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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曖昧 第六章 司蔚纖的往事(下) 文 / 浪客心

    站在這裡看了半天,殷閒終於鼓足了勇氣朝著司蔚纖走了過去。

    附近看到過兩個浪子下場的人頓時議論紛紛:

    「嘿!看到沒有,又一個不怕死的!」

    「嗯嗯!這年頭不的死的可真多啊……」

    「保不準這個有點本事,你沒看那眼神,多堅定啊……」

    「狗屁,長的一點性格都沒有,我要是美女我也不鳥他……」

    「難說,說不定美女就喜歡這種沒性格的,你有性格你怎麼不去?」

    「我老了!我怕死還不行?想當年,我也是縱橫花壇多少年……」

    「拉倒吧!就你那豬不啃的南瓜樣?看人家小伙,多有勇氣!」

    「你不知道,這叫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還有一浪浪……」

    ……

    司蔚纖正在自斟自飲的時候,眼光的餘光突然掃到一個身影又朝自己走了過來,心中頓時大怒!這些煩人的傢伙怎麼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啊!她冷冷的瞥著這個人越走越近,最後在自己的面前站住了。

    「那個……司同學……」殷閒看到司蔚纖滿臉冷漠的望著自己,心中頓時一陣緊張,原來想好的說辭也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司同學?司蔚纖禁不住一愣,是自己學校裡的人嗎?她轉過頭來,正眼打量了殷閒一番。很平凡的面孔,數於那種扎進人堆裡就找不到的人,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仔細回想卻又想不起來。

    即然是同學,司蔚纖也不願意失了身份,她冷冷的看著殷閒問道:「有事?」

    「呃……」殷閒的舌頭頓時打結,他不敢跟司蔚纖說太多的話,生怕對方看出什麼破綻。趕快從口袋裡把那顆寶石拿了出來,說道:「殷賢同學拖我把這個東西交給您,請您轉交給張楊同學,他還說,中午的事情對不起!他受人所托,還請張同學見諒!」

    嗯?司蔚纖一愣,托自己轉交東西給張楊?她掃了殷閒手中的寶石一眼,正是張楊下午輸掉的那顆。她記得清清楚楚,這可是張楊的寶貝,今天輸掉這東西以後,張楊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了。只是,為什麼會找自己來轉交呢?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侷促不安的小男生,疑惑的問道:「你為什麼不自己拿給張楊?」

    「那個……」殷閒苦笑著抓了抓頭皮,「找不到張同學,殷同學又怕張同學拒絕,所以……總之,拜託司同學了!」說著殷閒鞠了一個躬,然後轉身就想離開!他可不敢在司蔚纖面前呆太久,經歷了鄭芸事件之後,他對這些見過他的人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生怕什麼時候一不小心露出了馬腳那就完蛋了!

    「站住!」司蔚纖的一聲輕喝嚇的殷閒一個寒顫,是對方看出了些什麼?還是她不願意幫忙?心裡兩個念頭盤旋著,殷閒小心翼翼的轉過身來,臉上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望著司蔚纖。

    司蔚纖卻沒有看他,只是隨手把寶石拿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裡淡淡的說道:「坐下來陪我喝兩杯可以嗎?我很想找人說說話!」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叫住這個貌不驚人的小男生,也許是因為自己真的想找人傾吐一下?

    殷閒猶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沒動,人家剛答應幫自己的忙,自已如果就這麼一走了之,肯定不對,但是坐下來面對司蔚纖,殷閒覺的自己真的還是需要一定的勇氣,不僅僅是因為怕對方識破自己的身份,更因為這個司蔚纖的性格就像個古怪的精靈一樣難以捉摸……

    「今天是我生日,陪陪我好嗎?」司蔚纖破天荒的軟了下來,自小到大,她還從來沒有跟誰用這樣近似哀求的語氣說過話!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啊?!司同學,祝你生日快樂!」人家都這樣子說了,殷閒更是不能走了,他苦笑著摸了摸鼻子,在司蔚纖的對面坐了下來!

    司蔚纖苦笑了一下,依舊沒有抬頭,只是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歎氣道:「快樂嗎?那倒未必!其實,今天也是我媽媽的祭日!」

    殷閒的心中一陣顫抖!媽媽這個字眼,對他而言實在太遙遠了。從他記事起,就只有一個整天爛醉和爛賭的父親在身邊。每當他羨慕的看著別的小孩子在父母面前撒嬌而忍不住向父親問起媽媽的時候,迎接他的永遠都是響亮的一耳光和父親那怒不可遏的吼聲:「小雜種,給我滾遠點!別提那個賤人!」

    現在從司蔚纖的口中聽到媽媽的祭日這句話,殷閒心中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感覺,那種難耐的痛苦和孤獨是外人難以理解的。

    「對……對不起……」殷閒艱苦的開口,竭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沒有媽媽……」

    最後的這句聲音小到幾乎微不可聞,司蔚纖卻依然聽到了。她抬起頭,看著這個獨自低下頭的小男生,心中同病相憐的感覺油然而生,彷彿就在這一句話之間,兩個人的距離近了許多一般。

    「不用說對不起……」司蔚纖又一次給自己斟滿了酒杯,苦笑著說道:「其實,我應當比你幸福的!最起碼,我還擁有一個很不錯的家庭!我的父母很恩愛呢!」

    不待殷閒說話,她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也許,是太恩愛了!所以我的出生是家裡的一場災難!爸爸很愛媽媽,可是因為我的出生,媽媽卻去世了!因此,爸爸不喜歡我,他覺的是我害死了媽媽!每到我生日的時候,他都會躲著我,一個人到媽媽的墓碑前邊跟媽媽說話,每一次我過生日,都很難過。小的時候,我不明白,為什麼人家的生日都開開心心的,而我的生日卻要孤單的一個人過。有一次,我請了很多朋友來過生日,爸爸大發雷霆,當眾給了我一耳光,把我的朋友都趕了出去!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我想,媽媽是幸福的!因為爸爸很愛很愛她。從她走後,爸爸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別的女人,一心都在事業上,偶有空閒的時候,也是抱著以前的相冊喃喃自語。可是我真的很恨她,恨她為什麼把我生出來,我像是一個多餘的人,溶不進他們的世界裡!每次生日的時候,沒有禮物,沒有祝福,甚至連爸爸的面都見不到,有的只是冰冷的房子,無盡的孤獨和多餘的我!我真的很怕過生日,因為我忍受不了這種冷漠和爸爸的眼神。我真的好恨他們……」

    殷閑靜靜的坐在那裡,聽著司蔚纖的傾訴,淚水很快的濕潤了眼角。他沒有想到,平時嘻嘻哈哈,鬧的最歡的司蔚纖的心裡居然藏著這麼多的苦楚,更難以想像那眼前這個脆弱的像玻璃一樣的靈魂居然會是那個看似放蕩不羈的大美女。在她陽光的外表下邊,這心中的孤獨埋藏的竟是那樣的深!

    看著司蔚纖一杯接一杯的狂飲,他的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心疼的感覺。他一拉抓住司蔚纖的手,柔聲說道:「纖纖,別再喝了!我們回家吧!」

    「家?」司蔚纖露出一個淒楚的笑容:「家在哪兒呢?!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家的感覺!冰冷空曠的房子根本就是一個豪華的牢房,那裡靜的讓人害怕!我討厭那裡……」

    說到這裡,她突然笑嘻嘻的看著殷閒說道:「你要跟我回家,你是不是有什麼壞心眼?」

    殷閒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突然想到自己現在是平凡的殷閒,而不是司蔚纖的同居蜜友大美女殷嫻!他剛想解釋點什麼,司蔚纖卻擺了擺手,大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有那心也沒那膽子!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做什麼名字呢……」

    殷閒頓時苦笑不已,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輕聲說道:「我叫殷閒!」

    「殷閒?跟我一個室友的名字一樣呢!」司蔚纖醉眼惺忪的望著殷閒,歪著腦袋瞅了半天,說道:「不僅名字像,氣質也像,跟她一樣溫柔呢!對了,長的也有一點點像!你們該不會是姐弟吧?」

    殷閒再次大汗淋漓,司蔚纖不會是真的看出了些什麼吧?他強自鎮定的說道:「司同學說的是那個校花嗎?我也聽說過,只可惜沒有見過,更不要說有什麼關係啦……」

    「嗯!不說這個!」司蔚纖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繼續說道:「知道我為什麼會來中都上學嗎?因為我媽媽以前也是這裡的學生,我爸爸就是在這時開始他們的感情的。我也想找一個像爸爸愛媽媽那樣的人愛我!只可惜,這男人啊,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嗯,也不對,殷閒是吧?你說,你會不會像爸爸愛媽媽那樣愛我?」

    「……」殷閒頓時一陣心驚肉跳,好半天,他才勉強說道:「司同學,你醉了!」

    「我……沒醉!」司蔚纖哈哈大笑,指著殷閒說道:「你是一個膽小鬼!不敢說實話的膽小鬼!我怎麼會醉……我……」

    話沒說完,司蔚纖就「怦」的一聲倒在了桌子上面!

    「喂!司同學!?司同學!?你醒醒!」殷閒頓時慌了手腳,司蔚纖就這樣醉倒了?那自己該怎麼辦?就這樣把她丟在這裡?那也太不安全了吧?把她扛回去?那遇到張楊她們怎麼辦?萬一被她們誤會,自己可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啊!

    為難的看了半天,殷閒決定還是把她叫醒,他走到司蔚纖的身邊,一邊拍打她的肩膀,一邊叫道:「司同學,你醒醒,回家吧!別在這裡睡啊!喂!」

    任他如何拍打,司蔚纖就是不醒,無奈的歎了口氣,殷閒拉著司蔚纖的胳膊,試圖把她給拉起來,卻沒有想到司蔚纖居然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哭著說道:「爸爸,你不要丟下纖纖,纖纖很乖的,你不要不理我……」

    啊?!

    殷閒哭笑不得,卻不得不輕聲安慰著道:「纖纖乖,我不走……」

    好不容易安撫了這個醉鬼,殷閒已經徹底的絕望了,再這樣折騰下去,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麼笑話呢,他只得認命的把司蔚纖背到背上。現在不把這個酒鬼送回家,恐怕馬上會惹出更大的麻煩來!

    事實證明,麻煩就在身邊。就在他背起司蔚纖剛想離開的時候,酒保那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先生,不好意思,請你先把酒錢結掉!」

    嗯?殷閒回頭望了一下身後酒桌上那琳琅滿目的酒瓶,心虛的問道:「多……多少錢?」

    「承惠一百七十七萬三千整!您刷卡還是付現?」酒保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不懷好意的狼外婆!

    殷閒聽到這個價錢雙腿一軟,就倒在了地上!他咬牙切齒的看了爛醉如泥的司蔚纖一眼,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從牙縫裡崩出幾個字:「我……刷……卡……」

    才到手的兩百萬就這樣子沒有了!殷閒的眼在流淚,殷閒的心在滴血,他惡狠狠的扛著司蔚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現在他一秒鐘都不想再見到背上的這個魔女,那分明就是他的剋星!

    老天現一次驗證了他的想法,就在殷閒剛踏出酒吧大門的時候,被外邊冷風吹過的司蔚纖「哇」的一聲把喝進肚子裡邊的酒全都給吐了出來。

    不幸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這個時候的司蔚纖正好位於殷閒的背部,而她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嘔吐物就如同廬山瀑布一般從殷閒的頭頂飛流直下,從他的肩頭開始蔓延,越過前胸,滑過肚皮,直奔褲子而去!

    殷閒淒厲的慘叫聲在夜幕中驚起:「天啊!我到底犯什麼錯了!你要這樣子懲罰我……你讓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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