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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有道如山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似水流年(二) 文 / 等水的魚

    第一百一十六章似水流年(二)

    巨霄與古劍楠二人只是看不起李靈犀這個清源派毫無名氣的身份,卻並不認為他會束手就擒,兩人也搶過多次別人之物,每次別人也不是躬身奉上。

    巨霄雙手畫訣,瞬間便將神霄雷訣第二重的二雷訣打在了雙臂上,一個揮動便見雙手冒出雷光陣陣,卻是那已經隨時可以打出去的雷訣。剛才被靈犀劍彈了一下,更讓他對這寶貝上了心,兩手一揮帶起雷聲陣陣便向李靈犀抓去。

    古劍楠則站在一旁,獨臂畫咒作法,卻是以獨臂之力引動神霄雷訣,要以那神霄雷訣的第二重,二雷訣來打李靈犀。

    這兩人倒是兩種修煉方式,一個因性格偏好近身格鬥,以雷訣加在手臂上,一旦被他抓住,那便是雷霆之痛。一個喜歡引天上落雷傷人,算是合了他那小心謹慎偷偷摸摸打人悶棍的性格。

    不論如何,李靈犀都是有不少危機的,雖然他的修為古劍楠二人看不太清楚,但巨霄二人也不在意,自己不過是化神期的修為,看不出對方的實力也很正常,對方也不一定看得出自己的修為。

    「化劍!」

    李靈犀一聲大喝,靈犀劍化作九道劍氣將全身包裹住,隨即急速無比地雙指一點,一道劍光從指間飛快射出,卻是迎向那從天而落的神霄雷。

    巨霄兩隻手臂帶著劈啪作響的紫電雷光,不過瞬間便碰上李靈犀身邊的劍牆,轟的一聲,巨霄退了幾步,李靈犀卻是直接被擊飛出去。但李靈犀指尖發出的那道劍光卻是瞬間撞上從天而落的神霄雷,一個照面間,看似李靈犀被巨霄擊飛出去,卻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手中的青松劍訣早已捏成,只等二人追上來,就反擊傷敵。

    「哼?逃得倒是快。」巨霄把自己一擊無效的原因歸結為李靈犀手中的仙劍之威,果然想也沒想,再次身形一擺欺身上前,又要去抓李靈犀。

    古劍楠正要再次掐動雷訣,卻忽然見到李靈犀的手上捏了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劍訣,心裡不由生疑,警惕地喊道:「大師兄,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李靈犀劍訣早已掐動,大吼道:「吃我一劍!」

    本來要伸手去抓李靈犀的巨霄,一個急停在半空中,卻是忽然看到李靈犀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身形瞬間飛到高空,然後好似整個頭頂的天都暗下來了一般,細細一看,好不得了,滿天都是飛劍的影子。

    「啊!」

    巨霄一聲慘叫,連遁光也來不及逃離,只見那彷彿佈滿整個頭頂上空的青色劍影,瞬間猶如下雨一般地降落下來,帶起滔天的劍光,卻也將那巨霄完全地罩在這百米方圓的劍氣中。

    「大師兄!」

    古劍楠眼眶都快崩裂了,他大吼一聲後,只見李靈犀手中的劍訣瞬間捏動,然後那把怪異的劍飛起來,化作漫天清影,猶如一張巨大的網一般,瞬間就朝著巨霄落了下去。巨霄原本囂張無比的近身之戰,卻是瞬間便如這倒洩江水一般的劍氣給直接砸進地裡去了。方圓十里,一時間儘是靈犀劍那逼得人不敢直視的光芒!

    ……

    清源派,江語晨焦急地走來走去,一會兒走到接天台邊望著下方綿延的清源山脈群山,一會兒又進茅屋裡去看看準備好的酒,為什麼還不回來,為什麼他還沒回來……

    「江姑娘,不如坐下休息休息,該回來的,始終會回來的。」今日乃是最後期限,若是到了明早江語晨還不受劫輪轉一世,那麼忘情咒便會發作,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巨大後果很難說,最好的結果也是當場把江語晨打回嬰兒的原型。千餘年來,無道宗歷任宗主倒是從未失手錯過。

    江語晨聞言,只好坐下來,石桌上已經擺滿了好幾壇老黃酒,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罈子面前,單獨擺了兩個杯子,放著一盤上好的人參黃精之果。

    「他怎麼還未回來?」江語晨焦急地在紙上寫道,遞給陳伯當看。她也知道,自己的受劫之期就在明早,若是靈犀兒還敢不回來,自己到了下一次二十年的輪迴,再也不認識他這是肯定的,能不能再次愛上他也是個巨大的未知數。

    陳伯當搖搖頭,說道:「他正在趕回來!」

    江語晨咬著薄薄的嘴唇,心裡亂如一團。其實她是最焦急的人。

    江語晨心想,若是靈犀兒能按時回來那便是極好的。自己的願望從來就不高,即便是靈犀兒。也不過是想親自再為他燙一壺酒,親自為他倒滿一杯酒,親自為他拍打一下遠歸而來的一身塵埃。也許,自己還要告訴他,一直是自己在為他釀酒;也許,自己要告訴他,自己拿到了他親手刻的笛子:也許,自己要告訴他,自己是從那個每日裡都要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說著靈犀兒三個字的引雪小師妹口中熟悉了這個調皮、可愛、善良、努力的靈犀兒。

    也許自己還應該告訴他,自己身上的忘情咒……

    自己敢嗎?江語晨不禁反問道,也許,自己這一生一世,這一次次地受劫輪迴都不敢告訴他,那是一種巨大的恐懼。她不知道靈犀兒心中有沒有自己,她也不知道靈犀兒是不是愛的那個每次來都會提到的小師姐,她更不知道,李靈犀是不是只愛上了那老黃酒……

    陳伯當搖搖頭,到了他這等道行,女兒家心事何曾瞞得過他,也不說話,逕直提起筆,在紙上寫道:「拿起!」

    江語晨盯著那『拿起』二字沉吟半天,卻是也寫下二字「放下」!

    良久,江語晨良久地盯著那四個字,兩眼中猶如深山裡一汪最老的泉眼,慢慢地溢出無數晶瑩的淚珠,順著白玉般的臉頰,齊齊地跌落到石桌上的酒杯中。

    陳伯當坐在江語晨對面的石桌上,雙手抱禮於胸前,握著一把拂塵,一揮拂塵,說道:「江姑娘,其實你要的並不多!」

    江語晨微微一搖頭,淚珠便被她摔落下來,淚眼婆娑地在紙上顫巍巍地寫道:「卻永遠也得不到。我,便是不配他的!」

    陳伯當搖搖頭,懸空盤膝坐下,也不說話,好似老翁入定一般閉目養神起來。他何嘗不知,像江語晨這種天地少有的奇女子,若是要找一個人疼愛,那是俯仰皆是。但若是要找一個能接受她身上這忘情咒之人,卻是極少。即便有,也不過是逢場作戲,貪戀佳人罷了,哪來真愛。何況,即便有人能對她付出真愛,但首先將自己的心鎖起來的卻是她自己。而千百年來,江語晨唯一打開過心扉的時候,就是遇到自己座下那小七之時。他不由心裡暗道:也許,只有注定的錯過才不是過錯。否則,即便二人相見相知,怕是為日後留下更多苦難。今日有喜,明日便是憂。今日若是憂,卻不知來日是何。

    江語晨低著頭,任臉上流淚滿面,她在苦苦地盼著,盼著那人回來。或許,只為了這最後一面,最後的一次相視。乘著自己還沒有受劫輪迴之時,自己還記得,愛的是他。

    太陽依舊漸漸落山,接天台依舊沒有動靜,一個懸空盤膝而坐、閉目養神的道人,一個不停地流著淚,那酒杯裡已經裝了小半杯……

    天色漸漸地晚了,太陰出凡塵,卻是夜晚的時候了。江語晨望著那皎潔的月光,卻依舊流著淚,或許,這是這一世的二十載之輪迴,見到的最後一次月亮了……

    有月,卻無他

    ……

    「砰!」

    一聲巨響,李靈犀轟然被一道從天而落的神雷撞了出去。那青松劍訣第四式,極為耗費真元。當時他為了一劍傷敵,卻是拼著耗費絕大多數真元,給那巨霄來了一次致命之擊。

    在雙方修為差不多的情況下,李靈犀憑著青松劍訣第四式地出人意料的強勢,照說便是毀了巨霄也是可能。

    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漫天的劍光停下來的時候,地上那個巨大的坑裡,卻依舊站著一個人,這人便是那剛才本該被青松劍訣第四式重創的巨霄。此時的他,卻懷裡抱著一面神霄鏡,滿臉血痕猙獰無比地站在那裡。這廝居然靠著神霄鏡的保護,擋下了幾道致命的劍光,從而不過是受損,也未曾傷殘。

    李靈犀本來不過是化神後期的修為,和這二人單打獨鬥,當然能靠著青松劍訣第三式打個平手,瞅著空子來個第四式,廢了他們也不是不可能。但兩個修為和他一般,又是擅長以攻擊出名的神霄雷訣,這就讓人頭痛了。

    「神霄雷訣,第三重,雷動!」

    幾乎被李靈犀那一下詭異無比的劍招給打瘋了的巨霄,想也沒想,雙手虛空一抓,身上衣衫寸寸斷裂,露出一個白乎乎的裸體來,然後全身雷光暴閃,瞬間就撞向李靈犀。不出意外,李靈犀當場被撞飛出去,還沒回過神來,又被兩道從天而降的神霄雷給打的口吐鮮血。

    「居然還沒死,給我打,給我往死裡打!」巨霄怒吼著讓古劍楠不要留手,古劍楠這種小心翼翼的人從來都有個做人原則,如果不能殺死人,那就留幾手日後好見面;如果要殺掉,那才是全力殺人。古劍楠也不再多想了,每次兩道神霄雷,不停地朝著李靈犀砸去。

    李靈犀痛的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也許自己還從未受過這麼重的傷,雖然罡風中的痛苦比這種感覺更強烈,但那時自然之威。而現在自己卻是被人毆打,那種感覺差了十萬八千里。畢竟是對方多了一個人,又是擅長雷訣的門派弟子,而且剛才暴擊之下居然沒有傷殘了那廝,多種因素讓李靈犀一時間居然被打的全身帶血成了個血人。

    幸好靈犀劍帶著他上下翻滾,躲過了不少致命傷,又有布衣神功在身上,李靈犀倒也沒有被打死。

    「哈哈哈……清源派,就是這般該打,該打!」巨霄聲嘶力竭地吼著,見那靈犀劍居然自動護主,出於一種近乎變態的心理,他難以忍受自己看上的法寶幫著任何人對付自己。

    巨霄見李靈犀躲來躲去,雖然成了個血人,但也未曾丟了性命,不禁大怒。三人打打逃逃,離清源派不過三四百里之遙,若是不走運,自己二人怕是很快就會被圍攻,必須抓緊時間解決這人。李靈犀的修為也確實超過了二人的預計,兩人靠著神霄雷訣圍毆他,他即便傷痕纍纍還總是能瞅準空子回擊。

    「給我殺了他!」巨霄大吼一聲,隨即在半空停下來,虛空踏上神霄雷訣的步伐,兩手急畫,居然要施展那神霄雷訣的第四重。

    古劍楠也非等閒,知道今天必須殺掉這個小子,不然日後肯定有麻煩,而且大師兄開口了,他又不能不幫著打,他修為不如巨霄大師兄,只好噴出一口精血,以精血畫咒,勉強施展神霄雷訣第四重——雷舞!

    然而,令正在作法的兩個人吃驚的是,李靈犀居然停了下來,就那麼站在半空中,大聲地狂笑著,狂笑著。

    「哈哈哈……巨霄,古劍楠,你二人今日欺我太甚,欺我太甚。我李靈犀修為不到家,今日受了你二人羞辱,若不是靈犀劍護主,今日我早已下了陰曹地府。殺我之仇,奪寶之恨,今天,要你們好看!」

    兩人倒也更怒,去不回罵,這神霄雷訣第四重乃是百里追擊之雷舞,威力強大,不是兩人現在能輕鬆施展的,掐動那吃力的雷訣頗為費勁。二人只以為李靈犀是像往常那些人一般,喊兩句狠話,然後逃跑。心裡卻是狂笑,在神霄雷訣第四重下,你便是瞬間跑到百里之外,也難逃雷霆之威。

    李靈犀一邊狂笑,從未吃過如此大虧的他,**上的痛還是其次,看到了修道之人那股子遠超凡人的狠辣更讓他記恨,他也知道,今日是生是死只能靠最後一搏,不是每次都有李陰陽他們幫自己,這次便沒有任何人能幫自己,他更知道,如果不是到了清源派百里之地,以清源派老烏龜式的做法,是不會有巡查弟子發現自己被人圍毆的。

    只見他一手高高舉起靈犀劍,然後嘶吼著嗓子吼道:「破血!」

    此時那天外雲層滾滾,連月亮也被遮擋住了,厚厚的雲層裡,隱現道道烏光,卻是那神霄雷訣第四重即將成訣的徵兆。

    李靈犀話音剛落,只見靈犀劍暴起精芒,向李靈犀身上一罩,隨即便見方圓十丈都暴起了李靈犀的精血。

    「他莫非想『自殺』?」古劍楠二人見了,大驚,卻依舊苦苦掐動雷訣,只須的幾個呼吸便能成法了。

    「哈哈哈……」李靈犀放天大笑,全身上下都是血,數不清的血,沒有任何地方沒有流血,巨大的疼痛已經讓他站不住了,跌落地上,死死地靠手裡的靈犀劍撐著身子。剛才靈犀劍從他身上彷彿用劍光刮了一層皮一般,全身都是暴起的精血。

    「凝!」李靈犀大吼一聲,那漫天的精血凝成一團,他也不多停留,一下便跳進了那圖精血中。身體一晃,原地出現了一個李靈犀,精血卻是不見了。

    「殺,殺,殺!」在巨霄的嘶吼聲中,那漫天的神霄雷終於猶如曼舞的電蛇一般,轟在了站在那裡的李靈犀身上。

    古劍楠見狀,小心謹慎的他豁然大驚,雖然站在那裡的李靈犀被神霄雷吞沒,但他知道這個小子絕非那麼簡單,遁光一閃便爆退開去,剛要呼喊巨霄小心,卻見一個血人忽然顯出身形來,照著巨霄就是一劍。

    「賊子!啊……」

    古劍楠兩眼都傻了,似乎對巨霄的痛吼聲充耳不聞,只是喃喃地一次次地念叨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居然傷在了那兒……」

    「咳咳……哈哈……」半空中的那個血人再也沒有了傷人之力,一邊痛哼著,一邊從空中墜落下來,只覺得身子一震便被什麼東西接住了,他知道,那是自己心愛的靈犀劍。

    「劍兒,帶我回去,便是死了,也得回去的……」受創極重的李靈犀,再也沒了說話之力,雖然憑著以全身一半的精血為代價化出了一個真實的化身,並將自己躲在化身裡,那有著自己一半修為的化身瞬間便被那神霄雷訣第四式給轟得稀爛,李靈犀連忙隱身逃了出來,瞬間便到了巨霄身邊,想也沒想,青松劍訣第四式便出手了,這次他聚力於一點,看也沒看便殺了過去,也不管巨霄死了沒有,轉身便逃。

    失去了一半精血,又被二人以神霄雷訣打了半天,如果不是布衣神功,李靈犀怕是早死了。既便如此,李靈犀也是生平以來受過的最重之傷,甚至比上次宛青衣用冰魄神露救他那次還要重,幾乎就是快死了。由此可見,天地間修道之難,要是換了一個人遇到這二人強盜組,那便是死定了。

    若是換一個人,或許已經死了。李靈犀還沒有死去,因為他還想著回去。除了師父陳伯當的傳信外,他總覺得自己這次一定要回去,不然,便會後悔一輩子。

    「轟!」

    古劍楠把最後一道神霄雷轟到李靈犀身上,也不管了,早也沒有了先前的癡呆,卻是臉色猙獰地望著在地上昏迷過去的大師兄,嘴裡道:「李師弟,沒想到你臨死前還幫我一個大忙,也好,讓你的飛劍帶著你的屍體回去吧。我的好大師兄,我倒要看看,你這閹人日後如何與我相爭……桀桀……」

    ……

    清源派,接天台。

    江語晨望著遠處天邊的滾滾雷聲,不禁看了看天色,還有一炷香便亮了,他呢?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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