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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有道如山 第六十五章 玄龜現威 文 / 等水的魚

    第六十五章玄龜現威

    第一縷曙光穿過窗欞照射進來的時候,李靈犀剛剛從入定中醒過來,一晚上的功夫也就花在研習清源經和那份殘篇上了。一如既往的,清源經就如同雞肋般,李靈犀既不能不研學它,卻又是在找不到什麼對自己修道有益的東西。上面不外乎是長篇道論,雖有洋洋灑灑萬千言,可這些東西讀來的感覺還沒有陳伯當面授的東西有意思,那些從陳伯當嘴中講出來的飄渺難尋的東西,總是如同一根線一般拉著李靈犀。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李靈犀開門一看卻是一個青衣小丫鬟,端著一些洗漱用得鹽水和錦帕來伺候李靈犀的。

    「公子,我家小姐吩咐奴婢來伺候公子。」小青丫頭手腳麻利地就要動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李靈犀哪裡是受得了人伺候的人,心裡倒是覺得那個葉秋蟬真把自己當作一個來她家體驗大富人家生活的人了。

    「公子,我家小姐已經吩咐廚房準備了一些石塘一代的特色小吃,待會就會給您送來。用完早點後,我家小姐再來看望公子。」

    一陣忙碌,又吃了一些久違的石塘縣小吃後,李靈犀終於等到了翩翩而來的葉秋蟬。

    「秋蟬,你怎麼這麼見外?我素來簡樸,粗茶淡飯的習慣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李靈犀有些不好意思地指著桌上的精美小吃。

    「你這窮鬼命。」葉秋蟬莞爾一笑,卻是掩嘴輕笑道:「你們做道士的,長時間奔波在外,連口飽飯都怕沒得吃,正好我家也不缺那些個食材,正好管你個口福。」

    「呵呵」李靈犀乾笑兩聲,隨即問道:「那血棺之禍怕是就在近幾天了,你沒有分到任務嗎?我反正有空,正好可以幫幫你啊。」

    「你能幫我做什麼,唉,要是真個死了,你倒是能為我做場法事的。」這幾天功夫,兩人倒是更加熟稔了些,連這種生死的玩笑,葉秋蟬也能開出來,倒是她在醉仙谷的危機高壓之下,找到的一個宣洩口吧。「本來想帶你去醉仙鎮上逛一逛,這下卻是連們也出不去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爹和大哥說那血棺約定之期還未到,但危險還是有的,所以不准我出門了。這谷裡人心惶惶,真是悶得慌。」葉秋蟬撅著嘴生著悶氣,也不知道是氣那血棺欺人,還是氣葉孤天不准她出門。

    「你真想出去?」李靈犀不禁逗道。

    「本來就想讓你帶著我玩一玩,你這傢伙倒是挺會逗人和說好話的。我當然是想出去走走,鎮裡也沒見什麼事發生。何況,照爹說的,那血棺多半對付的只是谷裡的人罷了……」葉秋蟬有種認命的感覺,對於這樣一個弱勢的女孩家來說,父親要請的高人也請來了,府中也提高警惕了,如果萬一還有血光之災,自己也無能為力了。反而心中有著一股子憋悶,那種獨屬於豆蔻年華之人的不忿與好強。

    「我有一個辦法帶你出去,還能讓你好好玩一玩!」李靈犀見葉秋蟬眉宇間儘是擔心和憂慮,不由生了同情,心想帶她玩一玩,也算是哄哄她開心。

    「好啊,好啊。」葉秋蟬狡黠地一笑,揶揄道:「不過,不過我可不鑽狗洞哦,據說那是你們這些江湖遊方道士最擅長的。」

    李靈犀差點沒吐血,心想自己好歹是清源派的徒弟,而且還是個躲在暗處的大比第一名,現在好了,居然被誤會成只能靠鑽狗洞來玩躲貓貓的江湖騙子了。

    「不過,我這個辦法是我師父教我的,好像叫什麼障眼法。我先說好啊,第一,不能說出去,一旦被傳出去了,這個辦法以後永遠不靈了。第二,這個辦法有點,嗯有點靠運氣,有時候不太靈。據我師父說是我資質不夠,那個,有時候施展不出來。」

    「障眼法?啊,難道就像那種大街上變戲法兒的?是啊,我也聽他們說過,這種戲法兒不能道破的。嗯,我一定不說出去。」葉秋蟬一顆好奇心被吊起來了,圍著李靈犀轉了個圈兒也沒看出他哪裡會障眼法了,不過似乎他是不騙人的。

    「你真的不說出去?」

    「你,你不相信人家?那好,我們,我們拉勾。」葉秋蟬剛說完,自己臉就紅了,除了自己哥哥,她哪裡和外人拉過勾,不過說出口了,她也不好反悔,只好嘟著嘴伸出手,讓李靈犀拉。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兩人剛說完這一句話,都是微微一怔,似乎觸動了一些陌生的東西,但又感覺不到究竟是什麼。李靈犀就那麼看著葉秋蟬一臉紅雲,最後連耳朵根子都紅了。葉秋蟬呢,只覺得自己的手指被李靈犀勾著,彷彿有一種令人奇怪的感覺升起來,臉上更燙的她心慌慌的,兩人一時間都呆呆的。

    「呸,靈犀兒,你又佔人家便宜。」

    「我,我,我沒有……」

    很多時候,有些東西總是在不知不覺間發生。而一些本來是再也小不過的事情,卻總會在慢慢悠悠的人生中被永恆地記憶著,這些一個個的記憶,構成了人一生的幸福。

    也許很久很久以後,男孩或者女孩還能清晰的記得,在醉仙鎮的時候,他們曾經拉著手,許下了一個小小的誓言……

    兩人統一了口徑,李靈犀就開始在屋子裡裝模作樣地做起法來,反正是道士,不管他跳哪門子大神葉秋蟬也看不懂,忙活了半天,額頭都見汗了。

    「還沒成啊?怪不得那天你被山賊欺負呢,要是你說的障眼法真有用,肯定早跑的沒影兒了。」葉秋蟬等得都有些急了,本來滿心期待,這下卻是坐在旁邊等了半柱香了,李靈犀還在扭來扭去的,那障眼法兒就是施展不出來。

    「這次一定行,嘿,成了。」李靈犀裝作失敗了十幾次,這下才掐動了隱身訣,屋子裡頓時失去了李靈犀的身影。

    「啊~……嗚嗚~」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乍一看到李靈犀憑空消失,葉秋蟬下意識地就是張嘴大喊,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感覺自己的嘴被一個溫暖的東西蓋上了,伸手一抓居然是一隻手。「噓~我們剛拉了勾的,你可不許反悔。」李靈犀身形一晃,隱身訣稍稍一收,葉秋蟬兩眼放光地又看到了李靈犀,正伸出一隻手按著自己的嘴。

    「嗚嗚~」

    「對不起。」李靈犀這才發現自己還蒙著她的嘴,急忙放開,準備挨頓罵的他等了半響卻見葉秋蟬只是紅著臉站在那裡,一時間李靈犀居然看得癡了。

    「走吧,讓我也看看這障眼法兒。」葉秋蟬低聲道。

    「可是,可是……」

    「怎麼了?」

    李靈犀裝著膽子說道:「先說好啊,我可不是想佔你便宜。這種障眼法兒,如果要別人也看不到你,我,我必須抓著你。」

    也不知道葉秋蟬答不答應,李靈犀還在那裡再說幾句呢,他倒是沒騙她,這隱身訣不是天大的神通,李靈犀也還沒有厲害到能把隱身訣直接打到葉秋蟬身上的地步,只能靠著兩人身子相連才行。

    「走吧。」

    李靈犀一愣,只見葉秋蟬一下抓起李靈犀的手,低著頭示意他快走。

    「嘿,障眼法兒。」

    李靈犀作勢一唸咒,兩人果然再次隱身,臨走時,李靈犀還不忘在屋子裡布下一個幻化術,免得那監視自己的人發現人不在。

    葉秋蟬任由李靈犀拉著手,有些木訥地跟著他朝外走,看著遠處有一個家丁朝這邊走來,不由一急說道:「會不會被看到啊?」

    「如果你害怕,那你就唸咒,記得啊,咒語是這樣的: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李靈犀使了個壞,想逗逗她。

    葉秋蟬聞言,果然老實地照著李靈犀說的什麼咒語,念叨起來:「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那家丁根本沒有看到這隱身的二人,連聲音都沒有聽到,逕直從旁邊過去了。葉秋蟬剛想高興,卻陡然想起自己上了靈犀兒的當:「死靈犀兒,你欺負人家。」

    「哈哈~他本來就看不到你呀。」

    接下來也很順利,雖然醉仙谷因為血棺之災即將來臨,戒備非常森嚴,連院牆上都布下了暗哨,但兩人依舊無所阻擋地出了醉仙谷。

    「嚇,嚇死我了。」剛出了家門拐入一處小巷子裡,葉秋蟬就拍著胸口不停地緩著氣,剛才出來的時候,居然在門口遇到自己爹爹,而且還和他那猶如鷹隼一般的眼睛對視了一下,當場就差點嚇得葉秋蟬直接撞了上去。葉孤天在這個寶貝女兒心中還是很有威嚴的。

    李靈犀看著這個小巧的人兒嚇得臉通紅,在那裡一陣不停地撥弄如雲秀髮,不由笑道:「走吧,現在我們可以到處去玩兒了。如果你爹爹他們發現了,你,你就說你是混出來的。」「知道啦。爹那麼忙,怎麼有空管我。」醉仙谷很大,災難即將來臨,葉孤天父子確實都很忙。

    ……

    醉仙鎮不算小,除去這個龐然大物一般的醉仙谷,倒也有好幾百戶人家,說是一個小縣城也不為過。小鎮居民就如同李靈犀的老家平遙鎮一般,都是靠著一些土特色生存。平遙鎮是靠著神仙嶺的上好石材,醉仙鎮就是靠釀酒,這裡低處東南離海不太遠,氣候濕潤,穀物豐富,在醉仙谷的帶領下,家家都有個小窖,戶戶釀酒。

    「豪飲酩酊三千壇,天下男兒皆醉仙。」

    醉仙鎮裡除了往來買酒的客商外,就是那吱呀吱呀作響的車輪子聲音,一缸缸泥封的美酒從這裡發往四面八方,偶爾便有那車伕一邊趕著酒車,一邊喝著醉仙好酒,哼出幾句豪言壯語,卻是酒鄉本色。

    李靈犀和葉秋蟬倒是玩得高興,兩人稍稍裝扮了一下免得被人認出來,酒窖也去看過了,李靈犀甚至親口嘗了嘗那剛剛出窖還透著熱氣的土酒,兩人這裡走走那裡看看,倒是玩得頗為高興。

    「要是天天都像這麼開心就好了。」葉秋蟬玩著玩著,就有些傷神,作為醉仙谷的二小姐,她更多時候都是在學武,即便是這近在咫尺的醉仙鎮,她也沒有像今天一樣玩的這麼開心。「靈犀兒,今天我陪你玩得這麼高興,你要送樣東西算作賠償。」

    李靈犀看著葉秋蟬有些撒嬌的樣子,不由頭痛,自己錢財都在福袋裡,不太好送不說,就是拿出來買什麼東西給她也不好,畢竟自己在她看來只是個窮道士,這究竟該送點什麼好呢?

    「哎呀,你看好漂亮的面人兒!」葉秋蟬小小的驚呼聲打斷了李靈犀的思緒,回頭一看,葉秋蟬正指著面人兒,示意李靈犀捏一個給他,「老闆,這是給你的面泥錢,我要讓他給我捏。」

    這面人兒李靈犀可是沒捏過的,但看葉秋蟬不肯罷休的樣子,只好答應下來。

    於是,在面人兒老闆一頭大汗的幫忙下,浪費了一大堆面泥李靈犀才開始學會了做法。「年輕人啊,這面人兒的做法全靠一印、二捏、三鑲、四滾。照我說啊,這捏面泥就像兩小口子過日子,還得慢慢的來,細心得來。你說是吧,霍霍……」

    李靈犀有口難言,見葉秋蟬一臉高興也不好反駁什麼,只好反覆試了十來次,才按照葉秋蟬的要求,捏出了一對面人兒,女的倒是有幾分像葉秋蟬,那男號面人兒是李靈犀靠著想像捏的自己,自然差了些,不過看葉秋蟬的樣子倒是喜歡得很。交給老闆定型和加硬後,兩人這才滿意的離開。

    「靈犀兒,等你走了,我便天天罵著面人兒,罵著你啊,罵著你啊,我就不會悶了。」

    李靈犀狂汗,也就帶著葉秋蟬開始亂逛。

    「居然是他。」剛轉過街角,李靈犀便看到一個喬裝打扮的人也在閒逛,那人眉宇間倒是頗有英氣,只是一股淡淡的傲氣讓李靈犀一眼就認出來了,那不是自己那天晚上跟蹤發現的萬劍宗徒弟震雲子嗎。

    見這震雲子居然能閒情逸致地出來逛街,想來是打定了主意要等著醉仙谷鬧騰起來後才動手,心裡對他倒是又惦記上了一分。

    「秋蟬,我們到那邊去走走吧。」李靈犀一把拉過葉秋蟬,兩人急忙一轉就和震雲子錯過了。

    李靈犀二人剛消失,震雲子便心神一動,似有所覺地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低聲自語道:「好像又是那個小道士,這小子給我的感覺怎麼總是怪怪的?回去還得讓葉老二查一查。」

    李靈犀兩人不知不覺這麼一讓就出了鎮子,葉秋蟬見鎮外的山上一片新綠,不由想去山坡的草地上坐一坐。李靈犀拗不過她,便一起去了。

    看著滿天的流雲,葉秋蟬仰睡在草地上,閒雲野鶴般,一會兒看雲,一會兒看李靈犀。李靈犀卻在出神。

    「靈犀兒,你看那朵雲多醜,一看就像你。你看你看,那旁邊那多大白雲,好像有點像我咧……」

    葉秋蟬根本沒發現李靈犀在發呆。原來剛出了醉仙鎮,李靈犀就覺得心裡一陣不舒服,有一種想吐的感覺,悄悄地掐算了一下,只是知道這裡有髒東西,可究竟是什麼,他一時間居然沒發現。正在他用神識探視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葉秋蟬帶著奇怪的嗓音說道:

    「靈犀兒,你看那山裡面怎麼會有旗子呢?快看快看,那裡也有一面旗。」

    李靈犀聞言一震,神識一探,這下終於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噓,不要吵。」李靈犀難得嚴肅地說道,葉秋蟬也就乖乖地在一邊看著那些山林深處若隱若現的旗子。

    李靈犀盤腿坐下,看起來是在閉目養神,其實神識已經在仔細地查探那些旗子的究竟了。半響,李靈犀才有了發現。

    原來那些旗子不過是普通的旗子,但是旗子上的一股股凶戾之氣才是引起李靈犀產生想吞感覺的真兇。

    那看起來普通無比的旗子,在李靈犀神識一探之下居然冒出無數驚人的煞氣,每個旗旛面上,都有一個常人看不見的大大血棺狀標誌,葉秋蟬只看到了兩面旗子,他卻看到了其他所有隱藏在周圍大山中的旗子,居然多達八十一面。

    李靈犀只覺得心裡那股子憋悶和煩躁之氣越來越重,神識也是一種亂攪,一面旗子上的凶煞之氣感受到了李靈犀的神識試探,居然一下仿若風吹濃煙一般地鼓蕩起來,如同連鎖反應一般,其他八十面旗子也齊齊地鼓蕩起來。

    「不好。」李靈犀大驚之下,只覺得心裡那股子悶氣彷彿直接通達到了識海中,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令他在識海中憑空地大吼了一聲,震盪整個識海。同時,右手心一熱,識海中一個巨大的玄龜再次露出頭來,仰頭就跟著一吼。

    「轟隆隆……」

    就在那些旗旛的煞氣要鼓蕩起來的時候,李靈犀識海中玄龜的吼聲如炸雷響起,沒想到的是,天上也突然傳出一聲一模一樣的炸雷,隨即便見到烏雲滾滾,不過轉瞬便降下了一場滔天大雨。

    「啊~」李靈犀一陣虛脫睡在地上,滿身都被大雨澆的濕透,一時間居然半昏厥過去了。

    「靈犀兒,靈犀兒,你,你怎麼了?快醒醒,不要嚇我。」葉秋蟬剛才也被那炸雷驚得發懵,沒想到傾盆大雨剛落下來,李靈犀就栽倒了。

    「快,快扶我,我回谷裡去。」李靈犀嘴角帶血地說道,隨即又昏了過去。

    「不會是被雷打了吧?嗚嗚嗚~」雷聲陣陣,大雨傾盆中,葉秋蟬抱起李靈犀就是一陣狂奔,直接回家去,她卻沒看到那山中原本的兩面旗子在這陣怪雨之下,居然一面面栽倒下去,隱隱間四周大山林中還傳出陣陣吼聲,卻是被誤認為雷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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