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七章 一陣過堂風 文 / 簡間
離開蘭亭院，仰頭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覺居然到了亥時，夏公子不得不加快腳步。
如今街道百步瞧不見一個人，廊貫黑風，烏雲掩月，氣氛讓夏伐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有的只是那道被月光拉成一條的身影。
血紅雙目鎖定了目標要害，王二邁開步子，走了出去。正巧就在夏伐轉回頭的那一瞬間！他距離夏伐二十步，這個位子發力，夏伐必死無疑！王二也沒有猶豫，拿出匕首，就要動手了！
「嗖~~~」就在這時，不知何處飛來一塊石頭，王二一驚，閃身避開，緊跟著又是一塊石頭飛了過來，這一次砸在王二腰部，他頓時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前方夏伐察覺，慌忙轉頭，看見身後二十步躺著一個人，夏伐眸色凝聚：「你是誰！」
王二怒喝：「是誰！」
那暗中的人站了出來，他小心的打量著王二，同時開口對夏伐說道：「大人，他一直在跟蹤你。」
夏伐一驚，下意識的靠近一步想要看清楚對方，但，王二站在屋簷陰影下，夏伐距離十步的位子不可能看得清，他回目，倒是看清楚了這位出來救自己的人：「是你！」這青衣人不就是方才來給楚子驍送地圖的青年。
「大人，你先走，我來對付他。」
「啊！」王二暴喝，他胸口一股熱血幾乎噴了出來，眼看夏伐的命就被他收入褲兜，誰料，半路又出意外了！王二覺得這是老天爺在與他作對，一種無力感瞬間蔓延，讓他原本就不怎麼正常的神經，變得完全瘋狂。
青衣人如臨大敵，雖說，石塊是招待了王二一頓，但，那是暗算，正面對抗完全是另一回事。
夏伐絕對不會留下來幫青衣人，他毫不猶豫，拔腿就跑，口中喊道：「我叫夏伐！事後你到夏府來找我！」
青衣人眼睛一亮「原來他就是夏伐！」夏伐這一年在楚國名聲是完全打響了，先是開州之事接連國宴放言，都讓那些關心政治的人不得不去注意到這個年輕人。
王二餘光看著夏伐，他都快哭了，又一次瞧見夏伐逃命的英姿，又一次與夏伐小命插肩而過，又一次面孔變得猙獰：「我就先殺你了！」
這青衣人果然是個高手！他見夏伐跑遠，王二向他撲來，猛的轉身衝進小巷中，這招誰都會用，誰用還都管用，王二也顧不得去選擇追誰了，就逮近的……
青衣人在楚都生活了很久，對於這裡的大街小巷比較熟悉，絕對不是王二可以相比的，沒多久，身後的王二沒影了，他停下大口喘著氣。
…………王二被青衣人這一陣亂繞，完全失去了方向，他停下來面孔抽搐，左右打量，突然！他橫眼，看見小巷口飛奔過一個人！
顧不得是不是他要追的人，立馬就衝了出去！手中匕首，直徑就向此人後心刺去。
這人驚慌扭過頭，望著王二的表情又驚又怒：「媽的！果然是你！」
王二一時也傻了，青衣人沒追到，反而繞來繞去把夏伐給追到了：「哈，哈哈哈哈！皇天不負有心人，夏伐今天你死定了！」
夏伐心中暗罵「那人也太不中用了，這麼快就被解決掉」方才電光火石的一刺，夏伐手臂被劃破，雖不嚴重，但，夏公子覺得很痛……二王抓住夏伐失神片刻，上前一腳把他踢翻在地。每當到這種時候，夏伐的表現就非常不中用：「王二！王敬忠已經死了，你還追著我不放做什麼？沒錢過日子嗎？我給你啊！」
「你殺了秀兒！我要為她報仇！」
夏伐表凝固，直直的看著王二。王二正要下手，卻覺得他這表情有些不對勁，突然！夏伐抬起手，指著王二身後：「王二，你身後有鬼！」
想王二與夏伐這種關係，此刻，他都無語了，匕首晃悠著橫過夏伐眼前：「如果是鬼，你等會就可以和他一起上路了！」
「哈，哈哈哈哈哈！王二，老天爺就是捨不得我死。」夏伐大笑。
王二也不囉嗦，當即刺向夏伐，誰料……這一刀還沒刺下去，王二察覺後腦一陣風，他猛然回頭！一根大木棍迎面而來，這一下險些沒有腦袋開花，王二歪歪扭扭走了一步，最後倒在地上。
夏伐滿眸血光，他撿起地上匕首，衝向王二，沒有絲毫的猶豫舉起匕首就刺了下去！這一刀還不夠，夏伐接連次了四五刀！全在胸口位子。
王二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救夏伐的人跑上前，盯著地上的王二：「是他！」
夏伐側目，雙眼放光：「馬朝！看見沒有，這就是宿命！他王二最後等於是死在你手上了！」
馬朝目光顫動：「我為爹娘報仇了？」
見馬朝那從激動到迷茫的表情，夏伐拍了拍他肩膀：「我們快走！」
馬朝三步兩回頭，望著王二的屍體，最終大哭起來……
夏伐一愣，回過神拉了他一下：「朝弟，換個地方哭！等下把禁軍給哭來了。」
馬朝似乎沒聽見夏伐的話，哭得更大聲。
……這一路上，兄弟兩人表現完全相反，夏伐發笑，馬朝哭泣。
「王二終於死了！少了這陰神跟在身後，我心都舒暢了，朝弟你哭什麼？給爹娘報仇，你應該開懷大笑。」
馬朝跟著夏伐跑，眼淚不止，肩上還扛著那根大木棍：「大哥，我想起爹娘了！」
夏伐與馬朝跑的方向，是狗肉店，一口氣下來沒花多少時間，跑到店外。整條街，就這家小店開著門，出奇的是裡面還真有兩個客人，看這打扮是水土不服睡不著覺，半夜找地方喝酒的旅人。
小店掌櫃是請來的，他見到正主半夜駕到不禁疑惑上前：「大人，你們怎麼半夜來了？」
夏伐手一擺：「去給我弄兩壺酒，一些煮肉來！還有，找一件乾淨的衣服給我」
「好。」掌櫃轉身離開，走進後屋時，回目看了看兩人，表情有些古怪，夏伐身上有明顯的血跡，而馬朝眼睛紅腫，肩上扛著一根大木棍……
「走，咱們上樓。」夏伐拉了拉馬朝。
一路上的發洩，馬朝心情也穩定下來。
在一座客人愕然的目光下，兩人走上了二樓。這二樓地方非常小，平日也不會有客人上來，索性被掌櫃當做存放食物的地方。
夏伐點上油燈，拉著馬朝坐下說道：「朝弟，你半夜怎麼會到街上來了？」夏伐想想就覺得驚悚，回家一定要燒香拜祖上了，除了說祖宗保佑，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來解釋，馬朝為什麼會半夜出現救了他。
「皇宮真是怪，白天出去不方便，晚上倒是進出輕鬆。我出來是想給大哥留信，告訴你，我進皇宮了。」
夏伐恍然，隨即說道：「這事我已經知，今天我們是走了大運，居然這樣把王二弄死了！哈，哈哈哈。」想著夏伐就忍不住大笑。
馬朝嘴角抽動，狠聲說道：「大哥，我們回去把他首級取下，拿來祭奠爹娘！」
夏伐愕然，連忙勸說馬朝。馬朝有些不甘心，當然，最終還是聽了夏伐的話，隨後他起身走到了二樓隔間，那裡被黑帳擋著。
夏伐見此，拿著油燈走了過去。這裡點著香，上祭一塊靈牌。
「爹娘，兒終於給你們報仇了！」
就在這時，掌櫃親自拿著酒肉走上二樓。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兩人的事，也不出聲打擾，放下東西後悄悄離開。
馬朝揉了揉眼睛，不讓自己流眼淚，眨巴著眼的模樣，讓夏伐啞然失笑：「馬朝，上柱香，我們過去坐。」
「好。」
夏伐把油燈放在高處，隨即坐到了桌前，瞧見桌上的衣物，他先拿起，看來是要把身上的血衣換掉。
馬朝跪地九叩頭，口中低聲念道著一些話，半響才起身走向夏伐，見到一鍋肉，表情一頓。
「坐吧，你得報仇，我解決一個心腹大患，今天應該好好慶祝！」
馬朝一把抓起酒壺，隨即想喝水一般猛灌幾口，結果可想而知。夏伐給他添了一碗肉：「這得慢慢來……朝弟你出來找我，還有其他事嗎？」
整理心情，馬朝說道：「大哥，皇帝讓我進尚博府讀書。」
夏伐眼角一挑，驚異道：「怎麼回事？」——
「呵呵。」
這一聲輕笑，惹來坐在一旁為楚建業把著油燈的皇后疑惑：「聖上，你笑什麼？」
「朕突然想到陳尚那個養子。」
皇后眉目一動，接話道：「看來聖上挺喜歡那個小孩。」
「只是覺得有意思，看看吧，希望他能有前途。」話語間，楚建業躺下：「皇后，你也休息吧。」
「好，聖上安歇。」吹滅油燈，出門行身一拜。皇后皇帝不同床，不是因為兩人感情不好，而是陳尚叮囑上藥之後，聖上得平身躺著，要皇后睡在身邊，無意動到不就壞事了。
其實，事情沒這樣嚴重，也不至於如此小心，奈何，這是皇帝不是普通人。
走出寢宮，前前後後四五人圍著皇后準備回那屬於她的鳳凰巢。走入蕭牆，皇后看見一人向這走來。她表情一頓，接連就皺起了眉頭：「五皇兒，深夜來此作何？」
楚靖連忙行禮，隨即說道：「母后，兒臣有要事需面見父皇。」
「明天來吧，聖上已經歇息了，他這幾日身體有些不好。」
楚靖微微低著頭，皇帝身體的問題，他恐怕在申裴那裡已經聽說了：「母后，事關重大，還請您幫忙通報一聲。」
雖然，楚靖稱皇后為母，但，皇后對於楚靖卻不給好臉色，這其中原因就牽扯到內宮那些秘密了：「五皇子，本宮以說清楚了，聖上這些日子身體不適，今日更是熬到深夜才休息，你有事明天來。」話說到這，皇后看著送他出來的趙公公說道：「趙普，今天晚上誰來見聖上也不准通報，明白嗎？」
趙公公那敢違背皇后的意思：「是，奴才遵命。」
楚靖心中暗恨，但，這種恨卻沒有展露絲毫，他躬身說道：「兒臣明日在來。」
「去吧。」皇后手一揮。
楚靖心有不甘，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皇帝寢宮的大門。
……離開皇宮，坐上馬車，楚靖一聲歎息：「先生，我沒見到父皇。」
曜東眉頭一皺，觀察到楚靖表情有些陰晦：「殿下是不是遇見什麼阻礙了？」
「皇后把我攔住了。」
曜東恍然，隨即皺眉道：「既然如此，我們去見另外一個人，他一定不會把殿下拒之門外。」
「誰？」曜東疑惑問道。
「墨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