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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有道如山 第八十八章 魔高一丈 (二) 文 / 等水的魚

    第八十八章魔高一丈(二)

    此時已是晚上亥時,下一個時辰就是午夜子時了。

    剛才那陣古怪的邪風吹來,九派徒弟都坐不住了,紛紛升上半空,查探起形勢來。

    「這風好古怪!似乎不是風,卻又讓人毛骨悚然。」古劍楠臉色古怪,似乎擔心什麼,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宇文南都哼哼地罵道:「這些妖魔鬼怪,就會搞這些邪門歪道的手段,面對面地打,我鐵定把它們撕了。」

    那風著實古怪,說是風,卻又不見旗旛樹影飄動,也不見衣袂飛翩,只是讓人感覺到有風,卻不知從何處來,刮到何處去。這風也不傷人,卻如同暮歌一般令人心神壓抑。

    風一起,人便能立刻感受到,彷彿全身各處都起了雞皮疙瘩一般,令人疑神疑鬼地四處窺視,卻發現不了任何情況。

    查看半響,也沒弄清楚是什麼情況,這種詭異的時候,九派徒弟也不再分兵兩處,全數聚集在前院的那個廣場上,死死地把守著後院。眾徒弟盡皆盤膝而坐,閉目養神等待或許即將來臨的妖魔。

    氣氛實在太壓抑,李靈犀起身準備回後院去看看那些可憐的平民。

    後院裡所有的房屋都塞滿了人,還搭了不少簡陋的棚子,每個人都蓬頭垢面的,逃離掉殭屍之夜的他們並沒有露出笑顏,不少人家都少丁缺口不說,甚至還有一部分人僥倖地活了下來,屍毒雖然祛除了,但疼痛並沒有消失,滿後院都能聽到一聲聲痛到極處的呻吟。

    「道長,你可要救救我們啊!」

    「是啊,道長,二娃死得好慘,他爹也少了一條腿!」

    「道長,只要你說一聲,我們一起和那些王八蛋拼了!」

    「道長,您法力無邊,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爺吧……」

    ……

    李靈犀苦笑連連,看著四周充滿希冀的眼神,那些崇拜中帶著渴求的目光,讓他如芒在背。自己哪裡是什麼法力無邊,但是要說到起死回生這等手段,自己是遠遠沒有的。一時間,他不禁感到羞恥,為自己道行不高而羞恥,為自己有負這些最善良的平民的期望而羞恥。奇遇連連,甚至連同門大師兄都能打敗,許多時候李靈犀也會認為自己很厲害,天賦很高。但現在,他發現自己都不是,即便自己能打敗同門,打敗長老,打敗所有人,即便自己是十人敵、百人敵、千人敵、萬人敵,那又能怎麼樣呢?面對著這些最無辜的人,面對他們的生死悲苦的時候,他一樣是束手無策。讓別人失望是一回事,心中那股對生命,對無辜者的愧疚,讓他難安。

    「總有一天,我會讓自己無愧於眾生!」或許這是一個遠大的奢望,不過此刻在李靈犀心中,這個奢望是那麼的強烈!

    「爺爺,我想喝酒!給我點酒喝,好痛~」

    這時一個聲音傳入李靈犀耳中,一個少年斷了一條腿,正在那裡苦苦忍受,忽然卻想起喝酒,也許他認為喝酒能夠讓疼痛麻木吧。

    李靈犀一愣,或許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拿出福袋中那罈酒,離別時,接天台那位前輩最後送的一罈酒,這罈酒似乎別他以前喝過的酒都要好,靈氣逼人不說,還真能讓人一醉忘憂。

    「鄉親們,我這裡有點好酒,也許可以為你療傷壓驚,大家都排好隊,來領一點兒。」李靈犀微一沉吟,一巴掌拍開酒罈的泥封,本來隔著泥封都能聞到的靈氣和酒香,現在卻是更濃了。那接天台的前輩在酒之一道上怕是登堂入室了。李靈犀抱起酒罈子,也不讓人打下手,直接倒入難民們飲水的大水缸裡,攪拌了一下就開始發起酒來。

    「好酒,好酒,好酒~」那剛才要喝酒止痛的少年,第一個接過酒碗,仰口一氣便干了,一股滋潤如乳般順著喉嚨流下去,瞬時全身的疼痛彷彿去了大半,剛才還在汩汩冒血的斷腿,居然止了血,而且只是一點疼痛了。

    「靈犀兒,你在做什麼?」葉秋蟬也看到了李靈犀,好奇地問道。

    「我給這些鄉親們派些酒喝,壓壓驚,止止痛。」

    「我來幫你!」

    兩人這就忙活起來,一大缸酒也越來越少,終於在兩人都感覺到手有些酸的時候,酒派完了,每個鄉鄰都分到了酒喝,雖然有的只是一兩口,有傷止痛,無傷壓驚。這罈酒真的極妙,雖遠稱不上靈藥,但壓驚止痛卻是奇效。

    李靈犀看著香汗淋漓的葉秋蟬,拉著她順勢坐在台階上,痛快地道:「秋蟬,辛苦你了。」

    「靈犀兒,我沒有你和爹爹的那般神奇本事,能幫到鄉親們,已經讓我很高興了。」葉秋蟬確實累了,微微靠在李靈犀肩上。「靈犀兒,你在想什麼?」

    李靈犀微瞇著眼,喃喃道:「他們,應該活下去!」

    ……

    「靈犀。」

    李靈犀派完了酒,送葉秋蟬回去後,剛要回前院去,卻是看到震雲子鬼鬼祟祟地走過來,拉了自己就朝一處偏屋裡去。

    「震雲子師兄,怎麼了?」李靈犀疑道。

    震雲子小心翼翼地說道:「外面的那邪風,你怎麼看?」

    那邪風是有古怪,修道之人都知道,但究竟是什麼,李靈犀也確實不知道:「這個,小弟不知,難道師兄知曉?」

    李靈犀也和震雲子待了幾天了,甚至剛來醉仙鎮就知道他的存在,現在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就知道他又在動什麼心思了。兩人雖然性格差異極大,但是患難之交也有好處,而且震雲子除了想打月華長空舞的注意外,不論從什麼角度來看,他都不是一個壞人。至少他沒想過殺人搶貨,栽贓奪寶這些事。

    「實不相瞞,靈犀,你我也算是患難之交,我就實話實說了。」震雲子是極為看好這個清源派的無名小徒弟的,對他也還不錯,說道:「十年前,我在漠北的一處沙漠小鎮裡,發現過類似的情況。當時那風也是極為古怪,後來我才發現了這風是何來歷!」

    「你知道來歷?那你怎麼不說出來?」

    「別急,你聽我說。」震雲子小聲道:「後來我發現,那根本不是風,而是怨氣。那小鎮本來有不下五千多人的人口,卻在一夜間被一個來歷不明的邪派為了作法,斬殺乾淨,而且個個都是割頭放血,形同乾屍一般。那些屍首死前全部被符篆封住七竅,連魂魄都逃不出來。一個鎮子五千多人,那是何等的怨氣,怨氣成風,吹到人身上,自然是陰森恐怖。」

    「你是說?」李靈犀瞳孔不由放大,能搞得這樣天怒人怨,那血棺教究竟想做什麼?究竟做了什麼?

    「有人要做法了,肯定是血棺教那個老東西。」震雲子肯定地說道,「而且從這怨氣成風來看,此邪法必定陰毒無比,防不勝防。」

    「那師兄的意思是?」

    「邪法之下,必有人死,以血光破邪力。反正肯定會有人要送死,你我到時好生看護彼此,有你我嫪笏三人同氣同守,先死的定然不是我們。」

    李靈犀問道:「當年漠北的時候,那群邪人在煉什麼邪法?」

    「不知道,我只是遠遠地看到一條猶如水牛大的貂妖,將那五千餘人的屍體盡數生吞,連魂魄也沒有放過。那貂來去無蹤,若無兩三人同時全心全意地防備,定然難逃。我當年若不是有門中長老處借來的古傳隱身符,定然也難逃一劫。」震雲子解釋道。

    李靈犀道:「到時候一定提醒大家好好守備。」

    「沒用的,在真正的邪法面前,這些九派徒弟無一不是紙糊的,他們不死,便死你我。」

    ……

    九九煉魂血陣中,血靈遠遠跪下,恭迎血祖登台作法。

    「都準備好了嗎?」血祖道。

    「回稟老祖,一百個陰童已經全數放血,以血為墨,作法所需的墨汁已經準備妥當。」法台很大,東面掛滿了孩童的屍體,正是那些被封閉七竅,割頭放血的陰童。

    「嗯!」血祖滿意道,隨即撩開衣擺,露出一個皮囊,呵斥道:「貂兒!」

    話音剛落,那皮囊一鼓脹,隨即便見一隻雪白色的貂兒竄出皮囊,猶如一道閃電忽閃忽逝的,瞬間便竄到那百個陰童屍體前,一搖身,便化作水牛大小,張口一吸,猶如鯨吞般便將那百個陰童盡數吸入腹中。

    李靈犀和震雲子二人回到前院的時候,那邪風吹得更加厲害了,甚至隱隱有讓人站不穩的感覺。

    李靈犀大聲道:「這邪風怕是死靈的怨氣,大家今晚一定要小心戒備任何的異常情況。」

    這話果然沒起什麼用,大家都知道有異常,也沒放在心上。

    子時剛到~

    「起壇作法!」

    一聲陰陽道服的血祖登上法台,望著醉仙谷方向,尜尜大笑。

    血靈更是長聲道:「老祖親自出馬,醉仙谷定然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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