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第四十五章 美妙的夜開始了 文 / 林海聽濤
第四十五章美妙的夜開始了
胖子約翰和瘦子比爾從睡夢中醒來之後，發現已經是快中午十一點了。他們衝出門去挨個敲門，沒一會兒，走廊就從安靜變得喧鬧。一群英格蘭人打著呵欠從各自房間中陸續走出來。昨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到現在腦袋還有些疼。
「該死，十一點了？這下我上班要遲到了……」有些人還迷迷糊糊的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
「醒醒，加裡。我們現在在西班牙！在馬德里！」約翰在那個迷糊蟲的腦袋上敲了敲。
「馬德里？」那個迷糊蟲愣了一會兒，隨後捂著腦袋叫起來：「冠軍杯決賽！！」
旁邊的人看見他如夢方醒的樣子大笑起來。
這一笑也驅散了他們剩下的那點睡意。
「好了，夥計們，今天是聖戰日！都給我精神一點。收拾好你們自己，然後我們出發去吃飯！」
這不是一家上檔次的旅館，一群英格蘭中部小城市的普通人也住不起四星級五星級的大酒店。但就算這樣一家小旅館，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冠軍杯決賽在馬德里舉行，直接刺激了這裡的酒店住宿。
約翰他們一群人住的旅館位於馬德里城南，這裡是馬德里經濟相對落後的地方。旅館環境並不好，但是價格便宜，是他們這些並不富裕的人最佳選擇。
約翰他們圍著諾丁漢森林的圍巾一出來，就引起了周圍西班牙人的注意。
不過英格蘭人並不緊張，他們還向那些西班牙人高呼：「諾丁漢森林必勝！」
這可不是挑釁，因為他們沒喝多，其實這是討好。
隨後就有西班牙人響應：「皇家馬德里去死！」
這都是一群馬德里競技的球迷。同為西班牙人，同為馬德里人，他們最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死敵在主場落敗。
「我們找了個好地方。」約翰哈哈笑道。「走。吃飯去，夥計們！」
哈維爾.托馬斯是一位在馬德里一所中學教歷史的老師，他是一個法國人，但是現在他是皇家馬德里地球迷。
皇家馬德里十年以前最輝煌的時候，他還在法國教書，並且對足球毫無興趣。那時候皇馬巨星雲集，星光閃爍，被稱為「銀河戰艦」。他們三年間拿了兩個歐洲冠軍，一時間風頭無兩。是世界上最棒的球隊。
2005年他來到馬德里繼續教書，他已經在此前聽過皇馬的威名，可惜他所看到的皇馬是劫後餘生的皇馬。就好像曾經金碧輝煌的宮殿如今卻變成了雜草叢生的廢墟。
但他地生活圈子裡依然充斥著皇馬球迷，他為此感到疑惑和吃驚。他決定去探究造成這一切的根源。由於他是歷史老師，他便從歷史開始著手研究。皇馬的歷史是最值得他們驕傲的，研究歷史，和身邊的皇馬球迷接觸。親自去現場看皇馬的比賽，這位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高**國人，從此就成了皇家馬德里的球迷。
可是讓他真正愛上皇馬卻不是那些輝煌地歷史，反而是在隨後幾個賽季中皇家馬德里所表現出來的精神和鬥志。他們可以在落後巴塞羅那十五分的情況下最終逆轉奪冠，展現了此前幾年一直被人忽視了的皇家馬德里的精神。當他在伯納烏看到伊瓜因最後時刻打入一個進球。4：3逆轉戰勝西班牙人地時候，他這個脾氣溫和的好先生也激動的不可自已，在看台上和周圍那些素不相識的人抱在一起嘶吼著。
而這樣令人激動地逆轉遠不是一場兩場，從此他就愛上了這麼一支球隊。
如今的他是一個堅定的狂熱的皇家馬德里球迷。他擁有雙重身份。平日裡他是一位學校裡文質彬彬的教師，從不和人起爭執，連肢體語言都很溫柔。但是到了週末，他就化身為一個容易激動的危險分子，所有人都最好離他遠點。
就連跟了他二十年的妻子，都無法理解他的這種轉變。
她只能歸咎為足球真是一項令人發瘋地運動，所幸他們的孩子是女兒，是兒子的話她一定會讓他離足球遠點……
「終於要結束了。」看到丈夫在房間中一遍又一遍檢查晚上去看比賽的「裝備」。妻子歎了口氣。對她來說，丈夫有規律的間歇性精神病也可以不治而愈了。丈夫只是一個皇馬球迷，不是法國國家隊的球迷，也不是西班牙國家隊的球迷，所以夏天的世界盃和他無關。今天地比賽將是皇馬本賽季最後一場比賽，不管是什麼結果，她地丈夫很快就可以恢復正常。
收拾完裝備的丈夫從臥室出來，看著坐在客廳中地妻子和女兒。他湊上去摸摸女兒的頭。
「別想帶她去看比賽。」妻子警惕起來。
托馬斯苦笑道：「我只是摸摸頭。你不要拿看神經病的眼神看我。塞蕾婭。」
「這一天的你就是一個神經病。」
六歲的女兒好奇地看著自己的父母在爭論著自己聽不懂的東西。她喜歡媽媽，也喜歡爸爸。不過她好像有兩個爸爸，也好像有兩個媽媽。類似這樣的一天，她溫柔漂亮的媽媽就會突然變得神經兮兮，而那個總是微笑的爸爸也會變得脾氣暴躁起來。她稚嫩的腦子裡還記得有些時候，爸爸會突然發脾氣摔東西，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還有些時候，她的爸爸會突然很開心很開心，給她買禮物，或者陪她玩遊戲到很晚，抱她的時候特別用力，讓她有些難受，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托馬斯不想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裡和自己的妻子發生爭吵。他選擇了沉默。
妻子也不想搭理她，坐在一旁，抱著女兒看她最喜歡看的動畫片。
托馬斯就這麼坐了一會兒，他覺得氣氛很尷尬。他想張嘴說點什麼，妻子就會馬上用眼睛瞪他。於是他只好決定乾脆提前出門，四處逛逛，找個酒吧，和皇馬球迷們一道喝酒討論晚上的比賽，時間快到了的時候再一起出發去伯納烏。
接著在這兩個小時地時間裡徹底忘記家裡還有一個老婆孩子，盡情享受足球帶給他的歡樂，當然也有可能是痛苦……
出門前他沒忘在妻子和女兒額頭上親了親。這一次他的妻子倒是沒有躲開。
「我會早點回來的。」托馬斯說完這句話。拉開門走了出去。
「啊……兩種顏色的馬德里，你們可不常看到這樣的城市。北邊是白色的馬德里，南邊則是紅色的馬德里。現在它們都將在這裡交匯，儘管這紅色並不是來自南邊……」
一位導遊在伯納烏前面對跟在他後面地人群說。這群黃皮膚黑頭髮東方面孔的遊客正端著手機、相機、dv對著氣勢恢宏的伯納烏球場不停地拍，嘴裡發出嘖嘖的驚歎聲。沒有人在乎那個導遊說了些什麼。
「嘿，瞧那些人，他們可不是西班牙人，他們是來自英格蘭的球迷……別照！別把相機鏡頭對準他們！」導遊連忙揮手示意這些好奇寶寶放下手中的拍攝器材。
「英格蘭球迷。上帝才知道他們是否剛剛每個人喝了十加侖的啤酒。喝醉的英格蘭球迷是最危險地！」
彷彿是為了配合他的話，在旁邊執勤巡邏的警察們也慢慢向那群身穿紅色球衣的英格蘭球迷們靠去，將他們和周圍的人隔開。英格蘭地球迷們並不介意這樣的待遇，他們還在向警察們敬禮，嘴裡喊著英語口號。
「他們在喊什麼？」遊客中有人提出了問題。
西班牙導遊聳聳肩：「諾丁漢森林必勝……這類的吧。今晚是歐洲冠軍杯決賽。可惜你們沒有票，否則我很樂意帶你們去看一場歐洲最高水品的足球比賽。」
其實是他很想去看這場決賽，可惜他得帶團……
「馬丁先生，現在還能買到票嗎？」遊客中又有人問。
馬丁對著提問地人微笑。「這場比賽的球票在一個星期以前就銷售一空了。」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樹蔭下，那裡站著不少人，有男有女，穿著打扮都不一樣，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手裡都舉著一塊牌子，那上面寫著：「我需要一張球票」的字樣。
「走吧，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下一站是豐收女神廣場……」馬丁回頭看了一眼下午陽光下的伯納烏球場。白色的牆體在陽光下有些刺眼。他真是依依不捨，作為一個皇馬球迷，卻不能親臨現場看比賽，實在是太遺憾了。
晚上把那群人安頓好之後，他一定得找機會偷懶看電視直播。
遊客中也有人戀戀不捨地回頭看著伯納烏。他們來地可真不是時候，如果是非比賽日，他們還有機會進入一睹廬山真面目，參觀一下伯納烏球場的榮譽室。看看和諾丁漢森林的榮譽室比較起來怎麼樣……
「今天的天氣真棒。晚上不會下雨，也許還會有陣陣涼風。」皮爾斯.布魯斯叼著煙卷坐在伯納烏對面街道的咖啡館外。在他旁邊的是和他一起來報道這場比賽的助手。
他的神情悠閒。他地助手則滿頭是汗。這樣激動人心地比賽一分一秒的臨近，讓他感到緊張和興奮。
「布魯斯先生，你說森林隊會取得最終勝利嗎？」
「這我怎麼知道？」布魯斯搖搖頭，「我又不是預言家，也不是有一枚水晶球地魔法師。」
「我們為什麼不去酒店守著，在這裡什麼新聞都得不到。」助手的話格外的多，他看起來是真的又緊張又興奮。
「你跟著我兩年了，保羅。你還弄明白我們採訪的對象是個什麼樣的人嗎？」布魯斯瞥了他的助手一眼，眼神中有些失望和不滿。「這麼重要地比賽托尼.唐恩一定會把那些圍在酒店門口的記者趕走的，就像趕走一群蒼蠅一樣。他保護自己的球隊就好像是哺乳期的母獸，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的球隊半步。得到新聞？你除了一遍又一遍描寫托尼.唐恩的粗魯和蠻不講理之外，什麼新鮮玩意兒都沒有。而讀者們早就看膩了這樣的東西。」
「那我們就等在這裡，喝咖啡看……風景？」
布魯斯點點頭：「休息，放鬆。到了晚上有你忙地，小子。」
在托尼.唐恩面前他老實地好像一個實習記者，但是在真正的菜鳥新手面前，他還是可以重新找回「名記」的感覺和尊嚴的。
年輕人嘟囔了幾句，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然後轉過頭看著街上越來越多的球迷們。他的目光逐漸鎖定在佔少數的女球迷身上。經過半個小時地研究，他得出一個結論——皇家馬德里的女球迷居多，而且年輕女球迷中漂亮的也居多。他甚至還看到了明顯不屬於歐洲面孔的女球迷……這些人真瘋狂，從遙遠的地球另外一端跑過來看一場決賽。
相比較來說，諾丁漢森林地球迷們大多數都來自英格蘭本土，他們可沒有皇馬那樣的世界影響力，哪怕他們拿到了再多的冠軍。一方面他們的足球並不好看，另外一方面托尼.唐恩地獨特個性會讓他們損失不少中立球迷。第三則是因為諾丁漢森林依然是小俱樂部。沒錢擴展全球市場，沒錢去散播全球影響力。第四個原因……皇家馬德里可以通過不斷買進成名巨星來拉攏球迷，而諾丁漢森林最大牌的球星是誰？喬治.伍德，那個不苟言笑的機器人……
這真是一場實力懸殊的較量……諾丁漢森林完敗。
這個結果真讓人覺得沮喪——美女真少啊，年輕記者心中發出了這樣的哀歎。
下午五點半之後。兩輛大巴車分別從兩家五星級的酒店開出。
白色的那輛後面還跟著一群媒體，他們向運奴船後面的鯊魚一樣，緊緊跟著大巴車向伯納烏球場進發。
紅色地巴士則才除了幾輛開道的警車之外，什麼都沒有。正如皮爾斯.布魯斯所講的那樣。那些圍在酒店外面的記者都被唐恩趕跑了。他不希望自己的球隊在如此重要的比賽中受到打擾。當那些記者在烈日下一邊咒罵托尼.唐恩，一邊無奈地離開時，布魯斯則和他的助手在遮陽傘下愜意地喝著咖啡，欣賞美女，享受悠閒的午後時光。
布魯斯看看手中地表，拍拍助手地肩膀，站起身：「該幹活了，小子。」
在他們前面的廣場上。突然響起一陣騷動聲。
很快，一輛白色地大巴車在落日的餘暉中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乳白色的車身被陽光染成了象牙黃。球迷們變得興奮起來，此起彼伏的叫聲在廣場上擴散開來。
這些聲音點燃了伯納烏附近的激情，布魯斯終於感到歐冠決賽的氣息正在一步步臨近。
兩個人快步穿過馬路，跑向廣場。他的助手端著相機，邊跑邊換鏡頭，而他則在尋找著最佳的位置。
皇家馬德里球員們所乘坐的巴士在廣場慢了下來。車上的球員們向球迷揮手致意。引來一陣又一陣的尖叫。彷彿這裡所有人都是皇馬的球迷一樣。
「這就是主場優勢啊……」布魯斯喃喃道。他身邊的助手在不停拍照。
哈維爾.托馬斯也在人群中，興奮地向車上的球員們揮手高呼。
「萬歲。馬德里！」
這樣的吼聲響徹在伯納烏四周，數萬名皇馬球迷雲集此處，想要見證屬於他們的光榮之夜。
稍後，諾丁漢森林的車子來了，迎接他們的諾丁漢森林有大約一萬人，他們的聲勢比起皇馬球迷小了許多。再加上現場警察嚴格控制著這群英格蘭球迷活動的範圍，他們甚至都沒辦法接近森林隊的巴士，只能在遠處看著汽車毫無阻礙的穿過廣場，拐向球場後面的停車場。
約翰和比爾帶著自己的人在人群中喊了幾句：「諾丁漢森林必勝！」就住了嘴。他們看著那些表情不善的警察們向地上吐口水：「到了比賽，讓你們好瞧！」
馬丁甚至可以聽到從伯納烏球場傳來的呼喊聲，儘管他所在的位置距離那裡隔了十幾公里。他現在正在發愁自己要怎麼擺脫一群中國遊客，去看球。如果那群遊客吃了晚飯找到自己想要去欣賞什麼夜色中的馬德里，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拒絕。
當他在巴士中獨自發愁的時候，他聽到了敲擊車窗的聲音。
隊伍中的一個中國人站在車外，對他笑。
「你們吃完了？味道怎麼樣？這可是馬德里最好的中餐館！」儘管上一秒馬丁的臉上還愁雲彌補，此時的他卻笑得很慇勤。「我可不騙人！」
「確實很地道，不愧是馬德里最好的中餐館，馬丁先生。不過我們晚上想……」
馬丁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他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啊啊啊啊！一想到自己無法收看如此重要的一場比賽，他就痛恨自己的職業來了。在伯納烏舉行的歐冠決賽，參賽一方還是自己最喜歡的球隊皇家馬德里！這樣的機會，一輩子能夠碰上幾次？
「啊哈，你們想去哪兒？去塞拉諾大街購物怎麼樣？那裡是馬德里最好的名牌街！如果你們不想去的話，還可以去……」馬丁打斷了對方的話，開始滔滔不絕的介紹著，盡一個導遊的職責。
中國人安靜地聽馬丁把馬德里所有值得一遊的地方都介紹完之後，才搖頭說：「我們不想去那些地方，馬丁先生。實際上我們商量過了，想要找個便宜但是熱鬧的地方過一晚，體驗一下馬德里人最平常的夜生活。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
中國人已經給出了足夠的暗示，馬丁不是傻子，他眉開眼笑地接道：「我有一個好主意！帶你們去這裡氣氛最好的皇馬酒吧看球喝酒怎麼樣？有美麗熱情的西班牙女郎，還有比她們更熱情的足球和啤酒！哈哈！」
這真是一個美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