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魂初創 第198章 心意(2) 文 / 宅男主義
第198章心意（2）
大瑞國十四州三府之地，江都城是江州府城，從江州至大瑞京都中間隔了慶州和龍興府，慶州處於腹地，自南到北是大片平原，南有河澤滋潤，北有連綿山脈阻隔，氣候溫和，水量充沛，素來便是大瑞糧倉，有民謠唱道「慶州熟，天下足」。再往北的龍興府俯瞰京都，歷來是大瑞藏兵之所，每至月圓，城中隱有煞氣橫空，寒光直衝鬥牛。
葉揚下一站便是慶州天幸城，子夜時分他駕著遁光從江都城出來，出城百里之外便落在一片小山樹林之中，藉著月光從朝山峰望去，林蔭頂處那座破敗的山神廟隱約可見。
此處正在雁回峰範圍，葉揚上次就是在這間山神廟遇著紅纓老祖，那次用陰神之體誅殺紅纓老祖之際將圍牆轟塌了大半，直到此時仍沒有人修補，一年來雨打風吹，廟頂椽子都露出來長長一截。
魔門偷採的仙石礦距離此處不過幾里山路，駕著遁光片刻可至，葉揚小心翼翼躍上林稍，用凌虛渡緩緩前行。
找方天德需繞過雁回峰再東走百餘里就可以到，但那礦洞被秦敏收回後，玄天守必然會另派合精期以上弟子把守，這時若駕著遁光在附近狂飆一不小心就會被當作窺探的細作被轟殺。
才走了不到一里路，一道強大的神識直探過來，葉揚不緊不慢地收起遁法，立在原地不動，他向前一揖，朗聲道：「玄天宗弟子，丹房管事葉揚路經此地，特向宗內前輩問安。」
那道神識在葉揚腰間稍一停留，辨識出他腰間所繫紫帶，隨即向後稍收，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在葉揚耳邊響起：「哦？原來是本宗弟子……來此何事？須知方圓十里之內已列為禁地，若無長老鈞令則速速離開，不可停留。」
就算當到了管事這些修為高的宗內前輩也從來沒有放在眼中，葉揚識趣地一躬身，高聲道：「弟子這就告退。」說罷運起凌虛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東北方向遁去。
葉揚剛剛從樹梢間離開，一個小小的腦袋從旁邊一棵樹的樹洞中鑽出來，月光下，那正是一隻十分可愛的松鼠，它左右探頭探腦一番，細小的眼睛中尖過一絲邪魅的光茫，一閃身飛快地從樹上竄下，消失在密林深處。
這一幕葉揚自然沒有看到，誰也不會在意樹林中一隻小動物伏在樹林間，此刻他頭也不回，看準方向一路飛馳。
方天德住的農舍是葉揚一手安排的，大黑就寄養在方天德那裡，這一刻葉揚已經等了近一年了，他已經迫不及待見到它了。
「也不知道大黑現在過得好嗎，有沒有長胖，見到自已會怎麼樣？」
不到一柱香工夫，葉揚就到了方天德住處，天還沒亮，月色正明，他站在籬笆牆外，屋內黑漆漆的。
葉揚不知道為何心中有一種怯感，邁出去的腿微微遲疑了一下。
「汪——」
小院內傳來一聲狗吠，葉揚內心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法力瞬間流轉，身子一閃，立即躍入院內。
「大黑！」這一剎那葉揚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沙啞。
一條黑影從屋角飛快竄出，直衝起一人高，葉揚想也不想，衝上去一把將那道黑影抱在懷中，「大黑！」
衝進葉揚懷中的大黑嗚嗚低鳴著，尾巴亂搖，長長的舌頭伸出，去舔葉揚的臉。
「不要了，大黑，大黑。」葉揚笑開了懷，一年以來他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進玄天宗後每時每刻都處於算計之中，從來都在危機之中，見到大黑，將大黑抱在懷裡，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不需要去想了。
「咯吱」輕響，農舍裡傳來一聲輕咳，緊接著門扉開啟，一個蒼老佝僂的身影扶著門框立在門內。
葉揚回過頭一看，吃了一驚。
這是方天德嗎？
那個一年前精瘦，目光銳利的中年漢子竟然在不到一年之內變得如此蒼老！
「你來了。」方天德歎息道。
葉揚留意到方天德身子雖然微微顫抖，但目光依然銳利如昔。
「是的，我來了。」葉揚懷抱著大黑，盯著方天德，心中微微感慨。
「你要我做的石獸陣圖已在十天前完成。」方天德被葉揚這麼看著，神色十分淡然，「就在旁邊屋子裡，只是沒有足夠靈石，但以我手藝絕不會出任何問題。」
方天德語氣恬淡，但葉揚能夠感覺到他身上凝著一股氣勢，他點點頭，道：「不用，我信得過你。」
方天德看看葉揚，又看看葉揚懷中的大黑，眼睛微微瞇起，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他眼神迷亂了一瞬間，又立即回復清明，道：「大黑在這裡陪我這個老頭子，並沒有虧待他，只是孤獨了點，每日就在院內看著外面，等你回來，這一天終於到了，我已將整套石獸雕完，此生心願已了，大黑你帶走吧，不要再與它分開，它很有靈性……」
方天德搖了搖頭，就要把門掩上，「我看得出來，你並沒有那藥的解藥，這地方風水很好，就讓我終老於此吧。」
葉揚嘴角一翹，手一抖，一本冊子飛了出來，落在方天德面前，「你此生心願真的了結了嗎？拾起來看看。」
方天德不解地看了葉揚一眼，顫抖著彎腰拾起冊子。
葉揚手指一彈，一團明亮的火團從虛空中騰起，飄飛過去，懸在方天德頭頂。
方天德輕輕翻開一頁，神色立即一動，他翻開第二頁，眼睛即時瞪大了，到方天德翻開第三頁的時候，葉揚看到他整個人一下子多了一層神采。
葉揚心念一動，那團火團馬上就滅了。
「做什麼！」方天德昂起頭大吼一聲。
葉揚蹲下身子，輕輕揉動大黑下頜，「你真的心願了卻了嗎？」
方天德兩步從門內出來，手上緊緊抓著那冊子，「你要給我找到大塊的靈石，我可以幫你雕出來！」
葉揚搖搖頭，「雕出來？你能雕多久，你手不抖了麼？」
方天德一下子呆住了，握著冊子的手慢慢鬆開，冊子從手上滑落，「是呵……我……我還能活得了一個月麼？」
葉揚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輕聲道：「你怕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