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熱血江湖 第四十四章 舌戰 文 / 不要打臉
禍兮福所倚，俺的福到了之後，禍事也緊跟著來了。
「瓦罐，山外有施主尋你來相與了，你且隨我到大雄寶殿，做個分辨。」般若堂的寶言大師話說至此，晃著胖大的身軀轉身先自行去。
是誰來相與俺了？誰呢？唉，還能是誰，總不能是送報紙的吧……
我趁著寶言大師不備，把懷中的油紙包塞給了一邊掃地的小和尚，低聲交代下去，「這是寶相大師的物事，眼下且分你一成，速去交了，不得走漏消息。」
小和尚登時眉開眼笑，扔了掃把，嘴角掛著一大串涎水，小跑著就去了。
大雄寶殿之外，是一片極為開闊的廣場，廣場中央，有一支三腳的青銅香爐，一人來高，兩人合抱的粗細，正呼嚕嚕吞吐著絲絲縷縷的煙氣。
青銅香爐四周，上百的少林武僧縱橫成行，一板一眼的操練羅漢拳金剛掌之類的少林入門功夫，武僧方陣的後面，稀稀落落的幾十個玩家，頗有興致的跟著比劃，應是新入門的眾弟子了。
誰讓咱沒攤上個好師傅呢，我頗為羨慕的看了一眼打拳的武僧，跟在寶言大師身後，進了大雄寶殿。
一眼望去，大雄寶殿的北牆挑山，滿滿的掛了幅達摩祖師做一葦渡江之勢的法像，法像之下，一張條龕擺了香油供果，條龕左右，放著兩把寬大的椅子。
左右是兩排花梨木的太師椅，相距兩丈有餘，一直排到了大殿門口，太師椅上置一織錦蒲團，織錦蒲團之上，或肥或瘦的，已然坐滿了江湖大俠們的屁股。
「回住持方丈的法旨，寶相師弟的新近弟子瓦罐，已然來了。」寶言胖和尚雙手合十，恭謹的向上首左位的少林方丈寶意交了差使。
「就是這小丫的！！！小兔崽子，看你這回還望哪裡跑。」不等寶意方丈答言，左首椅上跳出一人，指手畫腳的就要衝將過來。
「個王八羔子，真是給你臉了！！！活膩歪了吧。」好歹也是大庭廣眾，此人居然敢這樣下俺的面子……心中無名大火嗷嗷起，我乾脆抬了手腕，一支袖箭就逕自射了過去。
對面這個還算英俊的衰人，壓根也沒想到俺敢在大雄寶殿這種莊嚴地方暴起傷人，肩胛上登時中箭，更是很沒臉子的叫喚出聲，與其同行之人也是慌了手腳，紛紛離座，俯身攙扶。
「瓦罐住手！！！真是沒有管教了。」寶意方丈溜了一口茶水，咂咂嘴，方自繼續開口言講，「瓦罐吶，來者是客，雖說這客人不甚檢點，但你也不能如此惡毒的出言侮辱啊……哪裡就是活膩歪了，這位施主若是厭煩了，自可上吊服毒抹脖子摸電門，你這般出手幫忙當真是沒得來由。」
看看人家，難怪可以做方丈呢，多有涵養，多有素質，相較之下俺實在自愧不如。
「弟子魯莽了，弟子以己之心，度雁大俠之腹，滿以為雁大俠已是看破紅塵欲尋大道，故秉著慈悲之心出手相幫……聽了方丈之言，瓦罐深感逾越過份，自當請下懲罰……」
「咄，惡賊休再巧言令色，暗算偷襲傷了我雁賢弟，誓不與你干休。」
唉，我正懺悔的開心高興，斜刺裡跳出一人，大義凜然，點名要和我決個生死勝敗。
「瓦罐，你先退在一邊。」寶意方丈和藹的面色沉了下來，「花大俠，何出此言？凡是都要講個因果，先是雁大俠不顧身份出言污穢……我門下弟子瓦罐修行不到，涵養自是差勁，惱羞成怒之下，失了分寸也是自然，細細論來，還是雁大俠有失前輩風範，當與瓦罐陪了不是。」
偶像啊，俺的又一個偶像閃亮登場了哈。這方丈大師平日裡道貌岸然，想不到。這關鍵時刻更是岸然道貌，當真令俺嘖嘖不絕。
「方丈大師莫要渾了緣由因果，前日裡，就是這小人瓦罐背後偷襲，令得雁賢弟身陷囹圄……雁賢弟心性豪爽，與這賊人初見了面時，就已親若兄弟，想不到這賊人妄顧江湖道義，卑鄙無恥到令人髮指，今日仇人見面，我雁賢弟故此甚為失態……還請方丈大師主持正義，重重懲罰這無恥小人。」花大俠？這花大俠是哪根蔥？一口一個雁賢弟，貌似江湖輩份還不低吶。
「花大俠與這廝還囉嗦什麼，拉出去放倒了再說。」敵陣中，一脾氣火爆的龍套甲抓個機會，搶到了兩句台詞。
「哦？這個我卻不知。若是花大俠言之鑿鑿，今日定當饒瓦罐不得，我少林從無這不良無行之輩。」寶意方丈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甚或還給了我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俺好好表現……再欽佩一個。
「方丈大師，容瓦罐細細言講，事情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還請方丈大師明鑒。」某無良大俠打劫朝廷清官的故事，俺已經演講四方，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如今是給重要領導作報告，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故事講的是跌宕起伏，輾轉反覆，天地都為之變色。
「花大俠，瓦罐說得可有幾分信任？依老衲來看，那塊捕快銅牌不似作假，如此說來……」方丈大師坐的更是穩當，抓過茶碗，沒完沒了的呼嚕呼嚕喝了開來。
大雄寶殿內，掉了一根針都能聽得仔細。
是啊，怎麼接這話茬兒呢？大家都是把俠義二字掛在臉上當飯吃的，已是戴得習慣，冷不丁撕了開來，貌似粘血連皮還很容易著涼呢。
「反正這賊人背後偷襲就是有違江湖道義，自當打殺了。」龍套甲不知深淺，見了這等絕佳機會，更是想也不想的搶開了台詞，結果……結果，還是寶意方丈慈悲，憐憫圍碟們的不易，未曾抓了過來做個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