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婉之篇 第205章 到底是誰衝動了 文 / 沉若冰
第205章到底是誰衝動了
「乾杯！」依然是克萊曼酒吧的吧檯邊上，四杯紅酒碰在一起，海利·克萊曼笑道：「我就知道雨馨肯定可以的，你的天賦很好，音域也開闊，天生便是個唱歌的坯子，不過令我詫異的是，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會選擇古典歌劇藝術，而且還這麼用心，真是非常難得的事情，令我非常期待你今後的發展呢！」
趙雨馨即使多麼大方，被不怎麼熟悉的人這麼當面誇獎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臉上微紅道：「你太誇獎了，我其實沒有那麼好，能夠得到這張合約還多虧了老師的幫忙，就是那位主唱，雖然專心舞台事業，但實際上也是我的指導老師呢！」
「在謝爾菲德大學就是這點好，文化藝術氛圍很濃厚，即使專心教學的學者也能夠換一種生活方式去生活，這要是換做是國內，恐怕要承受不少的壓力。」蘇博略有所感的道。
周瑾瑜喝完了酒，放下酒杯，抓起面前的三明治往嘴裡塞，好似完全沒有聽到幾人的談話，專心自己填飽肚子的事業，坐在他旁邊的趙雨馨不由用手肘碰了他一下道：「喂！你有那麼餓嗎？連海利姐都知道祝賀我一下，你怎麼這麼沒禮貌就顧著自己吃呢？」
周瑾瑜用紙巾擦了擦嘴道：「那我應該怎樣？」
「這還用我教嗎？多少也應該表示一下感謝，祝賀我事業有成什麼的吧？」趙雨馨翻了翻白眼道。
周瑾瑜以一種頓悟的眼神表示道：「對哦！雨馨，祝賀你事業有成啊！」
「謝！謝！」趙雨馨幾乎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蹦出來道，再看面無表情毫無羞恥感的周瑾瑜頓時洩氣道：「我現在總算明白，『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這句話的含義了……說起來，周瑾瑜，你不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嗎？喜怒無常，而且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時常弄得我哭笑不得。」
周瑾瑜敏感的放下了刀叉，連咀嚼的動作也變得慢下來，皺著眉頭好似在思考什麼，趙雨馨不由問道：「怎麼了？我的話傷到你了嗎？」
「原來這個牛肉是用番茄汁做的啊！我才吃出來……海利，你的西餐做的不錯啊，是不是專門學過呢？」周瑾瑜恍然大悟道。
趙雨馨以手拍額道：「我真是瘋了，居然會對你這種人有內疚感覺！以前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多愁善感的溫柔男人，什麼時候起，你變成這樣了？一張臉跟煮不爛的豬皮一樣！」
蘇博笑著向趙雨馨舉杯道：「那你能確定現在看到的就是真實的嗎？或者印象中的周瑾瑜是不是被你的幻想而過度美化了呢？別用那種目光看著我，我只是從一位老朋友那裡學了點人生的哲學罷了！」
海利·克萊曼則是眼前一亮的讚道：「好清晰的味覺呢！這個菜餚是從我母親那裡學來的，很多人都完全吃不出來小牛肉中的番茄味，還以為新西蘭特種小牛肉的味道，真是好笑，這不過是市場上十幾歐元每千克的普通牛肉罷了！難得你喜歡，就多吃有點吧！」
周瑾瑜皺起的眉頭鬆了開，不斷點著頭道：「嗯嗯，番茄汁煎出來的小牛肉，還有一手華麗的鋼琴技巧，喜歡充滿古典藝術的歌劇……海利·克萊曼……從你身上我忽然找到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呢！這難道就是……母愛？哈哈哈！」一直到最後，周瑾瑜才暴露出他調侃的目的，惹得海利·克萊曼翻了個白眼道：「行了，別逗我了！我這把年紀努努力的確是可以做你的母親，但我也還不至於老成那個樣子吧？」
周瑾瑜端起酒杯輕輕斜起，令紅色的酒液從這邊的杯緣撞擊到另一邊道：「女人啊！善於隱藏自己的真實意圖，老是用刻薄的理由和傷人的行為掩飾自己複雜的心理，明知道這種選擇或許是錯的，卻因為一時的矛盾而拋棄固有的原則，女人啊……是最難懂的課題，但也是最有意思的！不是麼？很高興我又重新認識你了，海利·克萊曼，一起喝一杯吧！」
海利·克萊曼彎起嘴角來，她那熟透的女性柔媚自身體各個部位散發出來，輕輕將額發撥弄到耳後為自己倒了杯紅酒道：「如果你再成長十歲，我說不定會愛上你呢！可惜啊，你再如何賣弄成熟，在我面前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還是好好享用你的美餐吧！我去招待客人了，回頭再來陪你們。」她輕輕抿了一口紅酒，轉身向吧檯另一邊點酒的客人走去，周瑾瑜卻用一種連自己都不明白的笑意一直盯著海利·克萊曼的背影，下意識的品嚐著杯中的美酒，那副模樣怎麼看怎麼……
「猥瑣！相當的猥瑣！蘇老師，你看看！周瑾瑜怎麼可以這樣？他可是結了婚的人，他可是和我姐姐有婚約……」趙雨馨忽然摀住了嘴，知道自己險些酒後失言了，偷偷摸摸拿眼睛去瞧蘇博。
蘇博是多喝了幾杯，看模樣好像在醉態之中並沒有聽見，趙雨馨這才放下了心，可是不免又為趙雨婷打抱不平起來，在她的心裡，趙雨婷是最完美的女人，有著自己不可企及的智慧，能夠替父親獨當一面，還有不亞於自己的身形相貌，最令她佩服的是，趙雨婷自小就一直是如同明星般耀眼，小學的時候是班長，中學的時候是學生會會長，高中的時候是學生會主席，到了大學的時候更是校長助理，保送的研究生，研究生還沒有畢業就被特招到國家機關部門擔任要職，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五歲就已經是一任地方官，對於一名女性來講，這簡直就像是一場夢，很多男人都無法做到的，趙雨婷硬是用自己的能力做到了，她不禁咬著牙在心裡道：「這麼好的姐姐你都不珍惜，還總是沾花惹草，固然姐姐因為工作不能陪你，可你也不能泡妞泡到英國來吧？到底有多飢渴啊？連能做你母親年紀的女人也不放過？」
周瑾瑜此時回轉身來，看著趙雨馨那副「悲切」的模樣，不由問道：「怎麼？又在你心裡拿你姐姐做借口了嗎？知不知道你每次這樣想，你的臉都會將你出賣呢？一副很自卑的模樣……」趙雨馨頓時心虛起來，好似大冷天裡被人剝光了衣服，抱著身體忍受著周瑾瑜肆意注視的目光不知所措起來，周瑾瑜搖了搖頭，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紅酒走了過來，忽然大力的用咯吱窩夾住趙雨馨的脖頸道：「你可比趙雨婷優秀多了！幹什麼要自卑呢？她至今還生活在趙明權的陰影下，連自己的感情歸屬也沒個著落，整日裡蠅營狗苟連人生的樂趣在哪裡也不知道，而你卻可以唱著自己喜愛的歌劇，在舞台上演繹各種人生，也可以放肆的去喜歡任何一個你看得入眼的男人，就為了這個，也要大口大口的喝一杯啊！」他全然不顧趙雨馨四處抓瞎的手，執意將滿杯的紅酒從她口裡灌了下去，然後看著趙雨馨嗆酒的模樣，放肆的大笑起來。
趙雨馨咳嗽了一會兒才緩過來，想起周瑾瑜的話，心裡似乎一片晴朗，再也沒有以前想到趙雨婷時的壓抑感，周瑾瑜看似張狂瘋癲，可每一個舉動卻似乎蘊含深意，令趙雨馨想不通透，可是這麼喝酒卻讓她倍覺痛快，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蘇博拍了拍吧檯的桌面道：「這麼高興的時候，小周，你不要高歌一曲嗎？這個時候一定讓你特別有靈感吧？來來來，聽聽你的即興創作！也讓我這個闊別兩年的老師好好瞭解一下，我最出色的學生，也是我最愧疚的學生到底是什麼程度了呀！」
趙雨馨歡欣的拍起手來道：「好啊！周瑾瑜，這個你一定要做……算是我第一次拜託你啦！」她滿是期待的神情令周瑾瑜無法拒絕，看了看放在角落裡的鋼琴，周瑾瑜忽然想起了一首歌，正適合自己現在的心境，便想也不想的走過去翻開琴板，撫摸起琴鍵來，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先用音樂營造氣氛，而是用不太擅長的歌聲清唱道：「停在這裡不敢走下去，讓悲傷無法上演，下一頁你親手寫上的離別，由不得我拒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性格上有了細微的變化，使得周瑾瑜在歌唱時格外的傳神，清越的聲音一下子便讓酒吧更加安靜下來，獨特的清韻風格令還未接觸過這種曲風的聽眾們耳目一新，紛紛投以注視的目光，周瑾瑜這才彈奏起來，隨著旋律漸起接著唱道：「這條路我們走得太匆忙，擁抱著並不真實的**，來不及等不及回頭欣賞，木蘭香遮不住傷，不再看天上太陽透過雲彩的光，不再找約定了的天堂，不再歎你說過的人間世事無常，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趙雨馨趴在吧檯上，側過臉來看著周瑾瑜，周瑾瑜彈奏鋼琴的畫面在她眼中橫了過來，趙雨馨努力想要看個清楚，但越是眨眼，周瑾瑜就越是模糊，好似歌聲裡有種令她陶醉的魔力，在酒精的作用下，令她全身心的放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蘇博看著周瑾瑜將趙雨馨抱上了車後座道。
周瑾瑜一邊等海利·克萊曼找來代駕一邊回答道：「那就不要說了！」
蘇博為難的歎息一聲道：「看來你也猜到了，跟艾森克利才學了這麼幾天，你也變了，變得更加聰明，讓我想隱藏也做不到……玥婷那裡得不到你的消息很著急，甚至跟我說了，或許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大概瞭解一些你和陸婉琪之間的事情……從感情上來講，我是希望你們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但是從你長輩的立場上來看，我還是不希望你和她結合，陸婉琪也考慮到了這些，所以才會主動離開吧，不過她並沒有逃避，第一時間回到神話傳奇的團隊中，如今正頂替你的位置，陸婉琪頂的很辛苦，這種苦不但來自身體，還來自內心……玥婷不知道你在我這裡，我知道你也不想任何人找到你，我只是本著你的朋友的身份，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他們現在正在蘇州，陸婉琪的老家，聽玥婷話裡的意思，好像陸婉琪因為強撐著身體頂你的位置，為了不拖神話傳奇的後腿，正透支著生命，情形每況愈下……」
周瑾瑜怔怔的望著天空中的那輪明月，忽然想起了某個夜晚，也是在這樣的清冷月色下，韓秀熙與自己最後的一支舞蹈，不由問道：「那你想讓我怎麼做呢？是不顧一切的趕回去見她，還是將耳朵堵住，再次躲得遠遠的呢？」
蘇博搖了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是在和艾森克利學習嗎？或許這個問題他能幫你解決……哎！人有時候都是不由自己做主的，越是想犧牲，卻越是得不到理解，我一方面慶幸你不必背負這樣的陰影生活，一方面又為陸婉琪這樣的癡女打抱不平，就連我這個局外人也矛盾糾結著，何況你們這些當事人？我只知道陸婉琪現在一定很想見你，比誰都想要抱著你，說一聲捨不得……」
「那蘇玥婷的母親去世的時候，你這麼做了嗎？」周瑾瑜反問道。
蘇博搖了搖頭道：「正因為沒有，所以我很後悔……代駕來了，我們回去吧，別想那麼多，不管是什麼選擇，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在回去的路上，副駕駛上的蘇博一言不發，周瑾瑜卻只是看著窗外被甩過去的畫面，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他忽然覺得跟艾森克利學了這麼多卻是白學了，在越來越瞭解自己之後，越來越明白陸婉琪、劉詩涵、林玲以及趙雨馨之後，他也越來越無從選擇了，也許人生很多時候都沒有選擇，無論你是否知道結局，冥冥中便是有那麼一條線拉著你往那個方向、那個結局走去……趙雨馨呢喃一聲，夢囈道：「姐夫……姐夫……我不可以喜歡你……可是我總是想著你……怎麼辦？姐姐知道了怎麼辦？她若是知道了我奪去了她的丈夫會恨我麼？」似乎害怕的蜷縮起來，趙雨馨翻到身體睡到了周瑾瑜的大腿上，周瑾瑜將外套脫了下來蓋在了她身上，只是輕輕皺起了眉頭……
趙雨馨連滾帶爬的翻下了床，仔細的檢查起身上的衣著，神色慌亂道：「你這個色棍、惡霸！我都說過好多次了，我們兩個是不可以發生關係的！你怎麼還要這樣做？該死！真該死！你最好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跟你沒完！」
周瑾瑜側過身支起頭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有合理的解釋，你就能夠原諒我，繼續這種……很混亂的關係嗎？是不是對我太仁慈了一點？還是說你本身就期待著這種混亂發生呢？」
趙雨馨面色一紅，每次與他爭吵，她都毫無疑問的處於下風，自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心思都被周瑾瑜猜了個透，這個時候也只能色厲內荏的咒罵道：「你做夢！色膽包天的傢伙，明知故犯！有你好瞧的！」
趙雨馨一邊整理著著裝，一邊打開門走出來，忽然一個聲音在大廳裡響起道：「早上好啊！」
趙雨馨就好像被踩在尾巴的貓一眼跳了起來，沒想到周瑾瑜剛剛說的被外人看見會如何如何，這裡就真的出現了個外人，那人也不是別人，就是昨晚一起喝酒的蘇博，蘇博此時正看著一份報紙，穿著周瑾瑜的拖鞋和睡褲，披著自己的棉襖坐在沙發上，還伸手跟趙雨馨打著招呼。
趙雨馨尷尬的舉起手來回應道：「你……您好！蘇老師，你怎麼會在這啊？」
「真是不好意思，我打攪你們了，昨晚喝的太晚，我教師的職工宿舍已經鎖門了，我只好到你這來借宿一宿，放心吧，我昨天睡在睡在沙發上，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蘇博回應道，只不過這個回應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趙雨馨通紅著臉將周瑾瑜恨透了，蘇博又繼續道：「不過，令我非常奇怪的是，為什麼雨馨你執意要去瑾瑜的房裡睡呢？將你抱回了自己的床，沒多久你又發瘋一樣的衝進周瑾瑜的房間，然後撲***抱著周瑾瑜滿口的叫著『姐夫』？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趙雨馨怔住了，好半晌才羞憤交加的挑眉道：「蘇老師！收起你那沒趣的好奇心吧！還有，你確定自己什麼都沒看到，沒有聽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