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pomo 文 / 林海聽濤
第一百三十九章pomo
諾丁漢森林和諾維奇的比賽之前，媒體們爭相報道了這麼一則消息：
天空電視台《足球那些事兒……》的節目主持人卡爾.斯派克在昨天晚上的節目中，以光頭形象出場。已經確認在和托尼.唐恩打賭中輸掉了的斯派克願賭服輸，剃光了自己的頭髮。卡爾.斯派克先生成了第二個在和托尼.唐恩打賭中輸掉的公眾人物，第一個是輸了鬍子的馬克.勞倫森，他的鬍子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長出來……
對於斯派克來說這當然是醜事，可對於天空電視台來說這卻是好事。因為他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進一步打響節目的名聲。於是在節目之前他們四處宣傳卡爾.斯派克將在晚些時候的節目中以「全新形象」露面。那天的節目創造了收視率的新高。
唐恩還不忘在傷口上撒鹽，在專欄中嘲笑斯派克：「他應該感謝當初非要和我打這個賭，聽說他們的收視率大漲，那完全都是我的功勞。我覺得天空電視台應該認真考慮給我分紅。」
在客場的更衣室裡，森林隊的球員們小小慶祝了一下伊比捨維奇的第二十個賽季入球。不過這場比賽他並沒有首發出場。
首發名單一天之前媒體們就知道了，托尼.唐恩要搞輪換，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替代伊比捨維奇首發出場的前鋒不是伊斯特伍德，也不是阿邦拉霍，而是那個年輕小將阿隆.米特切爾。這是他首次代表諾丁漢森林在正式比賽中首發亮相。
這樣的安排並不出人意料。畢竟下周中諾丁漢森林要在主場面對勁敵巴塞羅那，打諾維奇這樣的對手實在是沒有必要派上最強陣容。
阿隆.米特切爾或許會認為這一天是他職業生涯中最值得紀念的一天，因為當他還是一個中後衛的時候，可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在這麼快的時候作為諾丁漢森林的一員代表球隊在聯賽中首發出場。
但是唐恩沒有對這個幸運小子有什麼特殊照顧。他對全隊所講地話，也就是對這個小子要講的話。
「我不知道你們一會兒走上球場的時候會不會覺得一腳深一腳淺的？」
球員們哄笑起來。這半個星期來他們一直在那塊糟糕的訓練場上訓練。第一天就傷了三個，伊斯特伍德也在其列，幸好熱身做的充分，都不是什麼大傷。為了抓緊時間，唐恩甚至是比賽當天上午才趕赴客場來打比賽的，為了冠軍杯，他已經做好放棄這場聯賽的準備了。
「諾維奇地球場草皮質量肯定比不上諾坎普，但是一定比我們那塊訓練場要好很多。別因為這場地將你們身體的記憶都忘了。老實說吧。這場比賽我不會給你們任何壓力，輸贏都無所謂。你們就當自己還在那爛場地訓練一樣，保住身體的記憶就是你們這場比賽的唯一任務。」
比賽開始之後，諾丁漢森林的球員們表現出一種叫外人都覺得吃驚的狀態。這完全不是慢熱不慢熱的問題了。森林隊的球員們彷彿集體不會踢球了一樣，表現地相當拙劣。
從最簡單的跑步上來說，明明足球更靠近森林隊的球員，一般狀況下這球肯定是讓森林隊拿到了。
可是在這場比賽中，諾丁漢森林的球員們彷彿跑不動一樣。從啟動上來看就很無力，中途跑也完全跟不上諾維奇的球員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足球被對方搶先一步拿走。
「我真懷疑森林隊地球員們昨天晚上集體出去嫖妓了，否則怎麼解釋他們腿軟的現象呢？」解說員也覺得這樣的森林隊實在是有些醜陋。
「求勝**不強烈，身體不對勁。托尼.唐恩搞了三天的封閉訓練都在訓練些什麼？」
「只有上帝知道……」
阿隆.米特切爾首發出場六十五分鐘後被換下。在場上由於全隊莫名其妙地「狀態低迷」，導致他自己的個人發揮也不甚理想。他所擅長的頭球和腳下技術全都沒有發揮出來，相反，由於身體略顯單薄。還在和對方中後衛的身體對抗中落了下風。
換上場的伊比捨維奇也沒見狀態好轉。這更讓解說員們感到難以理解了——「為什麼諾丁漢森林從場上首發到場下替補全隊的狀態都這麼爛？他們中了什麼巫術嗎？」
最終所有人狀態都不好，在球場上始終找不到比賽狀態，彷彿不會踢球一樣的諾丁漢森林在客場出人意料的0：1輸給了諾維奇，爆出了本輪聯賽最大地冷門。要知道在此之前，諾維奇排名倒數第一，幾乎鐵定降級。
比賽結束之後，在混合區，輸球的諾丁漢森林球員反而成了媒體追逐的對象。所有記者都想問森林隊的球員們一個問題：「能解釋一下你們這場比賽的拙劣表現嗎？」
大多數球員或許是因為輸了球心情不好。拒絕回答問題。少數幾個人就算回答，其實也等於什麼都沒說：「狀態這種事情說不准的，我們感覺沒問題，但是到了比賽中就是有問題，所以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
好吧，這些球員顯然不肯配合記者們的工作，也許是他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表現太爛了，羞於回答這樣地問題。於是記者們轉戰賽後新聞發佈會現場。打算聽聽唐恩說些什麼。按照常例。自己地球隊踢了一場如此爛的比賽，托尼.唐恩一定很憤怒才對。
可是他們在現場看到了什麼？
托尼.唐恩笑瞇瞇地坐在一排話筒前。對剛剛結束地比賽侃侃而談。
「足球就是這樣啊，你永遠都不能說因為我們實力強，所以我們理應獲勝。也不能在比賽開始之前就預先慶祝勝利。不到最後一秒，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對這樣的比賽結果我實在是很遺憾。」
有人能從他臉上看出絲毫「遺憾」的表情嗎？
「球隊不在狀態，我也很生氣。」
他是真的在生氣嗎？「笑著生氣」？
「最後我要祝賀格倫.羅德先生，他的球隊打了一場漂亮的比賽。」唐恩站起來和旁邊一臉得意之色地羅德握了握手。這兩人也算得上頗有淵源了——唐恩的出道戰對手就是這位仁兄帶領的西漢姆。當時他在新聞發佈會上第一次展露了自己的「大嘴才華」。不僅成功詛咒西漢姆降級，而且還讓自己第一次知道了英格蘭足總大門朝哪兒開。
如今八年之後，羅德先生經歷了心臟病和腦血栓之後又出現在唐恩面前。不過這一次他既不是西漢姆主教練，也不是紐卡斯爾的看守主教練，而成了升班馬諾維奇的主教練。上賽季他帶領這支球隊獲得了升級資格，本賽季他卻很可能又要帶著球隊重回英冠。這個關鍵時候，能夠戰勝強敵諾丁漢森林，自然是雪中送炭的事情。
可惜就算是這樣。在新聞發佈會上他也無法成為主角。反而是輸球的唐恩成了備受矚目地焦點。如果不是唐恩主動站起來和他握手，祝賀他的話，他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來記者們關注的目光呢。
賽後諾維奇戰勝諾丁漢森林成了大冷門，但是出現在顯著位置的卻是媒體們分析諾丁漢森林為什麼突然找不到狀態的文章。可憐的格倫.羅德先生……
有人說這是唐恩在為了迎戰巴塞羅那所做的輪換，可是以森林隊的實力，就算全輪換了，也不至於在面對諾維奇這種檔次地球隊時落敗吧？
還有人則說客場輸給巴塞羅那對諾丁漢森林影響深遠，他們原本堅不可摧的更衣室已經出現了縫隙。而只會跳起腳來罵人的托尼.唐恩也控制不住他手下那些球星了。如今的諾丁漢森林猶如一盤散沙，連輸兩場之後士氣降至谷底，巴塞羅那的機會來了。
更有甚者分析唐恩在賽後新聞發佈會上地反常表現說明他在失去對球隊的控制權之後，和俱樂部高層也已翻臉。他這完全是破罐子破摔。已經有傳言說一旦說輸給了巴塞羅那，托尼.唐恩將從維爾福德滾蛋。而曼聯俱樂部已經同唐恩私底下草簽了協議。當他離開諾丁漢森林之後，馬上就會去曼聯赴任。
這些傳言半真半假，有些根本經不住推敲，有些則看上去很有幾分道理。真真假假摻和在一起。讀者們根本分辨不出事實的真相。只能被媒體們牽著鼻子走。
對於這些媒體報道，唐恩選擇了沉默，諾丁漢森林也選擇了沉默。就好像潛入深海的核潛艇，在黑暗中蟄伏著，讓敵人摸不清他們地動向，也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唯一的麻煩是在諾丁漢森林的球迷群體中也有人相信這些傳言。畢竟那場比賽踢的實在難看，幾乎快趕上當年他們主場輸給博爾頓的比賽了。而托尼.唐恩一反常態的沒有大發脾氣，也難怪有些森林球迷想歪了。
不過從這點來說。諾丁漢森林的保密工作做的還真不錯。
在外面繼續傳播有關托尼.唐恩馬上就要下課地傳言的同時，諾丁漢森林的球員們也繼續在那塊爛菜地上進行訓練。經過這幾天的「糟蹋」，那塊場地更爛了。
不過這對於訓練效果的影響不大，因為諾丁漢森林並沒有進行什麼地面配合訓練，這一個星期球隊訓練的重點都在天上——長傳沖吊。
前場進攻球員被要求拿球之後處理球越簡單越好，越快越好。不要想著什麼打出精妙的地面配合出來——實際上一開始的時候不少球員確實是這麼想地，不過當他們看到自己傳出去地球在這種場地上根本滾不到自己想要它去的地方後，便都放棄了這種不切實際地想法。
說白了。在這種凹凸不平。草質參差不齊的場地上踢球的唯一訣竅就是盡量減少足球和地面的接觸，所以高球才是王道。
後衛們拿球的時候如果有人盯防。那麼就一定要大腳向前開；雙後腰攻防轉換的時候不是用短傳，而是長傳；邊前衛頻繁四十五度角斜傳，而不是下底傳中。然後最前面放一個頭球出色的高中鋒，高中鋒在哪兒，足球就往哪兒傳。另外加練定位球戰術，不管是進攻還是防守，定位球都將成為那場比賽的重中之重。因為唐恩很清楚自己這套戰術恐怕並不能獲得更多的直接射門機會，想要得分就需要其他手段。定位球是最好的選擇。
諾丁漢森林的球員們不會對這套打法感到過於陌生，他們也不會覺得這是頭兒心血來潮搞出來的新鮮玩意兒。因為哪怕森林隊打的最漂亮的時候，在他們的戰術中也能見到這種「效率足球」，或者說「醜陋足球」的代表。否則為什麼媒體們總是罵他們呢？
諾丁漢森林的教練員們也不會感到吃驚。因為托尼.唐恩最初在森林隊取得成功靠的就是效率足球和「控球無用論」。只是後來他一點點修正了自己的戰術，讓森林隊的打法更豐富更好看。只是這一次唐恩將「控球無用」發揮到了極致，走向了一個著名的極端——pomo（positions_of_maximum_opportunity），意為「最大機會位置理論」，也就是那套著名的「英式長傳沖吊」。
幾乎所有英格蘭的教練員們都知道並且熟悉這個理論，因為這套理論是上世紀對英格蘭足球影響最大的人查爾斯.休斯所創立，並且利用他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身為英格蘭足總技術總監的職務便利大肆推廣，是英格蘭足球技術風格遲遲沒有發展甚至還在倒退的罪魁禍首。
這是「紙上談兵」在足球上的典型例子。理論無懈可擊，可是實際情況卻南轅北轍，完全不是一回事。既然如此，為什麼唐恩會突然要決定使用這種極端戰術呢？
既然pomo在英格蘭被推廣了三十年，影響深遠，那麼必定有它的可取之處，哪怕再小。喬治.格拉漢姆的阿森納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取得了成功，雖然他們踢著讓阿森納球迷自己都覺得厭倦的粗野足球。但是他們拿到了冠軍，這就是可取之處了。
糟糕的場地顯然非常適合使用長傳沖吊。唐恩說為了勝利他可以不擇手段，那麼讓「臭名昭著」的pomo在諾丁漢森林身上短暫復活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勝利者就算被人罵也會面帶微笑，失敗者哪怕得到再多讚譽也不會感到高興。
加泰羅尼亞媒體抨擊唐恩的理由永遠只有一個——他踢的足球醜陋不堪，充斥著功利主義的臭味，他是英格蘭最大號的足球流氓。
那麼唐恩就會告訴他們：滿口醜陋和功利的你們見過什麼才是最醜陋最功利的足球嗎？沒見過不要緊，馬上就讓你們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