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黃泉逆旅 第139章 過關 文 / 宅男主義
第139章過關
秦長老自然不會知道他一番話能在葉揚心中掀起這麼大的波瀾。他見葉揚靜靜站著，神情有些恍惚，還以為他神識受損，神魂震盪，頭暈目眩，還沒有恢復過來，於是開口說道：「你再服用一枚丹藥，靜休片刻，玄冰洞府只在此潭之中，總會找到。」
葉揚定了定神，道：「謝長老好意，弟子已經游了一個時辰了，那處地貌怪異，弟子記得清楚，只要離得近了，就能認出來。」說著展開手腳，又向前划行。
葉揚說這些話時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儘管秦長老對他異乎尋常地溫和，但葉揚對於現在秦長老依附在他識海內的情形內心裡十分牴觸，這何嘗不中一種監視與控制，他除了賣過一個消息給秦敏，與姓秦的再無瓜葛，誰知道秦長老溫和的表現下隱藏著什麼樣的心機？
葉揚游動得十分快，只想早點找玄冰洞府，讓這位長老看上一眼，然後早早從他識海中出去。
又向前游了大約一個時辰，秦長老突然出聲道：「就在附近，到了。」
葉揚停下手腳，四處張望，但黑漆漆的潭水中仍是看不出什麼，周圍仍是空蕩蕩一片。
「你向左游，就是在那邊，我感覺到一股異常的陰寒氣息。」秦長老道。
葉揚應了一聲，向左游去，大約過了近三四十丈距離，就看到一片凹下去的谷地，正是玄冰洞府的入口，葉揚心中不由暗暗驚駭，這秦長老果然厲害，只是將神念附在他神識上就能隔得這麼遠感應到玄冰洞府所在。
葉揚也不用秦長老多說，直接向通向玄冰洞府的地下洞穴游過去，沒過一會兒，就來到了玄冰封閉的洞口前。
「你五行精火可克制玄冰，可將這玄冰盡數毀去。」秦長老聲音雖然平淡，但葉揚卻能從裡面感覺到有一絲絲緊張。想來也是，雖然葉揚之前說陰極老祖孔尚被吸入九幽，而且陰河底下的確有能證明孔尚去過的痕跡，但真正到了此處，在沒有親眼證實的情況下，誰也不知道陰極老祖到底是不是又回來了，就藏在裡面。
葉揚運起九火破神訣功法，手指一彈，一團明艷的火團立刻出現在身前，在寒潭水中飛快聚攏，絲毫不受影響，潭水自發地被這團精火逼出一尺開外，葉揚心神一動，那團火呼地一聲直向玄冰飛去。
嗤——
五行精火直沒入玄冰之中，瞬間就把玄冰層擊出一個碗大的洞口，不等冰水再次凝結，葉揚又是一團五行精火飛出。
嗤，嗤，嗤——
聲響不絕，身前的玄冰頓時多出了二十多個大洞，無數的寒潭水從大洞裡向洞府中湧了進去。
葉揚連發二十多團五行精火，法力幾乎耗盡，但在秦長老的監視下，他可不敢拿出儲物袋或是進到神魂世界中取仙石或丹藥補充法力，他只留著一法力維持五行精火在體內流轉，抵禦潭水的冰寒。
「長老，弟子法力將盡，無法完全破除玄冰。」葉揚看著那流進玄冰上孔洞中的潭水慢慢變緩，說明洞府內已被黑水潭水注滿了。
「嗯，不妨事，且先等上一等，洞府內被潭水注滿，一時三刻間玄冰自會破開。」
葉揚應了聲，就靠在洞邊石壁上，閉目調息。
「你五行精力運用已頗為嫻熟，法力也不弱於引氣期**層的弟子，是如何煉成的？」秦長老突然問道。
葉揚心中一突，暗道：「來了，他終於問起此事了。」
葉揚並不知道這九火破神訣是在秦長老授意下，讓秦敏傳授給他的，之前在潭面見著三位長老時，聽李管事李道鋒介紹說面前有一位秦長老，他就猜想這個秦長老說不定與秦敏是有聯繫，既然秦敏能傳給他這門功法，秦長老說不定也知道。
要說他的五行精火，卻是在陰極老祖孔尚點拔下融會貫通的，那時在玄冰洞府中只是四五日內就有小成，但若玄天宗中有人問及，當然不能如實稟告。要知道陰極老祖可是玄天宗的眼中釘，肉中刺，和他扯上關係，自已下場可想而知。
葉揚一路上也在為此事反覆思量，最後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好的法子，只能含混過去。
道術修練很多時候在於心頭明悟，有道是「道可道，非常道。」就好像現在玄天宗修仙之人，雖然靠著服丹煉氣，增長法力，但是從引氣到煉已，從煉已到合精，乃至到合丹這些關卡都需要一層明悟，並不是說丹藥服得越多越好，所以含糊回答反而是眼下最好的辦法。
葉揚答道：「回長老，弟子怎樣煉成五行精火的，我也不甚明白，那日在陰河中，被火焰灼烤，痛苦難當，弟子身受控制，癸水之精不住消耗弟子精元，我無奈之下只能拚命吸納手上癸水之精的冰寒之氣減輕體內炙熱，同時把精元向三焦收納，就這麼不知不覺間，癸陰之炎不知怎地就修得圓滿，帶動了其他各處經脈一齊有了感覺……」
這段話雖是編造，但事先葉揚反覆考慮過，也有一點陰陽顛倒的意思在裡面。
秦長老唔了一聲，沒有說話，似是在思考葉揚說的話，過了半天才道：「癸水之精為天下水相天材地寶之最，倒也有補全先天水相的作用，但你是如何把其他各相補全的？」
葉揚咧咧嘴，硬著頭皮道：「弟子實是不知，當時在陰河之下，弟子已被灼烤得糊塗了，拚命從各處調動精遠，運轉法力，等到孔尚控制著弟子爬向天祿獸頭頂時，弟子才發現五條經脈中都亮起了一點點火光，一試之下，倒是威力十分大。」
「嗯？莫非是無意中水火共濟，龍虎相交的緣故？」秦長老也有點糊塗了。
兩人正交談間，那玄冰上的二十多個孔洞被潭水侵蝕，有些融化，孔洞變大了許多，有幾個孔洞已經融透，變成一個大洞，葉揚不願再接著說下去，再說這話就越發難圓了。
他走過去，試著伸手用力一推，正中間一塊大冰向前滑去，露出一個不規則的大洞。
葉揚看這個洞足夠一個人爬進去，就把身子一縮，鑽了進去。
沒過一會兒就到了洞府之中，裡面已被水充滿，玄冰也再無堪藍光亮發出，葉揚指彈激出一個火團浮在面前，這火不懼水侵，光茫四射，正是癸陰之炎。
一張石桌，兩張石椅，卻空無一人。
葉揚信步走到石桌前，看著桌上那一片晶化的石面，心中有些感慨，幾日前他還在此處苦思陰極老祖所傳道法，潛力修煉，希望脫離陰極老祖的拘禁。沒想到幾日過去，這個洞府就被廢棄，物是人非。
「陰極老祖果然不在此處了。」秦長老也頗為感慨，他感慨的是六百年來一直不斷挑戰玄天宗，打不死，擊不垮的陰魃魔頭總算真的被吸入九幽了，心生不免悵然。
秦長老主動將神念從葉揚識海中探出來，在洞中掃了一圈，又回到識海中，「卻不是孔尚的離合鏡現在去了哪裡？」
聽秦長老說到離合鏡，葉揚心中一跳，忙道：「也許是他隨身攜帶，一起被吸入九幽了吧？」
秦長老斥道：「蠢話，孔尚以意念制住你，那只是他的神魂和玄陰之氣在你體內作用，其陰魃之身卻藏在離合鏡中，陰魃之身不滅，終有一日還會再修煉起來。」
葉揚倒是沒想到此節，想了想，道：「如長老所言，孔尚的神魂被吸進九幽，那這陰魃之身只是無主之陰體，就算它再慢慢修養起來，也不是孔尚了。」
秦長老歎道：「你所言不錯，但總歸是一個隱患，黑水潭下鎮陽碑是玄天宗重地，本來這無邊的弱水就是一重禁制，這許多年來雖有孔尚這個禍患，但他只是每百年才出來一次，這才沒有禁止門人到處採摘癸陽菌母煉丹。這次孔尚雖除，但離合鏡沒有找到，那陰魃藉著此鏡最後會修成什麼樣子也不得而知……也罷，那也是幾百年後的事了，現在不用理會。」
秦長老語氣一緩，道，「此次雖是你無心建功，但也為玄天宗消除了一個禍害，你回去之後好生修煉，你出自寒門，不到煉已期不能為正式弟子，等到六個月後弟子大考之後，你到達煉已期就直接拜到我門下吧，以你現在五行均衡，足有引氣期**層的實力，到達煉已期對你不是難事，我過兩個月我再讓秦研過來指點你一二。」
葉揚連忙跪地行禮：「謝師尊提攜。」
「你自鎮陽碑風洞處返回吧，好自為之，我先去了。」秦長老最後一句話說完，一縷神念從葉揚識海中穿出，一閃而逝。
葉揚跪地原地，恭送秦長老神念遠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站起身向洞外走去。
等他再花了兩個時辰到了鎮陽碑下，看了看碑上文字，緩緩走向碑後。
他沒有馬上提起那方石板，而是直接走到了陰河的盡頭，身子一躍，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