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第九章 你們別高興的太早 文 / 林海聽濤
第九章你們別高興的太早
「世界波！世界波！紅軍的隊長終於爆發了！在和喬治.伍德的對決中他先下一城！」
進球之後的傑拉德就站在原地，向對面的喬治.伍德揮舞著拳頭。
雖然他並不喜歡和別人競爭什麼英格蘭第一的位置，但他同樣也不願意在與對手的比賽中認輸。媒體們總把他和伍德放在一起提是有道理的，他也認為喬治.伍德是能夠和自己一較高低的好對手。和伍德一對一，還贏了他，那確實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喬治.伍德陰沉著臉，表情不善。這個丟球是他的責任，他不想推卸。
既然是自己的責任，那麼就要想辦法彌補……
「啊哈哈！幹得漂亮！」巴斯康比在記者席中看到傑拉德進球之後，興奮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揮舞著拳頭大聲叫嚷著。「世界波，絕對絕對的世界波！！」
他歡呼了一陣子之後，重新坐下來在鍵盤上敲擊著：「……傑拉德用一腳世界波宣佈了是這個國家最出色的中場球員……不，或許我應該把『中場』去掉，他是英格蘭最棒的球員……喬治.伍德防守雖好，但是得分能力太爛了……」
寫到這裡，他瞥了一眼場下，找到了伍德。他正站在原地，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太可惜了，那一定很精彩……」他叼著煙卷搖頭歎道。
不過接下來他又笑了起來，因為他在電視屏幕中看到了托尼.唐恩。
比賽直播正在重放進球那一剎那，托尼.唐恩在教練席上的反應。
但足球被出人意料傳向傑拉德的時候，他的屁股離開了座位，前身探出教練席，非常關注。當傑拉德把足球最終射進球門的時候，他又猛地向後倒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揮了揮右手，有些不滿。
「哈哈！」巴斯康比看到唐恩的表現之後，笑得十分開心。「你以為你在哪兒？唐恩先生？這可是在我們的主場！在安菲爾德！這是世界上最魔鬼地球場！聽聽這歌聲！你永遠不會獨行，利物浦！」
巴斯康比有些癲狂了。但他的表現不是特例，在英超有不少人以看到托尼.唐恩出醜或者吃癟為樂。最有代表性的顯然就是天空電視台《足球那些事兒》的主持人卡爾.斯派克先生了。
傑拉德的漂亮入球極大的振奮了士氣，也讓看台上的歌聲更加嘹亮了。
「當你穿過一場風暴，請高昂你的頭——」
「不要害怕黑暗。在那風暴浸透。是片金色天空，和百靈那甜美地歌聲——」
「穿過風，穿過雨——」
「你的夢想或許會破滅——」
「但帶著你心中的希望前進——」
「你永遠不會獨行——你永遠不會獨行——」
「你永遠不會獨行——你永遠不會獨行——」
在海瑟爾，在希斯堡，在2005年的伊斯坦布爾……這首歌在無數場合激勵紅軍前行，在這個夜晚也必將一樣。
所有紅軍支持者，乃至紅軍將士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
隨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利物浦都壓著諾丁漢森林狂轟濫炸。他們球迷的歌聲好像是指揮球隊進攻的指揮棒一樣。每當球隊在進攻的時候，歌聲就會變得響亮，而當球隊在醞釀進攻地時候，聲音則婉轉低沉。
「這是只屬於安菲爾德的風景！」電視解說員讚歎道，「諾丁漢森林看起來有些招架不住了。托尼.唐恩顯然對利物浦在這場比賽中所表現出來的頑強有些準備不足。賽前他是怎麼說的？『沒有人可以打攪到我』。現在聽起來就好像是笑話一樣……」
唐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也從利物浦疾風驟雨般的攻勢中嗅到了危險地氣味。
利物浦人果然是鐵了心不想讓自己成為唐恩十週年紀念的陪襯……
喬治.伍德想要通過進攻來彌補他的錯誤，但是現在他卻被對方猛烈的破獲壓制地抬不起頭，加戈也逐漸回到後場來參與防守了，進攻上森林隊真的半天便宜都佔不到。利物浦的球員們就好像集體打了興奮劑一樣。任何一個位置都有他們的人，每一次傳球總能準確的送達隊友腳下，每一腳射門都好像會洞穿阿金費耶夫把守的球門……俗話說「踢順了怎麼踢怎麼有」，現在的利物浦已然進入了這種境界。
「真混蛋……」唐恩在場邊咒罵了一句。他真沒想到只是一腳精彩地入球，竟然可以讓利物浦全隊產生如此變化。
還有那首歌！
唐恩其實挺羨慕利物浦的，因為他們有這麼一首全世界都知道的加油歌曲。不管球隊表現順利還是不順的時候，利物浦的球迷們都會唱起這首歌，那比喊什麼口號都更有效。可惜。諾丁漢森林沒有……
在球隊文化方面，自己的球隊差了人家十萬八千里啊……
好不容易捱到中場休息，主裁判剛剛吹響上半場比賽結束的哨音，森林隊的球員們就低頭快步走下了場，他們也為自己在上半場地表現感到羞愧。而利物浦地球員們則在場上昂著頭享受球迷們的歌聲和歡呼。
「沒什麼好喪氣地……」唐恩在更衣室裡對全隊球員說，「現在還是平局，你們在喪氣什麼？只要下半場我們進球，那麼領先的依然是我們。你們得這麼想……」
當唐恩在更衣室裡對球隊做心理輔導的時候。以約翰為首的一群森林隊最鐵桿球迷正聚集在球場內的飲料銷售點外面喝著啤酒。同時為上半場的比賽而歎息。
「我們完全輸了！」瘦子比爾用力揮舞著手臂。「我們的聲音根本不能和他們地歌聲抗衡……瞧瞧球隊在上半場的表現，我認為他們表現不佳和我們沒有提供足夠的支持有關係。」
「如果是在我們的主場……一定叫利物浦的人哭著回去！」人群中有人憤憤不平的叫道。
回答他的則是更多人的歎息。怎麼看他們這群人都像是鬥敗了地公雞，只能逞逞嘴皮子能耐。
「我說……托尼的十週年……不會就這麼黃了吧？」終於有人問出了大家都擔心的問題。
「怎麼可能？」
「絕對不會的！」
「你別亂想！」
一群人連忙七嘴八舌的否認。可實際上在幾乎每一個人心中。這種結果的可能都正在一點點變大，從模糊變得清晰，從「瞎想」變成「現實」。
「一想到如果我們輸了比賽，那個斯派克和巴斯康比幸災樂禍的嘴臉，我就噁心……」比爾說這話地時候強硬的語氣中無法遮掩他的內心的恐慌。
一直沒說話的胖子約翰遞給他一杯酒。
「我地還沒喝完……」比爾舉起手中的酒杯，他剛才一直喋喋不休的，都沒顧得上喝一口。
「再喝一杯。潤潤嗓子，夥計。」
「你又有什麼主意了？」
「不就是唱歌嗎？人少就不能唱了？下半場，我們和他們飆！」約翰惡狠狠地說。
比爾聽到他這麼說，接過杯子，一口氣灌了下去。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喝下自己那杯酒，然後將一次性杯子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唱我們地歌！」
「好吧好吧，別去想這是什麼比賽了。」唐恩知道有些人會因為這場比賽的特殊，而背上一些不該有的包袱。「你們不能再像上半場那樣被利物浦一攻就退守。怕丟球嗎？怕丟球就給我攻上去啊！你進他們幾個球，你看他們還有能耐進攻嗎？加戈，你上半場的位置太亂了，一會兒前面一會兒後面的，我不是讓你比喬治的位置更靠前嗎？」
加戈無言以對。其實上半場前半段是他自己的問題，可後半段不是他的問題了。
因為伍德在比賽中進球地願望非常迫切，所以他多次前插，搶了加戈的位置。加戈後來發現了這一點。他就按照平時訓練頭兒要求的那樣——「你們兩個，不管誰上去，都要有一個人在後面負責保護」——回撤到了伍德身後。這就導致他的位置飄忽不定的，讓自己人都捉摸不透……
伍德站了出來：「是我的責任。」
唐恩看著他。伊斯特伍德出面有用了嗎？他現在還不確定。不過上半場伍德的表現就好像在做過山車，他可是親眼看到了的。
「你打算為你上半場地表現說點什麼嗎，喬治？」唐恩問道。
「是。」伍德點點頭，「在傑拉德進球之後，我有些激動。搶了費爾南多地位置。」
「對，我看到了。能夠告訴我們，你為什麼激動嗎？」
伍德沉默了一下，「讓傑拉德進球，是我的責任……」
唐恩笑了起來，「激動地喬治.伍德，這可真是少見。你是不是很不甘心被傑拉德當著你的面射入一腳那麼漂亮的球？」
伍德點了點頭。
「嗯，所以你拚命想要進攻……」唐恩沉吟道。「這樣吧。我們調整一下。下半場喬治你在前，加戈在後。你負責進攻。加戈負責防守，有問題嗎？」
伍德有些意外的看了唐恩一眼。
加戈在旁邊說：「沒問題，頭兒。」當然沒問題了，這種調整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在之前的比賽中唐恩經常會讓兩個人互換位置的，畢竟兩個人都屬於能攻能守的球員。
「有問題嗎，喬治？」沒有得到伍德的回答，唐恩並不罷休。
「我……沒問題。」
唐恩打了個響指，「記住你的任務，不是防守了，是進攻。如果利物浦發現我們做了這樣的調整。他們一定會加緊對阿隆和伊比，以及本特利和費爾南德茲的盯防。」他面向全隊說，「我希望你們四個人在前場表現地在活躍一點，跑動再積極一些，盡可能的把利物浦的防守注意力都引到你們身上，然後……」
唐恩掏出馬克筆在代表伍德的圓圈上劃了一個箭頭，直指對方球門。
「我個人建議，這種情況下。射門比傳球更有效。」
下半場重新開始之後，看台上繼續響起《你永遠不會獨行》的歌聲，利物浦也繼續他們上半場的優異表現，壓著森林隊的半場打。
唐恩站在場邊不停的揮手示意球隊壓上去壓上去，別做縮頭烏龜。
巴斯康比地手指頭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運動如飛，將一切他所能想到的溢美之詞都送給了利物浦。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也沒想掩飾的笑意，正期待這場比賽向著他所預料的結局發展。
或許是唱累了，《你永遠不會獨行》的歌聲終於停歇了。就在這個時候。看台上卻響起了另外一種歌聲。聲音不算大，卻因為出現在這個利物浦球迷都在休息的時機，所以很清晰。
「比賽進行到最後一分鐘，你以為它結束了嗎？時間所剩無幾，主裁在看表。你心說：『算了吧，我們還有下一場比賽』——」
「加油的歌聲漸漸沒了聲息，有人開始提前退場。看台上扔下一堆喝過地酒杯，一地狼藉——」
「對方球員在嘲笑我們的垂死掙扎。對方球迷在提前慶祝他們的勝利——」
「森林隊的十一號站了出來，他說：『不！比賽還沒有結束！你們別高興的太早！』」
「你——們——別——高——興——地——太——早！！！」
數千名諾丁漢森林的球迷們跟著一起大聲喊出這句話。他們把利物浦球迷嚇了一跳。
唐恩側耳傾聽了一陣子，隨後扭頭看著旁邊的伊斯特伍德。
伊斯特伍德顯然也聽的入神了，他抬起頭，驚訝地張開嘴巴。他沒想到自己還能聽到這首歌。
伍德也聽到了這首歌，他感到頭皮發麻，被深深地刺激到了。
「你以為我甘心退役嗎！」他好像正被伊斯特伍德揪著衣領怒斥，有些喘不過氣來。「我還想繼續踢球！」
當喬治.伍德因為這歌聲而陷入恍惚的時候。森林隊的其他球員也一樣被球迷們所唱的「伊斯特伍德之歌」所刺激，所有人都還忘不了弗雷迪在城市球場告別的那一幕，他們最好的戰友因為傷病無奈的告別了他們，比賽踢成這樣，坐在教練席上的弗雷迪一定恨不得自己親自上來踢吧？他們攥起了雙拳，盯著利物浦地球門，恨不得直搗黃龍。
「壓上去！」阿金費耶夫在所有人後面大聲吼道，「頭兒讓我們壓上去！我可不想成為主角！」
加戈很信任的把足球傳給了伍德。頭兒說的對。不管前面幾場比賽隊長的表現如何。在比賽裡他必須信任隊長，他也只能新任隊長。
伍德接足球之後。上來防守他的人並不是馬斯切拉諾，而是傑拉德。
伍德做出要把足球傳給旁邊接應隊友的姿勢之後，卻突然把足球搶先一趟——他強行突破了！
傑拉德把身體貼上去，要逼伍德減速。另外他開始招手示意馬斯切拉諾上來幫忙，他發現自己要想一個人防住鐵了心要進攻的伍德，還是有些吃力的……
傑拉德左邊，馬斯切拉諾右邊，兩個人就好像保鏢一樣，「護送著」伍德向前跑。傑拉德在一邊干擾，馬斯切拉諾則在另外一邊伺機下腳。傑拉德不怕伍德遠射，只要他起腳要射門，那就是他們斷球地好時機，所以只要貼住伍德，森林隊地這次進攻就沒問題了……
阿隆.米特切爾和伊比捨維奇在前面跑位接應，他們分別跑向兩個邊路，將中路給拉了出來。阿格和斯科特爾不敢不跟，另外他們看到伍德有傑拉德和馬斯切拉諾兩個人聯手夾防，認為就算自己離開中路，雷納把守的球門也應該沒什麼威脅。
伍德還是沒有傳球地意思，他繼續帶球向前突，在奔跑的過程中不停的和傑拉德與馬斯切拉諾糾纏，防止腳下的足球被他們鑽空斷下。要感謝他這十年來他日復一日的基礎訓練，他的帶球非常穩健，馬斯切拉諾和傑拉德一點機會都找不到……
隨後……傑拉德偶然抬了一下頭，他大驚失色！
大禁區線就在眼前了！什麼時候他們竟然已經快進禁區了？
糟糕的念頭在傑拉德腦海中浮現——原來自己上了伍德的當。他以為伍德只會遠射，卻沒想到這一次伍德竟然要直接突入禁區和門將一對一！
他的球帶的很好，想要斷球不容易，只能犯規……在這個位置，再不犯規可就來不及了！
傑拉德不再猶豫，直接下腳從斜側方鏟向伍德。與此同時，馬斯切拉諾在背後用力推了伍德一把，他們顯然是想到一起去了——犯規要趁早！
腳下的足球突然被伍德踢了出去，傑拉德並沒有踢中足球，不過不要緊，反正他也不是衝著足球去的。
他帶到了伍德，卻沒有帶倒伍德。馬斯切拉諾在背後推的那一把反而成了一股推動力，讓伍德身形向前一竄……他一口氣躲過了兩個人的犯規，儘管身體重心還不穩，腳步踉蹌，可畢竟沒倒在地上，丟掉對足球的控制權。
主裁判的勺子就含在嘴中，他最終沒有吹傑拉德和馬斯切拉諾的犯規，而是讓比賽繼續進行。
就在伍德把足球踢出去的時候，雷納機敏的出擊了。這或許是最好的機會，但是伍德的爆發力實在是太恐怖了，雷納剛剛跑出球門，伍德只邁了兩步就追上了足球。儘管他的腳步還有些不穩，但是這不妨礙他抬腳射門……
彷彿是用盡全身力氣的抽射，足球從雷納身邊飛過去的時候，他甚至都沒看清楚飛行路線，只是聽到「呼」的一聲，接著是「匡！」
足球打在門柱內側，再彈進了球門！而球門還在不停地抖動著……
雷納突然心生恐懼——這樣的射門如果打在自己臉上，會當場休克嗎？
在距離球門只有不到十米的地方，卻用上了大力遠射的力量，進球只在電光火石之間，或許只有雷納才能夠深切體會到這腳球的威力。他半跪在地上，有些發呆，甚至都沒有回頭去看球門裡的足球。
安菲爾德上空的《你永遠不會獨行》歌聲消失了，只有一個聲音在反覆咆哮著：
「比賽還沒有結束，你們別高興的太早！你們別高興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