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2章 武裝大巡遊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202章武裝大巡遊
進入十月份以後,博陵郡太守張獻誠感覺自己的眼皮總是在跳。
自從來到博陵郡擔任太守以後,張獻誠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以前,他一直是在嚴莊的手下做事,每天按部就班的完成嚴莊交代的差事,就算是一天過去了。這次嚴莊推薦他到博陵郡擔任太守,張獻誠就始終覺得內心有點不踏實。博陵郡存在的目的,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就是監視旁邊的常山郡。
儘管沒有明確的證據,表明顏杲卿是有異心的,可是安祿山和嚴莊,對顏杲卿顯然是不放心的。不過,為了穩定相當數量的一批官員,免得他們在起兵勤王之前,鬧出什麼事情來,引來朝廷的干涉,安祿山並沒有撤換顏杲卿。結果等到起兵以後,顏杲卿馬上打出了對抗義師的旗幟,讓安祿山很是頭痛,在常山郡旁邊的博陵郡,也同時變成了前線。
張獻誠不喜歡戰爭,真的,他從來沒有真正上過戰場。他只是嚴莊的手下,管轄的都是內政事務,嚴莊很少參與軍事,他自然也很少參與軍事。但是現在,戰爭降臨到他的身上,他覺得自己的運氣,開始有點背了。不是左眼跳,不是右眼跳,是兩隻眼睛都在跳。
昨晚侍候他的兩個少女,現在都睡眼惺忪的,雪白的床褥上還殘留著她們初次侍候男人的落紅。要是在以前,張獻誠是非常滿意的,以他現在的年紀,還能在一個晚上為兩個少女開苞,說明他的身體還行。要是在以前,在起床之前,他是還要再來一次的。但是現在,他感覺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來人!」張獻誠忽然喊道。
「大人,有什麼吩咐?」他的心腹手下趙東很快出現,在外面恭聲叫道。
「外面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嗎?」張獻誠總是感覺要出事。
「沒有啊,一切正常。」趙東回答。
「牛將軍哪裡有什麼消息嗎?」張獻誠想了想,又問道。
牛廷階這次帶兵前去常山郡,攻打顏杲卿,張獻誠還是比較重視的。他重視的不是牛廷階的戰果,而是定州城的安全,因為牛廷階將博陵郡的郡兵主力都帶走了。現在的博陵郡,只有不到兩千人的新兵,雖然都全部集中在定州城裡面,可是牛廷階依然感覺很不安全。他以前可是一直都在范陽郡擔任官職的,范陽郡駐守的軍隊,最少的時候,都不會少於五萬啊!
趙東是這些新兵的指揮官,他同樣是來自范陽郡的軍官,也是曳落河部隊的軍官。對於博陵郡這些新兵,趙東非常清楚他們是什麼貨色。不要指望這些新兵有什麼戰鬥力,能夠將他們穩住,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張獻誠得知這個情況,感覺博陵郡是越發的危險了。
「沒有。」趙東感覺有些詫異。太守大人一大早就跑起來問東問西的,難道,是自己昨晚送來的兩個少女,讓張獻誠不滿意?還是,太守大人年紀大了,不能滿足那兩個少女的需要?
張獻誠還是有些不放心,叮囑著說道:「要是有什麼消息,馬上來報告我。」
趙東答應著出去了。
手下退出去以後,張獻誠躺在貴妃椅上,詳細的思索,看看是哪個方面出了問題。他越想越是感覺自己的眼皮,跳動得是越來越厲害了。他雖然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結果都沒有恢復平靜。他內心煩悶,兩個少女要過來服侍,也被他揮手打發走了。
肯定是哪裡出事了。
張獻誠斷定。
他急忙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裝,然後出去巡視。
剛離開的趙東,居然又回來了。
張獻誠皺眉說道:「出事了嗎?」
趙東有些慌亂的回答:「大人,外面來了很多敵人……」
張獻誠微微一怔,精神頓時高度緊張起來,急忙說道:「誰?」
趙東遲疑著回答:「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劉展!」
張獻誠嚇了一跳,失聲說道:「什麼?」
劉展居然跑到博陵郡來了?
不得了了!
對於劉展這個名字,張獻誠絕對不陌生。這個人,現在是范陽節度使衙門的頭號通緝犯!嚴家堡的廢墟,現在都還沒有全部清理完畢呢!連安祿山送給皇帝的貢品,劉展都敢搶,連皇帝寵信的太監頭子,說殺了就殺了,還扔到護城河裡面,嚴莊的侄子,被掛在了城堡的大門上做展覽,他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劉展不會是衝著定州城來的吧?
媽的,如果早知道是那樣,自己打死也不會來博陵郡擔任太守!
帶著驚恐的心情,張獻誠急忙跑上城頭,觀察外面的動靜。
只看到在城牆外面的原野上,零零散散的有幾十名的騎兵,正在從各個角度,對定州城展開觀觀察。他們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掩飾,舉手投足,指手劃腳,肆無忌憚,明顯帶著挑釁的味道。
沒錯,正是劉展。
在他們的後面,有一面碩大的旗幟上,的確有大大的一個「劉」字。
那些騎兵看起來好像是斥候,戰馬隨意的在城外自由的跑動,一點都沒有將定州城放在眼裡的意思。但是,定州城可不敢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在發現敵人到來的時候,趙東已經第一時間下令關閉所有的城門,同時命令部隊全部到了城牆上,所有的弓弩,都嚴陣以待。
張獻誠暗暗皺眉,眼皮是跳的更加的厲害了。
博陵郡的軍隊主力,都被牛廷階帶到了常山郡去。現在的定州城,只有兩千多名新兵。萬一劉展拚命來攻,那就麻煩了。一想到嚴家堡的廢墟,還有嚴迪和邊令誠兩人的淒涼死狀,張獻誠就恨不得將牛廷階從半空抓回來。說真的,要是有什麼辦法能讓牛廷階回來,他折壽十年都願意。
正在這麼想著,那些騎兵突然動作起來了。
「噠噠噠!」
他們飛快的向城牆跑來。
「預備!」
「放!」
守衛城牆的叛軍,急忙彎弓搭箭,嚴陣以待。
「啾啾啾!」
弩箭呼嘯而去。
但是,來襲的騎兵數量,實在是太少了,相互間的距離拉得非常遠,弩箭根本不可能射中任何的目標。
他們迅速的靠近了城下,然後向旁邊一撥馬頭,跟著側著身體,彎弓搭箭。
「嗖!」
一枚箭鏃從城下呼嘯而上。
「噗!」
一個站在城垛後面的叛軍士兵,猝不及防,正好被箭鏃射中面門,頓時鮮血飛濺,慘不忍睹。
他的身體向前倒,趴在了城牆邊沿,好像已經靜止了。但是,他上半身的重量,明顯要重於下半身,於是,身體漸漸的傾斜出去,腦袋也漸漸的掛到了城牆的外面,最終,重心轉移到了城牆的外面,於是雙腿一翻,屁股一翹,就跌了下去。
「噗!」
他的屍體落在了城牆根部,一動不動了。
「嗖!」
又是一枚箭鏃呼嘯上來。
「噗!」
又有一個叛軍士兵中箭,向後倒在了城垛的後面。
箭鏃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喉嚨深處,鮮血不斷的湧出來,他卻還沒有斷氣,還有意識,用手不斷的捂著自己的喉嚨,雙腿拚命的掙扎,彷彿要掙脫死神的牽引。但是不久以後,他的所有動作,都漸漸的停止了,鮮血也慢慢的凝結,只有雙眼還是睜開的。
「放箭!」
「放箭!」
「放箭!」
張獻誠惡狠狠的叫道。
城頭上的叛軍,急忙放箭。
然而,來襲的騎兵,動作非常的靈活,一枚箭鏃出手以後,立刻弧線跑開。
城頭上的叛軍,本來就不是精銳,箭術的精確度要大打折扣。面對固定的靶子,他們還不一定能夠射中,這時候面對動作極快的騎兵,命中率就更低了。果然,他們射出的箭鏃,都落在騎兵的屁股後面了。
張獻誠更加大皺眉頭。
對方是什麼意思?
難道僅僅是騷擾一下?
還沒有等他琢磨過來,對方的騎兵又零星的跑過來了。他們依然是高速疾馳到城牆下,然後突然轉身,側身射出一枚箭鏃。箭鏃又準又狠,城頭上只要是探出腦袋的叛軍,都成為了攻擊目標。一輪箭鏃過去,叛軍至少倒下了五十人。
雖然說這個傷亡無關緊要,定州城內有兩千人呢,可是,對於士氣卻是極大的打擊。劉展的這些手下,箭術實在是太狠毒了。他們雖然是在城頭上,居高臨下,可是卻只能白白的挨打,這種鬱悶的感覺,就不用說了。張獻誠本來就對劉展有些忌憚,現在是更加的忌憚了。
在連續數次的壓制以後,城頭上的叛軍,已經不敢站起來。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要說反擊,就連觀察都有些困難。每當敵人騎兵向城牆方向疾馳的時候,城頭上的所有人,馬上躲在城垛的後面,不肯露出任何的部位。甚至有人為了安全,乾脆躲在城牆的後半段,眼不見為淨。
幸好,敵人騎兵的每次數量都不多,不像是要攻城的樣子。發現城頭上沒有射擊的目標,他們就側身而過,沒有放箭。但是如果有人試圖探出腦袋去觀察,那凶狠的箭鏃,馬上就射上來了。如此來回反覆,只是這幾十個敵人的騎兵,就已經牢牢的將定州城封鎖了。
張獻誠無法想像,一旦劉展對定州城發起大規模的攻擊,將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劉展的大部隊,顯然還在後面。要是劉展的大部隊到來了,定州城就糟糕了。定州城糟糕,他張獻誠自然跟著糟糕。
不行!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張獻誠感覺到了危險,必須將牛廷階找回來!
「趙東,派人去找牛廷階,就說劉展的主力,在定州城的外面,請他趕緊回來,否則,定州城不保。還有,告訴牛廷階,要是定州城不保,他休想脫得了關係!」張獻誠板著臉,飛快的說道。
「大人……」面對張獻誠的要求,趙東面露菜色。劉展的手下,箭法如此的精準,在高速的疾馳中,都能夠瞄準城頭上的目標,一擊致命。定州城內派出去的使者,想要逃出他們的手掌心,去見牛廷階,怎麼可能?就算是他自己,也未必有這樣的把握。
他畢竟是曳落河部隊的成員,躲藏在城垛的後面觀察了一天以後,他能夠斷定,劉展出動的這些騎兵,都是來自大草原的人。只有來自大草原的人,才有如此精湛的箭術,才有如此高超的飛射技巧。兩軍對陣,面對面的大家互相放箭,普通的騎射手都能夠做到。但是,在高速的轉彎中,依然能夠準確的命中城頭上的目標,就算是在曳落河部隊裡面,能夠做到的,也不過千人。
既然對方的箭術是如此的精湛,定州城派出去的使者,在平坦的原野上,根本不可能避過對方的獵殺。他們看到的敵人,雖然只有幾十個,可是誰知道,在他們的背後,會不會隱藏有更多的敵人呢?劉展在大草原打敗了阿史那承慶,整合了呼和淖爾各部,想必,他麾下的那些草原騎兵,現在應該也來到了中原來吧。
「必須執行!」張獻誠冷冷的說道。為了自己的安全,他才不會在乎幾個士兵的性命。再說,還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就不行呢?就算明知道不行,那也要嘗試一番。說不定,中間就有一些空子可以鑽呢。
「大人,就算我們找到牛將軍,他……會不會及時的回來呢?」趙東委婉的說道,將責任推到了牛廷階的身上。在安祿山的麾下,軍政是嚴格分開的,管兵不管民,管民不管兵。安祿山對軍政統籌的弊病的認識,可要比老皇帝精明多了。張獻誠雖然是博陵郡的太守,可是對牛廷階並沒有直接的約束權力。事實上,準確來說,張獻誠是沒有權力直接指揮趙東的,不過趙東願意向他靠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要是有膽量不回來,我也認命了。」張獻誠狠狠的說道。
沒辦法,趙東只好安排幾個技術比較好的騎兵,許以重金,讓他們連夜去找牛廷階。反正,他已經執行了張獻誠的命令,至於能不能成功,那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深夜,定州城的大門,悄悄的打開,十幾個騎兵,從裡面飛快的跑出來,一陣風似的東南方向疾馳過去。他們剛剛離開城門,後面的城門就快速的關上了,生怕有人偷襲似的。
「噠噠噠……」
馬蹄聲打碎了深夜的寧靜,整個原野,都好像震動起來了。
張獻誠和趙東都在城樓上密切注視著,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要是劉展的騎兵,擊殺了這些求救的使者,牛廷階無法接收到信息,定州城,就死定了。
幸好,劉展的騎兵一直都沒有出現。他們不知道是晚上休息了,還是已經撤離了定州城。反正,博陵郡的騎兵信使,得以順利的衝出封鎖圈,向牛廷階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他們兩人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定州城發生的一切,都有人在密切的監視著。等所有的叛軍信使都衝出去以後,在黑暗中,有人來到一個草坡的後面,報告說道:「將軍,博陵郡的人已經上路了,他們的確是去找牛廷階的。」
黑暗中的高大身影點點頭,轉過身,讚賞說道:「移刺脫,我沒有想到,你的部落勇士還有這樣的功夫,以後,就要多多辛苦你們了。」
受到表揚的,正是移刺脫。白天那些對定州城發動襲擊的騎兵,正是他的麾下。因為部落的一些特殊關係,移刺脫麾下的騎士中,有人擅長飛射。在以前,他們攻打敵人堅固營地的時候,就是用密集的飛射來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給敵人造成巨大的震懾。不過,掌握這項本領的難度很好,整個移刺脫部落,也不過兩三百人而已。
移刺脫急忙說道:「願意為金狼神使者效力。」
劉展點點頭,道:「留下三百人繼續監視這裡,我們去忙吧。你的部隊按照計劃行動。」
移刺脫當即轉身去了。
說話的人,自然就是劉展。
他揮揮手,帶著大部隊,摸入了黑暗當中。
天色漸漸的亮了,那些一早就落地耕種的民眾,赫然發現,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支向北走的軍隊。這支軍隊的手臂上並沒有戴黑紗。有人很快就猜測到,這不是安祿山的部隊。一時間,無數的疑問在他們的心底沉澱。既然他們不是安祿山的部隊,到底是誰的部隊呢?
很快,謎底揭開了。
這支部隊一邊走,一邊散發大量的手抄傳單,都是顏杲卿讓人連夜謄寫好的。劉家軍走到哪裡,就發到哪裡。於是,博陵郡的很多百姓,都知道了,安祿山根本不是起兵勤王,而是要自己當皇帝。南邊的常山郡太守顏杲卿,已經舉起了義旗,抗擊安祿山叛軍,號召大家踴躍參與。就算不參與,也不要被安祿山叛軍蒙騙,更不要主動參加叛軍,以免落得全家抄斬甚至是誅九族的下場。
劉展帶著軍隊在博陵郡自由的穿梭,完全就是一次武裝大巡遊。他帶著三千多人的草原騎兵,繞著定州城,將整個博陵郡都轉了個遍,讓博陵郡的大部分民眾,都親眼看到了朝廷「王師」的存在。無論劉展去到哪裡,都有顏杲卿安排的人員,大肆的宣傳「王師」的雄韜偉略。
「安祿山是逆賊!」
「安祿山要自己做皇帝!」
「王師已經調集百萬大軍,即將反攻范陽!」
顏杲卿儘管不太懂軍事,有點誇誇其談,不過宣傳的核心重點,還是非常到位的。
本來安祿山起兵造反,口號乃是清君側,對付楊國忠。他宣稱自己是接到了老皇帝的密旨,所以才會帶兵上京勤王的。出於對楊國忠的痛恨,河北道的百姓,就算不是發自內心的支持,至少不會非常的反感。現在,王師突然到來,揭露老皇帝根本沒有死,安祿山只是要自己做皇帝。河北道的百姓,就開始有想法了。
平心而論,對於河北道的大部分百姓來說,楊國忠和安祿山的爭鬥,和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麼關係,他們也不是非常的關心。安祿山的兵,絕大多數都是胡人,漢人的數量是很少的。然而,如果王師出現在河北道,他們就不得不重視了。因為,殘酷的戰爭,即將在河北道爆發,在他們的家門口爆發。他們隨時有可能被直接捲入戰爭裡面。
到底是投靠安祿山,還是投靠王師,這是個選擇題。
只有一個答案的選擇題。
尤其是對於河北道的所有官員和大戶人家來說,這兩道選擇題中間,是沒有迴旋餘地的。要是他們投靠了安祿山,然後王師勝利了,安祿山被平定,他們肯定會跟著被平定。要是他們投靠王師,然後安祿山勝利了,做了皇帝,他們當然也會跟著王師一起被湮滅。
到底選擇哪個?
難!
幸好,劉展還算是仁慈的人,他給出了第三個選擇:
出逃。
「你們要是覺得為難,無法抉擇,那就逃吧!」
「我可以協助你們逃跑!你們可以選擇逃往河東道!」
「要是喜歡的話,你們還可以逃往大草原!在那裡暫避一段時間!」
不得不說,劉展的這個選擇,的確是太體貼人了。
無法做出抉擇的官員和大戶人家,大部分都選擇了出逃。
丟下無法帶走的家產,博陵郡的大戶人家,紛紛向著河東道逃亡。
至於他們留下的產業,劉展慷慨的開出了價格,表示願意接收過去。
當然,考慮到王師目前的情況,這個價格,是非常低的,低到一畝地只賣一貫錢。
「安祿山起兵造反,你們沒有及時舉報,沒有及時和安祿山劃清界限,你們已經是逆賊同黨!王師不追究你們的責任,已經是開恩了,你們還想怎麼的。要是不捨得自己的產業,那就留下來吧。但是,王師有很多事情要做,無法保證你們的安全。要是你們不將地契田契屋契留下,這些產業,王師一律當做無主之物處理。」
劉展派出新羅人樸泰多負責解釋王師的各項「規定」。
樸泰多很快證明,他的確是解釋類似規定的好手,哪怕是最麻煩的女人,都會被他的口水淹死。
當然,除了派發顏杲卿撰寫的傳單,宣傳王師的威力,積極接受當地人的產業以外,劉展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其實,他也沒有做什麼,就是將博陵郡的全部縣令,悄悄的都換了一遍而已。
博陵郡的主力,都集中在定州城,然後又被牛廷階帶走了,其餘的各個縣,都沒有什麼軍隊,劉展一來,這裡的人,當然不敢反抗,急忙打開城門,將「王師」迎接進來。有聰明的,當然是立刻「歸順」朝廷,聲淚涕下的表達自己的無奈,表現自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然後慷慨激昂的表示,將會全面配合「王師」抗擊安祿山叛軍。
當然,劉展是不會相信的。他甚至和對方客套的程序都沒有,就直接下令換人。博陵郡總共有十一個縣,除了定州縣以外,其餘的十個縣,都換上了劉展自己的人。劉展給這些新上任的縣令一個很簡單的任務,那就是白皮紅心。
「叛軍殺回來以後,你們可以附和叛軍。」
「但是,要是我找你們有什麼事情,你們必須嚴格遵照執行。」
「要是你們紅皮白心,那就等著被抄家滅族吧!」
劉展只說了三句話,然後就轉身走了。
他選出來的這些人,都是聰明人,他們懂得如何抉擇。
這時候,在常山郡和博陵郡交界的地方,牛廷階還在痛苦的煎熬當中。牛廷階本來是不想理睬張獻誠的,更不願意答應張獻誠的請求。劉展既然已經嚴密包圍了定州城,只要稍微有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圍魏救趙的策略,目的根本不是定州城,而是他牛廷階。那些使者,都是劉展故意放過來的。
你牛廷階攻打真定縣城,我就攻打定州城,看是誰首先扛不住,這就是劉展的策略。三歲的小孩都能夠看出來。但是,牛廷階很快悲哀的發現,坐視定州城被劉展圍攻,他的下場將會非常的悲慘。劉展已經在定州殺了嚴迪,殺了邊令誠,要是再殺掉一個張獻誠,他牛廷階的腦袋,能不能保住,真的是太玄乎了。
張獻誠也算是嚴莊的人,而嚴莊乃是安祿山的頭號心腹,萬一張獻誠被殺,嚴莊在安祿山的面前歪歪嘴,他牛廷階就得到地獄裡面去走十遍。除非是他能夠迅速的拿下真定縣城,抓到顏杲卿,將功贖罪。但是,常山郡的郡兵,已經被顏杲卿重新掌握,他有迅速攻克真定縣城的把握嗎?牛廷階自認沒有。
在所有郡兵裡面,常山郡的郡兵戰鬥力是最強的,武器裝備也是最充足的。而且,現在得到劉展的支援,更是如虎添翼。他不知道從哪裡收到的情報,說劉展送給常山郡郡兵大量的武器裝備,光是箭鏃就有百萬支之多。他要在短期內攻克真定縣城,難度很大,很大,非常大。
明知道這是劉展圍魏救趙的策略,牛廷階還是要回救定州城,除非是他不要自己的性命了。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一個悲哀。他能感覺到,這次,劉展一定是在半路上等他。他不用仔細搜查,劉展也一定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事實上,劉展也的確是在半路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