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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部 京師內亂 第二十九章 贈君異寶 文 / 盜帥二代

    第二十九章贈君異寶

    「公子,府外智永禪師求見……」

    杜荷對於目前的情況,也有些一籌莫展。他自負才智過人,但今日面對李承乾、侯君集此事,卻大感頭痛。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因為他所有關於李承乾、侯君集的資料來源都是出自另一個身份,無法擺上檯面。李承乾、侯君集兩人也都不是那種純粹無腦的笨蛋,面對這種殺頭、滅族之事,一舉一動都會特別的小心,不留任何的破綻。

    李承乾或許做不到,但侯君集絕對可以。

    侯君集除了性格上的惡劣之外,無論才智還是軍略都是當世一等。戰時能夠破吐谷渾、定高昌,謀時能夠策劃玄武門之變。曾經李世民就誇過侯君集,一個人集合李靖、房玄齡、杜如晦之長。有李靖的用兵才能,有房玄齡的謀略,也有杜如晦的剛果決絕。當然這話有些誇張,但侯君集確實擁有近乎李靖的用兵才能,近乎房玄齡的謀略和近乎杜如晦的剛果決絕。在這三項,遜色三人,可卻集合這些長處與一身。

    若不是誤打誤撞從盧子遷的口中聽到,杜荷對於李承乾、侯君集的事情,全無察覺。同樣的,李世民在皇宮中也一樣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杜荷在這個時候說出實情,那意義就非同小可了。

    試想一下,最親最近的人都沒有察覺出問題,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怎麼可能知道?

    唯一的解釋只有這個毫不相干的人在暗處聽著李承乾、侯君集一夥。

    李世民是位明君,正因為是明君,千古一帝,帝王心術又有幾人揣摩的了?誠然因為杜荷表現出來的才能,以及女婿半子的身份,讓他對於杜荷器重信任,可這種信任絕對不是盲目的。

    李承乾雖然不得寵,但身份畢竟是太子。侯君集雖然有著過錯,但李世民已經原諒了他,而且將他提拔為吏部尚書,六部之首,舉足輕重的朝中大臣。兩個人都是響噹噹的人物,而杜荷卻暗中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目的何在?

    即便杜荷抓住了李承乾、侯君集的小辮子,讓他們兩人倒了霉,遭了殃,自己也陷進去了。

    損人利己是聰明人的做法,損人不利己,那是傻瓜,損人損及,是吃力不討好的笨蛋。

    杜荷可不想做一個笨蛋,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在他的心底,也不是那麼著急,正如盧子遷說的,造反是一條不歸路,是不到走投無路的絕境時,不會貿然走的。

    即便是野心十足的李世民,歷史上也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發動政變造反的。

    李世民有野心不假,但說他怎麼處心積慮的要造反,那便是扯淡了。

    假若李世民真的有造反之心,在他領軍在外,軍權完全掌控手中的時候,他便高舉反旗造反了。何必等到讓李建成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再發動玄武門之變?前者造反,能夠有十萬大軍供他指揮,後者兵權已經讓李淵轉交給李建成一派的李元吉了,李世民能夠指揮動用的只有不滿百的死士。他是靠這不滿百的死士,造反成功的。

    兩相比較,誰成功的機會更大,李世民又不傻,怎麼可能分辨不出?

    有野心,並不代表一定要造反,因為造反的代繳實在是太大了。相信在李承乾還沒有被逼得走上絕路的時候,他不至於傻到造反。

    還有足夠的時間,讓杜荷來考慮這件事情。

    智永這時的求見,讓杜荷驚疑,自上次渭水別後,智永就杜絕見客,一病不起,聽他來找自己,不免意外。

    「請禪師到會客廳一敘。」

    杜荷整了一下衣著,外出見客。

    跟原來相比,現在的智永已經沒有初次見面的那股精神,整個人看上去像丟了半條命一樣,面色蒼白,有些萎靡不振,心中暗歎:這上了年紀,就是上了年紀,最經受不住打擊,即便再如何精通養生之道,也改變不了這生老病死的命運。餘光處愕然發現智永並非空手而來,右手臂彎還夾著一個眼熟的木盒,正是放有《蘭亭集序》的那個盒子。

    杜荷心底打鼓,不會是東窗事發了吧。他對自己的輕功有著足夠的信心,然面對智永一副登門道謝的表情,心虛是最正常的表現。

    「大師身體可好,聽聞《蘭亭集序》失而復得,真是可喜可賀。」他與智永惺惺相惜,當即如老朋友一樣打著招呼。

    智永接受了杜荷的道喜,臉上也是一片歡愉。

    杜荷心中也安定下來,看出了智永並不知道他的身份。

    略作敘舊,智永道明瞭來意:「貧僧此來是向杜施主道別的,來長安已有月餘,諸事以了,是回江南的時候了。」

    杜荷還想著等智永身體恢復以後,跟他交流一下書法,聽他打算離去,有些遺憾,卻也找不出挽留的理由,只能祝他一路順風,念及《蘭亭集序》在智永手中的消息,心中存有憂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智永只是一個和尚,而《蘭亭集序》是千古異寶,無價之作,古往今來,恐怕數得上是價值最高的字畫了。以價格來算,千金的數字根本不算是一個價。財動人心,大唐固然是太平盛世。個別惡霸蛀蟲也是避免不了的。一但讓他們得知消息,很可能存有生出殺人越貨之心。

    此外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如李世民、杜荷一樣,他們雖對《蘭亭集序》充滿了渴望,然而卻能控制**,不起爭奪之念。別的一些有實力的世家或者權貴,未必不會動歪心,買兇奪貨。

    智永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和尚,面對這兩種情況如何能夠避免?

    他好意提醒。

    智永卻詭異一笑道:「以後這將不再是老衲擔心的事情了,今日來此,第二個目的是希望大人能夠收下這《蘭亭集序》,讓它發揮存在的真正意義。」

    杜荷腦袋瞬間進入一種真空狀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了張嘴,結巴道:「這、這是為何?我不明白,這份禮物實在是太貴重了,我承受不起……」

    智永搖了搖手道:「承不承受的起,自有老衲判斷。接不接受,大人請聽老衲將話說完。世人皆知我是王羲之之世孫,有著如此身份,自幼受到了常人不一樣的待遇。我喜歡書法,並不是因為我是王羲之的世孫,而是真心喜歡書法,喜歡寫字,喜歡埋頭書寫的那種感覺。可無論我的字寫的再怎麼好,眾人都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因為我是王羲之的世孫,是書聖的後人,繼承著書聖的天賦,字寫的好,並不奇怪。他們都認為我字寫得好是因為我是書聖的後人,沒有一個在意我背後下的苦功夫。」

    智永回想以前,臉上不由露出一些憤慨。

    杜荷暗歎:「有一位如此出眾的先人,對於後人來說,未必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智永續道:「於是,我在心底發下宏願,要超越先祖,讓世人認識到我的成就並非因為我是書聖之後。為了這一個宏願,我足不出戶,在寺廟中苦練三十年。我的字越寫越好,寫禿的毛筆,可以堆成山,上門求字的人,多次將門檻踏破,不得已以鐵皮做門檻。但是我失敗了,我發現不論我怎麼練,怎麼寫,我的字都無法擺脫我先祖的影子。三十年的苦練,讓我能夠寫出與先祖一模一樣的字,可離超越卻有著萬里之別。直到一天……」

    他說道這裡,深深的看了杜荷一眼道:「直到一天,我看到了一幅字帖。那是一位酷愛書法的文士收集的字帖,他希望能夠收集天下書法名家的書貼,掛在書房中供給後人鑒賞。當時我已經不準備為他人寫字了,他鍥而不捨,拿出了一副字帖要求交換。正是大人的杜體字,機緣巧合之下,他得到兩帖。大人的擅書法的名聲,早已傳入江南,只是無緣一見。好奇之下,便要求一觀。大人無法想像,那字帖給我帶來的震撼。說實話,那字帖是大人多年前的作品,論筆力功底,與我相差甚遠,但那種大膽的寫法、創新改革,卻正是我所缺乏的。當即我收下了字帖,動身來到了長安。」

    杜荷暗叫慚愧,這真正的改革者是被稱為書法亞聖的顏真卿,只是作為穿越者的他,莫名的奪得了這個頭銜,想要解釋都無從解釋,只能默然。同時也恍然大悟,為什麼在歷史上沒有出過江南半步的智永,會不遠萬里的來到長安。

    智永接著道:「來到了長安,遇到了大人。雖然筆力依舊存在弱項,然而不論結構嚴謹都比之先前那一幅強上太多。前幾日在渭水河上,再見大人時,大人的字又有了明顯的進步。我這才驚覺,發現問題所在。大人為人處事,不拘一格,隨心所至,喜歡集眾人之長,不故步自封。不斷的吸取他人的長處,改進自己。正如孔聖人所言:『三人行,必有我師,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而我卻盲目的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以至只能跟在先祖身後,走他已經走過的道路。《蘭亭集序》在我手中,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而大人身上,我找到了它存在的意義。智永希望大人能夠收下它,假以時日,超越先祖,然後留下一副勝過《蘭亭集序》的字帖。在若干年後,又有人超越大人,留有更加出色的字帖。唯有這般,不斷創新,不斷發展,書法一道,才能永盛。」

    杜荷想不到智永有如此之心,不由肅然起敬,沉聲道:「這幅《蘭亭集序》,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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