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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60章 雪花 文 / 牂牁野人

    第60章雪花

    楊浩隨著崔宗伯穿過走廊,水池。終於看見一點燈光。隱隱約約地,那裡傳來了箜篌的聲音,有著一股淡淡的哀傷。

    「這。」崔宗伯停下腳步,細聽,皺眉。「這是珺然彈奏。」

    楊浩沉思,兩人越走越近,聲音漸漸的清晰了,聲音淒淒,或許正如彈奏者的心境罷了。

    崔宗伯上前正要推門,卻被楊浩制止。楊浩靜靜的聽著,他的心,有一種淡淡的哀傷,說不清是為什麼,或許是前世,或許是今生。前世他是遺憾,今生他是愧疚。

    他抬起頭,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轉身想外走去。或許,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來靜一靜。

    崔宗伯來不及挽留,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沒有說出口,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人遠走,回頭,看了看珺然緊閉的閨門,歎氣,轉身走上小橋,消失這所充滿哀傷的房屋。

    「小姐,他們走了。」一直躲微微開著一條縫的窗前的丫鬟那兩人消失後,低聲。

    「好了,我困了,要休息了。」崔珺然淡淡的道,芊芊玉指離開琴弦,留下後一串音符。

    平原郡。

    竇建德昏迷一天後終於醒來。印入眼簾的,先是女兒竇紅線,然後是曹鳳、凌敬、王伏寶幾人。

    竇建德勉強想撐起身子,可是左肩傳來的疼痛使他叫出聲來。

    「爹爹!」

    「夫君!」

    「將軍!」

    幾個人同時喊出聲來。竇建德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道:「不礙事!」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左肩頭,那裡有一個深坑,那支深深插入他肩頭的箭簇擊碎了一小塊骨頭。

    「爹,你終於醒過來了。」竇紅線眼圈一紅,自從母親死後,她與父親可算是相依為命。

    「不要哭,我這是不是好好的麼?」竇建德深深吸了口氣,這才轉頭看著凌敬,道:「凌先生,如今外面情況如何?」

    「將軍,此事已經嚴密封鎖了消息。應該沒有人知道。」凌敬皺眉。

    「做得好!」竇建德輕聲,天氣雖冷,可是他的額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竇紅線自懷取出一塊巾帕,想要為竇建德擦擦,無意間,卻帶出了什麼東西跟,出一聲脆響。

    「什麼東西?」竇建德眼光掃過,卻看的不是很真切。

    「沒有什麼。」竇紅線臉上一紅,隨即拿起巾帕,為竇建德擦拭著額上的汗珠。

    「可查出了什麼沒有?」竇建德問。此次遇伏,可大可小。若是那平原通守楊元弘之流,自是不懼。可是若是義軍內部,有人窺視竇建德的權利,意圖刺殺奪取,則不僅關乎竇建德的性命,有義軍的前途。

    「一切正常。」凌敬眉頭依舊皺著,「敵人埋藏得很深。」狡猾的敵人很可怕。

    「唔。」竇建德沉思,默不作聲,半響,他笑道:「鳳兒,你先下去。」有些事情婦人還是不知道的好。

    「是。」曹鳳站起,看了一眼竇紅線,這才緩步退下。

    「凌先生,高士奎那裡可曾查過?」竇建德問。義軍,只有高士奎與他不和,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雖然如今他很安分,整日以酒洗面,安知不知韜光養晦?

    「將軍,一切正常。」凌敬遲疑了一下,回答道:「他還是一如往昔,爛醉如泥。」

    「那麼是誰?」竇建德想,隨即搖頭,無端的猜測無濟於事。「凌先生有何妙計,能讓奸人原形畢露?」

    「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凌敬回答,看著竇建德滿臉的倦意,道:「將軍還是早些安歇,屋外安排了人手,嚴加防範。」

    凌敬、王伏寶退下。

    竇建德這才看著女兒,問道:「事情進展的如何?」此事沒有的到確定前,必須保密,哪怕是凌敬等人也不可以,否則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阻力。

    竇紅線微笑道:「爹爹,你剛醒來,還是養好了身子再說。」

    「此事關係甚大,還是先說說。」竇建德說著,肚子咕咕響了起來。

    「爹爹餓了。」竇紅線站起,道:「我先去弄點吃的。」

    不一會,竇紅線回來,端著一碗米粥。進了屋子,笑道:「還有些溫熱。」

    當一碗米粥喝完,竇紅線也已經將事情說完。

    竇建德眉頭一皺,道:「看來此人野心不小。」他看著女兒放碗,忽道:「女兒,你看此人怎麼樣?」

    竇紅線道:「女兒清河呆了幾天,姓對他多有讚譽。」

    「哦?」竇建德好奇心被勾起,問道:「說說看。」

    「比如殺貪官了,還有什麼安置流民啦,聽說還有說書人把他斬殺張金稱的事跡編成故事,酒樓傳唱呢。」竇紅線將前幾日的事情簡單的說。

    看著女兒眉飛色舞的模樣,竇建德感覺到了什麼,問道:「那依你看來呢?」

    「我?」竇紅線吃驚,繼而笑道:「不管別人說他多麼好,可是依然比不上爹爹。」

    「唉。」竇建德心微微的歎息,心思緒萬千,到底該如何做呢?

    竇紅線的精心照顧下,竇建德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肩頭也長出了肉,癢癢的。

    平原郡已經飄起了雪花,竇建德身披大衣,與義軍各將領議事。

    「將軍,那楊元弘無能之輩,末將願去秦他。」說話的正是高雅賢。

    「末將願去。」

    「末將願去。」

    又是幾個人站了出來,卻是范願、王伏寶、諸葛德威等人。

    「諸位稍安勿躁。」竇建德示意眾人坐下,這才笑道:「那楊元弘聯合王辯領兵前來,不可小視。」

    「王辯匹夫,末將願去擒他。」高雅賢再請戰。

    「我決定退走河間。」良久,竇建德緩緩說道。

    「將軍!」幾名將領齊聲喊道。

    「諸位不用再勸。」竇建德緩緩站起,道:「王辯英勇善戰,屢次擊敗孫宣雅、時季康、王須拔等人,不容小視,如今冬季已至,三軍疲憊,不宜征戰。何況平原少糧,不如北上河間。」

    「將軍,若是缺糧,不如前去清河借糧?」范願道。

    「不錯,聽說清河存糧頗豐,不如殺奔清河。」高雅賢也極力稱讚,張開喉嚨大喊著。

    「胡鬧!」竇建德冷笑,道:「那清河是那麼好打的麼?」竇建德歎氣,揮袖道:「就這樣了,諸位早做安排,過幾日北上清河。」竇建德轉向後堂,心微微歎氣,那瓦崗自從打敗張須陀之後,是攻佔了洛口倉,聲勢大振。李密是來信,力邀各地義軍入盟瓦崗。入盟?吞併而已,我竇建德心懷大志,又怎肯甘心屈於人下?

    終於,清河郡也下起了雪花,楊浩站窗口,望著徐徐飄落的雪花,緩步的走了出去。

    前幾日,楊善會也帶領郡兵回來,與楊公卿一戰,只是相互試探了一番,倒是沒有摩擦出什麼大的火花。不過想來楊公卿短時間之內是不敢南下的。等這場大雪過去,再作計較,畢竟,河北除卻竇建德,還有許多反賊:盤踞武安的孫宣雅,豆子航的劉霸道,四處亂跑的郝孝德,信都的楊公卿。都需要用鮮血來平定。今年,就讓姓過上一個好年。楊浩走雪花紛飛的街上,踩得地上的雪「咯吱咯吱」的響,不遠處,幾個小孩子,喊叫著,快樂的打著雪仗。

    一個頭戴小帽,身穿黑衣的小孩絲毫不意其他幾個小孩子毫無章法的亂扔,甚為勇猛的衝鋒前,一個雪團扔出去,倒是有點步穿楊的味道。幾名小孩被打的四處逃竄,哭喊著跑向遠方。楊浩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拍拍身上的雪花,站了起來,一回頭,遠處,一個女子,身著厚厚的衣服,正那裡看著他。

    楊浩緩緩的走上前,臉上,笑意盈盈:「你好些了麼?」

    那女子點頭,臉上不見喜悲,「多謝王爺關心。」說著,轉身就要走。

    「你,很討厭我?」楊浩跟上,輕聲問。

    「沒有歡喜,也沒有討厭。」那女子淡淡的聲音響起,一如往昔的溫柔,可是聲音裡,有著抗拒:「如果沒有什麼事,珺然告辭了。」

    「別。」楊浩皺眉,可是卻找不到什麼理由,那女子遲疑了一下,一步一步,先是有些緩緩的,慢慢的快了起來,終於,消失飛揚的雪花之。

    楊浩伸出的手,空抓了幾下,卻又無力的垂下。我,是想抓住什麼呢?是她?還是珺然?而我,又能給她什麼呢?他怔怔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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