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集 蠻古原 第201章 殤北平原寒夜行 文 / 碧心軒客
第201章殤北平原寒夜行
殤州，馮國寶石城。
馮國是殤州南部的一個邊緣小國，南鄰渙海，但並沒有主流航線途徑此地。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馮國國力衰弱，相反，憑借寶石城的地位，它在周圍四國中是最強大的存在。
顧名思義，寶石城就是以寶石聞名的城池，周圍連綿的山脈中，蘊含了大量的玉、翡翠和鑽石。
特別是鑽石，晶瑩剔透，就連修仙門派，也會派人過來採購，用以裝點自身或門派。
修仙者的出手闊綽和大量購買，使得鑽石的價格不斷攀升，就算是世俗政權的高官，也難以買到一顆。因此，佩戴鑽石，在殤州東南部國家成為了彰顯身份的象徵。
當然，如果只是這些中看不中用的寶石的話，寶石城的重要性便大打折扣。事實上，殤州各大派都想染指這裡，因為周圍山脈不僅盛產寶石，還盛產靈石！只是，這個消息並沒有在凡人界流傳而已。
不過，這並不影響寶石城的繁華。除開商人、貴族每日在此行走外，大量的修真者也會到這裡買賣物品。
有些修仙者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這裡兜售用不著的法寶或者靈獸幼仔，有些修仙者會來此淘寶。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使得寶石城比馮國都城還要繁華一些。
當然，這樣的一個重要城池，自然也有仙緣街和天下會的存在。
就在今天，原本就已經很熱鬧的寶石城，更是沸騰了起來。其中的緣故，是因為天下會發佈了兩條消息。
第一條，天下會宣稱九大派已經研究出從冥界帶回寶物的秘密。如果集齊三件寶物，就能將九州的鬼氣全部封印在冥界，九州魔災自然破解。不過，其中最為重要的印璽，被朱重陽奪走，至今沒有歸還。
第二條，九大派號召九州所有人，尋找朱重陽的下落，讓他將印璽交給九大派處理。成功的人，將獲得豐厚的獎勵。這個獎勵一經發出，足以讓任何人、任何門派眼紅，因為獎勵的價值高達一億靈石！
奇特的是，天下會還提到了朱重陽手中掌握的法寶和功法，特別指明了「法天象地」和葫蘆籐的厲害。不過，九大派說只要印璽，卻沒提其他法寶的歸屬。頓時，聰明的人都嗅出其中的貓膩。
當然，如果只有這兩條消息的話，只能引起修仙界的震盪，卻不足以讓寶石城的凡人們發狂。
在天下會發佈這兩條信息的同時，九州各個國家不約而同的在各大城鎮張貼朱重陽的畫像，並稱只要提供朱重陽的準確行蹤，便可得黃金萬兩！抓住朱重陽者，賞黃金一千萬兩，封侯！
所有人都被巨額的獎勵耀花了眼。修真者瘋狂就不說了，凡人們也陷入了瘋狂，大家都自發的在各條道路上遊蕩，尋找可疑的人物。要知道，就算不去抓朱重陽，只要提供了準確的消息，就能獲得萬兩黃金的懸賞！這足夠讓一家人豐衣足食吃喝幾輩子了。
此時，聚賢樓二樓靠窗的位置，面對面坐著兩人。
其中一人身穿青衣直裰，頭戴同色方巾，一副風姿雋爽的文士模樣。另一人濃眉大眼，高鼻闊口，看起來孔武有力。如果是朱重陽站在這裡，定然能夠發現，他們就是曾一路同行到臨池城的孔方與喬方二人！
這兩人原本就有深厚的內功，只要有修仙功法，築基起來非常容易。在朱重陽離開的三個月後，就已經成功的煉精化氣完畢，隨後渡過一重天劫，正式的成為一名真人！
這時，他們才完全懂得什麼是修神，知道自己與修仙者的區別。
坐在家中是沒有功德之氣的，孔方本就是孤兒，又沒有娶親生子，當即以自己和喬方的名義，廣修路、造橋，散盡了家財。
如此，兩人都有了濃郁的功德之氣，並順利的修煉到煉氣化神（真人）中期！當然，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也只提升了修為，至於各種法術，還需要時間練習。
兩人閉關出來後，決定再次行走江湖，順便賺取功德。近一年的時間，他們便來到了朱重陽曾經呆過的馮國。
朱重陽的事跡在修仙界傳得沸沸揚揚，孔方二人自然有所耳聞，知道傳授給自己功法的人根本不是馮國的人，只是在這裡呆過一段時間而已。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兩人的決定，他們還是覺得應該來馮國遊歷一番。
「二弟，我看這九大派不是什麼好東西，想奪人法寶，還要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哼！」喬方冷哼說道。言罷，他喝了一口悶酒。
孔方小心的探查了一番左右，低聲說道：「大哥不要，九大派的修仙者太多了，小心隔牆有耳。」
雖然朱重陽並沒有收孔方和喬方為徒，但他們兩人覺得既然受了朱重陽的傳承，自然要認作師傅的。因此，在平時，他們就以兄弟相稱。喬方年紀大些，就做了大哥，孔方則做了二弟。
「哼，總之不是好人。」喬方嘀咕道，聲音低了很多。
兩人靜靜的吃喝著，沒有繼續交談。外面的吆喝聲不斷，給寶石城的冬日，增添了不少的溫暖氣息。
或許是光吃飯沒意思，喬方吃喝一陣後，再次開口道：「二弟，你說師傅他老人家，真的沒事嗎？」
孔方夾起一塊豆腐，放到嘴邊吹了吹，說道：「肯定的，不然天下會不會提高懸賞。而且，從公佈的信息看，肯定是追殺他的古色等人吃了大虧。嘿，這也只是騙一些不知究竟的人罷了，聰明的人自然能瞅出其中的風險。」
「也對，九大派都不是什麼好鳥，要是真有那麼大好處，自己偷偷拿了，又怎麼會聲張？」喬方嗤笑道。
孔方嚼著豆腐，突然正色告誡道：「我們絕不能說師承是誰，也最好少出手，以免引起九大派的注意。師傅他能躲開九大派的追擊，我們可不行。」
「二弟放心，這點我還是知道的。」喬方說道，「其實，我們只是個小人物，誰會注意到啊？對了，行走修仙界，我發現靈石就跟江湖中的金銀一樣重要，沒有它可不行。」
孔方說道：「當然，無論在哪裡，都少不了貨幣。我們修神還好，不靠靈石修煉，倒要求不高。不過，有靈石在手，的確要方便許多。」
「二弟，你看我們是不是去天下會領一個任務？」喬方問道，「既能趁機增長見識、提升實力，又有靈石可賺，何樂而不為？」
「哈，我早就想到這一點了。」孔方笑道，「大哥，吃完後，我們就去天下會逛逛，看有什麼合適的任務可接。最好，能有除魔衛道的任務，我們還能賺取功德之氣。」
「嗨！都吃飽了，小二，結賬！」喬方大叫道。
就在孔方和喬方計劃後續安排的時候，數十萬里之遙的一片廣袤的草原上，走著一隊奇怪的人。
當先一人身著普通道袍，年紀只有二十餘歲，牽著一頭奇怪的獨角黑牛。在兩側，則是六名小女孩。
這一隊人馬，正是修養一周的朱重陽、雷兕和六姐妹。
朱重陽的傷好後，自認為不懼古色地仙等人後，便再次從乾坤印中出來。只不過，他並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沒有動用仙元，全靠雷兕一路帶過來。
雷兕一路向南，等抵達九州後，發現登陸的地方，是一片寒冷的草原。
這片草原位於殤州北部，與北浩瀚洋相接，所以非常的寒冷。現在正值寒冬，一天到晚飄著鵝毛大雪，視線受到極大的阻礙。
當然，對於朱重陽等人來說，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六姐妹身上穿著電鰻皮做成的內衣，外面套著一件龍皮外套，腳下穿的是狼皮靴，根本不懼這點嚴寒。其實，就算穿著普通的衣裙，以她們的修為，也不會覺得冷。
六姐妹久在小天庭，早就想著出來遊玩。現在的天氣雖然糟糕，但別有一番風味，她們玩得不亦樂乎。
「主人，你說古色地仙他們會不會死？」雷兕邊走邊問道。
朱重陽想也沒想，說道：「應該不會，像他們那樣的地仙高手，定然有自己的保命神通，就算打不過，逃也是逃得掉的。不過，我們走的時候，遠處傳來了強大的波動，估計他們與玄冰龍交手了，嘿，六位地仙肯定吃了苦頭。」
通過些許線索，朱重陽就能把古色地仙等人的處境猜上一二。後者不知道玄冰龍的厲害，吃點虧是很正常的事情。
「才吃點苦頭？」雷兕恨恨道，「我恨不得他們統統死在玄冰龍的手中，好洩一洩火氣。」
朱重陽哈笑道：「為什麼有火氣？平天，你在心態方面，還是修行不足。修仙修的是逍遙，你計較太多，很容易失去本心。」
「主人說的是。」雷兕聞言一愣，隨即贊同道。
一行人毫無目的的往前走，遇到獵物，便宰殺一隻，在雪地裡烤。
這雪雖然大，但不持久，很快就停了，所以草原上並沒有多少積雪。而且，草原中不乏枯木，很容易就能找到材火。眾人圍著火堆，在雪地裡燒烤，實在是一種美的享受。
朱重陽覺得，就算沒有乾坤印的幫助，他也能在這種自由愜意的生活中，養好身上的傷，恢復自己的神識。
天色漸暗，朱重陽決定今晚就在此地休息，等明日再走。
不過，等到晚上的時候，這裡冰寒刺骨，就算眾人不怕，但算不上舒服，因此，朱重陽決定在周圍做上一堵雪牆，用以抵擋寒風。再在中間燃燒一堆篝火，就不怕冷了。
想做就做，雖說地上雪不多，但有著法術，很容易將周圍的雪聚齊起來，然後築出一堵牆。六姐妹玩得很高興，這四堵牆幾乎都是她們做出來的。
「沒有門。」雷兕提醒道。
小六咯笑道：「不要門，有門就有風，我們直接跳過去便好。」言罷，她縱身一躍，便跳進了雪牆裡面。
這牆只做了一丈高，以六姐妹的修為，自然很容易就能越過。
朱重陽收攏了不少柴火，又拿出了些酒肉，決定喝酒喝一夜。
跟隨孔方商隊行走的那兩個月，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晚上不睡覺，圍在火堆旁，邊烤肉邊喝酒，感覺非常的暢快。
當然，如果有談得來的朋友，就更好了。
天暗了，六姐妹都在打坐休息，連雷兕也沉睡不醒。小小的雪牆內，只有柴火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響。
朱重陽有些無聊，輕輕一躍，盤腿坐在了火牆之上。他的神識極力伸展，探查到了十數里以外的動靜。
這片草原非常廣袤，朱重陽本以為周圍不會有什麼生物，但他卻發現，在十里之外，有兩隻飢餓而又疲倦的狼在行走。
「嗯？」朱重陽正好無聊，於是將其餘的神識收回，只關注這兩隻狼的動靜。
從外表和體型看，這兩隻狼恰好是一公一母，而公狼有些老了。
朱重陽見狀有些詫異，這兩隻狼與正統的狼群很不一樣。因為，被趕下台的狼王，只會孤零零的離群，然後死掉的。
「難道是與狼群失散？」朱重陽心中暗道。
不管怎樣，他決定繼續看下去。
兩隻狼非常疲憊，從它們歪歪扭扭的步伐中可以看出。而且，夜晚的寒風正冷，它們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更難抵禦這樣的氣候。
天空中一個灰色的影子飛過，朱重陽神識一掃，立即知道那是只禿鷹。
禿鷹在空中無聲無息的盤旋，是死亡的氣息將它引到這裡來的。
公狼的實力雖然不比當年，但目光卻更加敏銳，它發現了頭頂的禿鷹。在低沉的警告聲中，它的心也在慢慢下沉。
禿鷹越飛越低了，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掉這兩隻狼。甚至，朱重陽發現前者有時張開爪子，想要抓住公狼，把它帶到天上，然後丟下來摔死，但最終以失敗告終。
公狼越發警備了，它帶著母狼緩緩的向一個山坡走去，禿鷹也跟了上來。
兩隻狼似乎依舊這樣走著，突然，公狼疲軟的四腿爆發出強大的力量，速度陡然提升，它飛快的衝上了山坡，然後借助奔跑的力量，在山坡頂上重重的一躍，並且大吼了一聲：「嗷嗚……」
它跳起來了，達到了禿鷹懸空的高度。
只可惜，禿鷹在驚嚇的時候，猛拍翅膀，飛向了高空，只留下了點點血跡和一些羽毛。
禿鷹嚇壞了，它飛得極高，但目光依舊注視著下面的兩隻狼。
公狼眼神中露出的深深的失望，它本想抓住禿鷹，以它作為食物的。現在看來，它們還要繼續餓肚子。
在這個時候，要找到一隻獵物非常困難，因此，公狼將目光投向了頭頂的禿鷹，它依舊沒有死心。
「嗷！」突然，公狼發出一聲慘叫，而母狼也跟著叫喚起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慌亂。
原來，公狼在看禿鷹的時候，沒注意到腳下的地形，不小心掉進了一個深坑中。
沒有月亮，晚上實在是太黑了，以致母狼只有在公狼掉下去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坑。
公狼費盡了力氣，也不能從坑中跳出，以致精疲力竭，根本動都不想動。
母狼一直在鼓勵公狼，但見它累壞了，連忙撫慰了幾句，獨自離開了。
朱重陽不懂獸語，當即分出一絲神識，跟著母狼。
母狼頂著寒風，艱難的在草原上行走，那只禿鷹一直在後面跟著。
很快，母狼的舉動使得朱重陽明白了它要幹嘛，因為它正試圖對一隻豺狗發起攻擊。
豺狗本也是群居動物，但這只豺狗不知為何脫離了隊伍，給了母狼以可趁之機。
不過，母狼很久沒有進食了，體力大大不如，但它依舊兇猛。
經過一番廝殺，豺狗失敗了，它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母狼吃掉了豺狗的兩隻腿，然後將剩下的肉拖回到了坑邊。
公狼聞到了母狼的氣息，試著叫了幾聲，後者也回應了。二者之間的交流，朱重陽無從得知。
母狼將剩下的食物丟了下去，公狼很快便吃得乾淨。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亮了，朱重陽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注意著兩隻狼，卻忘記了吃手中的肉。
火堆已經燃盡了，朱重陽從雪牆上跳下，重新點燃了篝火，然後取出鍋碗，煮了一鍋濃濃的肉湯。
六姐妹聞到香味，從入定中醒來，笑著接過了活計，又將一旁未烤的肉拿來，繼續燒烤起來。
朱重陽見她們都背著包袱，心中暗道：「行走修仙界，沒有儲物袋甚是不便，看來我先要去一趟仙緣街，用太乙精金換取一些靈石，買來幾個儲物袋才行。」徒弟們沒有提，但師傅卻不能不準備。
不多久，肉湯熬好，六姐妹叫道：「師傅，請用飯！」
朱重陽舉著手中的酒瓶笑道：「我一直在吃，你們不用管我。」
六姐妹知道朱重陽的習慣，也不在意，各自享用的起來。
朱重陽將神識再次伸出十里外，查看那兩隻狼的蹤跡，發現它們正趴在地上養精蓄銳，便收回神識，笑道：「徒兒，我昨晚發現了兩隻有趣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