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五四、路遇 文 / 易崑崙
五四、路遇
一路上快馬加鞭，趙傭晝夜趕路。只恨自己學的是武功，而不是修真，不能駕上飛劍趕路。這一日傍晚途徑壽州，卻發現前面官道上聚集了很多的人，阻住了道路。心中有些奇怪，便放慢了速度，近前觀瞧。
壽州既古之壽春，向來是南北交通要衝。自從南北朝時不斷的修葺河防，農業也非常發達，算得上是大宋如今的富庶之地。趙傭走近了才看清楚，原來是許多百姓圍著一個道士在開壇做法。
對於這些迷信做法，趙傭因為有著奇特的經歷，向來是心中矛盾，敬而遠之的。當下便牽了馬，打算繞過去。哪知一個不留神，那馬掙開了他的手，一頭撞向那法壇。
這馬是趙傭在軍中挑選的上等馬，素來神駿，這一下去勢甚疾。一時間眾鄉民紛紛逃散躲避，那道士也大驚失色的逃出了老遠。馬兒衝到了神案前，停下了步伐，嗅來嗅去，最後把那道士擺在桌上的一個香囊咬在嘴裡，大嚼起來。
趙傭見此情景，也好奇得很，湊近了去看。那香囊是絲綢所製，哪裡能嚼得爛，馬兒嚼了幾下，似乎失去了興趣，吐了出來，搖頭晃腦的走向一邊。趙傭揀起香囊，打開來一看，才恍然大悟。這裡面裝的，正是此地特產，名聲遠揚的壽州香草。這壽州香草只有在此地東禪寺東邊的一片地上生長，才能有馥郁的香味。如果易地種植，雖也長枝葉，但無香味，枝莖也由空心變實。而傳說中，此物正是宋太祖趙匡胤所發現，趙傭也曾見過。只是不曾想到，這香草對馬兒的吸引力，如此巨大。此時他不由既是歎服這香草的神奇，又是好笑那馬兒的饞嘴。
他這裡感慨著，那些鄉民卻圍了上來。趙傭衝撞了法壇，破壞了他們的大事，那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望著氣勢洶洶圍上來的人群，趙傭也知道自己無意間惹上了不小的麻煩。都是些普通百姓，他也不能動手。天知道哪個是有宿疾的，再被自己不小心碰上一下，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就更不好脫身了。他一張嘴，又不是眾人的對手。那些鄉民的氣勢越來越大，便有人開始動手。趙傭身懷絕技，倒不會在乎，左遮右擋，拿捏著分寸，只是不還手。無奈人實在太多，眼見天色暗了下來，卻仍擠不出去，趙傭煩躁起來。
卻在此時，那道士叫了起來：「讓開！讓開！我來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衝撞龍王爺的法壇！」
趙傭此時才知道，原來是求雨的。看眾人給那道士閃出了一條路來，哪裡還再等下去。腳下加勁，一個箭步衝到了道士面前，就打算擒了他開路。
哪知道這道士居然也身懷武功，雖然趙傭來得甚快，他卻剛好反應了過來。旋身左轉，竟然避開了趙傭的一抓。趙傭驚「咦！」了一聲，連忙使出全力，雙手齊出，這才拿住了道士的雙肩。手中叫勁，那道士疼得「哎呦！」大叫了一聲。
這一來那些鄉民更是紛紛亂做了一團。只是看來這道士頗受敬重，居然無人再敢上來對趙傭動手動腳的。
趙傭笑了笑，大聲說道：「麻煩各位給讓個道，不然別怪我對這道士不客氣了！」
鄉民裡便有人喊道：「不行，你快點放了仙師，不然小心他用雷轟你！」「對！快放開仙師，不然把你扭送官府！」
趙傭皺了皺眉頭，對那道士道：「吩咐他們讓路，不過是馬兒一時岔了眼，沖了法壇。我現在給你道歉好了，不必這麼麻煩吧？」
不想他這麼說，那道士卻以為他是膽小怕事了。也不顧自己尚且在人手中，把下巴朝天一挑，笑道：「怎麼，小子？怕了？怕了就趕快放開道爺，道爺或許不跟你計較，從輕發落。要知道我可是『崇德悟真大師』座下弟子，法力無邊。現在被你擒住，不過是道爺慈悲為懷，不願壞你性命罷了！」
他說的這個「崇德悟真大師」，道號「蓬丘子」，本名賈善翔。恰好趙傭知道，這人正在汴梁做著道官。而且整日裡彈琴喝酒，不務正業，卻不曾聽說他有過什麼弟子。趙傭笑道：「你這道士，盡說大話，你說你是那賈仙師的弟子？」
道士把臉一板：「那是當然！我師傅在亳州太清宮開壇講經，我就是那時入他門下的。你這小子既然聽過我師傅名頭，還不快快放開我？」
趙傭見他眼珠子轉動，心下起疑，大笑道：「哈哈哈！賈善翔見了我也得請安問好，你這傢伙居然還敢對我如此大言不慚！我與他相識這麼久，卻不曾聽說過有你這麼個徒弟！你這招搖撞騙之徒，在此地騙了多少銀錢，老實交代，不然我讓官府大刑伺候！」
這道士卻是個膽小如鼠的，被他一咋呼，叫道：「少爺饒命！小道我不是存心欺瞞，實在是賈仙師的名號在這一方頗受尊崇，因此冒充他的徒弟！」
趙傭本以為還要再加上一把子勁，才能讓這道士吐露實情。不想只一詐，就讓他顯露原形。望著此時更加群情洶湧的鄉民，暗叫一聲苦也，這下更不好脫身了。情急之下，倒得了一個主意，高聲叫道：「諸位鄉親父老，大家聽我說一句！我乃是朝廷的差官！」說著把腰中金牌取下，高舉起晃了兩晃。這雖然是他這晉王的腰牌，不是什麼差官的腰牌。但打造得精細華美，比起那真的差官腰牌，更讓這些沒見過多大世面的信服。交頭接耳的議論著：「這回長大見識了，見到了朝廷的差官，人家連那腰牌都是金子打的。」
趙傭無暇理會他們的議論，見圍在四周的人群停止了躁動，繼續說道：「我這次來，就是奉了賈仙師指點，專門來抓這個騙人的傢伙的！現在他已經落網，我這就要把他帶回去審問。麻煩各位父老鄉親，給我讓個道！」
他擺出官差的身份，那膽小的早就有開溜的了。眾鄉民自然給他讓出一條道路。趙傭也不廢話，提了那道士上馬就走。
一頓急弛，跑出了老遠，趙傭才提韁駐馬，把那道士扔在了地上。
這道士也練過些功夫，倒沒有被摔死。雖然疼得要命，但依然快速的爬了起來，對著趙傭作揖道：「少爺您是大貴人，小道有眼無珠，得罪了您。還請大人大量，饒了小道吧！」
趙傭一樂，暗讚這道士雖然膽小，卻是個機靈人，能看出自己身份不凡。笑罵道：「你這賊道士，姓甚名誰？還有，說說，為什麼要招搖撞騙？我又憑什麼要饒了你？」
那道士斂容答道：「小道林靈素。少爺您說我招搖撞騙，小道頗為不服。小道也曾受過高人指點，學得些道法。只是行走江湖時日尚短，缺少些名氣，因此才冒充了那賈仙師的徒弟。其實當年他在太清宮說法時，我也確曾到場聽聞。至於少爺您為什麼要放了我麼，實在是因為少爺您有要事待辦，犯不著為了我這無名小卒，耽擱了行程。」
趙傭聽了哈哈大笑：「好吧，就衝你這份機靈，今日就饒過你這一遭！不過你既然說自己有些道行，日後還是不要冒那他人的名頭了。好好走你自己的江湖吧！哈哈哈哈！」大笑著揚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