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雨之篇 第284章 不正常的周某某 文 / 沉若冰
第284章不正常的周某某
「叮鈴鈴！」鬧鐘在耳邊響起，周瑾瑜悶著頭把它打倒又繼續睡起來，趙雨婷等了好一陣子都不見周瑾瑜從房間裡出來，不由敲了敲門，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傾聽，耐不住打開了房門，卻是見到周瑾瑜仍舊在呼呼大睡，她氣不過的走過去拎起周瑾瑜的耳朵道：「快起床了！醫生說了很多遍，讓你少睡覺，多運動，否則會有一定的後遺症，你是完全當作了耳邊風是吧？」
「哎呀！哎呀！」周瑾瑜受不住痛的叫出聲來道，順著趙雨婷的力道坐了起來，趙雨婷這才鬆開了手，周瑾瑜一邊揉著發疼的耳朵，一邊委屈道：「幹什麼這麼大力？我可是傷員啊……咦？這位大姐姐是誰啊？幹嘛像我媽一樣擰我的耳朵？這裡又是哪裡啊？」他腦袋上還包著一圈圈的紗布，後腦處一塊高高隆起，那處地方正是前兩日在電視台被鈍器砸傷的部位，周瑾瑜睡眼惺忪，迷茫的看著四周。
趙雨婷瞧著了他的傷處和此刻的狀態才覺得有些心疼，輕輕揉揉他的耳朵道：「乖！起來吃飯了，醫生說過了，你只是中度的腦震盪，雖然現在記憶混亂，身邊很多事物都會覺得陌生，但只要堅持正常的作息時間，大腦很快就能恢復調整過來，不過，千萬不能貪睡！一天八小時睡眠是底線，超過這個程度就會有副作用，所以，為了你自己，你也要堅持，千萬別貪睡哦！」
「可是我真的很想睡覺……」周瑾瑜坐在床上閉著眼睛道，那任性的模樣全然沒有了當初的成熟，反而就像是十一二歲的少年在母親懷裡撒嬌，趙雨婷越瞧越是難受，抱著他的腦袋略有些傷感道：「別睡，真的別睡，你要是睡著了，起不來了怎麼辦？以後的歲月裡沒人跟我頂嘴，沒人欺負我，我會很寂寞的，瑾瑜，就算是為了我，你也要堅持一陣子，很快就會康復的……你在做什麼？」
周瑾瑜被抱在趙雨婷的懷裡，大概是覺得不舒服，老是用腦袋轉來轉去的，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他伸出手在趙雨婷胸口摸了一把，倒是將趙雨婷驚了一下鬆開了懷抱，周瑾瑜這時才抬起頭笑道：「原來是大哥哥啊！大哥哥，早上好！」
「周瑾瑜！你去死吧！」趙雨婷臉色瞬間從白變紅，從紅變藍道，她剛才還在傷感的情懷中釋放心緒，這一刻卻青筋暴起，恨不得將周瑾瑜揉圓了、拍扁了，她猛然一個耳光扇了過去，周瑾瑜這個時候似乎連過人的反應也失去了，只是怔怔的瞧著一個黑影臨面，「啪」的一聲響，周瑾瑜臉上留下一個五指印後，真的完全精神了，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只是他眼神一陣恍惚之後望著趙雨婷開始從憤怒轉為委屈，從委屈轉為憂傷，從憂傷轉為哀怨，短短幾分鐘之內變換了各種情緒，趙雨婷出手之後心虛的站在那裡，周瑾瑜卻忽然痛苦流涕的抱著她的大腿哭道：「小玲兒，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我怎麼能做出那些畜生不如的事情？我怎麼可以對你用強，讓你的後半生忍受那麼許多的白眼，在這樣的社會裡你有多難？我太不應該了，你打我吧，你用力揍我吧，如果能消解你百分之一的怨氣，你就盡情對我動手吧！」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黏在趙雨婷的褲子上。
趙雨婷有那麼短暫的瞬間失神了，她猛然反應過來，醫生所說的那句「記憶混亂」，難道是這記耳光將本來就不怎麼清楚的記憶攪動的更加混亂了？那人的大腦能跟一鍋粥似地嗎？她開始心慌起來，一邊扯開周瑾瑜，一邊道：「喂！你看清楚點，我是趙雨婷啊！」
房間裡的動靜實在大了些，惹得在外面吃早餐的各位也走了過來，先是身手矯捷的林玲，聽到周瑾瑜高喊自己的名字還以為出什麼事了，進房一瞧，差點把鼻子都氣歪了，周瑾瑜居然抱著趙雨婷的大腿不肯鬆開，她皺著眉頭走上前去，三兩下就將周瑾瑜撂翻，一個跨步走過去，將周瑾瑜拎起來道：「你瘋夠了沒有？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還像是我所認識的周瑾瑜嗎？你到底要瘋到什麼時候去？」
周瑾瑜被林玲一陣喝問停止了哭泣，他愣愣的瞧著林玲，忽然撓著頭略有羞澀的笑起來道：「雨馨？又在這裡碰見你了？我們還真是有緣，你……」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趙雨馨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過啦，一把摀住他的嘴，把他摁倒在床上，差點周瑾瑜就口無遮攔的說出了他們之間的隱秘，雖然不知道周瑾瑜這個樣子到底是怎麼了，但是趙雨馨在剛剛那一刻真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趙雨馨鬆了口氣的時候，周瑾瑜卻「嗚嗚」的搖著頭，猛地咬了一下趙雨馨的小指，趙雨馨吃痛才鬆開他，周瑾瑜連忙翻了個身躲到了床後瞪著趙雨馨道：「趙……趙雨婷！我告訴你，哥哥不怕你！有本事你就對我再狠點，我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你，你這個沒人要的男人婆，來啊來啊！」趙雨馨聽得啼笑皆非，倒是趙雨婷差點挽起袖子又上去一記耳光，幸虧林玲拉著她及時。
林玲搖了搖頭道：「什麼情況？昨天晚上睡覺前還是好好的，只是有些記不清楚這個那個，提醒一下總會有點印象，雖然言行幼稚像個小孩子一樣……」她顯然是看到了周瑾瑜臉上的那個巴掌印，故意要問個清楚。
趙雨婷閃爍著眼神道：「他對我……我就輕輕打了他一下，哪裡知道會這樣？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下意識的反應……」「啪！」清澈響亮的耳光聲在趙雨婷的臉上響起，趙雨婷一下就被打懵了，她順著力道後退了一步，趙雨馨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扶著她姐姐問道：「林玲！你這是幹什麼？你憑什麼打我姐姐？」
「你姐姐又憑什麼打我男人？我告訴你趙雨婷，這是在北京，不是上海，這裡是周瑾瑜的地方，不是你趙雨婷的地方，你想來，周瑾瑜留下了你，你想走，沒人會留你，我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你以後再打周瑾瑜，對他有什麼粗蠻的地方，我就雙份的還給你！」林玲瞪著眼說道，那一瞬間她的氣質完全變了，又好似回到了當年風風火火的刑警副隊的模樣，趙雨馨幾乎認不出來，這就是一個月前見過的那好似受氣小媳婦，什麼事情都忍讓著的林玲，她張了張口，還沒說什麼，卻是被趙雨婷拉住了。
趙雨婷眼圈漸紅道：「別吵，雨馨……這次是我不對，林玲說得很好，我沒有資格去管周瑾瑜，雖然我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可是我什麼責任都沒有盡到，我也沒有得到過他的承認，我所做的都是我的自以為是，這個耳光打的好，打醒了我，在這個地方，其實我和你都沒有什麼區別，即使要挨打，也只有林玲才有資格讓周瑾瑜挨打，我是做了不應該做的事，尤其是在周瑾瑜還有著病的時候，我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如果周瑾瑜他一直這樣的話，就算是天天挨耳光，我也覺得自己無法贖罪。」
「姐……」趙雨馨有些難受的道，她看向周瑾瑜時，後者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林玲和趙雨婷之間的衝突，只是拉著李思睿的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道：「晚上一起數星星好嗎？你說你最喜歡天上的星星，喜歡它們閃爍、神秘，有無數人會仰望它，它卻不知道自己會為誰隕落，你就像那顆即將隕落的星星，我只是想去天空尋找你的軌跡，不想讓其他人發現你最後停留的地方。」
李思睿臉色瞬間通紅，她做夢都希望周瑾瑜對自己說著這些話，可是明知道他一定是認錯了其他人，卻還是忸怩著神情道：「我不喜歡看星星，那多無聊……我喜歡看電影，要不晚上一起去看電影吧？」周瑾瑜立即點點頭接口道：「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只要你乖乖的在我身邊陪著我，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下來！」顯然他完全沒有在意李思睿說什麼，一度沉迷在自我之中，李思睿好一陣尷尬。
蕭雪笑道：「真是有趣，感覺這樣也不壞，讓我猜猜瑾瑜他把睿睿認錯成誰……我猜是陸婉琪！應該很像吧？喂！瑾瑜，你看看我是誰？」她缺根筋的大腦不但不擔心周瑾瑜的精神狀態，反而饒有興趣的想知道在錯亂的記憶中，自己在周瑾瑜面前是扮演什麼角色。
周瑾瑜看著她好一陣子，臉逐漸板起來道：「蘇玥婷，你已經三十七歲了，怎麼還沒嫁出去啊？到底是盼望什麼呢？難不成還想把我養熟了，對我下手不成？真的無法理解你這種老***的心態，你瞧你把卓漫妮、蕭雪她們教的多麼變態，前者熱情火辣卻倒貼上了黎矽那坨冷冰塊，後者天真浪漫卻連初戀都沒有，你不會是在培養繼承者吧？看來我要和你爸爸好好談談關於你愛情觀和價值觀的問題，在這個專業學術性的問題上我們是相當值得研究和探討的……」
蕭雪的額角已經在不住跳動了，她轉過頭問向李思睿道：「睿睿，我真的有那麼老嗎？哪裡像蘇導師了？」
李思睿捂嘴笑道：「當然不老，周瑾瑜是隨機記憶的，根本是想著誰就是誰，和人物之間是完全沒有聯繫的，我身體健康，又是中性打扮，哪裡會像陸婉琪了？趙雨婷那個飛機場卻被認作是林玲，所以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我笑的只是他對蘇導師的評價，想不到平時周瑾瑜心理是這麼想蘇導師的，聽到了很多平時完全不知道的心聲啊！」
「噗通！」周瑾瑜忽然對著周不渝跪了下來，才到林玲腰間的周不渝嚇了一跳，趕緊也跪了下去道：「爸爸，你怎麼了？快起來啊！你怎麼可以給我下跪的？」突如其來的狀況令所有人驚愕，正以為周瑾瑜有什麼轉變時，周瑾瑜卻「彭彭彭」磕了三個響頭道：「艾森克利老師，我沒能去你墳前看你，沒想到你卻來看我了，我做夢都想著一定要給你正式的行禮，現在終於有這個機會了，艾森克利老師是不是下面的條件不太好？你怎麼瘦了？又矮了？倒是頭髮重新染過了……艾森克利老師，還有很多問題你還沒來得及教給我，我自己一個人思索的時候總是陷入僵局，想不通、想不透，你再給我講講唄？」
趙雨馨一拍額頭道：「瘋了瘋了，真是瘋了，他居然把自己的兒子認作是老師，還鄭重其事的下跪磕頭，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一定以為這是在拍玄幻片，誰有認識的精神病醫生嗎？我覺得周瑾瑜現在已經不適合什麼腦科醫生了，給他介紹個好點的精神病醫生可能是最好的選擇。」她說完話，卻被趙雨婷瞪了一眼，趙雨馨不由吐了吐舌頭，雖然心裡也有些擔心，但周瑾瑜沒有生命危險，那份擔心也就放下了，現在只是活躍一下氣氛，不想大家都那麼惶恐。
百靈離周不渝站的最近，她趕緊將周瑾瑜扶起來，眼圈已經紅透了，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轉道：「周大哥，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如果不是為了幫我，你也不會參加什麼比賽，如果不參加比賽，就不會碰到那樣的事情，如果沒有這種遭遇，你就不會變成這樣，我真的好難過，我不要當什麼明星了，我只要周大哥恢復成原來那樣就好，周大哥你看看我，你還認識百靈嗎？」
周瑾瑜順著她的話抬起頭來，怔了怔神才忽然拍著百靈的頭道：「當然認識，小傢伙，你又長高了！最近成績怎麼樣？在學校有沒有被老師罰呀？我告訴你，爸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學習成績已經名列前茅，都是班上數一數二的，你爺爺總是誇我給他長臉，你也要像爸爸一樣，好好學習，給我長臉，回頭爸爸給你買糖吃……呃，小孩子總吃糖不好，多吃點水果吧，哎喲，你瞧瞧！小臉煞白煞白的，醫生說你已經沒有白血病的危險了，會不會是忽悠我的？改天我們再去檢查檢查好不好？」他回過頭朝著趙雨婷說道：「小玲兒，明天我們去醫院給不渝瞧瞧吧，我實在不放心，不是說每個月都要去複查嗎？我的傷沒什麼，成年人哪裡會沒個磕磕碰碰，倒是小孩子的病耽誤不得，尤其是這種嚇人的病……還有還有，聽說你最近又跟那個歐陽劍糾纏不清了，他老是去你單位找你是不是？別以為我不說就是真的不知道，我每天都有叮囑老二看著你的，趙君傑這廝實在靠不住，趙雨婷給他點甜頭，當了個什麼涉外幹事，沾了點政治官員的邊角，他立即就屁顛屁顛的上任了，連洪淵的報告也扔給我來寫，真是個官迷！回頭年底獎金一定給他扣個乾淨，讓他直接穿褲衩過年。」
周瑾瑜東一句西一句說了一堆，雖然混亂卻顯得很有條理，如果不是把對像角色都弄錯了，他就正常的周瑾瑜沒什麼區別，可是這種記憶錯亂的現象卻讓人有種心裡發毛的感覺，周瑾瑜轉過頭又向百靈笑道：「我的寶貝兒！我最疼你了！其實來北京，我最想的就是你，你果然跟我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他說著話，又像逗小孩一樣的用手指點著對方的鼻子眼睛，然後拍了拍百靈的胸口道：「就是胸肌有點鬆軟，回頭跟爸爸練練，爸爸的胸肌可是非常夠看的，腹肌也有八塊哦！」
女孩子要緊地方被異性觸碰，百靈的臉立即就紅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抱住了胸口苦笑道：「周大哥，我不是……你真的認不出我了嗎？我是百靈啊！」
周瑾瑜點著頭道：「是啊是啊！我知道你是我的寶貝兒啊！乖，讓爸爸親一口，爸爸帶你上街去買好吃的！」他當真嘟起嘴在百靈臉頰上親了一下，雖然這個親吻看起來很有愛，單純又沒有其他的企圖，可是這回卻是連林玲都看不下去，一把扯開周瑾瑜，把這個糟糕的男人扔上了床，趙雨婷咬著下唇氣呼呼道：「我基本上可以確定了！這廝就是在裝瘋賣傻佔我們便宜呢！別理他！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窗子、門全部鎖起來，有什麼事情等我們晚上回來看看情況再說。」
「啪」！房門緊緊鎖起來，周瑾瑜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好半晌，忽然隨手拿起床頭上的一本書，取來一瞧才認出是本字典，這間房是趙雨馨和趙雨婷的房間，床頭上放的應該是正努力學習中文的趙雨馨的字典，周瑾瑜翻著字典，嘴裡嘟噥著道：「我聞到了陰謀的味道，卻還沒有察覺陰謀的目的……」呼呼翻著的書頁停了下來，正好停在「忍」字這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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