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稍安勿躁，喬治 文 / 林海聽濤
第一百二十二章稍安勿躁，喬治
上半場一球落後於德國，讓不少英格蘭球員們很不爽，他們在更衣室裡發洩著自己的不滿。
「他們的球衣在陽光下太晃眼了，真卑鄙！」
「沒錯，我根本沒法集中注意力！」
「別說集中注意力了，我連他們的動作都看不清楚，歐足聯為什麼不阻止這樣的行為？」
一群人把他們落後的原因歸咎於德國隊雪白色的球衣和燦爛過頭的陽光。
當唐恩跟著魯尼進來的時候，這聲音依然沒有消失。直到唐恩將更衣室的門重重關上，所有人才意識到他們的頭兒在這兒，不是聒噪的時候。
「比賽前我說什麼來著？」
在環視了一圈更衣室之後，唐恩板著臉問道。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頭兒為什麼如此不滿？我們雖然落後一球，可是球隊士氣還是很旺盛的啊，下半場扳回一球應該不是問題。
「我說你們要保持頭腦冷靜，可是在上半場我沒看到。」唐恩攤開手搖搖頭。「我知道我們和德國有仇，和德國隊的比賽會讓你們腎上腺素激增。但如果你們任由那玩意兒支配你們的大腦，那麼這場比賽我們會輸……」唐恩猛地提高了音量，「我不是危言聳聽！我也不是在激將你們！我是很認真地告訴你們——」
他揚起手臂，隨著他的話語一下一下用力揮動著：「如果你們不能把注意力放到如何贏得比賽，而是如何找德國人復仇上的話，我們會輸！然後我們將把出線的可能寄托給葡萄牙與威爾士！」
「難道你們的職業生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比賽嗎？陽光燦爛的午後，對手身著白衣或者淺色球衣，反射著陽光有些刺眼……難道英超聯賽沒有在下午開過球嗎？難道那樣地比賽你們都輸了嗎？」
在唐恩大聲反問中，英格蘭球員們慢慢低下了頭。
「那麼為什麼今天的比賽你們的表現會如此糟糕？因為你們的對手是德國隊！你們只會想『德國人真狡猾！』『德國人真卑鄙！』你們有人想過『我要贏得比賽』嗎？你們把精力都放到了這些細枝末節上。卻沒有去想一想現在的比賽！現在我說：『把這場比賽當做一場普通的比賽吧』你們能聽得進去嗎？」
唐恩看到了坐在自己櫃子前的喬治.伍德。他似乎沒有在聽，因為他的眼神在盯著更衣室地門，心似乎飛到了球場上。
「現在把心思收回到這場比賽本身上來。我不想給你們說如果我們出不了線會有怎麼樣的後果。我只想告訴你們，我們和喬治有過一個約定，他在淘汰賽等著我們，我們去淘汰賽見他。」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伍德。伍德確實沒有在聽唐恩說什麼，這句話他都毫無反應，只是繼續盯著更衣室的門出神。
「你們是男人嗎？」唐恩問道。「男人要守信！承諾過的，一定要做到！我們答應過喬治，一定要為他從小組出線！如果做不到，我們就都是娘兒們！」
「忘記英格蘭和德國隊的仇恨，記住這是一場比賽，一場關係到誰能直接出線的比賽！現在，我們來做戰術調整。」
唐恩在戰術板上劃了起來：「托尼.克洛斯是他們的前腰，但是德國隊的攻擊核心確實施魏因斯泰格。要注意他地位置。他到哪邊就意味著德國隊的進攻重點在哪邊。」
這是上半場唐恩觀察所得到的結論。托尼.克洛斯只負責分球，「小豬」施魏因斯泰格才是最有威脅的那個人，他的位置也很不固定，時而在左邊，時而又在右邊。有時候他還會和托尼.克洛斯換位，出任前腰。克洛斯雖然近年來在德甲聲名鵲起，但是不管在拜仁慕尼黑還是在德國國家隊，核心都從來不是他。他不過是掩護施魏因斯泰格地幌子。如果把過多的防守注意力放在那個天才小子身上，就會漏掉大魚，最終導致可怕後果。
「所以我們的防守重心要放在施魏因斯泰格身上。限制住他，也就限制住了德國隊的進攻。防守穩固了我們才有辦法放心進攻，定位球防守地時候要加倍小心。」
聽到頭兒這麼說，沃爾科特低下了頭。顯然那個失球和他有關，就是定位球失球。
唐恩瞥了一眼沃爾科特：「特奧。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上半場前後兩段的表現判若兩人。但我不想深究。我只要你清楚，下半場我給你十五分鐘，如果你還是這個樣子，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換下。你不是新人了，也不需要我照顧。你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
沃爾科特用力點點頭。
「現在我們來說說進攻。上半場我們的反擊次數並不少，但是我們的球員把握機會的能力有所欠缺……這是真的嗎？不，是你們的心態不對。我敢打賭，面對空門的時候你們都會想要把足球大力抽進去。平時地你們可不是這樣的。」唐恩看著魯尼和米特切爾說。
上半場這兩個人確實有些興奮過頭了。每一個機會出現在腳下的時候他們都顯得用力過猛。
「好了。放輕鬆一些，我不會吃了你們。」看著被自己罵的有些垂頭喪氣的球員們。唐恩又笑了起來。也不能太打擊他們……調節球員的心理真是一份技術活。
「德國人也不會吃了你們。只要把心態放輕鬆，你們會發現擊敗德國隊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們根本不算多麼厲害的對手！我有擊敗這世界上一切強隊地信心，你們也要有。這種信心有助你們在面對強隊地時候保持冷靜。」唐恩指指腦袋，「這裡很重要。」
「進攻的時候要注意成功率，我們是落後一方，下半場我們地反擊機會並不會增多，反而會減少。薩默爾是一個很謹慎的主教練，這樣地比賽只要能贏就行。一個球也夠了，所以他一定會收縮防守。我要求你們抓住每一次進攻的機會，我不希望看到像對威爾士那樣盲目的遠射頻繁出現——射門次數多並不能帶來進球。」
在另外一邊，德國隊的更衣室裡。薩默爾在表揚完了球隊上半場的表現之後，也做出了調整：「下半場一開始攻，然後慢慢收縮防守。你們記住，我要的只是一場勝利，不管是1：0。還是2：0都沒有區別。」
球員們紛紛點頭。德國球員以紀律性強而出名，主教練的話就是聖旨。他們不會因為想要踢出一場漂亮的比賽就違背主教練地安排。
德國本土最大的博彩公司奧德賽特（oddset）曾經拍了一支電視廣告，用調侃誇張的手法來說明不同聯賽的特點。比如意大利聯賽的球員們受了傷之後，隨著隊醫一起上來的還有手持吹風機的工作人員，為受傷球員擺弄髮型；卡塔爾的聯賽中一位歐洲明星球員乘坐加成林肯出現在球場邊，出來踢了一個角球，然後戴上墨鏡上車，在球迷們地歡呼聲中離去。至於德國本土聯賽。他們是這麼表現的——雙方球員排成整齊的442陣型，在手持擴音器的教練的口令指揮下，邁著整齊地步伐前進或者後退。
德國本地的博彩公司這麼形容他們的聯賽顯然是有道理的，德國人地紀律性不光光體現在足球上，在其他工作甚至是戰爭中都發揮了重要作用。
現在薩默爾告訴他的球員們。他需要防守，需要穩妥的贏球方式，那麼德國隊的球員就會照辦。「他們簡直就像是毫無感情的機器人。」一定會有人這麼抱怨德國足球，死板固執機械還毫無美感。可正是這種風格讓他們成為了歐洲大陸最令人恐懼的球隊，他們總能在絕境中激發出巨大的潛能，完成不可能實現的奇跡。
正如英國著名體育解說員肯尼特.沃爾斯滕霍姆地驚歎那樣：「他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可德國人又站了起來！」（some_people_are_on_the_pitch……they_thinkits_all_over……it_is_now！）
當中場休息的時間走到最後一分鐘的時候，唐恩結束了他的戰術調整安排。球員們站起身來陸續走出更衣室，邁向球場。
喬治.伍德有意識的拖在了最後，他想要找唐恩單獨談談。
唐恩也注意到了伍德的異樣，他留下來打算看看伍德有什麼事情。
「你找我嗎。喬治？」等球員和教練們都走了出去，唐恩轉身看著還留在更衣室裡的伍德，他問道。
「下半場讓我上場。」伍德開門見山道。
「這不可能，喬治。」唐恩也很乾脆的拒絕了他。
「現在情況不利。」
「可還沒不利到需要你帶傷上陣地地步。否則你地隊友——那些在場上拼了四十五分鐘的隊友，以及坐在替補席上身體健康地隊友——他們會怎麼想？」唐恩指著更衣室的門，外面就是通向大廳的走廊。
「你不相信他們嗎，喬治？」唐恩盯著伍德的眼睛問道。
「不……」伍德緩緩搖搖頭，「我只是……只是不想再做觀眾……」他低著頭喃喃道。
唐恩笑了笑。伸出手摸摸伍德的頭。「不會讓你做觀眾的。我們一定會去淘汰賽。到時候見，喬治。」
他率先走了出去。
當德國隊球員重新出現在球場上的時候。唐恩沒有從他們臉上看到絲毫的得意之情，相反一個個板著臉，表情凝重的樣子好像落後一球的是他們。
這是唐恩最討厭面對的對手，因為他們不驕傲輕敵，不會輕易被自己激怒。他們忠實的執行戰術紀律，只要主教練不犯錯。哪怕面臨非常不利的逆境，他們也不會輕易放棄。到比賽的最後時刻都會想著扳平比分。
頑強地像塊岩石。和這樣的對手交鋒，比賽會非常艱苦。不會有放鬆的時刻，神經必須九十分鐘都緊繃起來。
讓他稍感放心的是，英格蘭隊的球員們恢復正常了。
另外一個好消息是，當下半場開始的時候，球場頂棚上的照明燈已經打開了，燦爛的陽光和刺眼地白球衣都消失不見了。這下子沒有場外的干擾因素，英格蘭隊的球員們不用再瞇著眼睛心聲不寧的和德國人周旋了。
現在是下午六點。已經傍晚。天邊飛來一片雲霧，將夕陽的光輝篩得暗淡了下來，新梅斯塔利亞球場籠罩在淡淡的金黃色光輝下，如果不開照明燈，可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溫度也隨之下降，涼風習習吹入新梅斯塔利亞球場，狂熱了四十五分鐘的球場逐漸冷卻了下來。
不過這只是假象，當主裁判吹響下半場比賽開始的哨音時。原來還安靜地看台上猛地爆發出巨大的喧囂聲。
英格蘭球迷們的歌聲再次響起，德國人球迷也不甘示弱。看台上成了雙方球迷互相拉歌的地方。也就是只有英格蘭球迷在，球場才有這樣的氣氛。不管是西班牙球迷還是意大利球迷，或者是法國、荷蘭地球迷，他們看球的時候很少會像英格蘭人那樣不停地歌唱九十分鐘。
德國隊感覺到了英格蘭隊的變化。下半場開始不到三分鐘，英格蘭隊就通過邊路傳中，製造了一次殺機。
米特切爾的頭球在默特薩克地干擾下擦著門柱飛出去，將德國球迷驚出一身冷汗。
這次攻門不是反擊製造的。而是英格蘭在陣地戰中通過耐心的倒腳轉移製造出來的機會。
「那小子力量很弱，經不住衝撞。下次防守可以再用點力！」默特薩克對身邊的維斯特曼說，告訴他防守米特切爾的秘訣。
維斯特曼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十分鐘過去了，英格蘭和德國隊在中場糾纏著，看樣子誰也找不著便宜。英格蘭中場對施魏因斯泰格的防守還算成功，不論「小豬」換到哪兒，都會發現自己身邊如影隨形的跟著一名英格蘭球員。這名英格蘭球員可能是邁克爾.約翰遜，也可能是克裡斯.科恩，還可能是沃爾科特，或者兩個邊後衛。英格蘭並不採用人盯人防守，對付活動範圍大地球員，人盯人反而會把自己的防線攪亂。
施魏因斯泰格失去了自由活動的空間之後，對德國隊進攻的貢獻直線下降。英格蘭也因此有了更多的進攻機會。不過在德國人的防線組織的很穩健，哪怕是在德國隊攻上去的時候。他們地後防線也還穩守後方。主教練薩默爾和他做職業球員時一樣，注重防守。這樣一來英格蘭失去了反擊地機會。只能老老實實和德國隊打陣地戰。而德國人收縮防線，固守中路，禁區裡數個身高超過一米八五的巨人讓本來偌大地禁區顯得擁擠不堪。想要考傳球把足球送到前鋒們腳下，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強行遠射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浪費一次好不容易得到的進攻機會。
米特切爾站在禁區裡不停舉手要球，就好像殺入對方籃下的中鋒一樣。可是他的隊友們並不能保證每次都把足球準確的送到他的頭頂。
科恩的傳中出色，但是上半場後半段英格蘭以他這邊做主攻方向，結果被德國隊防得絲毫脾氣沒有。沃爾科特速度快擅長突破，但是傳中欠缺火候。
這個時候，唐恩無比懷念受了傷的本特利。他的速度和盤帶都不如沃爾科特，但是他那腳傳中卻堪比貝克漢姆。有他在右路，米特切爾的作用才能發揮到極限。
可惜了……
雖然還有一個阿德裡亞諾.莫克，可是他的特點既不是速度突破也不是傳中，而是盤帶……
沃爾科特顯然也知道自己所面臨的問題。不管他的速度再怎麼快，面對德國隊收縮防線的防守也毫無用武之地——沒有衝刺空間，他的技術特點發揮不出來。莫克倒是那種可以靠技術原地擺脫防守的人，他不是。
頭兒只給了他十五分鐘地時間，現在距離那個期限還差三分鐘。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自己的表現依然沒有起色的話。他會被頭兒無情地換下。
沃爾科特不甘心就這樣在如此重要的比賽中被換下場，那等於被打上了「表現不及格」的標籤。
再一次接到足球之後，德國隊的防守球員們習慣性的準備防沃爾科特的突破，左邊後衛延森向後退，壓縮身後地空間。雖然把前面的空當留給了沃爾科特，但是他不怎麼擔心，沃爾科特的傳中質量很低，之前傳了四腳沒有一次準確送到米特切爾頭頂的。
沃爾科特本來打算突破下底然後貼邊遛進禁區。這樣可以製造混亂，然後趁機傳球，傳一腳低平球，看誰能把球碰進球門。但是在看到延森的反應之後他臨時改變了主意，選擇直接起腳傳中！
足球劃出一道弧線，飛向禁區。
這一次的傳中質量相當好，足球直奔米特切爾所在的位置而去。
「把他擠開！」默特薩克在防守魯尼，他大聲對維斯特曼喊道。
米特切爾盯著足球跑位。就在他準備躍起頭球攻門的時候，他感到下面傳來了一股力量，將他撞地重心全失。
有些誇張地在空中伸了一下手臂，大叫一聲，米特切爾摔倒在了禁區裡！
沃爾科特的傳中誰也沒有碰到。直接飛出了底線。
看起來又是一次糟糕的傳中和失敗的進攻？
不！
主裁判的哨音響了起來。他跑向禁區，手指著點球點！
「這是點球！」約翰.莫特森高舉雙臂歡呼道。
躺在地上地米特切爾也高舉雙臂，向天揮拳。而倒在他旁邊的為斯塔曼則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瞪著跑來的主裁判——這怎麼可能是個點球呢？我是稍微用了點力，但那時合理衝撞！
主裁判不管維斯特曼心中地質疑。他站在了點球點上，堅定不移地判給了英格蘭一個點球！看他嚴肅的表情，他相信維斯特曼的那次防守一定是犯規。
負責傳中的沃爾科特在邊線舉起雙手，為自己的這腳傳中而歡呼。
唐恩更是衝到了場邊，興奮地一下又一下揮舞著拳頭。
「真他媽漂亮！」
薩默爾則很不滿的對著主裁判咆哮：「那是個明顯的假摔！」他沖場內做假摔的手勢，「你看不到嗎？你看不到嗎！」
直到第四官員過去干涉，他才滿臉陰雲密佈得地轉身走了回去。靠在教練席地棚子上，看著球場的他不停搖著頭。這屬於突發意外。身為主教練的他不管水平有多高超都沒用。
唐恩歡呼過之後，就蹲在場邊，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捂著嘴，滿懷期待又有些緊張得等待罰點球的結果。
場上的德國隊球員們找主裁判申訴未果，主裁判沒有改變自己的判罰。看台上傳來了德國球迷們的噓聲和罵聲，而英格蘭球迷賊用歌聲將他們的罵聲壓了下去。
當一切都無法改變之後，看台上重新恢復了平靜。
德國隊球員們不甘心地退出了禁區。將門前讓給了英格蘭人。
門將阿德勒在門前不斷地張開雙臂橫向移動著。給罰球地英格蘭球員製造心理壓力。
前來踢球地人是傑拉德，久經沙場的他並沒有受到阿德勒地干擾。看台上德國球迷們發出的噓聲也沒有讓他動搖。
面對著正面德國球迷們聚集的看台，以及看台上密集的中指，傑拉德在哨聲之後助跑將點球大力轟進了球門！
阿德勒判斷對了方向，卻敵不過傑拉德的大力抽射，當足球撞上球網之後他才飛過。
「漂亮的進球！傑拉德頂住壓力罰了進去！英格蘭扳平了比分！我們現在又看到了希望！」莫特森大叫道。
進球之後的傑拉德一路狂奔跑回了球隊的替補席，然後指著喬治.伍德，和他來了個有力的擁抱。
「這個進球獻給你，喬治！我們一定會去淘汰賽！」他在伍德的耳邊低吼。
當歡呼慶祝的人群散去之後，唐恩走到伍德旁邊，對他笑嘻嘻地說：「坐回去好好看球吧，喬治。看起來不需要你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