的主意了。

    明白了這點，自然是要趕緊想法子浮出水面了。畢竟趙傭深知，自己是孤身一人，對方卻是人多勢眾。果然那首領探頭到了水面上，就大喊了一聲：「全都過來拖住這小子！不能讓他露頭換氣！」隨即深吸一口氣，潛下水面。

    趙傭好容易快到了水面，卻又被人圍住。這次不同剛才，刺客們接受了命令，那真是豁出了命來拖住他。在擊斃了三人後，那首領也已再度攻到了趙傭身邊。

    這首領的武功，遠勝眾人。趙傭與他連換了七八招，仍然無法擺脫。此時已經覺得體內一口真氣開始渾濁，知道最多再堅持個二十招，自己就要不行了。他此刻的內功，以九陽神功與黃裳所授內功交互相生，本來是有生生不息的優勢。但是可惜身處水下，又是激鬥之中，消耗過大。那滋生的一縷元氣，根本就不足以應付這麼大的消耗。

    心中焦急，手下就更加狠辣。在又探爪扭斷了一個刺客的脖子之後，正見到那首領的匕首刺來。心中發了狠，只微微閃避，任由他劃破了右臂，卻探手鎖住了那人持匕首的左肩膀。手上叫力，水中雖然聲音聽不清楚，但知道那首領的左臂已經被自己捏斷。

    刺客首領疼的張了張嘴，喝了口水後，也凶性大起。右手單刀脫手，斬向趙傭頭顱。趙傭側頭閃避，卻不妨他整個人竟撲了上來，抱住了趙傭，向河底沉去。

    趙傭想要推開他，但右臂和他左臂纏在一起，左臂被他架在右肋下。連踹了十幾腳，那首領口吐鮮血，竟然依舊死死的纏著趙傭雙臂，更把腦袋頂住他下顎。居然是起了同歸於盡的心思。

    趙傭心頭更急，同時連踹了十餘腳後，內力忽然一滯。只覺得渾身空蕩蕩的，彷彿力氣、精血、骨髓都一下子被抽乾了一般，難過的要命。隨即便覺身邊的水從四面八方向自己壓來，便好似要把自己給擠成肉泥。心中驚慌無限，拚命運轉起內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