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第四十章 離開？這真是個問題…… 文 / 林海聽濤
第四十章離開？這真是個問題……
比爾.香克利是那個時代最偉大的足球教練，他將此前默默無聞的利物浦帶成了一支冠軍球隊。他留下了很多至今都家喻戶曉的足球名言，最有名的當然是那句「足球無關生死，足球高於生死」了。
但是他在自己執教生涯最輝煌的時刻突然宣佈辭職，在當時也震驚了英格蘭足壇。香克利給出的理由是他要拿出更多的時間來陪伴自己的妻子，而七年後他就因為心臟病去世了。
唐恩當時並不在香克利身邊，也不知道香克利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全是為了陪伴自己的妻子。但是從一個同行的角度，他覺得自己能夠理解香克利當初的舉動。拋開健康和照顧妻子的想法，從球隊出發考慮問題，香克利的離開對利物浦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為如果他不離開，默默無聞的帕斯利怎麼可能橫空出世呢？要知道在這之前，帕斯利只是一個普通的球員，完全沒有在教練崗位上證明過自己。而且帕斯利和香克利可以算是完全相反類型的教練，香克利喜歡通過媒體向球隊發表激勵和鼓舞的話，這一點唐恩和他頗為類似。而帕斯利則更務實更低調，唐和他也非常相近。
這是巧合，卻彷彿冥冥中自有天意一樣。
唐恩和唐，就好像當初的香克利和帕斯利。
比爾.香克利將利物浦從乙級聯賽帶到了當時的英格蘭頂級聯賽——英格蘭足球甲級聯賽。論獲得的冠軍數量，他是肯定比不上繼任者鮑勃.帕斯利的，可是他確實帕斯利的奠基者，是他讓利物浦一躍成為了英格蘭足壇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在他的基礎上，帕斯利才創造了「九年十九冠」地豐功偉績。但是卻不能把這些功績都簡單的歸咎於那是香克利已經打好了基礎的原因。要知道當時香克利的聲望一時無兩，他在利物浦的影響力就好像是巴斯比在曼聯一樣，不管誰做他的繼任者。壓力都非常巨大。但是帕斯利這個低調的繼任者，一直把自己放在「過渡教練」的位置上，卻帶領利物浦拜託了香克利地影響，完成了香克利當初沒有做到的事情。
唐以後會不會也這樣呢？帶領諾丁漢森林擺脫托尼.唐恩的影響，創造出屬於他的森林王朝？
唐恩倒是十分期待著能夠看到這一天。
他選擇將接班人定為唐，自然是經過全盤考慮的，他對唐有信心，絕對不是一時衝動的結果。
香克利的故事在英格蘭家喻戶曉。埃文如果真的去瞭解過足球，那他應該清楚這個故事。但是他是否清楚這個故事後面地故事呢？
唐恩就不知道了。
再一次婉拒了埃文要自己繼續留下來的邀請之後，唐恩帶隊回到了諾丁漢，繼續他們的聯賽征程。在足總杯中，過了唐這一關之後，唐恩就很乾脆的放棄了這項賽事。幾乎全部由二線隊和青年隊球員組成的諾丁漢森林在下一輪就輸給了埃弗頓。
對於不少森林隊支持者們來說，這場失利讓他們十分惋惜。因為他們認為這是諾丁漢森林唯一能夠重回歐洲地機會，森林隊也將能夠趁著這次機會重新振興。可是球隊竟然輸掉了這場比賽。而且從比賽中來看，唐恩並不在意足總杯的勝利。
在這場比賽的失敗之後，媒體中傳出了一些輕微的「異議」。他們認為唐恩一定還是以為足總杯是無足輕重地比賽，卻不知道對於現在的森林隊來說，足總杯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過隨著球隊在聯賽中排名的攀升。這種批評的聲音慢慢消失了。因為他們看出來了唐恩的意圖——他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依靠足總杯的冠軍為球隊拿到一張歐洲比賽的門票。足總杯那種杯賽偶然性太大了，一直以來就被稱為「冷門的溫床」，唐恩不願意去賭這一把。相比較來說，賽程漫長地聯賽反而更適合如今的諾丁漢森林。
果斷放棄足總杯。也為森林隊爭取到了足夠的體能，以保證他們不會因為雙線作戰，而在最後雙雙崩潰，竹籃打水一場空。
球隊內部也贊同唐恩的策略。看著排名的攀升，他們對這個「救火教練」也充滿了信心。
埃文.多格蒂自從那天之後便沒有再來找唐恩，談論要他繼續留下來的話題。
唐恩不知道埃文是否死了心，反正他自己是決心已定，不在乎別人怎麼勸他。
就在當輪的主場聯賽看台上。唐恩卻意外的聽到了來自球迷們地聲音。
在羅賓漢看台上，有球迷掛起了橫幅，上面寫著：「我們希望下賽季還能看到你，托尼。」
雖然只有這一條，卻被唐恩看到了。他但是不擔心這是埃文.多格蒂地授意。俱樂部主席先生在球迷們心目中的地位十分低，就算他想要讓球迷們這麼做，也不會得到配合地。
這一定是球迷們自發的行動。
他只在森林隊干半個賽季，並不是什麼秘密。當初媒體們都報道了的。只不過那時候有不少人對自己能不能帶領森林隊再次走出困境表示懷疑。所以就算只干半個賽季，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他們或許還會想「托尼.唐恩自己都沒信心呢。所以才選擇只簽半個賽季的合同……」
球迷們自然也知道唐恩只干半個賽季的約定。不過他們倒是一直就希望唐恩留下來，從一開始接受採訪的時候就這麼說，到現在隨著賽季結束的日益臨近，他們乾脆將這種情緒付諸行動，直接表達了出來。
於是唐恩就在主場看台上看到了挽留他的標語。
兩天後，在維爾福德，唐恩又看到了這條標語。唐恩看清楚了打標語的人，並不是約翰他們。而是另外一群人，他們應該屬於另外一個球迷團體，唐恩和他們之間並沒有私人友誼。
那條橫幅孤零零地掛在鐵絲網圍牆外面，卻引來不少關注。媒體們在臨走之前對著這條橫幅拍照，在場上訓練的球員們也會時不時將目光投向那條橫幅。就連教練組的同事們，在休息的時候也會饒有興趣地研究起遠處的橫幅來。
「我覺得如果我是球迷，我也會這麼做的……」弗雷迪.伊斯特伍德看著遠處在風中搖擺的橫幅說道。
他的話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唐恩就是那孤立的少數派。
「看來你們都不希望我走？」
「你這話問的真有趣，托尼。有誰希望你走呢？」大衛.克裡斯拉克接上了話。
唐恩看著同事們地眼睛。知道他們沒有撒謊。可是自己又非走不可。
他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只好低頭摸著鼻尖笑。
大家也都知道唐恩也有他的理由，所以也沒有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
唐恩又抬起頭來，看著遠處的那條橫幅出神。
到了週末的比賽時，諾丁漢森林依然還是主場比賽，這次唐恩在看台上看到了更多的類似標語，都是要他留下來的。
就連現場直播的攝像機都注意到了，在直播比賽的時候給了看台上地那些橫幅好幾個鏡頭。
在這場比賽中。諾丁漢森林取得了最終勝利。排名繼續上升，已經到了第七。
這樣的成績就越發讓球迷們不願意唐恩走了。
在賽後，已經有球迷自發的組成了一個勸唐恩留下來的團體，名字就叫做「托尼留下來」。他們迅速建立了組織的官方網站，在網上號召更多地球迷加入進來。形成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來挽留唐恩。
之後的訓練場和賽場上都能見到挽留唐恩的標語，唐恩在面對球迷們地呼聲和媒體們的關注時，卻選擇了沉默。
記者們希望他就此發表一下看法。唐恩以「現在我只想專心於球隊」為由拒絕了他們的有關提問。
他不說話不代表媒體們就無話可說。媒體是做什麼的？他們可以讓死人開口說話，何況一個大活人。
第二天就有這樣的標題出現在了報刊上——《托尼.唐恩沉默以對球迷們的呼喚，疑猶豫不決》。
你不說話就隨便找個帽子先扣著，你越沉默這事情越好辦。就算是死人，他們也有辦法讓他開口說話。
果然……
「這樣下去完全不行啊……托尼。」維爾福德訓練場外面聚集了大量的球迷，他們舉著唐恩的畫像，和挽留他地標語，聲勢浩大。已經完全干擾了正常的訓練秩序。看著這些人，助理教練大衛.克裡斯拉克無奈地攤開手對唐恩說道。
球員們看著這些熱情的球迷，也感到有些無所適從。他們當然知道這都是頭兒的原因可他們不能這麼說，他們只能偷偷將目光投向托尼.唐恩，臉上寫著擔心。
唐恩看著那些越聚越多的球迷們，皺起了眉頭。從幾天前開始，在訓練場外聚集的球迷們就明顯多了起來，他們來這裡都只有一個目的——讓自己改變在賽季後離開球隊的決定。
不過真沒想到只是球迷地自發組織起來地活動。竟然可以得到這麼多人的響應。
我是該為自己地魅力感到高興。還是為此感到頭疼呢？
唐恩在心裡如此想到。
「你們繼續訓練吧，我去和他們說說。」唐恩擺擺手。讓球隊繼續訓練，自己則轉身向訓練場邊走去。
看到唐恩遠去的背影，伊斯特伍德攤開手歎氣道：「這就是人氣太高的煩惱啊……」
而那些站在場外的球迷們看到唐恩向他們走來，卻沒有興奮地大聲聒噪起來，反而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都靜靜地看著唐恩走到他們面前，僅隔著鐵絲網與他們對視。
「我該說什麼好呢，夥計們……」唐恩苦笑著搖搖頭。「我很感謝你們如此看得起我，可是你們確實幹擾到了我們的正常訓練……我可不想再搞什麼封閉訓練了。」
「托尼。我們只是希望你留下來。」他們當中明顯是帶頭的人站了出來。唐恩注意到他身上所穿的t恤，上面印著自己的頭像，頭像下寫著「留下」。而且穿這身t恤地人不少，果然是有組織的啊，連主題t恤都印好了……
雖然大衛.克裡斯拉克吹響了繼續訓練的哨音，可是在場上的球員們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們中有人會時不時瞥向球迷們聚集的那一片區域，頭兒依然在和他們說著什麼。
「嘿，喬治。你說頭兒會留下來嗎？」
喬.馬托克趁著做分組傳球練習的時候。問與他一組的伍德。
伍德還沒有回答呢，旁邊的幾組隊友們卻都豎起了耳朵，專心致志地等待著伍德地回答。大家都知道在隊內伍德和唐恩的關係最密切，如果要說誰最瞭解頭兒，那麼一定是伍德。
伍德接到了馬托克的傳球之後，並沒有馬上傳回去，而是讓足球在腳下調整了兩次，他趁著這短時間在思考。當他把足球傳回去的時候才搖搖頭說道：「我覺得不會。」
在他們周圍馬上響起一陣惋惜和失望的歎氣聲。
「為什麼不會呢？」馬托克又把足球傳了過去。「我覺得他挺享受工作和足球的。就不會在最後時刻改變想法嗎？」
「我不知道。但是這次我覺得他是不會再回來了。」伍德也把足球和回答一併給了馬托克。
「直覺？」馬托克繼續傳球給伍德。
「嗯。直覺。」伍德再回傳給馬托克。
這次馬托克沒有在把球傳給伍德，而是一腳踩住球，歎了口氣。
「為什麼頭兒不願意在多干幾個賽季呢？我覺得他的身體完全沒有問題嘛……」
這次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就是喬治.伍德也沒有，他正扭著頭看向訓練場外。唐恩還在和球迷們交涉，從那邊傳來地聲音已經小了很多。
「你為什麼不勸他留下來，你不是隊長嗎？」
發問的人不是馬托克，而是在旁邊的巴洛特利。
對於這個意大利黑人來說。托尼.唐恩只有了短短幾個月，就征服了他。現在他只想為唐恩效力了，換了其他的主教練來，他恐怕是不會聽命的。現在聽說唐恩會走，他怎麼可能不關心呢？
伍德收回目光，看向巴洛特利。對這個一直藐視他隊長權威地人，伍德談不上討厭，不過也不喜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我無權干涉。」
「好了。夥計們。為了配合球隊的訓練，我希望你們能夠離去，不要再來做這種事情了。至於你們的願望，我會認真考慮地，請給我幾天時間，到時候我會專門召開一個新聞發佈會來通知你們我考慮的結果。」唐恩隔著鐵絲網對他的忠實粉絲們說道。
「我們的球隊現在正處於一個很關鍵的時期，下賽季能不能重回歐洲，就看這段時間的表現了。我不希望他們受到干擾……你瞧他們現在連訓練都沒心思了。」唐恩伸手指指身後的訓練場。
球隊的表現球迷們也是瞧得出來地。確實自從他們大張旗鼓地出現在訓練場邊上。那幫球員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一些絕對不會在訓練中產生的失誤都開始頻頻出現。
他們也知道自己干擾到了球隊的正常訓練，只是太想留下唐恩了。不得不行非常之事。
「散了吧，夥計們。感謝你們對我和對球隊的支持。我一定會認真考慮你們的請求的。」
唐恩說完這話，就站在鐵絲網那頭，看著對面球迷們。
在他的注視下，帶頭的人第一個表態：「好地，托尼。我們也不希望影響到球隊地訓練和成績。謝謝你能來這裡和我們對話，我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
接著這個領頭的人一揮手，率先轉身離開了。其他人跟在他後面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訓練場，當然了他們中有不少人都還不忘回頭看著站在場邊的唐恩，唐恩依然站在場邊，目送他們離開。
一個聲音在唐恩的心地發問：你真的會認真考慮他們的請求嗎？
唐恩無言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