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陰影 第五章 敵人的反應 文 / 西斯武士
費立國站在點將台上，面色陰沉的檢閱著他的部隊。
作為唐國皇帝李炎新任命的平原鎮守使，費立國還有一支兩萬人的部隊——全都是他自己的部隊；雖然唐軍在很久以前就開始採用一種被稱為「府兵制」的新制度，但在平原郡，軍制的改革還沒有開始。
事實上也不僅僅是軍制，到目前為止，平原的一切都還沿襲著過去的模樣。唐國的皇帝和官僚們實在太忙了，還沒有時間在這裡進行改革。
當然，他們永遠也沒有機會在平原進行改革了——因為戰爭已經迫在眉睫。
畢竟，從唐國佔領平原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秦與唐之間必然有一場戰爭，而且連地點也是明白無誤的，唯一的變化就是戰爭的時間和規模。而現在，所有的跡象都表明，秦國的新皇帝已經決定採用武力收回他失去的領地，他正在集結他的軍隊，並且很快就會發動大規模全面進攻。
這正是費立國心情惡劣的原因。他接到唐國兵部的警告，戰爭很快就會爆發，要求他全力備戰——然而他卻沒有任何可以用來阻擋秦軍的力量。
他只有兩萬戰鬥力低下的士兵，而且這些士兵也缺乏與秦軍交戰的意願——畢竟，就在幾個月前，他們還都是秦國人。儘管他們現在還大聲的發誓要為他戰鬥到底，但費立國毫不懷疑，一旦戰爭爆發，這些士兵就會在第一時間離他而去，或者向秦軍投降。
當然，就算他們真的為他戰鬥到底也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秦軍非常強大，而且也非常瘋狂。費立國相信，只有最精銳或者最瘋狂的部隊才能在秦軍那種完全不要命的猛烈攻勢中堅持到最後，甚至也有可能消滅秦軍……很有可能會如此，但這是只有最精銳或者最瘋狂的部隊才能創造的奇跡，與他的部隊沒有任何關係。
總之，他不能指望自己的部隊在戰爭中發揮多少作用；同時，他也不能指望唐軍發揮什麼作用。
確實，唐軍的戰鬥力比他的部隊要強大很多，但與秦軍相比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關鍵是他們還不夠瘋狂——費立國不認為他們有機會在戰鬥中贏得勝利。而且駐紮在平原的唐軍也只有兩萬人，在兵力上依舊處於絕對的劣勢。
除非得到更多的增援，否則平原郡就一定會被秦國重新佔領。然而，增援……大概是得到平原的過程太過於容易，唐國兵部僅僅將這裡看成一個次要的戰略方向，費立國知道他們不會主動向平原派遣援軍；而要他向太原求援，他又感到有些為難。
問題還是出在唐國人身上。雖然平原已經是唐國領土，但駐紮在平原的兩萬唐軍卻把這裡當成了一個佔領區；這幫蠢貨只用了一個月就已經搞得全郡上下天怒人怨，還沒有發生暴動完全是因為他還有足夠的威信控制局面。但如果再派來更多的唐軍……他非常擔心會起到完全相反的作用。
而且，這樣一來，他僅有的那一點威信也就會蕩然無存了。
這是一個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沒有援軍，平原一定會丟失；有援軍，平原可能會丟失，也可能不會……結果並不那麼確定卻還要賠上他最後的威信——費立國不知道這筆生意是否合算。
他站在點將台上，面色陰沉的看著他的部隊，腦子裡卻考慮著自己的難題。
請求增援，要？還是不要？
不過這個問題對於指揮著平原境內兩萬唐軍的龍雨辰而言卻並不是問題。作為唐國的將軍，從接到戰爭將要爆發的警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在忠實的履行了自己的職責：集中分散駐紮的軍隊、整理武器準備戰鬥、向邊境派遣偵察騎兵，最後，在大概估計了秦國可能投入的總兵力以後，他向自己的上司、延安鎮守使段志遠寫了一封求援信。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就把自己指揮的部隊帶到了距離邊境最近的西吉縣。在這裡，他開始策劃主動向秦軍發動進攻——在他們做好戰爭的準備之前。
「秦軍目前的情況如何？」他看著地圖，向身邊聚集的一群校尉和斥候問到。
「將軍，秦軍已經在會寧縣城附近修建一個非常巨大的兵營，」一個斥候頭目回答，「我認為這裡是他們駐紮和囤積糧草的地方。根據觀察，每天都有大量滿載的馬車駛進這個軍營。」
龍雨辰興奮起來；如果能一舉摧毀這個軍營，那麼秦軍將會失去進攻的能力。「這裡防衛情況如何？」
但斥候頭目的回答讓他感到一陣沮喪。「就在兩天前，一支兵力接近兩萬人的秦軍部隊進駐了這個軍營，其中大約有三千多名騎兵。」
「混蛋！如果我早來兩天……」龍雨辰捏緊拳頭重重的捶打了一下桌面，但還沒有死心，「如果夜間襲營，能不能成功？」
「不能。」回答問題的斥候頭目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這個軍營非常邪門，夜裡根本就沒辦法接近它。我們夜裡去偵察的三批人一個都沒有活著回來，全都被人割斷了喉嚨掛在樹上。」
「嗯？」龍雨辰感到迷惑不解；軍官們也低聲的議論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問到。「難道是秦軍埋伏的巡邏隊？」
「不是。將軍，派去的三批人出事的時候，我們只聽見他們臨死前發出的慘叫，」斥候頭目的身體又顫抖了一下，「而且是很淒厲的慘叫，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
「簡直胡說八道！」龍雨辰再次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嚴厲的呵斥到：「這世上哪裡來的鬼？」
龍雨辰從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也討厭所有相信世界上有鬼神的人，更痛恨一切向世人傳播鬼神之說的神棍。當然，這並不代表他的世界觀有多麼唯物，而是因為——「身為軍人的我曾經殺了那麼多人，如果世上真有鬼神存在，豈不是早就被厲鬼纏死了？」很多年以前，他曾經這麼對一個向他宣傳教義的和尚[注]這樣解釋到，然後立即揮劍砍掉了他的腦袋。
意識到自己摸到了長官的逆鱗，斥候頭目哆嗦得更厲害了。「將軍，我剛才只是打個比方，」他驚慌失措的辯解到，「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死的時候發出的慘叫很像見到了鬼——」
「夠了！」龍雨辰怒火滔天的打斷他，手指向營帳外，「現在你給我滾出去！」
那個倒霉的斥候頭目真的就滾出去了。龍雨辰沒有砍掉他的腦袋已經是諸位列祖列宗保佑，如果再不按照他的指示做，那豈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他的表現在軍官中引起一陣低笑，也讓龍雨辰的心情好了很多。「雖然那個笨蛋的說法並不正確，」他對其他人說，「但也表明秦軍的防禦比我們想像中的更加嚴密，他們在軍營附近部署了能夠很好隱藏自己的高手。如果我們前去夜襲，必然會遭到失敗。」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將軍？」有人問到。
龍雨辰一臉沉思。「我軍有八千騎兵，如果能引誘秦軍出營與我軍交戰，再以騎兵突襲防禦空虛的——」
就在他認真思考的時候，又一個斥候衝進營帳。「將軍，又有一支秦軍進入了會寧的軍營。」
「兵力有多少？領軍主將是誰？」龍雨辰急切的問到，並感到一陣失望。
「兵力與前一支秦軍相同，接近兩萬，而且有三千多騎兵。」斥候大聲回答，「但不知道是誰領軍，秦軍中沒有打出將旗，只有一面黑底銀鳳凰旗和一面上面繪著紅色的、長翅膀的怪物的旗幟。」
「真該死！怎麼會這樣！」龍雨辰心中的失望更加強烈了。連敵軍的主將都不知道，戰鬥又該如何進行？難道要他放棄主動進攻的計劃？
不！龍雨辰狠狠的向著。他絕對不會取消主動進攻的計劃。如果沒有辦法進攻會寧的軍營，那他還可以選擇另一個目標……
「報——」又一個人衝進營帳，不是斥候而是一個風塵僕僕的傳令兵。「龍將軍，段將軍有令，要你立即返回慶陽，協助費將軍防禦秦軍進攻。」
「為什麼？段大人怎麼會下這種命令？」龍雨辰變得焦急起來。如果率領全軍退回慶陽，那不就是等於將平原郡的大部分地區拱手還給秦國？
但他的問題並不是一個傳令兵可以回答的。「段將軍的命令就是如此，如果龍將軍有什麼不解之處，請直接詢問段將軍。」他說，「段將軍已經率領六萬大軍前往慶陽。」
龍雨辰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連延安鎮守使都親自率兵前來平原增援，那就只表示一種可能性：情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他沒有任何猶豫，向四周專心聽著的校尉們發出命令：「傳我命令，全軍立即拔營，向慶陽前進！」
「還有。」他補充到，「把途經城鎮中的糧食全都帶走，帶不走的部分統統燒掉。」他冷笑一下，「就讓那些鄉巴佬去找秦軍要糧食吧。」
「遵命，將軍。」軍官們全都衝出了營帳。他們很快集合了部隊，遵照龍雨辰的命令洗劫了西吉縣的全部糧食，然後踏上了返回慶陽的旅途。當然，就像蝗蟲一樣，這支部隊走到哪裡，哪裡的糧食就會消失得乾淨乾淨——或者變成一堆冒煙的灰燼。
然而費立國還不知道這一切，他正在為「意外的」率大軍抵達慶陽的段志遠帶來的一個消息震驚不已。
「五十萬大軍？」他張大嘴盯著段志遠，他剛剛告訴他進攻平原的秦軍足足有五十萬那麼多，他感覺事情已經變得失去控制了——秦國新皇帝的意圖似乎並非只有奪回平原郡這麼簡單。但是，這可能麼？「段大人，這個消息確鑿麼?」
消息確鑿麼？當然，對於段志遠、對於兵部尚書尉遲休、對於中書令長孫安定、對於唐國皇帝李炎——對於整個唐國而言，消息是確鑿無疑的，因為這是潛伏在秦國都城中最豪華的那家色情場所「長風閣」裡的間諜們傳回的情報，而她們從來沒有出現過錯誤。
然而，對於秦國而言，這不過是帝國保安局利用自己控制的雙面間諜進行的一次欺騙活動。它只有一個目的，將盡可能多的唐軍調動到平原，然後再一舉消滅他們。
現在帝國保安局的目的已經達到，至少段志遠的部隊已經全部抵達慶陽，並且還有更多的唐軍正在路上。而唐國永遠也沒有機會改正這個錯誤。
秦國都城。
「三十天時間真短暫，竟然這麼快就過去了。」郭波對著莫非搖了搖頭，彷彿對時間的快速流逝很不滿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西斯君主冷酷的笑了一下。「戰爭開始了。」
郭波盯著他，緩慢的又搖了一下頭，很認真的說：「莫非，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又變老了一點。不過——」他發出一個滿意的歎息，「確實，就像你說的那樣，戰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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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既然可以將相似打扮的人稱為「道士」，那麼自然也可以將禿頭的傳教者們稱為「和尚」。
ps：本章是11號的，更新晚了，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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