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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223章 文 / 京展

    墓園沒有一顆雜草。排列的整整齊齊的無碑墳墓就如等待檢閱的士兵一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呈一條直線。而讓人奇怪的是,這將近兩百座墳墓竟沒有一塊墓碑,正中間草屋旁的那座墳墓雖然明顯的比其牠的要大上很多,卻也只有一根光禿禿的旗桿。

    林洛來到草屋前,此時他再無先前的輕浮之色,取而代之的是臉上滿是嚴肅,將小和尚先前穿著的僧袍掛在屋簷上,端著酒罈來到草屋門前,慢慢放下,躬身低語念叨了一些話,就又往墓園外面走來。

    「走,我們藏起來!」一出墓園,林洛拉著小和尚的手,蹭著墓園的邊來到了他藏酒的枯草叢後面,掩下身,靜靜等候。

    小和尚身下,還有四五罈酒埋在下面,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神神道道的這是幹嘛?」

    「這守墓者是一個也不知多少年的怪物,生性嗜殺。卻又是個酒鬼,每次我來,若是不能給他帶酒,就會被他收拾一頓,後來我就學了個巧,一次運了個十壇八壇的藏在這裡,需要時就搬出來一壇送過去,倒也省了麻煩。」林洛難得的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想來這世上,除了將他撫養成*人的義父義母外,唯一和他有點關係的,怕就是這墓園裡的怪物了。

    但自從母親去逝後,為了生存,林洛獨闖魔獸森林,偶然經過這裡,一個不小心就闖進了墓園。眼看著就被守墓者施展出來的法術害死,卻聽到一聲驚呼,縛著他身子的禁術消失,卻又被一股勁氣裹到了草屋前,凌空收去了他脖子裡的石墜,仔細看過後又出怪異笑聲,說了些「萬里跋涉,一千將士以命相護,最終卻便宜了一個小小佃戶」的瘋話,就又擲還了他的石墜,只是命他每月都要到這墓園一次,給那墓園除草清整。並要送些好酒來。

    林洛覺得巴結上一個很的道行的怪物也並非壞事,倒也老老實實的按月送至,多年來從未間斷過。而他也和這怪物愈漸的熟諗起來,知道這草屋裡住著的並非是什麼妖怪,而是一個不願出來的守墓者。因為林洛在這守墓者面前表現的很是乖巧,平常有困難時,只要不脫離這墓園範圍,守墓者倒也樂意幫助。

    現在因為牽涉到小和尚這件麻煩事裡,林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守墓者,把小和尚那半件僧袍丟在這裡,也正是使的一個禍水東引的辦法。不過想到這一離開松谷鎮,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林洛的心裡倒也生出些戀念來。

    「那你藏酒在這裡,就不怕他找著了挖出來喝掉嗎?」小和尚又問道,事實擺在眼前,守墓者倒也沒有偷酒,只是有些不明白罷了。

    「放心,他出不了這片墓園的。」林洛一臉得意的笑。

    忽然,酸棗叢裡已經傳出了腳步聲,兩人連忙住嘴,把身子埋得更低了。

    「奇怪。明明剛才聽到這裡有人說話,怎麼忽然又沒了呢?」說話間,一個番僧已走出酸棗林,林洛透過草叢空隙望去,卻見那番僧正是追捕自己的其中一個,顯然這些人是中了自己計,緊追進來了。

    那個番僧的身後,又緊跟著出來十數個身穿藍色僧袍的同伴,比之先前林洛在家裡看到的,又多了許多,能引來番僧如此興師動眾的抓捕,林洛對小和尚的身份多了些懷疑。

    「各位師弟切莫大意了,我看這墓園裡遍地枯骨,顯然是大凶之地,既然對方把我們引到這裡,必然是有所依仗,還是小心為妙!」最後出來的,是一名紅衣番僧,看上去只有十**歲的年紀,卻以兄長自居,偏又那些藍衣番僧無人敢露任何輕蔑之意。

    「屠師兄請在此稍歇,由弟子去試探一下如何?」最先出來的那個番僧顯然和被林洛砸了一磚頭的「三師弟」關係密切,最是希望能抓到洩恨,所以主動請櫻。

    「你留下,讓老十和老十一去探探情況再說!」紅衣番僧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請求,手一揮,身後就有兩個番僧提著戒刀越眾而出。

    「這兩個要死了!」林洛悄聲對這兩個番僧的命運下了斷語,對守墓者的厲害,林洛還是很的信心了。當初他是親眼看到三個至少有兩階修為的武者,闖入墓園,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守墓者施展的法術給化成骷髏,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再看這些藍衣番僧,根據自己和他們的對手經驗來看,最多也不過是准階位修行者罷了,人數多又有什麼用?只是那個紅衣番僧不知是什麼樣的,若是比昨晚的那個青年人妖還厲害的話,倒也有些看頭。

    果然如林洛所料,那幾個番僧才走幾步,守墓者的草屋內就突然冒出一團黑霧,迅向兩人籠去,轉眼霧散,而兩名番僧卻已變得混身如燒焦了的黑炭一樣,直直的躺在地上,一時間還沒死去,慘嚎不已。

    「哼,老酒鬼現在學精了,竟然故意不殺這兩個番僧,留著讓他的同伴去救啊!」林洛低聲笑道。

    「你說他們會不會救?」小和尚悄聲問道。

    「不會!」林洛說完,又有些猶豫地說道:「不過要看他們是不是像你那大冬瓜一樣的傻子了,留著兩個必死無疑的活口是為了誘殺自己。卻還去送死,那當我沒有說話。」

    小和尚卻搖了搖頭,他道:「你不知道無乘宗有個規矩,凡是丟棄同伴逃離者,要格殺勿論的。」

    「還有這樣的臭規矩?無乘宗怪不得數千年來一直被佛門壓得在東土抬不起頭來!」林洛搖了搖頭說道,在老爹教導給他的人生格言裡,誰的命都沒有自己的重要。

    他的話才一說完,就見幾個藍衣番僧不顧一切地向兩個黑炭跑去,抬起他們就要跑,黑霧突起,等幾個番僧都要跑到墓園邊上了。卻被黑霧追到,慘叫聲此起彼伏,幾個番僧一個不剩的被噬去了半個身子,如同被斬斷腿的青蛙一樣,血肉一片模糊,卻一時間還沒有死。

    這次黑霧沒有消逝,而是幻化為一雙巨大的魔爪,交錯揮舞著在幾個番僧的頭頂,分明是在等著紅衣番僧來救。

    就在林洛以為這紅衣番僧會怒起與守墓者拚殺的時候,卻看了讓他大跌眼睛的一幕:紅衣番僧忽然大叫著舉起戒刀,將幾個痛呼著向他爬來的同門殺死,然後一刀砍在自己的肩膀上,轉身就鑽進了酸棗林,借傷逃跑了!

    「太極品了!」林洛忍不住罵了一句:「這東西之所以玩自殘,是為了向宗門有個交待!」

    「老前輩且慢!」小和尚忽然急聲喚道,林洛一看,卻是那守墓者幻化出的魔爪,正要向殘存的幾個番僧罩去。

    「留著他們做什麼?不如殺了利索,反正也是活不了多久了。」林洛看著那幾個失去了下半身的殘狀,皺著眉頭說道。

    小和尚卻沒有理會林洛,而是向那草屋說道:「老前輩若是殺了這些人,豈不是放縱了剛才逃走的那個,從些再無顧慮了麼?不如將他們放了,由他們回稟無乘宗,自有宗門口人處置那個臨陣脫逃的壞蛋,不是更好麼?」

    林洛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但心裡卻又覺得好像忘了些什麼,一時間又摸不著,再看那守墓者幻化出來的魔爪,果然收攏了去,小和尚乘機用樹棍把那幾個失去了下半身的番僧勾出墓園,拖到一處乾淨的所在,不顧噁心替他們粗略的包紮了一下,覺得可以撐著他們找到同門後,這才和林洛離去。

    出了墓園,林洛不敢帶小和尚松谷鎮。而是直接就要往金光城趕去。

    一路走到天快黑,眼看著金光城就要到了,兩人忽然現,屢屢有些西域番僧騎著快馬往城內趕去,幸虧兩人機靈,沒有走大道,所以也沒有被這些番僧現。只是覺得這些番僧形跡可疑,竟像是知道他們是打算去金光城一樣,這可如何是好?

    「***,我明白為什麼他們追上來了!」林洛忽然一把揪起了小和尚的衣領,怒瞪著他道:「都是你這小東西出的餿主意,說要留下活口舉報那紅衣番僧的惡行,卻也讓他們活著回去報知了我們打算到金光城的事情,我說怎麼當時覺得不對勁呢,原來是忘了這個!」

    小和尚初時還被林洛莫名其妙的將他提起來感到憤怒,聽到他這麼一說,忽然也想到自己當時疏忽了害人的同時也害了自己,臉一紅,低著頭再也敢吭聲了。

    林洛把他臭罵了一頓,也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金光城不能再進,兩人只好又連夜改道,往松谷鎮北面的大旗鎮趕去。

    之所以選擇大旗鎮,除了為躲避那些西域番僧外,林洛也是存有私心,現在兩人都身無分文,不論去到哪裡,都需要有些盤纏才行。昨天被他撕下的那張懸賞公告裡,金光城來的貴公主約定的接頭地址,就是這大旗鎮,乘此機會,看看能不能賺到那些賞金再說。

    臨近停晚時分,兩人才趕到了大旗鎮。

    雖然只隔著三十多里的距離,但大旗鎮明顯的要比松谷鎮繁華許多,雖然現在還是雪天,但也行人如織,車水馬龍,無愧於金光城下第一鎮的稱號。

    拖著疲憊的身體,林洛帶著智慧小和尚找到了懸賞公告上說的萬家酒館,上前一打聽,卻才知道,現在並非時候,要等到明天才行。

    智慧小和尚一臉失望地跟著林洛走到酒館外面,終於忍不住說道:「大哥,咱們現在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去吃飯嘍!」林洛一揮手,帶著他就往距離不遠的一座外表裝飾得非常華麗的酒館走去。

    智慧聽了眼睛一亮,緊走幾步跟上林洛,笑聲問道:「大哥還有錢嗎?」

    「這個你別管,保證不讓你餓肚子就是!」林洛神秘一笑,臨近酒館門口的時候,還悄悄吩咐道:「待會兒看我的眼色行事,知道嗎?」

    聽他的意思,這是要吃霸王餐啊!智慧還有些猶豫,但從昨晚到現在只吃了幾塊地瓜的他早已是飢腸漉漉,無奈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一頭鑽進酒館裡,選好位置,林洛先就叫來兩大盤烤羊腿,又打了十斤杏花村擺在桌子上,這才開始山吃海喝起來。

    林洛吃的是風捲殘雲一般,而智慧小和尚雖然葷腥不忌,但也在肚子填個五六分飽後,就開始變得坐立不安了,時不時的瞟下那跑堂的店小二一眼,總感覺人家知道他們沒錢,時時盯著自己。生平從未幹過這種事的他忍不住悄悄催促林洛:「大哥,快點吃,快點吃。」

    終於感覺不耐煩的林洛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兩眼瞪著智慧,正在斥責於他,卻忽然聽到酒館門口傳來一聲悶雷般的呼喝:「掌櫃的,打二十斤酒,再切十斤牛肉!」

    林洛心中一動,知道是那活兒來了,於是轉眼往酒館門口望去。

    酒館門口,火雜雜地走進來一個滿臉橫肉,赤眉焦須的彪體黑大漢,他腰裡別著兩柄大扳斧,往那門檻裡一站,眼前在酒館大堂掃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林洛和智慧兩人桌上。點了點頭,大搖大擺了走了過來,沉聲說道:「我要坐這裡,你們不會反對吧?」

    智慧小和尚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卻被林洛扯了扯衣袖,只見他笑著說道:「桌子這麼大,你隨便坐就是。」

    黑大漢見他示弱,越的張狂了,抽出別在腰裡的扳斧往桌子上一放,惡狠狠地說道:「我喜歡一個人占張桌子,你們不會反對吧?」

    「去你大爺的,敢跟老子耍橫!」林洛隨手一扯,將智慧小和尚扯到身手,順勢抬起一腳踢向這黑大漢小腹下三寸的位置。

    別看黑大漢身材高大,動作卻很靈活,像是預料到林洛會踢他命根子似的,早就弓著身子避開了致命的地方。同時要去抓那桌子上的扳斧,卻被林洛伸手摁住了。

    林洛的手勁極大,扳斧就像是在桌子上紮了根似的,任憑黑大漢如何抽脫,卻也蚊絲不動。知道眼前這不是善碴,黑大漢有心棄了扳斧開溜,但這東西又是他吃飯的傢伙,若是丟了,鐵扳斧這個招牌也就等同是被砸了。

    「兄弟可願報上名來,也好讓我鐵扳斧屠三知道撞的是哪座山?」黑大漢忽然換上一副笑臉問道。

    「少廢話,拿十兩銀子來,要不然老子就用這扳斧活劈了你!」林洛雖然不是這大旗鎮人,但松谷鎮也距此不遠,對這鐵扳斧屠三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主,所以說出來的話強橫無比。

    屠三臉漲得痛紅,知道這銀子是萬萬掏不得的,正覺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轉眼間看到林洛桌上擺著的幾壇杏花村,心中一動,於是又陪著笑臉說道:「看得出兄弟也非同尋常,要知道我屠三生平最佩的人就是像兄弟這般能喝善飲的。不如這樣,你我二人拼酒,是我輸了,賠兄弟的十兩銀子連這酒錢全都算在我的頭上。若是不小心讓我給贏了,嘿嘿,酒錢我出,把扳爺還給我,咱們以後見了面還是朋友,你看怎麼樣?」

    這屠三雖然是大旗鎮橫慣了的主,但也是個有眼色的人,知道林洛是故意找碴,自己若是硬撐下去,固然有了面子,但就怕下不來台。說不得陪個不是,眼下這場子也就過了。

    「成!」林洛稍一猶豫就答應下來,他本來只打算敲詐這屠三一筆飯錢,但又實在捨不得這桌子上還沒喝完的酒。聽到他這麼一說,正中下懷,於是鬆開扳斧,坐回原處。見那屠三跟著也要坐下,眼睛忽然一瞪,厲聲道:「給我站著,屁股敢稍稍欠欠,就別怪我砍了你!」

    智慧小和尚在一旁看得真切,原以為這位連名子都取得張狂的屠三聽了,必然會勃然大怒,掀桌子翻臉,卻沒想到這人僅僅乾咳了一聲,還真的不敢坐下了。

    叫掌櫃的取來十罈酒,一溜兒擺在兩人面前,林洛拍去泥封就要一口喝乾飲盡。兩個你來我往,像是喝涼茶似的,可著勁的往肚子裡灌。這真讓智慧小和尚大開了眼界,先前在林洛的屋裡看到堆得小山似的空酒罈,就知道他是個酒鬼,卻怎麼也想不到竟是這麼能喝,轉眼三壇五斤裝的梅花酒下肚,臉上這才泛紅。

    再看屠三,更讓智慧小和尚吃驚,他幾乎是邊抱著罈子猛喝,邊用另一隻手去開泥封,林洛喝了三罈酒的時間,他卻已經四壇下肚,喝了這麼多,臉上依舊是黑黑的,甚至醉態都未顯現出來。

    正在智慧感覺詫異的時候,忽然現屠三腳下淌了一地的水,聞著酒味撲鼻,有些懷疑的他沿著這道水漬看去,卻現屠三喝酒時,看似往嘴裡倒去,實際上只是藉著罈子的掩飾,把酒都倒進了藏在領子內的竹筒裡,怪不得喝了這麼多沒有一點反應,原來全部都被他給倒掉了。

    「這人耍詐!酒全部都被他流到地上去了!」智慧小和尚站起來指著屠三叫道。

    屠三心中本來就有鬼,被智慧這一嗓子叫得魂飛魄散,下意識的就跳了起來,急聲辯駁道:「別胡扯,我哪裡耍詐了?」

    「屠大哥別理他,他一個小孩子家懂什麼?」林洛看似醉是不輕,他站起身來,抱著屠三讓他回到桌前,轉向智慧的時候,卻聲音一沉,推搡道:「小孩子家懂什麼?快,去給我到外面玩去!」

    「可他明明……」智慧小和尚的話才剛說一半,就感覺有些不對,林洛大哥背對著屠三在向自己擠眉弄眼,那暗示的意味很明顯:快走!

    到這個時候,就算是個傻子,也該知道林洛的意思了,智慧不傻,所以他一邊偽裝掙扎,一邊與林洛一起離開了酒館。

    而此時的屠三,卻學鑽在桌子下面,把流得到處都是的酒水往暗角里蹭,想等抹乾淨以後,就算那林洛回來了,自己也可以來個提上褲子不認帳!然而等他忙完這一切,卻左等右等不見人回來,懷裡藏著截竹筒,本就是打算騙吃騙喝的屠三很快就知道自己上當了,連忙把桌子上的美味佳餚往衣服裡一掃,提起兩柄大扳斧就想往後門跑。

    不過可惜的是,這酒館掌櫃的早就等在那裡了,笑mimi地說道:「屠大官人,你的酒菜錢還沒付呢。」

    「幸虧老子今天帶了銀子,不然這臉豈不是要丟大了?」屠三心裡這樣想著,手卻摸了個空:「藏在腰裡的錢袋不見了!」

    屠三臉色一變,看著這酒館掌櫃的很快就沉了下來,抽出兩個大扳爺往前一橫,說道:「老子今天不單要吃霸王餐,還要打劫,拿錢來!」

    果然,一見他手中拿出這麼大一個東西來,寒光凜凜的很是嚇人,酒館掌櫃的頓時就很矮了半截,苦著臉還想說些軟話,是多是少的要回一點本錢也就算了。卻見屠三掉轉方向,扛著扳斧往門外衝去,一路勢如破竹,無人敢擋,眼看著就要衝出酒館的門了,卻被橫在地上的一個板凳給絆倒了。

    「噗通!」一聲,屠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中的扳斧甩了出去,砸在門旁櫃檯上,頓時斷為兩截。

    沉寂,長時間的沉寂。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酒館掌櫃,指著那剝落表面紙皮,露出了裡面木片的假扳斧就大叫起來:「假的,原來這扳斧是唬人的!」

    說著,掌櫃的正要衝上去把屠三給按住不讓他跑,卻見後者從懷裡摸出一顆烏黑的藥丸來,往地上重重一砸,頓時滿屋子煙霧,混雜著花椒粉的味道,嗆得人頭昏眼花,頓時亂作一團。

    「虧大了,這煙霧彈花了十兩銀子買來的,卻砸在了這裡。」藉著煙霧掩護,早有準備的屠三用一塊濕抹布握著口鼻,瞇著眼睛逃了出去。

    距離這間酒館一街之隔的地方,林洛帶著小和尚躲在這裡,屠三狼狽不堪地從酒館裡逃了出來,小東西笑得就像是一隻剛下過蛋的母雞一樣:「咯咯咯……,大哥,你怎麼知道那屠三喝酒耍花招?」

    林洛撫摸著自己同樣鼓囊囊的肚子,一臉不屑地說道:「屠三那招算什麼?我才是這行當裡的祖宗!」說著,他把寬大的暖袍一掀,露出了貼著肚皮纏著一圈的大皮囊,連接著的一根竹管,卻是通向他喉嚨的位置:「這東西不僅喝酒方便,若是藏酒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哪像屠三那樣,傻乎乎的在身上揣個竹筒,不說藏不了多少,僅就是那麼大一塊頭,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智慧有些臉紅地轉過身去,嘴裡卻還說道:「既然大哥有這樣的打算,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害得我白白替你擔心那麼久!」

    不經意的一句話,扯動了林洛那顆恆久未動的心:「咦,這小東西是在關心我麼?」

    極其罕見的,林洛伸出的手不是拍智遠那光溜溜的腦袋,而是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聲音柔和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智慧的臉更紅了,為了避免尷尬,他站了起來,急急往外面的大街上走去。

    「讓開讓開,快讓開!」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原本熱鬧的街道忽然慌亂起來,幾個來不及躲避的小攤販頓時被飛揚的馬鞭打翻在地,眼看著連眼前的智慧小和尚也要被奔馳的瘋馬撞倒,他身後的林洛毫不猶豫的伸手一拉,把他在身後,接著右手一扣那騎者跨下的黑馬韁繩,用力一拉,大吼道:

    「給老子下來!」

    「噗通!」狂馳的黑馬竟生生被林洛掀倒在地!

    智慧驚呆了。

    但紅衣騎者卻在坐騎被掀倒之前,就已經從馬背上躍起,身子還在半空中,手中的馬鞭卻已向林洛揮來:「小子找死!」

    林洛隨手抄起旁邊麵攤的板凳,隨手一揮,將那鞭子捲起,同時用力一帶,鞭子從紅衣騎士手中飛出。與此同時,林洛已經摸到了鞭桿,反後一揚,狠狠地向對方抽去。

    「啪!哎喲……」還在半空中的紅衣騎者被抽中一鞭,慘叫著就往一旁牆上撞去。

    「不許動!」紅衣騎者的同伴隨後趕來,攔住了正準備撲上去再抽幾鞭的林洛,利刀長劍紛紛架在了他的脖子裡,讓他動彈不得。

    「兄弟們騰個地方,讓戳這小子幾劍!」紅衣騎者此時也從地上爬了起來,被馬鞭抽中肩膀的他劇痛難耐,持著一把長劍就要殺死林洛。

    「老四,趕路要緊,帶這小子在道上慢慢收拾,不要在這裡停留。」說話間,又是幾匹健馬趕到,領頭之人隨手一探,將林洛提上馬背,同時一掌印在他的胸口,林洛只覺得混身冰冷僵硬,竟是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放開我大哥!」回過神來的智慧小和尚一看他們竟要帶走林洛,連忙不顧性命地追了上來。

    「找死!」老被喚作老四的紅衣騎者此時已經跳上了另一匹馬,聽到智慧的話,回頭冷笑一聲,隨手一支袖箭射了過來。

    袖箭度極快,智慧並非修行者,又沒林洛那樣的敏捷身手,眼看著就要被這支箭射中,斜次裡忽然飛來一個桌板,擋在了他的面前,只聽「咚!」的一聲,紅衣騎者射出的袖箭刺進桌板裡,只差一點就要刺穿他的額頭。

    智慧愣了一下,扭頭向那救他性命的人看去,卻看見戒嗔和尚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笑吟吟地說道:「三公主,戒嗔這招怎麼樣?」

    「你,你混蛋!」智慧對他的出現似乎一點也不感覺意外,反而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剛才明明就在附近,為什麼不去救他?」

    「阿彌陀佛,不是您讓戒嗔離得遠遠的嗎?所以沒看到你與他一起騙酒喝,也沒看到你們被馬驚到啊!」戒嗔一臉無辜相。

    「那你現在去死吧!」智慧忽然一腳踩在戒嗔的芒鞋上,轉身撒腿就追著林洛往鎮外跑去。

    「三公主,等等我!」戒嗔見狀,也顧不得揉他那被踩痛的腳了,急忙跟上。

    「咦,公主?」旁邊小巷裡,剛剛躲開那些酒館侍者追打的屠三,一臉茫然地走了出來,看著智慧和戒嗔消失的方向稍一猶豫,就連忙也屁顛屁顛地跟上了。

    他覺得自己該好好的把握住這個機會,說不定從此就能夠飛黃騰達呢?

    出了大旗鎮往東就是一片荒山,林洛被那紫衣頭目放在馬背上,一路穿過荒山所在,眼看著就要去到海邊了,紫衣頭目卻才一聲呼喝,眾人停了下來。

    「好了,就是這裡,那老東西度極快,很快就會追來,我們快埋伏起來!」紫衣頭目把林洛往地上一放,低聲吩咐道:「把他藏起來,別給老東西現了。」

    此時夜已降臨,天色昏暗,被那紫衣頭目用勁氣制著,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動彈的林洛只能藉著微弱的月光,隱隱約約看見眾騎者跳下馬後,紛紛在自己的座騎屁股上輕砍一刀,然後受驚的馬就開始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去。

    這廂裡,林洛被一個騎者提起放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其餘的人也都紛紛繞過一片樹叢後藏起身來。看此情形,他們是打算在這裡伏擊一個極其利害的人物。

    一盞熱茶的功夫,靠近大旗鎮那邊的山林裡就傳出驚鳥飛鳴的聲音,緊接著,一道黑影滑過虛空,穿過濃濃夜幕疾飛而至,臨近那些騎者藏身的樹棲時,似有所覺,忽然停了下來。

    藉著微弱的光亮,林洛終於看清這道黑影的模樣:是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色斗蓬裡怪人,他抄著袖子,站在樹叢外面,冷笑道:「你們幾條走狗,還想往哪裡逃?」

    說完,只見他右手忽然往前一探,一股勁氣激盪開來,將眼前的樹叢連根拔起,再被他隔空一甩,生生被他拋飛到十幾丈遠,而那些個還沒來得及逃跑的騎者在失去樹叢的掩護後,就那個愣愣地站在空地上。

    「原來是乙字營的幾條走狗,就憑你們也敢阻攔本尊嗎?」黑袍冷哼一聲,卻根本就不給這些人解釋的機會,手掌一揮,幾個人就飛了起來,在空半中慘叫痛嚎,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用力撕扯他們一樣,沒等叫聲傳完,整個人就四分五裂,血雨繽紛,殘肢斷臂掉落一地,將周圍十幾丈範圍內的積雪染得紅紅的。

    屬下都死了,只有那個紫衣頭目在斷去四肢,變成**後,卻還沒有斷氣,還在地上滾來滾去,慘叫聲響徹雲霄。

    黑袍似乎有些意外,他上前幾步,將那紫衣頭目懸於半空,仔細打量一番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天靈血脈,難怪把你折磨成這樣都不死,那再試試這個!」說完,黑袍右手虛握成爪,死死紫衣頭目的額頭上。

    一股黑色魔元真氣從黑袍的指尖散出,一點點的浸入到對方的頭皮裡面,而黑袍的另一隻手則如利爪般刺入紫衣頭目的胸口,收回來時,手心裡多了一顆還不停跳動的鮮活心臟!

    置身於岩石後面的林洛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下意識的張大了嘴巴,但喉嚨裡卻不出一點聲音。更讓他吃驚的是,黑袍指尖散出的魔元真氣似乎與自己懷裡藏著的石墜有著互通之處,隨著石墜無風顫動,散蕩在黑袍四周的魔元真氣竟然化為一縷黑煙,朝著岩石所在的位置飄來!

    「完了,我這下被你害死了!」被禁錮全身無法動彈的林洛,眼睜睜地看著那魔元真氣被自己的石墜吸收,卻也無可奈何,他現在只能祈禱黑袍沒有現魔元真氣的丟失,更不要來現自己的存在。

    而此時,黑袍已經從散落一起的斷肢殘臂中,選出兩條相對比較完整的胳膊和腿,不管是否合適,更不管方向對錯,就那樣往紫衣頭目的屍體上一按,將他丟回到了地上:「回去告訴老賊,讓他洗乾淨了脖子等我十妄來取!」

    說完,黑袍十妄伸手往前一指,冷喝道:「去!」

    詭異的事情生了,四肢錯亂,心臟已死,本應該死得不能再死的紫衣頭目竟然坐地上站了起來,僵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山下去走。

    如果有修行者在旁邊,自然能夠認出十妄使用的是魔教盛傳的《屍控術》,其實這種《屍控術》修行起來並不難,施術者的修為比死者的修為高深,並在這人死後半刻鐘以內,在其腦內貫注施術者的魔元真氣,配合專門的咒語,大多都可以讓這具屍體變成沒有任何靈智,只有依靠本能行走的殭屍。

    難的是如何讓他們傳達施術者的話,必竟殭屍是不會說話的。難的是這具殭屍四肢並非屬於自己的,是由十妄強按上去的,這裡面所涉及到的法門,卻非修魔者所能擁有,而是傳說中極為神秘的修靈者才會的《啟僵語》和《修僵**》。

    這裡面就透著些古怪了。

    世人皆知的是,中土世界修行者裡面,又劃分為修道、修佛、修魔、修妖、修冥、修靈等六種不同派別,派別與派別之間不僅僅是修行認知上的不同,甚至還有修行方法、目標以及先天體質的區分。例如修魔者和修靈者,一個是以獲取大自然中的魔元靈氣來提升自己,一個是從殭屍骷髏身上汲取靈元屍氣來提升自己,兩者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又怎麼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呢?

    林洛並不知道這些,他僅僅是為眼前這一幕所震驚,下意識的想把頭埋得更低一些,害怕給手裡托著顆血淋淋的心臟的十妄現,但可惜的是,他的身體禁錮並沒有因為紫衣頭目的死而消失,依然僵直著身體,像只呆頭鵝一樣橫在那裡,腦袋露出老大一截。

    讓林洛鬆了半口氣的是,在紫衣頭目離開走,十妄連看都沒往自己這裡看一眼,而是托著那顆心臟來到一塊還算乾淨的地方,將那顆心臟凌空拋起,隨即用一團魔元真氣包裹住,讓牠不停地上下飛轉,嘴裡輕低誦咒語。

    一柱香的時間過後,紫衣頭目的心臟被煉成一隻有指甲蓋大的一顆淚珠形的晶體,銀光四射,耀得整片山谷都亮若白晝。

    「奇怪,難道神魔殿要再現於世了嗎?否則這個只是御空初階的天靈血脈擁有著,怎麼會能凝成這麼大的真丹?」十妄看著頭頂上那顆不停旋轉的晶體,聲音裡滿是疑惑。

    而躲在岩石後面的林洛卻在聽到這話後愣住了,神殿、天靈血脈、御空初階這幾個詞即使是像他這樣的一個凡人,也都很清楚地知道其中意味著什麼!

    傳說中的神魔殿就會重現於世,但凡中土眾生進入殿內,都可以獲得法力上的提升,借此來增強中土眾生的實力,讓他們有自保的力量。

    古老傳說,中土世界是去往仙、佛、魔、妖、冥、靈等其他六界的必經之地,因為其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幾乎每一次神魔大戰時,中土世界都會成為六界紛爭的主戰場。上蒼似乎是不願意看到中土眾生泯滅於一次又一次的戰火當中,所以它在中土世界布下陣法,以阻擋其他六界中人進入。

    但每隔一千時,陣法的封禁力量就會有一段時間變得非常薄弱,而每當這個時候,也正是神魔殿重現於世的時候。若有中土世界的修行者在此時找到神魔殿的所在,並且進入其中,都可以獲得極高的提升法力,借此增強中土世界修行者的實力,讓他們有自保的力量。

    而那些曾經進入過神魔殿,並且獲得神魔殿力量的人,被稱為天靈者,他們的後代偶爾也會有極小的可能繼承這種力量,使得他們在修行的過程中變得很是順利,這種人就被稱之謂天靈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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