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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第六十四章 一個理想主義者之死 文 / 林海聽濤

    第六十四章一個理想主義者之死

    當七月份行將結束的時候,經過一個月的集訓和熱身賽,唐恩已經基本上確定了新賽季的一線隊大名單。

    阿德裡亞諾.莫克最近過的很痛苦。當他接到一線隊打來的電話時,是非常興奮的。他認為自己努力了近十年終於到了要實現理想的時候了。

    但是現實殘酷的擊倒了他。

    一線隊那個總喜歡戴著墨鏡,臉上很少出現笑容的頭兒,幾乎沒有向他投來過什麼讚許的目光。他可以感覺到,同樣是從青年隊抽調上來的球員,他和其他幾人受到待遇明顯不一樣。

    當然,他自己的表現可能也不太好……

    他發現頭兒更喜歡那種在比賽中不懼怕身體對抗,甚至是主動尋求身體對抗的球員。而他這種全靠技術避開身體對抗的人,並不太受歡迎。

    從升入u16隊以後,他總共受過三次大一些的傷,其中以上賽季被租借到桑德蘭之後受的那次傷最重。他承認自己害怕和強壯的對手進行直接身體接觸,可是他同樣認為如果可以靠技巧合理的避開這些身體對抗,那麼就不能說自己做的不對——為什麼一定要有身體接觸?如果我能夠把技術練到讓對方防守球員根本抓不到我的地步,那麼不就沒有必要一定要和對手正面碰撞了嗎?

    在他第一次受傷開始起,他就把這種想法付諸於實際行動了。所以他的技術在全隊中是進步最快,也是最好的。他在和同齡人的對抗中,總是擅長利用精妙的假動作欺騙對手,或者用出色的速度提前繞開那些防守球員。這種做法讓他在青年隊中無往不利,而且很能取悅觀眾。因此他也被格林伍德認為是這一屆青年隊中最有希望的年輕人。

    但是他地一切優勢在南維爾福德卻都行不通。

    當他第一次代表森林一線隊在熱身賽中登場的時候,他面對著英甲球隊那些凶悍的後衛們。盡力想要用自己的優勢來突破,可結果只是讓他看起來像是在逃跑。

    他還記得很清楚。當自己由於過於粘球,被兩名後衛上前夾搶丟球之後,他瞥到了在場邊的頭兒正在搖頭。

    那場比賽他被中途換下,坐在替補席上喘著粗氣一聲不吭。他知道自己演砸了。但這只是第一場比賽,誰都有一次不是嗎?他在心裡這樣安慰著自己。

    於是接下來的比賽……他還是中途被換下,或者接近比賽尾聲了才被換上。

    倒是那個已經二十二歲了還在預備隊廝混,之前總是被他拿來當作嘲笑的對象。和其他人看玩笑說混成那樣這輩子就算完了,認為這個人資質平平沒什麼前途的克裡斯.科恩,在一線隊突然表現出了讓莫克驚訝地一面。

    他很勇敢,也很聽話。他在球場上表現的游刃有餘,彷彿已經代表一線隊踢了好幾個賽季一樣。

    在左邊路的科恩不僅進攻,還積極參與防守。每次看到他從前場追回來將對方逼到角旗附近的時候,坐在替補席上的莫克就會偷偷瞥一眼頭兒,然後他就會嫉妒得看到頭兒面帶微笑正在點頭!

    為什麼!

    他到現在都不認為自己不如科恩那傢伙。論天賦論技術,自己領先他的不是一點半點。科恩那傢伙的技術可能僅限於把球停好再傳出去吧……他會腳後跟挑球過人嗎?他會連續不停踩單車不被球絆倒嗎?他會用連續扣球變向加速過人嗎?他會在高速跑動中把足球挑起來躲過對方的飛鏟嗎?他會踩球轉身過人嗎?

    看他踢球只能讓我皺眉頭,那簡直就是一個礦工在踢球,毫無美感!

    可是看他那樣子,他反而比自己更有希望留在一線隊……

    莫克覺得不公平。

    「還有十五天。新賽季就開始了。大名單也可以確定下來了。」唐恩在辦公室內對唐和克裡斯拉克說,「這種得罪人地事情就你們來做吧。」他嘿嘿笑著。

    「我來吧。」克裡斯拉克主動接過了這個任務。

    其實主要是通知那些從青年隊和二線隊抽調上來的球員,以及那些這個夏天才加盟球隊的年輕人們。就像將他們抽調上一線隊一樣,克裡斯拉克挨個挨個打電話過去。通知他們是繼續留在一線隊訓練,還是暫時回到青年隊和二線隊訓練。這個工作確實得罪人……當然了,如果對方腦袋夠聰明,就能明白其實做出這種決定的還是托尼.唐恩這個頭兒。

    「另外,有三支英冠球隊和一支英甲球隊對克裡斯.康蒙斯有興趣。價錢合適就賣了吧……」唐恩揮揮手。

    康蒙斯的水平已經跟不上球隊地要求很久了。直到現在才讓唐恩決定賣掉。一方面出於開源節流的考慮,既賣掉那些不能給球隊帶來太多貢獻,同時俱樂部還要給他發薪水的那些球員;另外一方面自然就是不想讓康蒙斯在森林隊做一輩子板凳,哪怕打不上英超。去英冠球隊踢主力也好過在這裡虛度年華啊。

    雖然康蒙斯倒是很忠心,並沒有因為在這裡打替補就有所怨言。唐恩還是要狠狠心賣了他。

    第三個原因就是他找到了可以替代康蒙斯的人——克裡斯.科恩。

    這一個月科恩點點滴滴地表現唐恩都看在眼裡,記在心頭。他認為科恩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已經完全在康蒙斯之上了,而且他在預備隊踢了好幾年都沒有鬧過什麼意見,可見他是能夠接受替補命運的那種球員。這樣的球員唐恩最喜歡了——有實力但是沒想法。不會成為更衣室內的不安定因素。

    一天的訓練結束之後,克裡斯拉克向球員們宣佈,幾名年輕人將在今天晚上接到他的電話,通知他們是否會被註冊報名參加下賽季地英超聯賽。

    對於那些年輕人來說。最關鍵地時刻來了。

    莫克忐忑不安的回到家。然後繼續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助理教練打來的電話。

    他心中充滿了僥倖的幻想,認為自己還是有希望進入一線隊的。他這麼想的基礎來源於這之前地兩場熱身賽。他地出場時間比以前多了一些。他相信是自己出色地技術和在右邊路迅疾的突破打動了頭兒。

    經過一個月,他地目標已經退而求求之了——不再奢望自己可以一戰成名成為球隊最有希望的年輕新星,而是能夠在一線隊打上比賽,哪怕作為輪換球員都可以。

    當初充滿了夢想的青年,如今也不得不把他那不切實際的夢想先扔在一邊。

    在晚上九點半地時候,他等來了決定自己命運的電話。

    大衛.克裡斯拉克拿著球員們的通訊錄。在上面找到了「阿德裡亞諾.莫克」的名字。

    這是他今天打的最後一個電話。

    也是唯一不同地電話。

    之前打過去他都是笑嘻嘻的把結果告訴對方,但現在他需要在撥通電話前先把臉板起來——這可不是能夠讓別人笑起來的事情。

    得罪人的事情克裡斯拉克可沒少做。他和唐就是唐恩地左右手,大多數時候唐恩出現在球員們面前是討人喜歡的形象,他和那些小伙子們打成一片,看起來其樂融融。而那些凡是需要得罪到一些人的瑣事,都交給克裡斯拉克和唐來處理。當然了,大事情大方向上得罪人的活都是唐恩來干的。比如更衣室裡面罵人。

    「嗨,阿德裡亞諾.莫克?」電話通了。

    「是我。先生!」那邊的聲音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聽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差一點讓克裡斯拉克以為自己打錯電話了。

    「嗯……」克裡斯拉克稍微停頓了一下。「你在球隊中的訓練非常努力。說實話,你的技術真叫我讚歎,你在右邊路地突破也很犀利。」他說的可不是什麼恭維話,或者安慰話。那實實在在就是莫克的優點。好就是好,壞就是壞。「你有些過人動作叫我想都想不出來,除了鼓掌驚呼,我什麼都做不出來。」

    誇完之後……

    「但是。」克裡斯拉克把電話拿開。輕輕咳嗽了一聲。「很抱歉的通知你,你不在本賽季一線隊的計劃中。當然了,我說的是本賽季的計劃。你還有很多缺點,我們希望你能夠在預備隊比賽中繼續積累經驗,客服那些缺點。同時,你也可以選擇租借出去鍛煉……」

    助理教練接下來說什麼,莫克壓根兒沒聽進去。他聽到「很抱歉的通知你,你不在本賽季一線隊地計劃中」時。耳朵內響起地就已經是一片雜音了。

    完蛋了?

    他大腦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至於自己什麼時候謝過助理教練掛了電話,他都不知道。

    他覺得不甘心。

    在青年隊,自己是最優秀的那個。當他還不到十七歲地時候,就已經接到過不少其他球隊的邀請了,那些球探們遊說著想要讓他改簽他們的球隊,都被莫克拒絕了。他是諾丁漢人,他們家從曾祖父開始就是諾丁漢森林的球迷了,他只想為諾丁漢森林效力。

    不管是大衛.克裡斯拉克。還是唐。還是格林伍德,歷任青訓主管在位的時候都很看好他的。他們向他保證。他在諾丁漢森林會有一個充滿了光明的未來。

    他會成為像喬治.伍德那樣優秀的森林球員,每個星期穿著諾丁漢森林的球衣為那些支持他的球迷奉獻漂亮的過人和突破,以及一粒粒進球……

    他他的房間內貼滿了森林隊歷史上最偉大地球星的海報,在他剛剛進入森林少年隊的時候,他就開始做同一個夢——有一天當他在森林隊退役的時候,城市球場所有球迷集體起立,高呼他的名字。

    現在這一切都沒了。他連一線隊都進不去!

    第二天的訓練開始的時候,唐恩和他的教練們都有些驚訝地看著在隊伍中進行熱身的阿德裡亞諾.莫克。

    唐恩看了克裡斯拉克一眼。

    對方連忙解釋:「我給他打了電話,明確拒絕了他的。」

    「可能是不甘心吧。」唐在旁邊說道。

    「我……」唐恩剛想張嘴,克裡斯拉克就跑了出去:「我再去給他說。」

    「莫克!」克裡斯拉克板著臉大步走到了阿德裡亞諾.莫克面前,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你在這裡做什麼?」

    「參加訓練啊,先生。」莫克的手被拉住了,於是活動起了腿部。

    「我沒給你說清楚嗎?昨天在電話裡,我告訴了你。你應該去預備隊參加訓練和比賽的。」

    「您說的很清楚,先生。可我不認為預備隊能夠讓我取得什麼進步。」莫克停下來,直視著一線隊的助理教練。

    他們兩人地爭執引起了訓練場內其他所有人的注意。正在熱身的球員們也都紛紛停下自己的事情,扭頭看著拉扯在一起的克裡斯拉克教練和莫克。

    「那你可以選擇租借出去,積累比賽經驗。就像前兩個賽季那樣!」

    「是英超球隊嗎?」莫克反問。

    「那要看有沒有英超球隊對你感興趣。」托尼.唐恩地聲音在兩人旁邊響起。他看了莫克一眼,然後轉頭對克裡斯拉克說:「看來你遇到了點麻煩,大衛?」

    「很抱歉,托尼。不過我……」

    唐恩打斷了他的話。直接詢問莫克:「昨天克裡斯拉克教練沒有在電話中給你講清楚嗎?你現在的水平還達不到一線隊的要求。但是你可以通過參加預備隊比賽或者被租借出去來積累經驗,改正自己地毛病。」

    「可我不認為我的水平有那麼差。預備隊或者英冠聯賽我認為對我的水平提高沒什麼用,頭兒。」就算是面對唐恩,莫克也毫不躲閃的和他對視。「我的技術在同一屆青年隊中是最好的,我的速度也很快。您看過我踢球。我在邊路的突破難道沒有給您留下深刻地印象?」

    唐恩盯著這個小子看了一會兒,心想他哪兒來的這麼大勇氣。

    然後他扭頭看向克裡斯拉克。

    「他在青年隊的時候確實是出類拔萃的……」克裡斯拉克有些尷尬的聳聳肩。「一對一,幾乎沒有人能夠在不犯規的條件下防住他。」

    「我可不會讓我的球員們在正式比賽中不犯規。」唐恩道。

    「你知道你的問題是什麼嗎?莫克。」他又扭臉問道。

    「身體對抗。可是我有辦法避免這些對抗,我地技術很出眾。我地速度很快。就算三個人圍搶我,我也可以及時擺脫。我很聰明,我知道自己應該怎麼盡力發揮自己的有優點,避免缺點……」莫克像個推銷員,拚命訴說著自己手中這件商品地種種優點。他想要留在諾丁漢森林一線隊,不管用什麼辦法。

    唐恩又盯著他看,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樣。

    當唐恩也介入克裡斯拉克和莫克之間的糾紛時,在場的球員們就再也不顧教練的命令。聚集在一起非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現在他們都搞明白了,原來是莫克被頭兒列在了新賽季計劃外,心有不甘,想來討個說法……

    這小子真大膽!要知道在唐恩執教的森林隊中可從來沒有人這麼幹過。

    「要打賭嗎?」伊斯特伍德在人群中跑來跑去,「賭那小子是否可以如願留下來?我做莊家,留下來的賠率一賠二十,走人的賠率是七賠一啊!」

    「兩百英鎊,我賭他留下不來。我不喜歡那小子。」佩佩也摻和了進來。他確實有理由不喜歡。每次隊內練習的時候。莫克總是挑佩佩這樣已經在英超聯賽和歐洲足壇證明過自己的防守球員單挑,如果成功過掉了。就會顯得非常興奮。這實在是叫佩佩感到受到了侮辱。如果不是頭兒不允許對內鬥毆的話,佩佩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一拳打在莫克地鼻子上。

    佩佩帶了頭,越來越多的球員參與進來。一百、五十的往上加。不過大家都不看好莫克能夠留下來。

    「嘿!嘿!」吉卜賽人尖叫起來。「這種時候應該押冷門才對。」如果大家都押莫克走人的話,那麼一場賭局下來他可什麼都賺不到了……根據他的賠率,如果押莫克留下來。一旦莫克真的留下來了,那麼投一百英鎊就能收穫兩千英鎊。沒押中,這些賭金自然都歸伊斯特伍德一個人了。而押莫克走人,莫克真的走人了,除了要歸還本金一百英鎊之外,伊斯特伍德還得再搭上十四英鎊。除非大家都押莫克走人,莫克反而留下來了,否則他就等著賠錢吧……

    「押冷門穩輸。我們才不傻呢。弗雷迪。瞧你自己開的賠率,你相信還有誰肯押他贏?」大家笑起來。並非大家都像佩佩那樣不喜歡這個活潑地小子,而是大家都知道和頭兒作對那是什麼下場。

    「一千英鎊,我賭他能留下來。」喬治.伍德在圈外說道。大家都愣住了,一起扭頭看他。

    「理由?」佩佩問道。

    「總得有人讓他賺點。」他指著伊斯特伍德說。

    「嘁!」伊斯特伍德皺起了眉頭。並不領情的樣子。雖然喬治.伍德將他腿鏟斷已經好多年過去了,但是他對伍德的看法還是沒怎麼改變。「你放心,如果你不小心贏了,我不會賴賬的。」

    如果伍德真的贏了。伊斯特伍德要付給一千英鎊的二十倍——兩萬英鎊。

    就算是職業球員,這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拿出來不心疼的數字。

    雖然有伍德的加入,總算讓冷門也有人押了。可其他人還是一股腦地押在「莫克一定會走」這項上。

    那些這個賽季才加入球隊的年輕人們在圈外猶豫了一陣子,也跟著擠了進去。

    「你不去玩玩嗎,科恩?」下了注的博斯托克又擠了出來,發現克裡斯.科恩還是坐在原地沒動。「反正教練們都不管,小賭一把沒事的。」

    科恩搖搖頭:「我不賭博。」他看著還在和兩位教練對峙的莫克。

    「莫克那小子……這次一定會倒霉了。」博斯托克靠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其實大家都知道莫克瞧不起科恩。或許是位置地關係,一左一右。總會被拿來做對比。而且科恩明顯比較受頭兒的喜歡,讓莫克這個自視甚高的人有些接受不了。

    「他是個愚蠢的可憐蟲。」

    博斯托克有些驚訝地看著科恩。這可是科恩第一次對莫克發表負面看法。以前當莫克在訓練中有意無意針對科恩的時候,他總是沉默以對。

    「以為自己在同齡人中是最好的,覺得從青年隊出來之後就應該一路順風。幻想著自己在某場關鍵比賽中臨危受命,終場救主,一戰成名。用華麗的技術來取悅觀眾和評論員,覺得會連過五人就能成為世界級球星,代表英格蘭隊捧起歐洲杯、世界盃。資質平平的隊友只要努力別拖他後退。盡力為他創造表演的空間就行了。自己應該是這支球隊的象徵。頭號球星,媒體們成天就像蒼蠅一樣圍著自己轉。美女們一天晚上換一個,被球迷們吹捧為本隊歷史上最出色的天才。各大豪門俱樂部揮舞著支票堵在他家門口懇求他加盟,主教練威脅俱樂部主席如果賣了他自己就上吊『自殺』。當他退役地時候,萬人空巷為他送行,在他還沒死的時候球場外面就豎起他的銅像。最鐵桿球迷的看台以他的名字命名,英格蘭每年最出色球員的獎項是他地名字……」

    科恩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之後,扭過臉來看著驚訝的博斯托克,笑了笑:「這種白日夢。我以前也做過。」

    唐恩收回了自己地目光:「很好,小子。我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向我證明你地能力,用你的實際行動告訴我之前地判斷都是錯誤的。如果你能做到,我就讓你留下來。做不到,該去哪兒還去哪兒。」

    「我接受!」莫克用力點點頭。

    唐恩轉身走開,指揮工作人員往球場一側禁區內搬一架小號球門。

    「放這裡。」他指著右側的禁區線。

    做完這一些,他將一直足球踩在腳下。勾手叫過了莫克。

    「禁區這麼大地空間,二對二。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擺脫防守球員,然後不管是射門還是傳給你的搭檔……如果是射門,必須射進才算贏。如果是傳球,必須保證你的搭檔接到你的球之後射進去才算贏。你有什麼意見嗎?」

    「有守門員嗎?」

    「這麼小的球門還要守門員做什麼?」

    「搭檔可以自己選嗎?」

    「當然,你可以挑選一線隊中你認為射門技術最好的球員。」

    莫克看了看小球門,然後指著遠處正在忙著計算賭金的伊斯特伍德:「弗雷迪.伊斯特伍德,我要弗雷迪做我的搭檔地。」

    唐恩點頭表示答應:「很好。」旁邊的克裡斯拉克回頭大喊:「弗雷迪——!過來!!」

    伊斯特伍德一臉疑惑的跑過來:「什麼事。頭兒?」

    「二對二,你和他搭檔。」唐恩指著莫克。「你們兩個從那邊……」他指著球門對面那條禁區邊線。「開始發動進攻,一直攻到這裡。由他來主導進攻,你要配合他,為他拉開空當。他並不一定會把球傳給你,也可能自己射門。就像正式比賽一樣。」

    伊斯特伍德愣了一下,然後笑:「沒問題,頭兒。」

    「好了。你們這邊組隊完成。該我給你們找對手了。」唐恩轉過身掃視了一圈聚在一起看熱鬧的球員們。然後對克裡斯拉克說:「去把喬治和佩佩叫過來。」

    克裡斯拉克愣住了,沒有走:「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托尼?」

    「我當然不是開玩笑地。」

    「可是他們兩個……」

    唐恩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信心十足的莫克說:「既然要在諾丁漢森林一線隊立足,自然要挑戰最強的對手。我們可不是為保級而戰的球隊。如果贏不了喬治和佩佩,更別想去贏全世界地強敵了。你說對不對,莫克?」

    莫克點點頭:「是的,頭兒。和弱小的對手比賽,我不如去參加預備隊比賽和選擇被租借去英冠。」

    唐恩打了個響指:「我喜歡這性格。把他們叫過來吧。」

    伊斯特伍德聽見他們這番對話。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克裡斯拉克大步走到球員們面前,揮揮手:「喬治,佩佩。出來!」

    這下大家都知道頭兒要做什麼了。人群中一片嘩然。

    「嘿,喬治!你不會為了贏錢故意放水吧?」

    「佩佩!給那小子一點教訓看看!貼死弗雷迪,別讓他有機會射門!」

    克裡斯拉克看著這群人哭笑不得。他們偷偷摸摸為這件事情開了盤嗎?

    佩佩和伍德站出來,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隊長:「我可是會全力以赴的哦,隊長。」

    「你覺得我是會放水的人嗎?」伍德反問。

    兩個人跟著克裡斯拉克走向等在那邊的幾個人。

    唐恩把剛才說的規則重新給佩佩和伍德講了一遍。最後他強調:「這不是想訓練,或者演戲。這是正式比賽。是關係我們能不能進入下賽季冠軍杯地關鍵戰役!我希望你們拿出全部的實力和態度來。如果讓我看到有人沒出力。你們知道後果是什麼。」

    然後他退出禁區,讓克裡斯拉克擔任裁判。

    「來吧。夥計們。總共五局,三勝兩負!」

    一群人圍過來觀看起這場特殊的比賽。

    和正式比賽一樣。伊斯特伍德「中圈」開球,把足球傳給了莫克。他自己向前跑,幫助莫克吸引了佩佩的注意力。

    而莫克則帶球迎上了喬治.伍德。

    當兩人還有三米地時候,莫克上半身突然一晃。足球從他腦後方出現,飛向喬治.伍德的呃身後。

    腳後跟挑球過人!

    「wooooow——」有人在場下吹起了口哨,這動作確實華麗。不過實際效果嘛……

    伍德原地轉身,張開雙臂,就將企圖繞過去的莫克擋了下來。然後他從容不迫的把足球踢給了在後面接應地佩佩。

    克裡斯拉克地哨音響了:「第一局結束,喬治他們贏了!」

    場邊傳來一陣歡呼。他們當然不是因為莫克輸了而歡呼,他們是因為自己有希望贏點小錢而高興。

    莫克緊咬牙關盯著那個一臉從容的隊長。

    伊斯特伍德在旁邊聳肩攤手。

    第二局,依然是伊斯特伍德將足球傳給莫克,然後莫克自己單干。

    這一次,他打算利用自己地突然啟動,用變向加速甩開站好了位置地喬治.伍德。他對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就算隊長的速度一樣很快。但轉身總要比直線突破慢不是?

    他虛晃一槍之後成功突破了伍德。需要轉身的防守一方確實要吃點虧。可是正當他興奮之餘打算繼續突破前面的佩佩時,他被人從斜後方撞了一個趔趄。

    他拚命想要保住平衡,也保住球。可是在如此激烈的身體才衝撞下一切都是徒勞的。

    他踉踉蹌蹌的把足球帶出了界。佩佩甚至還站在原地都沒動。

    「犯規!」他不甘心地叫道。

    「合理衝撞。」克裡斯拉克對他說。「第二局結束,喬治和佩佩勝。」

    「是你自己身體太弱了,小子!」佩佩在前面嘲笑他。

    伊斯特伍德輕輕搖搖頭。

    第三局。吉卜賽人還是把足球踢給莫克,然後向前跑。但他不指望這個人會傳球給他。顯然佩佩也這麼認為,他丟下伊斯特伍德不管,就在伍德後面。等著和伍德一起前後夾擊。

    這一次的莫克眼中似乎能夠噴出火了,他死死盯著伍德。腳下帶球的速度可一點都沒變。

    向左跨步,繞過足球。

    伍德不為所動。

    向右跨步,繞過足球。

    伍德不為所動。

    右腳假扣。

    伍德不為所動。

    右腳再回來。

    伍德還是不為所動。只是跟著他的速度向後撤。

    右腳提起來作勢繼續做扣球的動作。就在他腳落下去地瞬間,莫克的腳尖蹭到了足球。足球沒有滾向左邊,而是直線從伍德兩腿之間穿了過去!

    底下一群人尖叫起來:這小子穿了伍德的襠!!

    伍德稍一愣神——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對方穿襠過掉——就見對方從自己身邊加速繞了過去。

    佩佩大驚失色,就要上前防守。卻見到伍德猛地轉身,大踏步追了一步。堪堪能夠摸到莫克的時候,一隻手伸出去扒在那小子肩膀上,接著身體下沉,手往後拉,雙腿劈開,向莫克腳下地足球剷去。

    背後鏟球!

    莫克連高興都沒來得及,就一頭栽了下去,連人帶球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場外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心裡都在想:隊長真下得了腳啊……

    莫克趴在地上。回頭驚訝地看著還保持著鏟球姿勢的喬治.伍德。他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克裡斯拉克的哨音響了起來。他跑向兩人,向伍德出示了一張黃牌:「犯規!第三局結束。喬治和佩佩勝!」

    莫克猛地反應過來,他從地上跳起來。指著伍德大喊道:「為什麼!他犯規!是他犯規!為什麼還是他贏?!」

    「因為你的進攻結束了。」克裡斯拉克解釋道。

    「可他是用犯規才阻止我的!犯規不是規則不允許的動作嗎?」莫克不依不饒。因為他知道五局三勝,輸了這一局地話他就被淘汰了。

    看著莫克憤怒地臉,克裡斯拉克真的無法將他和以前那個總是得意洋洋的人聯繫起來。

    「你見過九十分鐘一次犯規都沒有的足球比賽嗎?」這位曾經在青年隊時指導過莫克的教練冷著臉問。

    「這不公平!」莫克愣了一下繼續吼道,「用犯規阻止進攻是不公平的!如果他不犯規,我一定突破了!」

    「胡說八道!」克裡斯拉克也吼了起來。「你過了伍德,前面還有佩佩。當你用過伍德的時間過了佩佩,伍德也趕回來了!你繼續過!你能過完場上十一個人嗎!」

    「只要進了禁區……」

    「你放心,他們會在你進禁區前就放倒你地。就像剛才伍德對你做地那樣!」

    「那是犯規!」

    「你見過沒有犯規地足球比賽嗎!托尼剛才說了什麼?當這是一場正式比賽!正式比賽你的對手不是讓你隨便過不會動地桿子!不是沒有沒有自我思考意識的機器人!」

    莫克徹底傻了。

    「五局三勝,你輸了,莫克。現在,回預備隊去!」克裡斯拉克指著西邊的場地冷冷地說。

    在場邊圍觀的球員們看到眼前這一幕,突然有些心生不忍。不管怎麼說,剛才他過喬治那一套動作確實漂亮,令人要拍案叫絕。

    「大衛。」唐恩走了進來,伸手阻止了他地助手。「讓他把剩下兩局比完。」接著他轉頭對莫克說:「看在你差一點成功突破喬治的份上。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五局中哪怕你贏了一局。你也可以留下來。現在你還剩兩局。」他豎起了兩根手指。

    克裡斯拉克回頭看著唐恩,他可一點都不認為這是唐恩額外的恩賜,相反他覺得唐恩這是要徹底摧毀莫克的信念。因為憑借莫克現在的表現,想要成功贏下一局,是根本不可能地。

    莫克默默撿起足球。走回起點。

    完全是個陪襯的伊斯特伍德歎口氣,搖著頭跟了回去。

    第四次嘗試,莫克在面對伍德的時候再次打算直接沖。這一次伍德連身體都不用轉,提前判斷好。把位置卡住,莫克就一頭撞了上來,球被斷掉。

    場邊已經沒有議論聲和噓聲了,所有球員都被他們看到的一幕震住了——其實誰都知道莫克地水平怎麼樣,要和伍德一對一那是根本沒勝算的。讓他們震撼的是莫克還在沖,和伍德那種就算面對在弱小的對手也一絲不苟認真執行命令的作風。很多人在心裡把自己和莫克換了位,然後覺得如果是他面對這樣子的伍德,只能感到絕望……

    佩佩看著伍德在前面和莫克較勁。自己在後面聳聳肩,回頭對外面觀戰的隊友們扮了個鬼臉,這場比試說什麼二對二,完全就是喬治.伍德單挑阿德裡亞諾.莫克嘛。自己和伊斯特伍德這對倒霉鬼是路人甲乙丙丁啊……

    第五局。

    莫克繼續單挑伍德。佩佩靠過來準備一旦伍德背過自己就衝上去。雖然他知道這種機會很小,但不能總讓伍德做主角啊。至於伊斯特伍德?讓他在門前散步去吧。

    這一次莫克不再正面沖了,而是斜線向邊路帶,把伍德卡在內線,足球讓在外側。用身體做牆。擋住伍德的衝撞和可能地鏟球。這樣就算伍德要鏟球,他也可以提前判斷把足球撥開躲過去。

    跑了幾步之後。他做了一個要急停內切的假動作,騙的伍德重心一晃,就把足球繼續向前磕去!

    可伍德是如此簡單就能甩開的嗎?莫克也不會如此天真了,稍微甩開一點距離,他又調整了一下,就起腳……傳球!

    眼看足球就要穿過去了。從後面卻伸出一條腿,腳尖蹭到了足球,球變線筆直的飛出了「底線」。

    一群圍觀者提起的那口氣,這才呼出去。

    喬治.伍德在最關鍵的時候趕上了。五次較量,沒有一次讓對方從自己的防區內逃走,不管用什麼辦法,他贏了。

    莫克看到足球突然變線直飛出去,就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他地搭檔伊斯特伍德此時走上來,對他說:「想聽聽我地感想嗎,小子?最後那球,真可惜。」他聳聳肩走了。

    伍德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也走掉了,沒有和莫克說一句話。

    兩個黑影出現在自己面前,莫克抬起頭。是克裡斯拉克和唐恩。

    「你輸了,莫克。」克裡斯拉克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知道,教練……」莫克低著頭輕聲說。

    「是知道你輸了,還是知道你為什麼輸?」唐恩問道。

    「我不應該一個人單干……」

    「那算什麼理由?」唐恩哼道。

    「抱歉,頭兒。我不清楚……」

    唐恩抬起腳踩踩堅實地土地:「腳踏實地,腳踏實地,小子。那樣你才走得更遠。」接著他伸出手去拍了拍莫克,「技術不錯,繼續保持。現在去預備隊報道。想要被租借出去打比賽的話,提出申請。」

    說完他也轉身離開了。

    「回去好好想想吧,莫克。希望今天的這五局比賽,對你以後的道路有所幫助。」克裡斯拉克終於露出了笑容。「你有天賦,可足球不是靠天賦踢的。」

    莫克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什麼,不過他被唐恩的聲音打斷了。兩人被那邊發生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發什麼愣?發什麼愣?還不開始訓練!好戲散場了,都給我回去!我們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弗雷迪!你在幹什麼?!」

    「哇——頭兒!」

    當莫克收回目光的時候,克裡斯拉克也走了。他一個人站在球場一端,看著那群開始訓練的一線隊球員們。

    他一直瞧不起的克裡斯.科恩正在隊伍中埋頭慢跑。這個夏天之前,他還不過是在預備隊踢球似乎看不到前途的無名小卒。

    從今天開始,他是一線隊的成員,自己得頂替他去預備隊踢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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