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16章 河東的對峙 文 / 牂牁野人
第216章河東的對峙
河東的三月，開始綠意盎然，樹林邊，鳥兒開始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與這一切截然相反的是，定楊軍大營，宋金剛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此刻，他一臉陰鬱的掃過了跪地上的尋相。這次，派出去的可是軍僅次於尉遲敬德的猛將，可是還是遭到敵人的伏擊，糧草皆沒！
這是第幾次了？宋金剛低著頭，想了一想。半個月不到，已經被唐軍偷襲了三次糧道，所有的糧食皆被燒燬，這使得柏壁與李世民對峙的宋金剛陷入了缺糧的危機。
本來，以馬邑、雁門這等苦寒之地，斷然是無法供應定楊軍數十萬軍隊的糧食，所以，宋金剛採取了以戰養戰的辦法，每當佔領了一地之後，就派人前去徵收的糧食，同時，再從太原運送糧食，這才勉強滿足了定楊軍的糧食需求。
和裴寂作戰的時候，這一套還頗為管用，那時候，裴寂採取了堅清壁野的政策，強行將河東姓遷入城。因為裴寂看清了定楊軍的弱點，想要和定楊軍打消耗戰，試圖耗定楊軍的糧食，然後定楊軍無糧可吃被迫撤退的時候，再出兵追擊，一定可以獲得全勝。可是裴寂雖然看出了定楊軍後勤供應弱點，他所奉行的政策卻弄得姓怨恨，那些世家大族也很是不滿。所以一些當地的豪強，像夏縣的呂崇茂一樣，或暗或明，紛紛投靠了宋金剛。
那個時候，唐軍比定楊軍還不得人心。
可是這一切，隨著唐軍陣前換帥的舉動而改變了。李世民雖然實行的依舊是堅清壁野的政策，可是手段卻溫和許多，那些世家大族也容易接受，採用的卻是宣傳和勸說的方法，當然，唐軍多是宣傳定楊軍的殘暴不仁，使得那些姓自動放棄家園，燒燬莊稼，隨著唐軍後撤，不留給定楊軍一粒糧食。當然，也有少部分的姓，不肯離開家鄉，唐軍也只能無奈的離去。
隨後沒多久，打著定楊軍旗號的騎兵出現，他們到了村子裡，不管三七二十一，見人就殺，見糧就搶，一時間，許多村子變為廢墟，一些頑固的世家，累世家業頓時化為烏有，所有的糧食都被搶走。
一時間，河東都盛傳著定楊軍的惡行，當真正的定楊軍抵達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只有廢墟。
宋金剛看出了唐軍的想法，可是，李世民堅守不出，定楊軍根本找不到決戰的機會。他宋金剛縱有三頭臂，也只有素手無策。以戰養戰的方法不行，宋金剛只能讓太原的守軍，多運送糧食，以解決前線的糧食需求。
可是談何容易！
本來，定楊軍有兩條糧道，一條是沿著汾水西岸，從太原沿汾水經浩州東側進入雀鼠谷，然後，途徑霍邑等小城進入臨汾，再到達宋金剛大營，這條糧道由於路都隨著汾水而行，可以利用船隻運輸，極為方便，宋金剛大軍的補給一直以來都依賴於它。
可是李世民防守的同時，也有主動出擊之時，他派兵攻佔了浩州，將這條為便利的糧道硬生生的截斷！劉武周多次派大將張萬歲去攻打浩州，想要將浩州重奪回來，可是，由於定楊軍四處搶劫，造成了極壞的影響，浩州的姓，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對定楊軍非常的敵視，積極配合唐軍抵禦定楊軍的進攻。所以，劉武周多次攻打，均是無功而返。
這種情況下，劉武周唯有捨棄那條糧道，讓運糧隊走另外一條道路。這條線路，需要翻越太岳山，道路非常崎嶇，運轉很是困難，不過，總比無法運送為好，所以，宋金剛仍能堅持和李世民柏壁對抗。
太原到河東，路途遙遠，對於後勤供應可是一個難題，何況，如今冰雪初化，道路泥濘，加難行。可是不管如何艱難，這糧食還是要運送的，否則前線的將士吃喝那裡來？可是讓宋金剛鬱鬱的是，連續好幾次，定楊軍的運糧隊遭到了唐軍的偷襲！這些唐軍，也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四處打秋風，每次的地點都不一樣。讓定楊軍根本無從防備，也無法預先做出安排。
這些唐軍，清一色的全是騎兵，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支，他們時而有數人，時而有數千人，他們從來都不和定楊軍正面衝突，也不攻打定楊軍佔據的城池，而是不斷的騷擾定楊軍的糧道，攻擊定楊軍的運糧隊，有時候，他們能運走糧食，就會運走少量的糧食，似乎留著自己食用，當然，大部分的糧食都被他們燒燬了。
一開始，宋金剛以為是李世民派出去的士兵，襲擾本方的糧道，所以，宋金剛針對駐紮柏壁的唐軍，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偵查是否李世民的情況，可是事實，卻讓宋金剛吃驚，因為李世民根本不曾派出軍隊，對定楊軍的後方進行騷擾。
既然不是李世民，那或許是那些潰敗的唐軍，被暗組織起來了？經過幾次的試探，定楊軍這才現，領頭的有時候時一個青年將軍，有時候是一個貌美的女子，誰也說不清楚他們的來歷。
宋金剛曾經想要設置圈套，引唐軍上鉤，想要將這些可惡的唐軍一網打，可是很快，宋金剛就現他失算了。
唐軍的將領顯然也不是庸才，不管宋金剛做出怎樣的部署，怎樣的計謀，唐軍就是不上當，可是當定楊軍一旦沒有防備的時候，唐軍就轉了出來，手舉著大刀，將運送軍糧的民夫皆殺死，然後燒燬軍糧。宋金剛雖然一加派了人手，可是還是被唐軍聚集優勢兵力，一舉將糧草燒燬。
如果要戰勝駐紮柏壁的李世民，只有保證了軍糧，士卒才有力氣作戰啊，可是要保證軍糧的供應，只有消滅了這幾支唐軍。
可是談何容易！
這些唐軍似乎隱藏河東的群山之。依仗著太岳山的掩護，和劉武周派出去的大軍打著游擊。這些可惡的唐軍，依仗河東的士卒，知曉地理。定楊軍多是馬邑、雁門人氏，對河東的地理並不熟悉，所以連綿裡的太岳山，根本找不到唐軍的蹤跡。
找不到這幾支唐軍，又如何能保證糧道的安全！
辦法不是沒有，宋金剛派人聯繫了河東郡的王行本，打算和他聯手，共同對付李唐。
消息，很快的傳來，河東的王行本同意和定楊軍聯手，這對宋金剛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可是，隨後他就現，王行本的助力並不是很大。
前些日子，被定楊軍俘虜的獨孤懷恩趁著尉遲敬德美良川被李世民偷襲的時候，逃了出來。李淵對他依舊信任，讓他領兵繼續圍困河東，因為這個緣故，王行本只能據城而守。對定楊軍沒有多大的幫助。
兩軍相持的時間越久，就對定楊軍越不利啊。這種情形，是宋金剛不想看見的。
誰又能料到會是如今的這種狀況呢？當初，定楊軍聲勢盛大，摧枯拉朽的攻下河東諸縣，基本上沒有遇見什麼像樣地抵抗，就連裴寂率領的十餘萬唐軍也原一役被定楊軍打得抱頭鼠竄，退回晉州困守。
那個時候，宋金剛可真是意氣風啊，以為河東旦夕可下，軍甚至認為，可能年底，就能攻下整個河東，到時候，再進兵關，奪取了長安，則天下唾手可得！可惜，這些都只是美麗的幻想啊。
自從李世民接替了裴寂，指揮河東戰役以來，定楊軍似乎的運氣似乎已經到頭了。還遭遇了幾場失敗，造成了軍心的不穩。
糧食，還是需要小心謹慎的運輸啊！
宋金剛不知道，他愁的時候，有一個人也顯得格外的鬱悶，那就是李世民。
雖然局面對於唐軍來說，局勢越來越好，可是李世民的心顯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對抗定楊軍，手繼續掌握著軍權，從而保持他大唐的影響力，這是李世民大的依仗。所以他必行非常謹慎。經歷了第一次淺水原大戰的失敗之後，李世民曾經一的反思，努力的學習，向大唐的一些前輩請教。所以第二次淺水原大戰的時候，李世民已經變得成熟了許多，用兵變得加的謹慎了，不過，他心的勇氣從未消失，所有人，包括薛仁果都以為李世民已經變成膽小鬼的時候，李世民卻如一隻埋藏草叢的獵豹，時刻準備著，獵物露出破綻的時候，給予致命的一擊！
如今，河東的李世民，等待的也是這樣的一個時機。所以美良川和安邑打了兩次勝仗之後，眾將氣勢大振，紛紛要求與定楊軍決戰，可是李世民並未被勝利沖昏頭腦，這個時候，需要忍耐和等待。
李世民需要的是，一場酣暢的勝利。他要證明，他是好的。
如今的情形，劉武周佔據太原，而宋金剛則是駐紮柏壁，與唐軍對峙。定楊軍，幾乎所有的精銳都集柏壁了，可是宋金剛孤軍深入，軍無糧，只能靠劫掠維持，這種情況下，輕易的出擊，對定楊軍有利，而唐軍緊閉營壘、養精蓄銳，不理會任何挑戰，挫傷定楊軍的銳氣，只要等到定楊軍糧草不濟，士氣低落之際，才是大唐將士立功之時。所以，李世民能夠按捺住年輕人地熱血和好勝之心，柏壁與定楊軍對峙，面對宋金剛的羞辱，面對眾將的不忿，李世民卻是冷冷的一笑，依然堅守不出。
李世民能夠按捺助好勝的心，可是，有個人卻有些著急了。
那就是大唐的皇帝，李淵。李世民柏壁信息不通，可是李淵卻時時刻刻關注著其他各大勢力的動作。
隋軍已經攻佔了井陘關，李神符戰死，隋軍已經將河北入河東的線路掌握了手，教李淵如何不急？所以他派遣了使臣，前去柏壁打探消息，詢問秦王與定楊軍決戰的時機，他要短的時間，擊敗定楊軍，然後佔據葦澤關，阻止隋軍西進！
河東的王行本久攻不下，如果再讓隋軍進入了河東，忠於隋室的王行本勢必會投靠隋軍，那麼一來，隋軍就控制了河東郡，隨時都有可能攻擊關。所以李淵派出使臣前往柏壁的催戰的同時，另讓獨孤懷恩率領軍隊，攻打河東郡，勢必要拔掉這個眼釘。
雖然使臣帶著無數的美酒糧食和豬羊，名義是帶著鼓勵士兵，打敗定楊軍，收復河東的聖旨而來，可是李世民卻知道，並沒有那麼簡單。曾經，他一懷疑，是不是大哥向父皇進言，讓別人來取代自己，剝奪自己的兵權？
眾將帳吃著香噴噴的烤肉的時候，李世民短暫的陷入了沉思，對於這樣的結果，他是非常不滿意的，不過幸好，使臣打消了他的顧慮，隨後，說出了一個讓李世民震驚的消息。
原來父皇暗的，下了這麼大的一盤棋啊，而自己的這一環是如此的重要！關係著河東的得失，關係著李唐的存亡。
飄忽的燈光下，李世民不由擦了擦冷汗，回過神來，李世民才現背上全是冷汗。就連平陽妹子都出征了，帶著士卒，經由河東、長平，然後達到了上黨，指揮了李安的一萬人馬。忽然，李世民忽然明白了，定楊軍為何糧道屢屢遭到搶劫。雖然自己也曾這樣做過，可是從宋金剛的反應來看，應該還有平陽的幫助啊。
據說，父皇的本意是想讓她守住葦澤關，阻止隋軍的西進。想不到，井陘關這樣的雄關都失守了，怪不得，平陽一介女流都要親征，看來，父皇確是著急了。
可是這個時候，還不是決戰的時候！所以他李世民只有等！
時間慢慢的就這樣過去了，讓人等得很不耐煩，冰雪，漸漸的化了，地面上的水漸漸的干了，冒出嫩綠的一片，西北風漸漸地停止了，不再那麼的寒冷，東南風緩緩的吹來，帶著一絲暖意和潮濕，將乾枯了一季的樹木吹出了綠芽，連綿數十里的軍營旌旗吹得獵獵作響，空歡愉的飛揚。
原來，時間也是很快的啊，四月的天氣裡，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美好，士兵們脫去了一冬甚至初春也不曾脫下的厚厚毛皮衣衫，換上了單薄的布衣，情的享受著初夏陽光，這樣的天氣，定楊軍的斥候，漸漸的變得少了。
唐軍紛紛走出軍營，三三兩兩的，聚一起笑著，交談著。
自從去年的十一月份來到柏壁，就一直守大營之，很少的外出，因為定楊軍無時無刻不盯著唐軍的大營。或許是因為陽光明媚的關係，唐軍臉上，露出了笑容，一掃往昔的頹廢，陰霾。
李世民看著天際溫暖的太陽，如今的情況，他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唐軍與定楊軍對峙了大半年了，士兵們肯定疲憊了，軍，因為長期的困守，難免有些士氣低落，這樣的軍隊，戰鬥力自然不高，所以，他才允許士兵們，外出舒緩一下心情，這樣容易提升軍的士氣。
可是李世民憂愁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宋金剛比他為憂愁，而且比上個月還要為憂愁！
後方傳來的消息，讓宋金剛愁眉不展，因為，他就要斷糧了啊。本來，鎮守太原的劉武周派了大將黃子英押送糧草，這一次，顯然劉武周也知道非常重要，因為宋金剛派去的士卒，告訴劉武周，宋王的糧食，只夠支持七八日的了，若是沒有糧食，宋王只有撤退一途，那樣的話，就會前功棄了！
所以，劉武周派出了大將，要他千萬小心，押送這批糧草。而事實上，黃子英也做得很長謹慎，他派出了無數的斥候，前去打探浩州的消息，以免隨時應對，這可是宋王的命根子啊！這批糧食要是出了差錯，自己的性命就不保了！押送這批足夠宋金剛食用一個月的糧食前，他黃子英可是簽了軍令狀的！
對於浩州的兵力，黃子英有著非常的瞭解，他知道，浩州的唐軍，不過兩千的兵力而已，而自己，除卻押送糧食的民夫，他尚有五千的兵力，所以，黃子英認為，他這次押送糧食定然是萬無一失的，五千定楊軍的精銳，面對唐軍兩千微薄兵力，他黃子英怎麼可能會輸？何況，他派出了無數的斥候，前往浩州方向打探唐軍的行蹤。以便浩州的唐軍有任何異動的時候，自己第一手就得到消息，從而做出安排。
黃子英將定楊軍的大部分軍隊，安排了運糧隊的右側，也就是浩州唐軍的方向。據消息稱，這支唐軍多是騎兵，所以，黃子英並沒有打算將這支唐軍剿滅的想法，他只是想將糧食安全的運送到宋金剛的大營，這就是大功一件了！
浩州方向的唐軍出現的時候，並沒有動進攻，他們只是遠遠的瞧著，似乎等待什麼，黃子英雖然疑惑，可是卻並沒有什麼動作，運送糧食才是重要的啊，所以他只是按兵不動，依舊緩緩的向前行走。
正當黃子英沾沾自喜的時候，一支唐軍出現了他的左翼，而且，極其兇猛的向定楊軍撲來，那一瞬間，黃子英大聲的呼喊著，準備調動軍隊，抵禦這支突然出現的騎兵。可是他想不到的是，運糧隊，這一瞬間，至少有兩名以上的民夫忽然從運糧車，拔出了利刃，向定楊軍殺了過來。
黃子英的頭顱飛向天空的時候，他清晰的看見，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一身戎裝，手橫刀閃爍，帶著黑壓壓的唐軍追殺已經因為失去主將而驚慌的定楊軍。
糧食，就這樣失去了。只有五天的糧食了，這讓宋金剛怎能不愁？
終於，思慮良久之後，宋金剛終於做出了決定：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