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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大唐洗花 第三十六章 玄武事變 文 / 蕭索寒

    「不知王兄弟是哪裡人?」一邊走著,房玄齡意做隨意的問了起來。

    「在下四海浪跡,以天做蓋地做車,隨心而至。」微微一笑,我張口便回答道。

    「書品如人品,看王兄弟的字灑落脫略當真有一股子仙氣在裡面啊!」撚鬚一笑,房玄齡目光在妺喜三女蒙著面紗的臉上一溜便又回到了我身上。

    「仙氣?」我一怔,隨即大笑起來,「喬老真是過譽了!論其天下,古往今來之人,書中有仙氣的也不過一個『右軍』而已,說在下的字有仙氣,怕是帶點妖氣還差不多!」

    想不到我會自貶,房玄齡先是一愣,隨後淡然一笑不置一詞,轉而道:「不論如何,有才便有堪用之處……王兄弟四海為家,見多識廣,那胸中所藏已是非常啊!」

    露一手字就有當官的可能了嗎?一想到這,我心裡便暗自好笑起來,嘴上淡然道:「『王莽禮謙下士時』,大奸大惡之人莫不擅偽做態,喬老以此來評判在下人品未免太草率了吧?」說著,我語氣微微一頓,望著愕然停下扭頭看著我的房玄齡,道:「畢竟喬老身為天策府十八學士之首,這樣就下論斷不嫌太早了點嗎?」

    房玄齡默然看我半晌才在臉上浮起笑容,緩緩道:「聽王兄弟這話便知你是什麼樣人了。」說著他再次抬腳前行,邊走邊道:「王兄弟不要誤會了,就算我認為王兄弟你是做官的料,可在大唐境內你要作官的話依然要通過科舉。」

    「以王兄弟的才能,考個科舉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待考上進了翰林院才是做官啊!」微笑著,房玄齡道。

    「是嗎?」我一挑眉,笑了笑,「喬老真是過譽了。」微一頓,我接著道:「在下草莽之人,日常裡接觸的都是市井粗人,要我做官守那份禮儀就好比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似乎是從我一句話裡就瞭解了我慣於推遲的語氣,房玄齡沒有再做驚訝之態,而是淡淡道:「世事多變,王兄弟就這麼肯定不會做官,不能做官?」

    不等我再說什麼,房玄齡停下腳步,一抬手指著面前的一座酒樓,笑道:「你瞧,我們到了!」

    樓名焚香,如李世民告訴我的酒樓名字是一樣的。我不知道這酒樓取個如此煞風景的名字含義何在,見房玄齡領頭朝酒樓走去,自然我也帶著文姬、妺喜和褒姒走了進去。

    酒樓內並沒有多少客人,幾個閒著的夥計在一旁聊著,還有幾個人卻是伏在桌上,鼾聲大作。見有客人進來了那幾個夥計卻是連招呼也不打,只拿眼瞟了一下便仍是自各說著話,房玄齡也不責怪,越過幾個夥計逕自朝樓上走了去。

    「有幾位可都是從沒見過啊!」腳剛踏上二樓便聽到一個男子語帶笑意的說道。

    「見了不就見過了嗎?」房玄齡笑呵呵的回道。在他面前兩三步遠站著個年約三十好幾,長身灰衫,雙目大而有神,正拿眼朝尉遲跋質那父子,我和三女身上打量過來,眼神雖利但並不讓人討厭。

    待房玄齡將我們一一介紹過那男子才笑著一抱拳道:「諸位來到『焚香酒樓』便是有緣,在下癡長幾歲,姓岑名文本,字景仁。」

    說著他一迎身,要我們入到他身後的廂房內說話。進了廂房坐定,房玄齡幾人卻沒有進來,待岑文本再進來時,端了個茶盤,招呼尉遲跋質那父子出去了,只留下了我和三女在房內彼此瞧個通透。

    「哈,這酒樓如此待客,怪不得生意如此差勁。」輕輕一笑,妺喜站起身來,卻又只將頭朝四處瞧了瞧。

    「那是自然。」我抿了口茶,卻被那淡如白水的味道品得皺了皺眉,「你叫一個才子來開酒樓做掌櫃豈不是……」話沒說完我便搖起了頭。

    「才子?」文姬一驚,望著我道:「這掌櫃的又是什麼才子?」

    「文姬妹妹你可別這麼說,走在大街上連個賣畫的也能讓爺知道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何況還開了個這麼大酒樓的,雖然生意不怎麼好。」意做嬌媚的橫了我一眼,妺喜走到文姬身邊拉她起身,笑著道。

    「大姐你這麼一說還讓我糊塗起來了。」文姬亦笑了起來,眼角掃著我,「我就不信爺說的真就那麼準,一說一個是,興許這一個便是詐我們的也不一定。」說著,她將頭轉向褒姒,笑問道:「三妹你說了?」

    褒姒抿著嘴,先是吃吃笑著低下了頭,隔了一會才細聲道:「這個還是要問爺才知道啊!」

    文姬裝做頹然的歎了口氣,身子一頓,復又坐了下去還帶著妺喜也坐下了,嘟了嘟嘴道:「三妹都這麼說我和大姐還唱什麼戲?」說著,她狠狠瞪了一直在一旁笑盈盈看著她和妺喜笑鬧的我一眼,「有人幫著爺那他是吃定我們了!」

    「難道爺還沒吃定你嗎?」輕啐著,妺喜臉上沒來由的一紅,反笑了文姬一句。

    文姬一明白話裡的意思,臉騰地一下燒到了後耳根。我見兩人在如此地方越說越露,忙清了清嗓子,道:「岑文本十四歲時,因父親被冤枉,便到司隸稱冤,辭情慨切,召對明辯,令眾人稱奇。又要他做《蓮花賦》,下筆便成,屬意甚佳,又叫眾人莫不歎賞。這樣一來,父親的冤申了,他的才子之名也得來了。」

    三女見我說話了,都驚訝著靜了下來,而此時便聽到門口岑文本道:「想不到如此小事王兄弟居然也知道。」

    說著,岑文本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在他身後尚還跟著個武裝男子。

    「如此小事便讓岑兄名揚天下,那若是大事的話還了得啊!」那武裝男子進來後一言不發,只是沉著臉看著,自然我也沒做理會,對著岑文本回了一句。

    岑文本呵呵一笑,道:「王兄弟口才便給,喬老剛剛還對我說起,聽得這一句便知所言非虛,景仁領教了!」

    我亦是一笑,也不理會岑文本說這話原是想讓我不做口角之爭,道:「哪裡哪裡,比起景仁兄滿腹經綸,寒生當就佔個口舌之利,權做個唱才罷了!」

    至此,岑文本的笑容便有些尷尬起來,眼光一掃,轉而道:「王兄弟是第一次來長安嗎?」

    我莫可莫不可的笑了笑,道:「可說是也可說不是,難道說岑兄認為我是長安人?」

    岑文本正色道:「聽王兄弟口音並不像外地的,再說你一手字深得喬老和詢老的讚賞,當不是籍籍無名之輩。文郁兄也是多經之輩,卻從沒聽過王兄弟的名號。」

    說著,他一指身邊的那員武將。那武將見說到了自己,一抱拳,淡聲道:「劉蘭。」

    只報了個名他便再不說什麼了,一雙眼只是盯著我看。我隱約記得史書上說他性多凶狡,一時間被他盯著看便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朗朗舉手做禮,道:「劉將軍可曾瞧出什麼來了?」

    想不到劉蘭居然笑了笑,聲音沙啞著,道:「沒有。」他微一頓語氣,側眼瞟了瞟,又道:「文郁曾為賊,當以賊眼看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愣了一下,再者房玄齡帶我來這裡,說是會聚,卻又讓岑文本來招呼我,然後岑文本又帶劉蘭來,說是要招攬人才,可這般做法卻又大不然的不像啊!

    岑文本極其輕微的搖了搖頭,臉上堆著笑,輕拍了一下劉蘭肩頭,道:「王兄弟莫怪,文郁兄素來有什麼話都不藏在心裡,且是有什麼就說什麼。」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筆,紙和硯台,放到廂房中的案几上,才又道:「文郁兄雖是武將,但喜字畫。在外面看了王兄弟題字的畫,極是喜愛,討要了去,再一聽得寫字的人在我這裡,那是停也不停的要我帶他來討個字。」

    就這麼簡單?我疑惑著,可筆墨紙硯都擺上了台我卻也只好寫上兩個字了。

    見我端起了架勢,岑文本道:「王兄弟且慢,這個字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

    他話沒說完我卻知道意思了,既然是不情之請卻又提了出來,那自然是希望我照做了。我一抬筆,示意岑文本說下去,果然,一見我同意了,岑文本嬉笑道:「前些年文郁見到『鄭文公碑』的拓本,每念難眠,求過詢老,卻以沒見過全貌而推了。聽喬老說王兄弟遊走四方,見多識廣,想來這個碑文是看全過了。」

    「上碑在天柱山,下碑在寒洞山。上碑二十行,行五十字,下碑五十一行,行二十九字。兩碑文同,只有少數異處。」凝視著紙,我頭也不回的淡然說道。

    「雖然大體相同,但還是希望王兄弟能將兩塊碑文都寫全了。」再次嘻嘻一笑,岑文本接過我的話說道。

    也不答話,我落筆刷刷而書,站在一邊的岑文本見我沒有絲毫遲疑,驚異了一下,走得近了瞧著,漸漸的,他臉上驚異的神色越來越大,到我停筆之時卻是微張著嘴,目不轉睛的盯著紙上的字說不出話來。

    「北書峭拔恣肆,南書圓轉瀟灑。鄭文公碑以篆書的筆、隸書的體、行書的風、楷書的象而成,寫得不好還請笑納!」將筆擱在硯台之上,我淡淡看了岑文本一眼道。

    「此碑文精華皆在王兄弟四句話當中啊!」久久岑文本才抬起頭,眼裡滿是敬佩,拱手道:「景仁也曾見過此碑下文,臨摹久了始終不得其法,今日見王兄弟落筆復碑,竟然絲毫不差,詢老言之不虛啊!」

    「臨摹費些時間也就罷了。」說著,我心頭卻浮起那句後人早就熟知的話:吟得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

    我待墨跡幹了些,便將紙對折朝岑文本遞了過去,微笑著道:「字我也寫了,景仁兄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呆呆的接過字,岑文本一下愣了,恐怕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就寫完了,且他又不是書法大家,評不出我字裡行間到底多好多壞,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好含糊著低下頭,將紙攤開了又對折上。

    「看王兄弟的字便知道王兄弟是天縱之才,想來人是聰明得很。」一直沒有多話的劉蘭突然開口道,「恐怕王兄弟並不信我是為了要字而來吧!」

    「哦?我怎麼不信?」我一挑眉,朝他看去,笑道:「你求字我寫字,雖不是大家風範,但入得法眼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劉蘭僵著的臉扯了幾下,笑了,道:「我求字,一字兩字足矣,這四百多字我求來何用?」見我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他又道:「說句不好聽的,劉某粗人一個,不懂欣賞字畫,所謂求字不過是看看你這個人而已!」

    粗人?李世民身邊的人又有幾個是真正的粗人?我暗自歎了口氣,也不插話,只聽劉蘭繼續說著。

    「王兄弟字體風雅,形態瀟灑,身邊美眷做陪……」說著,他朝文姬三女頷首一笑,「如此人物詢老稱奇,喬老驚贊,閻師差不多要提筆做畫了……偏偏這樣的人物卻無名無曉,知道的人可以說是沒有,當真是令人奇哉怪也!」

    我淡淡一笑,道:「華夏地大物博,能人輩出,山人隱士數不勝數,知道的人又有幾何?說是奇怪,那是文郁兄你沒見過沒聽過而已!」

    「哈哈!」劉蘭鼓掌大笑起來,「那是,文郁小小一將卒自然是不知道的居多,可能人異士此刻來到西京怕就不是那麼簡單吧?」

    原來……如此啊!我啞然失笑,道:「山雨欲來風滿樓……瞧個熱鬧也不成麼?」

    聽得我這句話一出口,劉蘭瞳孔一縮,緊盯著我半晌沒有說話,好不容易他才一字一字道:「既然如是,那就請王兄弟在這裡瞧個熱鬧好了!」

    似乎是應和著他的這句話,熱鬧立刻顯現了出來:一陣低沉的轟隆聲傳了來。聽到這聲音,我和三女臉色都是一變,久待塞外的我們自然知道這是什麼聲音,那是馬蹄聲,而且是數目在千匹之上的騎兵隊啊!

    今夜,長安城……三王會聚,難道說彼此間的鬥爭已經開始了?

    似乎是見到我臉上驚疑的神色,劉蘭走近我身旁,隨我一起朝窗外望了去,嘴裡道:「太子,秦王,齊王……王兄弟可認準了?」

    認準了?突然之間,我不知為何對劉蘭說的這句話特別反感,忍不住冷言道:「認準了?何為認準何為認不准?跟文郁兄站在一個陣營便叫認準?人死之後不過方寸之地,到時我再去認一個准?」

    「你——!」劉蘭大怒,側目而視,手搭在了腰畔的佩劍上。

    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妺喜一掌切到了他的手腕,立時讓他側彎起了腰,臉上五官都痛得扭在了一起,卻是硬生生沒有叫出聲來。

    「啊!」岑文本一聲驚叫,萬料不到會有如此情景出現,一個後跳,又驚又懼的眼神在我和三女身上來回巡梭。

    「好好看你的戲,若是敢動爺一根毫毛,不用我動手,自然有人要你的命!」冷冷瞧著劉蘭,妺喜站在我身邊,擋住了劉蘭,不再讓他與我並肩而觀。

    那騎兵領頭的不是李世民的人!看到那張揚飄舞的旗幟上一個斗大的「齊」字,我心裡咯登了一下。李建成盤踞了長安,李元吉帶著大軍圍在了城外,此刻看來在西京地最沒有力量的恐怕就是李世民了!此時形式如此微妙,一個不好,玄武兵變,長安血戰就會上演,李元吉的騎兵怎麼進得了長安城?

    一念至此,我的心不禁輕微顫抖了起來……難道說,玄武事變竟然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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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王的兵已經進城了。」

    聽到這樣的報告李世民沒有任何表情,站在龍首池邊背著手,眉頭緊鎖,來回踱著步,隔了好一會才緩著聲音道:「所有人都準備好了?」

    「秦王請放心,都準備好了。太宗已經被我們安排保護起來了。」邊上的白衣男子臉上看不出絲毫緊張,儀態輕鬆的答道。

    李世民忽而停下腳步,轉首盯著他,看了一會才緩緩道:「君集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啊!」

    侯君集露齒一笑,道:「秦王身經百戰,比起來,只有更輕鬆的。」

    「哦?怎麼說?」李世民一挑眉,微笑起來。

    「秦王不會輸,我們不會輸的!」候君集淡淡而又堅定的說道,「只因我們的信心是建立在我們所經歷過的戰事,這些,太子、齊王根本不能比擬。」

    看著候君集,緩緩的而又發自內心的,李世民無聲的笑了,瞳孔中射出火熱堅定的目光,定聲道:「走!」

    玄武門北門大開,一如往常,禁衛列槍把守,沒有絲毫異常。李世民領頭走著,候君集、項羽、趙雲隨後跟著,幾人之間都是默不做聲,還沒到門口,一男子黑鬚飄飄的迎了過來,一拱手道:「秦王,都已安排妥當。」

    李世民點了點頭,道:「輔機兄此地多費心了,恐怕這裡便是他們重攻之地。」

    那男子慨然一笑,一撫鬚道:「長孫無忌省得,我這裡不是還有敬德他們嗎?」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道:「如此甚好。」

    正說著,便聽一人淡淡道:「你便是李世民?」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愣了起來,還沒看清說話的人是誰,長孫無忌和候君集都閃身擋在了李世民身前,拿眼朝發話的人看去。

    玄武門口的士兵此刻都躺在了地上,自然,誰也沒有心思關心他們是死是活,此刻最重要的便是眼前這個白衣飄飄,頭帶經綸,面如冠玉的男子。

    「奉先——!?」站在李世民身後的項羽和趙雲低聲驚叫一聲,對望一眼,同時躍起擋在了三人前面,他倆知道,有呂布在,除了他們恐怕是誰都擋不住的!

    「你是什麼人?」候君集眼珠一瞇,壓著嗓子狠聲問了一句,他話剛落,呂布也沒有回答,便見一道黑影從後朝呂布撲了過去。

    「哼!」

    「閃開!」

    呂布和趙雲同時開口,而就在這一晃眼的功夫,那道黑影便朝李世民這邊飛了過來。

    「是知節!」長孫無忌後撤拉了個馬步,將黑影托了下來,可他也被一股大力擊得幾乎坐到了地上,同時他的臉色大變,怕是想不到來人武功如此厲害。

    李世民靜靜瞧了程知節一眼,此時他已口角流血,雖然沒有生命危險,恐怕一時半會是動不了手了。

    「閣下來訪還請說明來意。」抱了抱拳,李世民鎮定若斯的說道。

    「嘿嘿,哼哼哼。」呂布怪笑兩聲,眼神鄙薄的在項羽和趙雲身上一掃,又落到李世民身上,「來意?只要你是李世民便是我的來意了!」

    長孫無忌在程知節身上拍了一掌,將他放下,冷顏道:「你是太子還是齊王的人?」一說這話,他、李世民還有候君集便想恐怕是事情已經敗露了。

    「太子,齊王?」呂布皺起了眉,「他們是什麼鳥?」

    聽呂布的語氣不似作偽,更帶著不屑,李世民三人都糊塗起來,既然不是他們的人,那此刻來找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只要是王寒生想幫的人便是我要殺的人。」呂布淡淡說著,「怪只怪李世民你好好的秦王,好好的皇帝不做,和王寒生勾搭上了!」

    「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這件事你們也插不上手。」項羽回身看了李世民一眼,淡淡道,「他,我們會解決的,秦王的計劃還是照你安排的去做好了。我大哥說了,不會有差錯的。」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候君集一皺眉,不耐道。他早早便看到了秦王身邊多了兩個不認識的人,彷彿是保鏢亦像是監視般,幾乎跟秦王形影不離。秦王沒說什麼,他自然也不好多問;再者,兩人俱是冷著一張臉,誰也不搭理,不止他,很多天策府將領心中老是不滿了。

    「能夠待在秦王身邊就足夠說明了!」沒有多話,項羽冷冷答了一句便轉頭盯著呂布去了。

    候君集大氣,卻又無可奈何。倒是長孫無忌聽了呂布說的話眼中一亮,喃喃道:「王寒生?我好像聽過他的名字。好像剛剛傳令的人說景仁那裡留下了一個叫王寒生的可疑人物,怕是太子或齊王的手下。」

    「什麼?」任他聲音再細,項羽和趙雲也聽到了,自然,站在他身邊的李世民也聽了個清楚明白。

    「哈哈,想不到啊!來幫你李世民的人居然會被你的人當做敵軍的人物!真是可笑之極,可悲之極啊!」呂布毫無顧忌的笑了起來。

    李世民臉色一變,忙向候君集吩咐了下去,而此時趙雲忍耐不住低吼一聲朝呂布衝了過去。

    「哼!」一聲嬌喝響起,一隻腳迅捷無比的朝趙雲的面門踢去,「你先過了我這裡再說!」

    「是你,火雲!」看到來人,李世民再也忍不住驚訝,幾乎就要朝來人走了去。

    急奔中的趙雲足尖一旋,人滴溜溜打了個轉,堪堪避開了那一腳,他一停下便不再朝呂布衝去,只皺著眉頭看著來人——花木蘭!

    「三弟,你對付他,我來對付呂布!」也不顧忌什麼,項羽逕自喝了一句,說話間,腳緩緩朝前走去,邊走身上的骨骼邊一陣辟里啪啦的響動。

    「你們就兩個人不嫌少了點?王家不是還有一群女人嗎?我大姐尚香沒來?」又隨著一聲冰冷的話,場中多了一人,赫然是那逸霜,而在她身側是微笑著看著兩人的劉徹。

    李世民完全被眼前的情形震住了,來的人都是悄無聲息,似乎要解決的是王寒生一家與火雲代表一家的恩怨。

    「轟!轟!轟!」就在六人相持的時候,玄武門外傳來的撼人的撞擊聲。長孫無忌臉色一變,道:「是太子建成從東宮殺來了!」

    李世民默然點了點頭,此刻的情形他又如何不知道,可偏偏這裡的情形亦是如此微妙:火雲似乎是要來殺自己的,王寒生的兩個兄弟與他們四人相持,那四人恐怕也是畏懼他倆的武力而沒有立刻展開激鬥,而一旦動起手來,恐怕他們是怎樣都可以分出一個人來殺自己啊!

    「我們的恩怨我們來解決,有必要牽涉他們嗎?」相持間,項羽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劉徹,我們鬥了這麼多年你還不服氣嗎?」

    「你?恐怕沒有資格說這個話吧!」劉徹微微笑著,意似不屑的搖了搖頭,「王寒生不是要力挺李世民當上大唐的皇帝嗎?我就算不殺他亦可以逼著你們,逼著他只能待在這裡。玄武門一旦攻破,那他便是身首異處的命!何需我動手?他自然而然當不上皇帝了!」

    「哈哈!」項羽大笑了起來,轉首一看李世民,道:「秦王不用顧忌太多,你和你的將領儘管過去應付你的敵人,這裡的四個人我們兄弟還不放在眼裡,就算好漢不敵雙手,但要個把人安全過去還不是問題!」

    看到李世民眼裡射出堅定不疑的神色,項羽一笑之際猛然轉身大喝起來:「來吧!呂奉先,讓我看看你的『霸世』!」

    鬚髮虯張,氣勢勃發,項羽目光對上呂布時,人似在空中停滯了般,帶出無數的殘影,讓李世民、長孫無忌看得目瞪口呆,無法言語。

    「看你阻得了幾人!」一改臉上的輕鬆,呂布沉下臉色,雙拳橫胸,如霸王舉鼎,朝項羽迎了上去。

    緊隨著項羽,趙雲一聲厲嘯,人騰空躍起,宛若蛟龍。一直呈犄角的花木蘭和逸霜一紅一黃,如兩道急電迎了上去。

    「給我下去(來)!」項羽、呂布同時開口大喝著。兩人相觸之際,呂布改拳為爪,朝上而擊;項羽單臂揮舞,如大刀,勢態沉猛,竟像是要把大地劈開般砍了下去。

    「哪裡走!」劉徹像是玩笑般說道,朝醒悟過來拉著李世民朝前狂奔的長孫無忌遙掌相擊。

    「我來擋,秦王先走!」長孫無忌深知自己與這群人的差距,一咬牙,猛一推李世民,自己卻朝劉徹的掌力迎了去。

    「想動他們?」就在呂布憋不住,滿臉漲紅轉紫,張嘴噴出鮮血時,項羽在半空中一扭身朝劉徹背部揚腿踢了去。

    「好!」呂布張牙咧嘴吐出一個字,滿嘴的鮮血,雙眉擠攏,面容扭曲,神態凶厲,硬生生一躍將埋入土中的雙腿抽了出來,就這樣奇異的身軀一扭,再次伸出手朝項羽的腳抓去。

    「二哥!」雖然先處於兩人夾攻,趙雲卻沒有危險,他知道這是兩人在拖著自己,游鬥著不與自己正面交手。心急怒火中,「呀呀呀!」的暴喝起來,雙目盡赤,雙臂如風,忽隱忽現的扭在了一起。

    「小心,這是他的『傲世破天擊』!」花木蘭一驚,手在腰間一彈,擎出了兩柄劍,分持著不住碎敲著擊了過去。

    這一下,合了花木蘭和逸霜之力也不敢正面阻擋,而就在兩人從旁側擊的時候,趙雲穿了過去,直直的對準了半空中的呂布轟了過去。

    「他們進攻怎麼樣了?」一逃出那裡,李世民便遇上了張亮,他知道此刻是無力回頭幫長孫無忌和項羽趙雲三人,只有趕快解決了眼前太子和齊王的合力進攻才能騰出手去幫忙。

    「李將軍他們正率著玄甲兵在玄武門外和長林軍纏鬥。」張亮一邊答著李世民的話,一邊指揮著士卒不住朝前湧去投入戰鬥。

    「傳令下去,所有將士死戰,務必最快將敵人殲滅,不能勸降的格殺勿論!」沉著臉,李世民極快的下達了命令,隨著他的話,他抽過一個士兵的劍朝玄武門外走去。

    「是!」愣了愣,張亮才反應過來,可再一見李世民朝戰場走了去,心中嚇了一跳,忙上前攔著,道:「秦王,你不能以身試險啊!」

    李世民陰著臉,怒視著他,久久沒有說話,伸手將他一撥,才道:「長孫將軍正在後面死戰,恐怕你不知道後面還有敵人吧!」

    「後面還有敵人?」張亮一驚,「有多少?」問著,他便要指揮一隊士兵朝後堵去。

    李世民默然無語,又隔了一會才歎了口氣,道:「只有四個,卻是千軍萬馬也擋不住的四個……」

    「四個?」張亮鬆了口氣,但一見李世民的神態,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一出玄武門李世民便看到遠處騎在馬上的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從門口延伸,血染成一片,為西內苑鍍上了一層刺目的紅。

    所有的將士都扭鬥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喊叫聲、淒厲聲不絕入耳。兩人的神色雖然驚慌但絕不失措,一邊殺著湧過來的敵人一邊指揮著身邊的人朝前殺去。

    「我秦王李世民在此護駕,哪個奸賊私闖皇宮,還不授首認斬!」大喝著,李世民一抖手上的劍,衝進了戰場。

    「秦王萬歲!」作戰的秦府士兵立時爆發出高亢的歡呼聲,隨著這一聲,士氣也高漲起來;而相對的,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的部下就茫然驚慌起來,顯然是人心散了,士氣落了,遇到相抗也是隨手一擋,可往往就這一下,幾柄兵器同時招呼上來,將他砍倒在地。

    「殺了秦王可領萬戶!」不住勒著馬頭,李建成在馬上眼神複雜的看著李世民,隨即那複雜的眼神清明起來,化成了一股子刻骨般的憤怒,大聲朝自己的部下吆喝著。

    「太子,你會聚齊王,在西京集結兵力,把持皇宮,挾持皇上,居心何在?」李世民一聲斷喝,手中的劍重重的朝地上一磕,立時將那劍磕得斷裂開來,「埋兵於玄武門外,屠我大唐士兵,以致玄武門外血流如河,你居心何在?」

    連續兩個高聲喝問讓李建成先是一愣,隨即惱羞成怒起來。他騎在馬上,不住勒著扭動的馬頭,面容扭曲,揮著手中的劍,反駁道:「你敢污蔑我!這裡難道沒有你的人在廝殺嗎?」

    聽李建成這麼一說,李世民臉上竟露出一絲微笑,環望了四周的士兵一眼,緩緩而又中氣十足的道:「我殺是因為你要殺進來傷害皇上!很好,太子你承認了便好!」

    「胡說!你胡說!」李建成意似瘋狂,雙眼圓睜,似乎要將李世民生吞活剝了般,「你才是謀反的人!我是東宮太子,我謀反幹什麼?」

    李世民微笑著看著李建成,沒有說話,隔了一會才道:「太子謀反證據確鑿,奉吾皇旨,殺!無赦!」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道聖旨,朝天上高高拋起。

    那聖旨升到頂,刷地一下拉落下來,上面赫然可以看見幾個大字:太子合齊王謀反,殺!無赦!

    「你偽造聖旨!」李建成狀極驚恐,一下瞧著緩緩落下的聖旨,一下瞧著李世民,驚恐之下,重重將劍柄磕在了馬頭上,驚得那馬慘嘶一聲,差點將他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我是東宮太子,我殺了你!」李建成怒吼一聲,雙手策馬,直朝李世民衝了過來,劍也高高舉上了頭頂。

    所有在玄武門外打鬥的士兵靜靜的聽著,看著,手中的兵器不約而同的垂了下來。

    李世民極其冷靜的看著,在他眼裡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猶豫,在他瞳孔裡可以清晰的看見李建成朝他奔來。

    「弓來!」一聲短喝,李世民眼中爆出一簇光芒,伸出手攤開了手掌。

    「噗!」似乎根本沒有看到李世民的動作,李建成完全顧不到其他的朝李世民沖了去,嘴裡淒厲的叫喝著,直到聽到一聲輕響,他才愕然勒住了馬,緩緩的,他的頭低了下去,朝自己胸前看了去。

    箭,穿心而過!還在顫抖的箭羽落到了他的眼裡,他的眼神迷茫而又不敢相信,再緩緩抬起了頭,盯著李世民久久沒有言語。

    「呀!」突然,中箭而沉默的李建成再次大叫起來,瘋狂的一夾馬肚朝前衝了起來。

    「噗噗噗!」連續的幾聲響在整個玄武門前迴盪著,沒有絲毫表情的,李世民射出了連環箭,三枝箭俱射中了李建成的胸口。

    血從李建成的嘴角溢出,他的臉色一片死灰,一手死死的勒住馬繩,一手仍高高的舉著劍。身子緩緩在馬上傾斜,像是極慢又像是極快的從側邊摔落下來。

    「你,連兄長也敢殺?」

    這是李建成兵敗生死時最後留下的話。話,恐怕是只有他自己才聽得見了!

    「秦王……」尉遲敬德走到近前,瞟了眼李建成的屍體,低聲喊了句。

    李世民臉上突然顯現出一種厭倦之色,隨手將弓拋到地上,頭微微垂著,揮了揮手,淡淡道:「一切照前安排……」誰也不能從他的話裡揣度出他心裡想些什麼。

    看著李世民的背影,尉遲敬德抱了抱拳,卻什麼話也沒說。此刻,但聽李元吉大聲喝了起來:「你們幹什麼?敢反叛?我先殺了你們再殺了李世民這個逆賊!居然連大哥都殺了!」

    聽到這話,默然而行的李世民突然頓下身形,身子一顫後,赫然轉過身,眼神凶厲,讓望著他的尉遲敬德嚇得不自禁退了一步。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世民手腳極快從身旁一個士兵手上搶過一把弓,張弓搭箭,快若流星的,在一聲令所有人都身子一顫的「噗」聲後,李元吉從馬屁股處摔落下來。

    「謀反逆賊人人得而誅之!」淡淡的,堅定的,李世民沒有再拋落弓,一一掃射著門前所有士兵,道——

    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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